有时爱情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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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采访人/王乐乐,36岁,某品牌家居店店主
  采访人/萧萧
  
  玫瑰色的针织开衫和米白格子中裙搭配,王乐乐清爽的职业装扮在阳光下显得简单而有活力。不像其他倾诉者那样悲伤内敛,王乐乐在整个采访过程中都显得大方而从容。
  “按理说,我不愿回过头来谈论这段不堪的往事,现在讲述出来是为了告诉女人们,在没有看清楚婚姻本质的时候,千万别对男人就此放手了。”经历了痛彻心扉的感情和后来的酒精麻醉,此刻,王乐乐的话里充满了对爱情的大彻大悟。她对我淡然地笑着,阳光在她的红唇间映出一丝美丽……
  
  1.一枚戒指引发的事件
  
  从没想过电影里的镜头会在我的生活里上演。
  两年前的某天,我从广州总部进完货回来,老公李非凡像往常一样开车去机场接我,刚走到机场通道,李非凡就拿着红艳艳一束玫瑰迎了上来。“一路辛苦了,老婆,欢迎回家下榻”。接过玫瑰花,靠在老公的肩上,那一刻我拥有着简单的幸福和满足。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一番洗漱后,穿着质地柔软的睡袍回到卧室,我对李非凡有着小别后的渴望,于是一边任凭他褪自己的衣服,一边打量着我们的大床。床单床罩和枕套是我喜欢的玫瑰色的,连灯罩也是我喜欢的玫瑰色的,窗边还摇曳着玫瑰色的窗纱,整个房间因为玫瑰而充满了纵情的味道。我情不自禁紧紧地抱住了李非凡,等他的身体重重地压下来时,我像顽皮的小鹿故意躲闪了一下,好像某性学专家说的“性福的秘密是有波澜才有迭起”,彼时,李非凡的热吻火辣辣得迎了上来,我知道这招见效了。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去看李非凡,居然是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在心底小小得意了一番,徐徐伸展双臂准备全情以待。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往枕边望了一眼,就是这一眼,粉碎了我内心所有的欲望。在我和李非凡的双枕交合空隙,我看到了一枚钻戒,不是我的,小小的钻石,看上去顶多0.01克拉,却有着白炽灯的光和亮,瞬间灼伤了我的双眼,我甚至能想象的出它戴在怎样一个年轻的女子手上。
  我扬着那枚钻戒停下来的时候,李非凡并没有太多的惊慌,好像料定会有这么一天,亦不想隐瞒。他穿好睡衣,在房间踱了几步,转身告诉我说,戒指的主人叫沈嘉柯,是一家外企的文员。他们是在一场饭局上认识的,彼此来往有半年多了,要不是那天沈嘉柯喝多了,他不会带她回来过夜的。总之,整个过程是在迷乱和混沌中发生的。
  听不进任何解释,我把玫瑰色的床单、床罩、枕巾全部撕破了,一个人呆呆地在卧室的地毯上坐了一夜,李非凡则在客厅里抽了一屋子烟,去洗手间的时候出门迎面简直被烟给呛死。
  第二天,我在家里睡了一上午,中午打开手机,看到的是李非凡的短信:乐乐,原谅我,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
  
  2.苦不堪言的敏感生活
  
  胡乱地吃了几口面包,脑袋因为有了食物的力量而清醒起来:提上自己尚未打开的行囊,离开这个满腹伤心的家,下楼开车去。
  出城往南四十里,青山绿水,雾霭重重,是一处乡间旅舍所在,我把车停了下来,深呼吸再深呼吸,眼泪就肆意落了下来,我决定在这里收拾一下心情的残局。
  我很快就陷落在一种巨大的矛盾中:一种声音是,原谅李非凡,男人都是没有自制力的孩子,知道塞到手里的不都是糖,有时是苦药,甚至是砒霜,自然会松手;一种声音是,不能原谅李非凡,原谅了一次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N次的,不常在河边走都能湿鞋,要是常在河边走呢?乡下的月亮又白又大,像我心底里巨大的忧伤。
  一个星期后,当我又一次迎着山风裸足而舞的时候,李非凡从天而降了。他像捧一件遗失的宝贝似的捧着我的脸说,“乐乐,我不能没有你”,我的情感就失去了战胜理智的能力,像任何一个凡俗的女人一样,我只能用无声的啜泣诉说着内心的软弱和无力。
  当天,我们进行了一次心与心的长谈,说要把钻戒事件画上一个句号,李非凡表态再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了,我也表示会渐渐忘记这些不愉快的。
  回家的路上,看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我感到生活似乎又向自己露出了暖意。
  日子不动声色地每天都在向前,我在尽心尽力打理家居店的生意,李非凡在推杯换盏之际寻求自己的商机。我们出门是恩爱夫妻,在家各不相干,有时候相互倒个水也会客套一番。在心底里,有种无形的东西把我们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我们嘴上说着相互信任,私下里却心有隔膜,具体表现是:我每天都会彻底查看自己的床头床尾,有时拾起自己的一根头发也会狐疑半天;而李非凡每有饭局,都会礼节性地让身边的朋友跟我通话,以示自己的清白。
  敏感把我们的生活弄得支离破碎。
  
  3.只是一场身体的重逢
  
  追根溯源,我决定见见沈嘉柯。话一出口,李非凡就充满了犹疑,他担心两个女人的战火会愈燃愈烈。在我的“会以冷静的头脑”理智面对的再三说服下,他才极其不心甘情愿地把沈嘉柯的电话告诉了我。
  我和沈嘉柯如约见面了,在飘着好闻的珍珠奶茶的“仙踪林”,她对着我淡然微笑。她的笑让我想起了电视剧里某女主角的话:现在的女孩子,年轻是资本,漂亮是保障,有了这两样已经很可怕,偏偏她还有个更绝的,爱着你恋着你还能不计较名分,所以她认准的男人百分之百可以不攻自取。我不知道沈嘉柯是不是这样对待李非凡的,但我想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应该承认,我对沈嘉柯起初是不友好的,但她一说话,我就有了溃败感,她说,姐姐,你不要怪我,我不是要来抢你的男人的。你的男人永远是你的,但是你们的生活轨迹出现了问题,你一直要求他跟你一样平行着向前向前再向前,如果他不是因为太累而探出头来啃了口面包,你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心情。这个时候,他不在我这里啃口面包,也会去别人那里喝口茶的。我和李非凡在一起不是认真的,没有感情,只能算是一场身体的重逢。现实生活里,我有自己的男朋友,而且我们最近刚注册登记了……
  沈嘉柯的话,每一句都令我如芒在身,并有了愧疚和不安。她说,最近这半年,你和李非凡一起下过厨吗?你知道李非凡最密切的商业伙伴是谁吗?你知道李非凡每次胃疼都吃什么药吗?你帮李非凡的皮鞋擦过土吗?你每天早晨目送过李非凡出门吗?……沈嘉柯的句句逼问,一时让我有了无地自容感。因为她说的,我一件都没有做到。十年的婚姻生活,让我和李非凡熟捻得像任何一对柴米夫妻,少了花前月下的浪漫,多了熟视无睹的烟火气。而熟视无睹恰恰是我们这场情感危机的导火索。今年我的生日,李非凡为了给我一个惊喜,在家里准备了丰盛晚餐,但我急着去赴一个商业约会,没吃几口就匆匆出门了,可以想象,当时的李非凡会有多么的郁闷,但他没有告诉我当时的感受,只是后来轻描淡写地说那么丰盛的晚餐,他一个人吃可惜了。
  那天,我在“仙踪林”从下午坐到傍晚,愈想愈心痛。
  
  4.爱情需要冬眠时间
  
  晚上,我没有回家,径直去了以前和李非凡经常去的一家酒店。几个小菜,几瓶啤酒。啤酒下肚后,整个人开始意识模糊。李非凡气喘吁吁跑来时,我的五腑六脏已经翻江倒海,一头栽进李非凡的怀里,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一晚,我不知道李非凡是怎么把我架到车上,然后又从楼下把我架到床上的,我只是感觉冷,冷得心都僵硬了。黑暗中一次次探索李非凡的手,感受那一丝丝残存的温柔。
  次日早晨,当阳光刺目地照到床前时,我感到自己又活过来了,但是脸却烫得厉害。李非凡说我发烧了,除了上厕所,不许我乱动。脑袋烧得快裂开的那一刻,我觉得呼吸都不能自已。握着李非凡的手,我哭了,说自己快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但是不后悔跟他夫妻一场,如果我真的走了,你就娶个善解人意如沈嘉柯的女子。李非凡也流泪了,他说,乐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会好好改的。
  那一天,李非凡在家一直陪着我,我们把这半年来忽略彼此的话全都说了。说到最后,我发现,自己是那么在乎李非凡,那么需要他,十年里,他没把我当妻子看,一直拿我当孩子在养,在家担心我洗衣服把浴室淹了,出门怕我被坏人欺负,我却一直孩子气地在伤害他——那一刻,我的自责有多重,对我们的婚姻就有多珍重。
  之后不久,沈嘉柯结婚,我和李非凡手牵手去了,在我的执意下,我们送了她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作为贺礼,感谢她无形中拯救了我们的婚姻。沈嘉柯没有拒绝,轻轻地抱了我一下说,祝咱们都幸福,姐姐。我知道她是真心的。
  沈嘉柯的婚宴结束时,我们没有直接开车回家,手牵手去看了一场电影,亲密地靠在一起,像当年初恋那样,恍然间,我有种要幸福地落泪的感觉。我在想,婚姻里的爱情是什么呢,它就像有时需要冬眠的动物吧,经过短暂的沉寂,身心得到极大的休整,这才能意气风发地走向春天的怀抱。而爱有冬眠的季节,我们才有机会看清自己和对方,并在这个过程中,一边厮打,一边舔舐伤口,同时迅速成熟且成长。最终,只要执著,失而复得的爱亦幸福万年长。
  电影散场后,当李非凡的胳膊有力地再次紧紧揽住我的时候,我的头在他的胸前幸福地深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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