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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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在很多人眼里,财富是通往快乐和幸福之桥。不幸的是。不少人却一直在桥上……
  周正涛又喝醉了。把自己泡在热水里.感觉全身像有无数只手温柔地缠绕着。妻子的脸出现在脑海中,含情的眼睛和燃烧的身体让自己热血膨胀。妻子去长沙已经一个多月了。周正涛急迫地拨通电话,那一端的妻子还没说话,就先传来了儿子的哭喊声。
  儿子怎么了?周正涛的醉意一下子全消了,紧张地问。想你了吧,妻子说。电话那端的哭声听起来小了点,估计妻子走进另一个房间了。你呢。今天怎么样?周正涛按捺住对儿子的担心,转移了话题。还好吧,今天谈下8个客户,内地的市场比我们想象的更难做,从开业那天起,到现在已经有5家同行开业了。周正涛听着妻子焦虑的语气。便没告诉她总店有10个金卡客户要退卡的事,迟疑了一下说我想你了老婆,便等着她的回应。等了10来秒钟,却听到了轻微的鼾声。周正涛擦干身子回到房间,床头上婚纱照里的妻子正幸福地看着自己。
  周正涛中医出身,靠治疗痛经和青春痘的祖传秘方起家,跟妻子一起,把一家小小的美容店做成本市小有名气的“精致容颜美容用品公司”。5年了,周正涛一直潜心研制产品,妻子则开辟市场.自两年前在全国范围内开连锁店以来,“精致容颜女子会所”已经有了10来家分店。妻子是个做事认真的人,每家分店开张前后,她都要亲自驻店指导,往往一驻就是一两个月。很多次周正涛想让妻子别出去了,她总说我们要是没钱,生活怎么能幸福和快乐啊。直到去年儿子出生,妻子才停了下来。周正涛也才算感受了什么是幸福和快乐,儿子毫无规律的哭闹也感觉非常动听。但仅仅才一年,市场就被别人挤压得面目全非,营业额大幅下降。妻子坐不住了,马上披挂出征,第一个地方便是长沙。当地的加盟商实力颇为雄厚,但毫无经验,需要她手把手带出来。
  走的时候,周正涛与妻子又发生了分歧。妻子执意要把儿子带过去。周正涛说才一岁多点的孩子哪禁得住这么折腾啊,再说你把孩子带过去你能忙得过来吗?他舍不得儿子离开,想到儿子成长自己不陪在身边,心里就刀割般疼痛。妻子寸步不让,说把孩子外婆和保姆一起带过去就解决了。最后周正涛只得让步依了她,谁叫自己是男人呢。
  手机提示来信息了,周正涛从床上跳了起来,酝酿得差不多的睡意全消了。周哥现在有空吗?周正涛一看电话就知道是那个在喜悦酒店实习的大学生,她长得清秀挺拔,成熟得娇艳欲滴。周正涛当然明白这信息的意思,迟疑着靠在床头上,盯着电话想回不回信息呢,他知道这信息回过去意味着什么。电话一闪一闪地显示电量低了。周正涛这才想起电话好几天没充电了,以前都是妻子帮自己做的,现在只得自己动手了。
  周正涛无意识地走到窗前。看见人行道旁的树下两个人正拥抱在一起。他烦躁地拉上窗帘,打开酒柜取出一瓶剑南春,灌了满满两大口,晕乎乎地把自己摔在床上。
  
  B
  
  那10张金卡是大成公司给中层干部发的福利,老同学张成是大成公司的副总。一家意大利国际美容俱乐部在这边开了分店。持卡人想要转到那边去。但这是公司的福利,决定权在张成。两个老同学聚在一起,几杯酒喝下去就解决问题了。但既然是老同学,事情谈完了并不等于酒也喝完了。喝着喝着就想起了这个想起了那个,电话一个一个地打,下午四点的时候,同城的同学基本都到齐了。周正涛也高兴了,妻子离开一个多月以来,难得找个人一起开开心心地说说话,大声吼着说喝酒喝酒。
  当年周正涛是班长。也曾带领全班同学激扬文字指点江山。老同学聚会,周正涛自然是焦点人物。正涛,你不但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事业也做得如日中天,给我们也传传经吧。周正涛听着只是笑,很幸福的样子。
  快六点的时候。一个个都把家属和孩子叫了过来。周正涛摸摸这个的儿子抱抱那个的女儿,甚至爬在地上让孩子们玩骑马游戏。直逗得同学们都说班长是童心未泯呢。把周夫人和孩子也叫过来啊,不知是谁提议。对,班长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夫人叫过来,与民同乐,立即有人附和着。周正涛其实听得明白,但却装着没听见一样,继续和孩子们做着游戏。
  离开酒楼的时候已经深夜11点。周正涛打开车门说我送你们吧,一个个都摇摇头.说我们还是一家人散散步吧,便各自牵着手楼着腰散去了。只有张成还在打电话,说今晚我不回家了,你去金豪宾馆等着我吧。虽然说得小声,但周正涛还是听见了。周正涛茫然地拨打妻子的电话,忙音。等了几分钟再打,仍然忙。大街上到处是幸福的三口之家和花枝招展的女人,全世界的女人都不忙,就我周正涛一个人的老婆忙啊。
  周正涛开着车在城里瞎转,他不想回家。家里没人,那不叫家,没有妻子和儿子的地方能叫家吗?转着转着就到了喜悦酒店.周正涛在大厅里坐了不到10分钟,就看见那个女孩从楼上走了下来。周正涛朝她点点头便径直往门外走去,把车滑了百米左右停住.女孩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带她去什么地方呢。家里?不行,家里到处是妻子的影子和气息。宾馆?以前常常是妻子安排好了一切,自己只管带客人过去,现在竞一家也想不起来。刚才张成说的叫金什么来着?但他在那里呢,也不妥。最后终于想到自己办公室那个休息间,总店刚刚开业的时候曾经和妻子在里面住过几晚上。后来就几乎没用过,没想到今天晚上居然派上用场了。周正涛朦胧地露出笑容。
  她已经站在车窗外,却并不来拉车门。周正涛的手动了动立即又停住了,他要等她自己来拉开这道门,那样自己在良心上对妻子要好交代一些。两个人就一个在车内一个在车外僵持着。
  又有信息了。就一窗之隔还玩短信游戏呢,周正涛笑了一下打开电话。老公我好想你,你在干什么,你现在好吗?居然是妻子的信息,周正涛这才发现已经午夜12点了。这是习惯。每天晚上超过12点还没给妻子打电话,她就会发信息过来。周正涛像做贼被现场抓住一样,心跳立即加剧,赶紧发动车,拨通电话说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呢。
  
  C
  
  长沙其实并不远,坐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就到了。周正涛对着地图仔细计算过了,还不到11点就迫不及待地拨通电话,说准备在最近几天过去看看儿子。妻子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你要把总店安排好啊。
  三天后,周正涛吃过午饭就前往机场。一路上感觉一切都那么美丽,就像小时候全班同学去郊外踏青一样神采飞扬。飞机还早着呢,周正涛坐在候机室里,随手要了张当天的晨报。《美容伤脸索赔一百万,国内第一天价美容索赔案今日开庭》,触目惊心的头条新闻让周正涛心头一惊。再看新闻链接,说今年的美容纠纷案平均每月就达30例以上,已经成为服务投诉增长率最快的行业。现在消费者自我保护意识增强,动不动就索赔,就算是无理要求也让商家焦头烂额,这样的官司只要在社会上公开, 这家美容院就算完了,哪个顾客还敢再来啊。周正涛心里沉甸甸的,突然非常想念妻子,尽管他马上就能看到她。有她在身边,自己就不是孤身一人,什么事都有个商量。
  该检了,周正涛把报纸揉成一团扔在垃圾桶里,给妻子发了条马上登机的信息,便朝安检口走去。电话响了,周正涛带着幸福的笑容打开电话,以为是妻子打过来的呢。周总,不好了,有个客户说她用我们的药把脸伤了,带了几个人过来又吵又闹.说必须要老板出来和她谈,总店经理急迫地说。周正涛当即怔住,拔腿就往回赶。
  纠纷很快就弄明白了,那客户自己没按规定用药造成局部灼伤。周正涛耐心地给她解释.并承诺如果一个星期内不能恢复自己将承担一切责任,那人才半信半疑地离去。
  周正涛狠狠地将门一摔,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面。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响了起来。老公你什么时候到啊,我和孩子都等不及了呢。周正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叫哭笑不得,本来很想发火的,但这气却对任何人都不能发。他只得柔声对妻子说了事情的原因,说到最后懒散地往沙发上一靠,说我就这命吧,注定要我见不到老婆和儿子呢。妻子一听就在电话那头哭了,说老公我明天就回来看你,我们也非常想你,我知道你一个人吃不好睡不香,我明天就回来看你好吗?
  当天晚上周正涛兴奋得一夜都没睡好,早上不到6点就起床了,把家里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看看才10点钟,一阵倦意袭来,周正涛却怎么都舍不得去睡一会儿,怕错过了看见妻子的第一眼。
  妻子中午1点多的时候才到家。刚打开门,就看到了蜷在沙发上已经睡着的丈夫。妻子心痛地一把抱住他,哭着说老公我回来了。周正涛一惊之下醒了过来,推开妻子怔怔地看着她。两个人愣愣地对望,像过了很久,才同时紧紧地抱住了对方,没有谁说话,也没有谁哭泣,都只是闭着眼睛紧紧地抱着对方。周正涛忽然没来由地说,儿子呢。我想儿子。妻子怔怔地看着周正涛,眼角噙着泪水说儿子也很想爸爸呢。
  妻子订了晚上10点的返程机票。临分手时妻子哽咽着说,正涛,再过一个月我就回来一家团聚,以后我再不这么奔波了,大不了咱不开分店。
  看着妻子走进安检通道,周正涛苦笑着对自己说,不开分店能行吗?
  (编辑 谢豪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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