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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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个故事吧,关于他和她的。
  他和她,是在爬山时认识的。那个黄昏,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踏上第一级石阶时,视野内,就只有她一个。于是在半山的雪白身影,成了他追赶的目标。
  那一年,他二十九岁,接近而立之年,没有什么成就,首先是没有什么钱,倒是身体开始发福。他吃力往上爬,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雪白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相距只有五步之遥时,他开始犹豫。她感觉到身后有人,于是回头,刚好和他的目光相遇。那一瞬间……我找不到适合的词,去描述那一瞬间。
  她很快就转了身,还是站在原地,于是他走了上去。这是第一次见面,他们没有说很多的话,只是留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时光是一棵树,日子一叶一叶地掉下来。一个星期过去了,他再次出去爬山。出发前,他想约她,电话已经拿起,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放下了。而她,在出发前,同样是拿起电话,犹豫一阵,放下。
  他向着山顶公园进发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她就在半山上,于是很高兴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赶上去吧。
  看到他,她说,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第二次见面,他们的话多了一些。岁末了。临别时,她说,新年了,一定要快乐。
  除夕。爆竹声声。她和老父亲老母亲一起守夜。十二点刚过,她就收到了他的祝福,只有四个字:健康,快乐。她握紧手机,微微笑了一下。她体弱,患有轻度哮喘,深知健康是多么重要。回给他的信息也简单:快乐,健康。
  后来到了元宵节,他说:今晚山顶有烟花晚会,一起去看吧。
  她同意了。沿途人满为患。他们走在人群中,彼此没有说多少话,还经常被行人挤开。他想伸出手,拉住那白玉似的手。手却一直是那么胆怯,最后却轻轻地捏了一下指甲就作罢。
  抵达山顶。烟花绽放时发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禁不住拉住他的衣袖。几乎是毫无意识地,他用左手将她抱进了怀里。那时,她觉得自己安全了。
  就这样,他们相爱了。生活很简单,但让人满足。
  第四次一起站在山顶上。他说:我们每爬一次算一分,等积满一百分,我们就结婚吧。
  她很幸福地点了点头。
  一个月后,他们积了二十五分。两个月后,他们积了四十五分。四个月后,他们积了五十七分。到十个月,他们积了九十九分。最后一分,他们打算留在元宵节。
  不过,我要告诉大家事实:最后一分,他们没有完成。她厌倦了爬山。更为重要的是,她喜欢以车代步。
  一切都很好,可惜的是,就差最后一分。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一切都很好,就差最后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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