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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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学校丢了孩子,盛兰去查案,没想到一场浩浩荡荡的“闹鬼”风波让她无限靠近了自己的心上人,可他竟然是这场案件的嫌疑人?不仅如此,居然还要求和盛兰一起追查,并且敞开了自己的房门........
  一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盛兰潜伏在城西中学内密切关注着校园里的动静。
  近三个月,学校里陆续有学生失踪,而且消失得悄无声息。这里头的孩子能回家的都已经被接回家了,还有些学生家里一时来不了人,只能住在学校,他们这些警员便没日没夜地守护着。
  不过说起来,盛兰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警员。母亲早逝,这么些年,她摸爬滚打地活着,也得亏她属狗熊的,啥都不怕,跟着警局的一个探长混,算是得了个饭碗。
  眼瞧着天边都快泛白了,盛兰揉了揉眼睛,余光忽然瞟到楼上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她迅速和埋伏在楼上的师兄比了个手势,楼上、楼下几人立即行动起来,可下一秒,一声凄厉的惨叫响了起来。
  盛兰拔腿就跑过去,一腳踹开房门,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僵住了。几个师兄随后赶来,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几秒后,齐刷刷地来了一句:“卧槽!”
  屋内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两条泛着绿光的手臂抱着女学生的腰往外拖,那双胳膊上长满尸斑,死死抱着小姑娘,长着黑色长发的脑袋抵在人腰上,一抬头,狰狞的面目和流着血的双眸让几个见过世面的警员也吓得够呛。
  见鬼了这是!
  好在众人内心十分强大,盛兰掏出枪稳准狠地击中那东西的腰,然后飞起一脚踢开那东西,把女学生抢了回来,接下去的一幕让众人感觉后背发凉——那疑似女鬼的东西,在中枪后,迅速缩到窗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面面相觑。
  第二天一早,所有学生都被撤离,案子交给警局。
  盛兰匆忙补了个觉之后,一路跑到旅馆。昨天晚上那个女生吓得够呛,无法好好询问,她得去问一些细节。
  一进门,盛兰的脚步就顿住了,呼吸停顿了一下。
  屋内,一个俊美温雅的男人正对那女生说着什么,从表情中不难看出是关切的语句,盛兰咽了一下口水,转身猛掐自己的人中。
  喻明秋,城西中学教书的先生,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帅得不像凡人!
  遥想当初,刚来这里时,没正经读过书的她,对于辖区的内城西中学,总是十分向往,因此巡逻时在那里待的时间也久,一直到之后的某一日,她在校门口见到了喻明秋,顿时,看过的所有小话本里的男主角都有了脸!
  那男人气质卓越,听说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生得好看,谈吐不凡。活得像个糙汉子的盛兰头一遭审视了一番自己,然后得出结论——她就是去当备胎,那也是最容易被抛弃的那种!
  直到这次案发,她才头一回和喻明秋正儿八经地说上话。
  “盛警官。”
  喻明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盛兰急忙转过身,话都说不利索了:“喻、喻先生,我、我来有些事情要问。”
  喻明秋的目光平淡,瞧不出情绪,只让人觉得他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疏离感。
  “好。”
  盛兰慌乱地点点头。喻明秋擦肩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停住,转身说:“听说昨天晚上是您救的人。盛警官虽是女子,但着实令人钦佩。”
  盛兰傻呵呵一乐:“哎呀,瞎说什么实话!都是我该做的!”
  抬眼对上喻明秋平淡的面容,她顿时没了声音。直到喻明秋离开,她才恶狠狠地咬牙——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总跟个白痴似的!
  盛兰很惆怅,这点儿心思,揣着憋屈,又舍不得掐断。
  二
  一番询问,那女学生说她原本睡得好好的,忽然惊醒,一睁眼就瞧见那东西瞪大了眼睛站在她的床头,死死地望着她,那眼窟窿都是黑的,听得在场的人都冒出一身冷汗。
  不过盛兰倒是明白了,那定就是一个人,瞧着更像是故意要吓唬那女学生。她和师兄们赶过去还费了一会儿工夫,他演这么一遭,估摸着也是想吓退警局的人。
  有意思。
  眼下学校里的先生都暂留在城中,盛兰一回局子里,就撞见了师傅,师傅给她派了任务。
  “这不可能!”盛兰拍案而起。
  “喻先生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幕后主……”
  她师傅瞪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道:“我说他是了吗?现在学校里所有的老师都有嫌疑,能做到悄无声息地掳走孩子,定是对这学校极为熟悉。这喻明秋家的老太爷,和学校的校长可是世交,让你去跟踪、打探他,也是为了案子,你急赤白脸的像什么样子!”
  “再说了,那种公子哥,家里有大把钱,你真信他一身书香就投身教育了?他对教书这种事情指不定能有几分上心呢,值得你这么为他说话啊!”
  盛兰气鼓鼓地原地打转,最后撂下一句:“我就是相信!”
  说完,她闷头跑了出去,她师傅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摇摇头。
  盛兰在警局里待久了,早就修炼出一副铁打的心肠,可就是对喻明秋,总觉着他是那孤高的清莲,见不得别人说他一丝不好。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得去跟踪啊。
  在喻家,先不说是喻明秋大公子,他可是大太太的崽,自然很是得势。就是因为揣着学问,言行举止总比那些混世的公子们要得体些,他生得又温文尔雅,老爷子很是喜欢他,所以他才去城西中学教书。
  这几日喻明秋除了在家看书,就是出门买吃的和用的,盛兰感觉自己都快盯不住了,第四日晚,盛兰终于瞧着他穿着很正式地出了门。
  盯嫌疑人,最兴奋的莫过于对方有了反常行为,但是盛兰不高兴,尤其是喻明秋穿着西装,修长的身材极为养眼。他走入了一个很是高端的酒店。
  眼瞧着跟不住了,盛兰拽着同行的师兄就扒衣服:“快快,大衣给我,这都快跟丢了!”
  这种地方一般人混不进去,但是盛兰是“二班”的。   这女人仗着自己个子高,生得有棱有角,把头发藏在帽子里,将身上的大衣一裹,顿时模糊了性别,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
  喻明秋不愧是上流社会的人,在这种地方,盛兰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他也是带着一股子“我就是这个场子最靓的崽”的气场,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喻大少爷。”一个曼妙的身影凑了过去,自来熟道,“本以为你不会来这种场合的。”
  喻明秋看了看她,实在没想起这是哪一号人。他也不想来的,还不是因为他娘以死相逼……
  不聊结婚,母慈子孝,一谈嫁娶就是鸡飞狗跳!
  见他和人家攀谈起来,盛兰不动声色地凑近,留意脚下,一不小心撞了一下路过的服务生,那人一个趔趄,惊呼着往喻明秋那边撞去。盛兰倒吸一口气,慌乱中一个箭步上前,拽着喻明秋,将他拦在自己身后。那位小姐就没那么好命了,被人撞得高跟鞋一歪,眼瞧着就要摔倒,盛兰一伸胳膊揽住她的腰,把人兜了回来。
  那小姐惊魂未定,抱着她的胳膊,恰好对上盛兰沉着的面容,顿时吸了一口气,好俊的一个男人!
  盛兰看她眼神有异,纳闷地回头,又对上喻明秋复杂的眼神,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他惊住了。
  不好,暴露了!
  盛兰赶忙躲开他的视线,这才发现,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她这才想起,她还拉着喻明秋的手,还很明显地护着他,但是她怀里还半搂着一位小姐,这小姐似乎还陷在她英雄救美的假象中……
  这……就是城中最扯的话本子也不敢写出这种戏啊!
  喻明秋很明显不想跟着他们一起丢脸了,握着拳挣开,盛兰赶忙松开那姑娘。
  对方理了理衣服,忽然道:“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改天我可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喻明秋忽然一把抓住盛兰的手腕,面色严肃,一字一句道:“跟我出来!”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拉了出去。
  现场的人足足愣了好几秒还是消化不了这一幕。方才那个男子当着喻少爷的面救了那位小姐,喻少爷这是气急败坏,还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否则为何一言不发就把那男子拉了出去?
  这信息量……
  莫非!
  明日,喻少爷疑似断袖的新闻估计能满天飞了。
  三
  酒店外。
  “松、松手!”
  盛兰挣了几下居然没甩开,喻明秋的手劲怎么和他的身材那么不符啊!
  喻明秋拽着她,一路走到路边停靠的汽车上,然后开门,把人扔了进去。
  盛兰火气上来了,喻明秋上车,关门,一回头盛兰就扑过去,冰凉的枪口抵住了他的脖子。
  “喻先生这是闹哪出啊?我可是警员。”
  喻明秋冷哼道:“所以你這是在跟踪我?”
  那可不吗?难不成还是暗恋你?
  反正兜不住了,盛兰咬牙道出了实情:“是,您家里和这学校有些交情,调查您也是情理之中。”
  喻明秋冰霜一般的表情似乎缓和了几分,盛兰还没反应过来,他伸手握住枪口,从自己的脖子边移开了。
  “那贵局怕是失策了,你一进门我就察觉到是你来了。”
  这话盛兰一时没琢磨明白,喻明秋看着她,忽然问:“你平时不说话时,也是这般冷峻,还有几分不近人情,为何和我说话,就总跟泄了气一般?”
  这种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盛兰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喻明秋的目光落到她的大衣上,瞳孔几不可见地收缩了一下。
  “盛警官平日里喜欢穿男人的衣服?”还是带着烟味的那种。
  盛兰一时无言以对,焦灼之际,余光忽然瞟到街尾,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来。
  她几乎是瞬间开门蹿了出去,就跟身后有火烧似的。
  “站住!”
  几道呼声让盛兰警惕起来,她急忙跑了过去,离那个身影近了才看出是个小姑娘。盛兰心跳都快停止了——她身上穿着的是城西中学的校服!
  她立即掏出枪,冲到那个女生身后,追来的人立马拔腿就跑,盛兰开枪击中一个。那人蒙着脸,穿着还算得体,不像是匪徒。
  喻明秋将那女生扶上车,一抬眼,倒在地上的那人忽然扯开面罩,冲他喊了一声:“少爷!”
  盛兰顿时好似被天雷劈了。喻明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盛兰倒是铁面无私,将那人扣住,连带喻明秋一并带去了警局。
  之后的几个小时,他们大致弄明白了这起案子的经过。
  “我……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车上了,手被捆住,不知要运到哪里去。最后,他们把我带到一处深山里关起来,说是……要卖掉,呜呜呜,还有好多其他同学!”
  那女学生也是九死一生逃了出来。大宅子里的下人都会在身上烙着主人家的姓氏,撕开那人的衣服一瞧,果不其然。而且他明显认得喻明秋,喻明秋也没有否认,毕竟一查喻家家仆就能核实。
  此时审讯室只剩他们俩。
  “喻先生,解释一下。”
  喻明秋乱糟糟的心跳很快稳住了,他毫不畏惧地看着盛兰,看得后者都快端不住那凶煞的气势了。
  “他是我家的人,但是,并不是我的人。我知道眼下这件事和喻家脱不了干系,我可以配合,你说什么我都配合。”
  这种话,以往很多嫌疑人都说过,盛兰犹豫了。就在这时,喻明秋忽然握住她的枪口,抵在自己的胸膛上。
  进来之前,师傅交代她,喻家不好查,最好的办法就是混进去,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搞定喻明秋。
  “你可以和我一同回家,你扮起男人来倒是一两眼看不出来,就说是我的好友来暂住。”
  盛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盛兰花了好大劲才抑制住嘴角,没让它疯狂上扬。
  她可是在严肃地查案,怎能为了这么一句话心动啊喂!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沉着思考了一番,然后答应了。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
  四
  “什么!喻明秋疑似因男友当众英雄救美其他女人而吃醋,愤而拉着男友离开酒店?!”
  昨晚的一幕被添油加醋地登在了报纸上,一时间喻家炸了。就在此时,喻明秋将盛兰带了回去。
   这无疑是坐实了这一消息,可是喻明秋毫不在乎。
  晚间,喻明秋拿着食盒进了门:“吃饭。”
  盛兰郁闷地走过去。
  喻家大太太得知此事后气得差点儿晕厥过去,也不给盛兰安排房间,喻明秋就直接把人带回自己屋里了。
  “若是将人卖到别处,这些孩子的年岁可都不小了,卖给人家当孩子似乎不现实,八成是卖到外地。”盛兰道,还有更扎心的她没说——八成会卖到窑子里,或者一些宅院里。可是这回丢的不止女学生,还有男孩子,这些人的去向让盛兰抓心挠肝。
  就在此时,校长丰乾盛居然登门了,说是来看望老爷子。
  “丰乾盛。”盛兰念叨着。这人是城西中学的校长,目前他身上没查出什么幺蛾子。
  一抬头,喻明秋解开大衣,脱下来挂到衣架子上,又将门窗都关好。
  盛兰咽了一下口水,这莫名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喻明秋一脸的认真模样,她却无法集中精神,眼神落到对方俊美的脸上就挪不开了。
  “我爷爷两个月前就逐渐神志不清,丰乾盛的父亲与我爷爷关系很好,他就以探望为由,经常出入喻宅,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这风口浪尖的,他倒也不避嫌。”
  盛兰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道:“喻先生,之前那人,我们拷问了几天,你猜他是谁的人?”
  喻明秋头也不抬道:“想必是我。”
  用了逼供的手段,但凡对方嘴巴严一点儿,结果肯定就不是真的,那人供出喻明秋,就更让人生疑了。
   她这边厢胡思乱想着,喻明秋拿出带来的饭菜,给她倒了一杯茶,贤惠得猝不及防。
  盛兰不自在地挠挠下巴。她以往最多幻想着能在校门口偶遇一下喻明秋,然后肩并肩走上那么一段,眼下喻先生就坐在她对面,还给她递筷子!
  盛兰默念几句“这是嫌疑人”,然后迅速吃完饭溜出了门。
  喻明秋的俩弟弟在江南待了两年,还没回来,眼下只有喻明秋、三小姐喻琴和五少爷在家。那小少爷病恹恹的,盛兰盯了两天,一无所获,便把注意力转移到面上瞧着人畜无害的喻琴身上。
  她虽然不是大太太生的,却倒是很得她信任,家里一半的账都在她那里。盛兰观察了她几日,直到丰乾盛几日后再次上门。
  喻明秋知道她在琢磨什么,那一日便留丰乾盛住下了。盛兰远远瞧着丰乾盛进了房间,本以为又要白蹲一晚,结果月上柳梢时,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他的房门口,迅速敲了两下门,里面的人将她放了进去。
  是喻琴!
  盛兰悄咪咪地贴了过去,隔着窗户,没多时就听见里面传出不可描述的声响,顿时臊得她头皮发麻。
  她想撤退又怕弄出声响,千钧一发之际,胳膊忽然被人抱住,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盛兰大惊,可是那人身上熟悉的淡淡沉香味,让她瞬间安静下来。
  她一抬头,就看见喻明秋正冲她挑眉。
  喻明秋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眼下后退无门,盛兰的心跳得厉害,屋内似乎逐渐安静下来。
  半晌,喻琴的声音传出来:“你以后别再来了。”
  “以我和老爷子的交情,谁敢动我?”丰乾盛话音才落,喻琴嗤笑了一声,窗外两人齐齐一愣。
  这货和一个病得连自家孙子都认不得的老爷子能有什么交情啊!
  两人的声音渐漸弱下去,言语间似乎提到丰宅,喻明秋和盛兰趁着夜色,赶忙跑回了房,搞得跟偷情的是他们似的。
  现在看来,这事必然和他们有关系!
  这丰乾盛跑喻家跑得这么紧,一是为了会情人,二是为了讨好喻老爷子,也是做给外人看,把嫌疑惹到喻老爷子身上,好让他们不敢轻易对他下手。
  太不要脸了!
  盛兰和喻明秋一合计,这丰宅之前没搜出什么,现在看来,想必有的是东西!
  几日后,丰乾盛再次来到喻家。
  五
  这次是喻明秋亲自迎的他。
  盛兰趁着这个时间去丰乾盛家中暗探,她出了门便直奔丰宅。丰家宅子小,没什么下人,她轻易就溜进去了。
  之前警局派人搜过丰宅,并无收获。盛兰不死心,她摸进丰乾盛的卧室,很快就发现这间屋子的不同之处——墙壁上有缝隙。
  盛兰懂一些机关术,立马就明白这是一堵能打开的墙面,于是摸摸索索半晌找到了开关,顿时,墙面上两块木板撤开,眼前所见把盛兰吓得差点儿尖叫出声。
  墙壁内,挂着一颗面无血色的人头,眼睛还半睁,它的身躯挂在离它半尺远的地方,更可怕的是,四肢都卸了下来,挂在一旁。
  盛兰只觉得头皮发麻,过了好半天才察觉不对劲,凑近一看,居然是一副傀儡。
  “看来丰校长做校长之前,也是出来混的。”
  她揉了揉眼睛,觉着这傀儡有些眼熟,仔细一看,顿时了悟。
  这不就是那晚抢女学生的那个女鬼吗!
  她把机关复原,在屋子里搜索,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踢开,丰乾盛黑着脸进来了。
  “你是何人!”
  盛兰吓得一蹦,她搜得太投入了,以至于忘了时间。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
  “警员!”
  盛兰踢了踢墙,那具傀儡再次现了出来。
  “那晚上故意装神弄鬼的就是校长您吧?好大的胆子啊!”
  丰乾盛面不改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盛兰懒得跟他扯,从腰间拿出手铐。丰乾盛眼睛一瞥,忽然掏出枪,好在盛兰身手敏捷,闪身躲开。她还没来得及掏枪,丰乾盛又是一枪,直击她的心口。   这下扎实地打中了,她猛地砸向地面。与此同时,一声枪响,丰乾盛的胳膊被不知何处飞来的子弹击中,他惨叫一声,一批警员闯了进来。
  “盛兰!”
  喻明秋的声音在盛兰耳畔响起,她疼得说不出话,艰难地睁开眼睛,只看见喻先生眼睛都红了,急得话都说不清。
  “都怪我,我不应该让你自己来的!”他把盛兰抱在怀里,神情痛苦万分。其他人见到傀儡也吓了一跳,一边收拾丰乾盛,一边取证。
  盛兰虚弱地抬手道:“先生,我……我没事。”
  喻明秋咬了咬唇:“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医生。”
  说着一手托着她的双腿,用力一抱。
  时间忽然凝滞了几秒。
  喻明秋看着丝毫没动的盛兰,再用力一提,顿时感觉腰快闪了。
  “你,有……有点儿沉。”他抱不动!这是什么人间惨案!
  “行了,死丫头,别装了!”她师兄拆台。
  “我没装!”盛兰吃力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厚铁皮。
  “虽然挡住枪子了,但也很疼好不好!”
  喻明秋:“……”
  所以全场只有他急得像个傻子?
  盛兰尴尬地说道:“对不住啊,是我平时吃得太多。”
  喻明秋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摇了摇头,良久又叹了一口气:“没事,以后我会注意的。”
  注意?他要注意什么?
  盛兰很是纳闷。
  虽然命没丢,但是心口还是疼得厉害。根据那具傀儡,能基本定了丰乾盛的罪,但他明显是只小虾米,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用来挡枪的。
  而喻琴此时,不知在琢磨什么。
  六
  丰乾盛被收押,暂未定罪,但估计即使死不了,也得把牢底坐穿。
  据他所述,孩子是被卖到外地去了,跟盛兰想的差不多,有的去了窑子里,有的去宅子里冲了喜。这些都能陆续找着,可还有几个,怎么都寻不到踪迹。
  而这部分的事情,大概只有喻琴知道。
  现在看来,那个被抓住的人,大概就是喻琴的人。但是他在牢中自尽了,这宅院里的下人,职业素养比匪徒都强硬,说自尽就自尽!
  盛兰还苦恼找不着机会去接近喻琴呢,这姑娘自己上门了。
  盛兰手忙脚乱地戴上帽子。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女子。”喻琴在门外道,盛兰顿时心惊。这女人不仅沉着,而且聪明。
  不过也好,她什么人没见过?
  喻明秋这几日一直在清点喻家的账目,琢磨到底还有谁和丰乾盛有来往。他这段时日,似乎使起了大少爷的权利,惹得一众叔伯姊妹胆战心惊的。他俩一个控场,一个查案,倒是越来越默契。
  她开了门,喻琴的脸色并不好。她不难查到盛兰的身份,因此盛兰也没有刻意隐瞒。
  “丰乾盛死了,你和他是情人关系,他的事情,你应当清楚。”盛兰道。
  喻琴看了看她,忽然抬手撩开袖子,露出手臂,上面一道道疤痕触目惊心。
  “我与丰乾盛,我是爱他,但是他一直在利用我,包括这次。之前我不说,是怕他再往我家泼脏水。现在他被抓起来了,有些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只求之后我们喻家能好好的。”
  对于这种自己送人头的事情,盛兰定然是怀疑的,但是听听也无妨。
  “那几个孩子,是被送去,配冥婚的。”
  话音一落,盛兰顿时一阵心惊。
  “什么?”
  “丰乾盛不敢说,而且那些孩子,并没有出这座城,都是悄悄地和城中的几位商贾对接的。”
  “我也是那日他来了才知道。他威胁我,说一旦我报警,我们家也会遭殃,好在他现在进局子了。”
  盛蘭头都要炸了。
  喻琴说完,起身就要离开,转身时,盛兰看到了她腰间的玉佩。
  顿时,她眸光一闪,眼中浮现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
  这明显是看着丰乾盛进局子了,赶紧甩锅。可那一日,她和丰乾盛你侬我侬的,不像是被逼迫的档子。可她此番话,盛兰就算不信,也得去核实。但是就算去查城中近日有哪些人家里有人过世,也不见得能去刨人家的坟吧!
  喻琴出门前转身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牌子,是城西学生才有的。
  “还有一个学生,因为八字对不上,扔到乱葬岗了。这个是我偷拿的,为的是能寻回那个孩子。”
  盛兰不言语,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了。
  喻琴走后,她立马通知局里,自己又去了丰宅。
  喻明秋一回屋,没见着盛兰,一回头,大太太走了过来。
  喻明秋摘下眼镜,他教了几年书,生出了几分儒雅气质,但是在大太太面前,他突然变回了几年前那副乖张桀骜的模样。
  “有事?”
  他这副口气大太太也不恼,她勾了勾嘴角,道:“没事,只是近日,你似乎对家里的生意很是看重,我担心,你要是忽然这么接手,会遭人记恨。”
  喻明秋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刚要出门,大太太来了句:“你那个小情人似乎被喻琴带出去玩去了,你就好好在家待着,丢不了的。”
  话音未落,喻明秋大步离去。
  再说盛兰,她在赶往丰宅的路上被局里的师兄拦下,告知了她一件大事。
  他们一直在暗查城中会傀儡术的人,最后只查到了多年前去世的一位老先生。他一生收了两个徒弟,第一个早就去世了,第二个身份成谜。警局那边花了大工夫,终于打听到,十多年前,有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去找那位先生,那个妇人就是喻家的下人。
  盛兰顿时了悟,原来那晚上操纵傀儡的不是丰乾盛,是喻琴。
  感情事情都是她策划的,那她自然会在乱葬岗那里设下埋伏,眼下,最可能找到线索的地方,还是丰宅。
  她一进门,阴森的气氛就让她打李一个寒战。
  丰乾盛的房门口,两个关节组装得乱七八糟的傀儡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   中计了!
  傀儡的行动都是傀儡师事先设计好的,对傀儡的关节稍作改动,就能按照傀儡师的想法行动,喻琴打乱傀儡的关节,明显是怕她看出傀儡的行为轨迹,好借傀儡的手杀了她。
  下一秒,身后的大门猛地关上,两个傀儡跟着动了动,袖子里忽然滑出短刀,姿势怪异却非常迅速地朝盛兰扑过来。
  她闪身躲了躲,本想趁机溜到别的屋子去,结果余光瞟到一个傀儡的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她一个愣神,胳膊被划了一道。
  “我去!”
  盛兰一枪卸了它一个关节,却被另一个缠住脖子,缠得越来越紧,她都快没气了,千钧一发之际,喻明秋一脚踹开大门,上前一打断了傀儡的脖子。
  他这下是真生气了。
  “你不知道喻琴不能信吗!她说什么你就照做?”
  盛兰也有些挂不住脸面,拍着胸口呼吸急促道:“我知道肯定有危险,可我不能不来啊!”
  喻明秋不说话了,盛兰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气急败坏的表情。她低头,不知从何解释。喻明秋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顿时有些恼怒,不等她说话,伸手用力拉了她一把,把人锁进自己怀中。
  突然的举动让盛兰的心跳乱了,等她反应过来,喻明秋正用力搂着她的腰,似乎在泄愤一般,可又透着惊慌和担忧。盛兰紧张得都快忘了呼吸。喻明秋低头,慢慢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苍天啊,这是在闹哪样!
  她对于喻明秋的幻想,脑补的最大限度也就牵牵小手,连和他对视,她都怕自己会害臊得原地升天。眼下这情形,是做梦?对,是做夢,伤口都不疼了!
  半晌,他松开时盛兰的眼睛还是大睁着。
  “你、你这是……”她语无伦次道。
  “闭嘴!我追求你这么久了,你不仅不给个回复,还这么气我!”
  喻明秋这一句话跟一道天雷似的,将盛兰劈了个外焦里嫩。
  “啥?”
  瞧她这反应,喻明秋怒了,开始掰着手指头数。
  “自从你开始巡逻学校这边起,我就掐着点在你来的时候回去。我知道你在跟踪我,还让你来我家,谁家里出了事把警察往家里带啊?我知道你怀疑我在利用你,可是我对你不好吗?”
  盛兰内心咆哮道:这算哪门子追求啊!
  此地阴风阵阵,喻明秋拉着盛兰就走,他们要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盛兰心跳急促,她低头,紧握的拳头松开一点儿,露出一片带着血迹的纸张。
  七
  警局里,这几天所有人都在追查那几个孩子的踪迹,还真和喻琴说的差不多,那几户人家知道自己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就是死活不把人交出来,很是棘手。警员只好闯进门去,把孩子都解救出来,好在都还活着。
  至于喻琴所谓的乱葬岗的那个,他们遍寻无果,估计是被耍了。
  案子到了这一步,清算一下,居然还有一个孩子没有找到。
  盛兰罗列了近几个月家里有病重的人或者过世的人的人家,核对到最后,忽然心里一凉。
  喻家小少爷自出生起,身子就不好,已经几个月没出门了。
  盛兰脑中千头万绪,十分烦乱,最后拿着枪,部署好一切,独自去了喻家。
  “盛兰。”
  喻明秋正要回院子,见到她很是惊喜,上前拉她。
  “近日太忙了,我本想着等事情了了再去找你。你放心,那些学生,喻家会想法子补偿的。”
  喻琴入狱了,找回来的学生也都活着,只是遭了好些罪,喻家也因为这件事遭人唾骂。
  盛兰看着往日在她眼里儒雅秀美的喻先生,发觉他似乎很疲倦,却强打着精神面对她。
  喻明秋还要去看喻老爷子,盛兰独自在喻宅晃悠,她径自走到后院,院墙后是一片竹林。
  盛兰心里一动,翻身出了院子。绕过竹林,果不其然看见一间很是隐蔽的屋子。
  她之前就勘测过喻宅的地形,看到这间屋子的时候心都凉了。没错,那些孩子并不是被藏在什么深山里,他们是被藏在喻家了。她气得手都发抖了,上前一脚踢开大门。里面看守的人急忙跑过来,盛兰照着那人的胳膊腿开了几枪,动静太大,很快就有人来了。盛兰闯进里面,看见一个女孩静静地躺在榻上。
  外面脚步声杂乱,盛兰上前去探她的鼻息,好在还有气,一抬头,喻明秋面色震惊地走了进来。
  他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尤其是看到那个女生时面上露出的惊愕表情,盛兰差点儿就信了。
  “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盛兰咬牙:“喻明秋!你别说你不知道这屋子是你家的,你别说你不知道冥婚的事情。你轻易就知道是喻琴做的这勾当,你神通广大,会想不到你弟弟也需要一个女孩来配冥婚下葬?还是,这些都是你策划的?”
  喻明秋一时不知从何解释,直到盛兰当着他的面,拿出一张带血的协议书。
  “这是丰乾盛和你签的合同,我之前去丰宅的时候还找到过一份,但那上面署名的是喻琴。喻琴身上戴着你的玉佩,我之前见过。我第一次见你,你穿着长衫,身上就戴着那个,她爱的是你,你逼她和丰乾盛进行这笔交易,事发后,你把她推出来挡刀,还利用我,跟老娘表白?我呸!我就算是喜欢你,也不至于轻易被你蒙骗!那两个傀儡,怕就是喻琴最后的遗言,这个协议,也是我从傀儡身上拿到的!”
  故事严丝合缝,盛兰看喻明秋的眼神愤恨中带着失望。
  喻明秋的呼吸都乱了,他咬着牙说:“盛警官,你可以不信我,但我这么做何必呢?”
  “铲除异己,借刀杀人,这不是你们宅院里常用的套路吗?为了钱不择手段,我他妈真是看错你了!”
  与此同时,喻家的下人和保镖都围了进来。盛兰拿枪指着喻明秋,喻明秋第一次感受到无力。
  “我承认,当我得知这个案子是喻家的人所为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你,找警局,只因我自己不好调查。但是这个孩子,我真的不知道。”   喻明秋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顿时喻家的人都惊呆了。
  “我就在这里,你带着这孩子走,但凡有人敢拦着,我就拿命抵给你。”
  盛兰强忍着眼里的酸涩,背起那个女生,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出屋子。
  就在她要离开之际,忽然传出一声枪响,子弹擦过盛兰的胳膊,她跌倒在地上。喻明秋一个箭步冲上去,拦在她前面。此时后方一阵骚乱,暗地里放枪的人被抓了出来。
  喻明秋抱着盛兰,捂着她的伤口,恶狠狠地说道:“大太太,不要再躲了!”
  盛兰这下是真受伤了,靠在喻明秋怀里满心都在想:“卧槽!太疼了!”喻明秋心疼不已。不过,两人一对视,都松了一口气——这一诈,终于是把背后的大虫子给吊出来了。
  “喻明秋,你好生厉害啊!帮着警局的人,对付你妈!”
  大太太脸色铁青,她不允许这个女生被带走,因为那个小少爷是她的孩子。
  “那你让喻琴演戏,让盛兰怀疑我,拿我当棋子的时候怎么不说呢?你倒是一开始就把我当作挡箭牌,只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
  没错,喻琴是听大太太的,之前都是在误导盛兰,好把锅完美地甩给喻明秋。
  此时警局埋伏的人已经蹿了出来,大太太见场面已经无法控制,不等警员上前抓捕,掏出匕首,却不是自保,而是朝自己脖子划拉了一刀。
  盛兰吓得一蹦,喻明秋也是惊了。但是,莫名地,他理解了。
  喻明秋是长大后才知道自己不是大太太的孩子,而是那她贴身丫鬟所出。往日的纠葛,他不想去了解。至于大太太,她活着也累,一身罪孽,死了倒轻松。
  尾声
  案子结了。
  喻明秋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后,继续去教书。
  之后他才知道,大太太趁着他父亲不在的这段时间,在赌场欠了好些钱,就撺掇丰乾盛做这伤天害理的勾当。他俩的关系,还真是一句两句话说不清的。喻琴,说起来也是自愿的,只不过她后来意识到自己只是一枚棋子,就给盛兰来了那么一出。那个协议上写的其实是事情的真相,所以盛兰联合喻明秋给大太太下了套。
  好在最后没有死伤。
  一个多月后,城西中学又一如往常了。
  盛兰早上巡逻之前,总喜欢在街頭吃一碗馄饨,后来喻明秋就守在那里等她,两人早上见一见,便各自离开干活。
  喻明秋说:“你总是瞧着我,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因为我也早早就注意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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