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失落的美丽,举家逃遁的男人良知回归有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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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8月9日,湖南长沙美丽的湘江岸边,一场特殊的婚礼正在举行:50岁的秦海朋以父亲的名义将邻家女孩周卉的手交到了新郎手中。
  鲜为人知的是,四年前,秦家一场意外毁掉了周卉的容貌、也毁掉了她的幸福,秦海朋为逃避责任举家逃遁。然而,背负着良心债,这个背井离乡的家不堪重负,以致解体。秦海朋终于明白,只有负起责任,才能心灵安宁,他回到了长沙,艰难筹资为周卉整容,以一个平凡男人的担当,将失落的美丽和幸福重新找回……
  高压锅成炸弹,
  女孩毁容肇事者逃遁
  2010年9月25日上午10点,家住湖南长沙市雨花区的秦海朋和妻子吕芳去参加亲戚婚礼,将14岁、正读初二的儿子秦飞独自留在家里,夫妻俩没想到,一场灾难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中午,秦飞在煤气灶上用高压锅炖海带排骨,旺火炖了将近一个小时,始终不见排气。秦飞急切敲开邻居的门:“周卉姐姐,麻烦你帮我看看高压锅。”时年25岁的周卉是当地一个公园的景区管理员,性格温柔善良,与周围邻居相处得很好,再过半年,她就要结婚了,男友黎东辉与她同龄,在长沙一家IT公司工作。
  热心的周卉走进秦家厨房,用手轻拨高压锅排气阀,谁知海带堵住了气孔,一瞬间,“嘭”的一声惊天巨响,高压锅盖飞上了天花板,温度高达200多度的海带、排骨、汤汁飞溅起来,周卉的脸部、双臂被严重烫伤,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她跌倒在地上。
  秦飞吓得惊恐呼救,爆炸声、呼救声惊动了周卉的母亲、时年46岁的王兰凤,她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只见女儿倒在厨房里,原本清秀美丽的脸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王兰凤呼天抢地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几分钟后,救护车将周卉送往长沙市人民医院。
  面对赶来的秦海朋夫妇,王兰凤伤心地号啕大哭……三年前,丈夫因肝癌去世,留下她与周卉相依为命,不久,王兰凤所在的工厂改制,她下岗了,靠做家政维持生活。而秦海朋家的经济条件比王兰凤也好不了多少,夫妇俩靠经营一家30多平方米的小超市为生。了解到王兰凤只预交了8000元医疗费,秦海朋与吕芳商量后,将家里的5万元积蓄全部取了出来,打到周卉住院的账户上。
  此后,秦海朋独自打理小超市,吕芳和王兰凤在医院里陪伴、护理周卉。深深自责的秦飞一放学也赶到医院,将一串幸运星挂在周卉床头:“姐姐,别难过,你揭去脸上的纱布,一定还像以前一样漂亮。”秦海朋一家人的通情达理,慰藉着周卉受伤的心。
  半个月后,周卉的伤口结痂,医生揭去了脸上的纱布。那一瞬间,她从母亲和吕芳眼里觉察出异样,赶紧冲进洗手间,镜子里映现出一张恐怖狰狞的面孔:额头、脸颊、下巴布满猩红疤痕,有的状似蚯蚓,有的像铜钱,间杂着蚕豆大小的斑点。周卉绝望地大哭,抄起床头柜上吃饭用的不锈钢叉就往喉咙上戳。
  吕芳眼疾手快,一把夺下叉子。王兰凤抱着女儿大哭:“你死了,妈怎么办啊?”
  秦海朋泪盈眼眶,再次承诺:“我问医生了,周卉经过三到四次整容,能最大程度恢复以前的美丽。只是需要25万元整容费,咱们一起想办法筹集。”吕芳也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王兰凤母女,母女俩的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而这场意外,周卉一直瞒着正在复习准备考研的男友黎东辉。现在惨遭毁容,她再也无法隐瞒。听闻女友受伤,黎东辉心痛不已。可一见女友面目狰狞,他却惊得连连后退。周卉深受打击,敏感的她隐隐意识到,她与黎东辉的未来,仿佛升腾的夜雾不可捉摸。
  果然,不久后黎东辉就哭着向周卉提出了分手。王兰凤知道后,哭哭啼啼来到秦海朋家:“周卉因为毁容被男友抛弃了,她这个样子,一辈子也嫁不出去!请你们尽快准备钱,给周卉整容。”秦海朋黯然神伤:“容我们想想办法。”
  一个星期后,秦海朋夫妇不仅没有给王兰凤交代,反而看见她就绕道走。王兰凤岂肯罢休?她天天晚上去秦家哭诉,秦海朋夫妇不堪重负。2011年春节,秦海朋和吕芳是在王兰凤的哭闹中度过的,为躲避王兰凤和周卉,秦海朋一家三口干脆住进了超市里。
  又是一个礼拜没见,王兰凤直奔秦家小超市。可这里已换了主人,她又连忙往秦海朋家里跑,开门的也是陌生人!她这才意识到,秦海朋卖了房子、转让超市,举家逃遁了……
  良心债煎熬,
  逃逸的日子水深火热
  原来,王兰凤母女的苦命纠缠,成了秦海朋夫妇挥之不去的噩梦。好几次,秦海朋想卖掉房子,救治周卉,可都遭到吕芳的反对。不仅如此,吕芳还给丈夫支招:“我们拿不出那25万,干脆远走高飞,眼不见心不烦。”秦海朋忧心忡忡:“我们一走了之,周卉也许这辈子就毁了。”吕芳不满道:“你待在长沙又管什么用?我们已为她付了5万元医药费,也算尽全力了。再说这事又不是我们有意的。”
  “我总觉得这样做不人道。”见秦海朋钻进了牛角尖,吕芳向丈夫发难:“你不走,我和儿子走!”秦海朋左右权衡,终于默认了妻子的决定。2011年4月,他们一家来到广东佛山,在当地开了一家小餐厅,开始了背井离乡的新生活。
  秦海朋一家逃走了,周卉的一线希望也被击碎了。母亲长年下岗,自己一个月工资才2500元,整容梦想只能是水月镜花。雪上加霜的是,不久后她又被公园辞退了。原因令人心酸:很多游客反映,周卉面目狰狞,影响游人心情,一些孩子甚至被吓哭。景区管理是公园的面子和窗口,周卉的形象已不适合在公园工作。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周卉知道,她再也别想找到工作。一进家门,面对母亲的询问,周卉瓮声回答:“我被辞退了。”泪应声从王兰凤眼里滚落下来。
  也就从这天起,周卉再也没出过家门……
  而秦海朋一家,逃脱了整容债务,却摆脱不了心债,一家人再也找不到往昔平淡的幸福。担心王兰凤母女及其亲戚找上门来,夫妇俩整天胆战心惊。他们不敢与湖南老乡接触,与老家亲戚也断了往来。
  儿子秦飞心情并不比父母轻松。晚上一闭眼,周卉姐姐一副漂亮、一副狰狞的面孔,就在他眼前交替重叠。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包袱,秦飞学习成绩急剧下降。期末考试过后,吕芳从儿子书包里翻出成绩单,7门功课竟有5门不及格!她厉声呵斥儿子:“你太不争气了,我和你爸这样东躲西藏,还不是因为你!”秦飞双手捂耳,大吼道:“我再也不愿过这种日子,是我害了周卉姐姐,你们如果还是我的父母,就出钱帮她整容,这钱算我借的,长大了我挣钱还。”   秦海朋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儿子,我知道你心里看不起爸妈,爸爸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一家三口各怀心事,母子矛盾、夫妻隔阂充斥着每一天的生活……
  秦王两家水深火热,黎东辉也在经受心灵煎熬。2012年1月,已在武汉读研一的黎东辉没有勇气回长沙过寒假,而是在武汉勤工俭学。春节前,他将帮导师做课题得来的5000元,以匿名方式寄给了周卉,算为自己当“爱情逃兵”赎一份罪。
  2013年5月,秦海朋不慎将身份证遗失。他悄悄潜回长沙补办身份证。在表妹家落脚时,对方冲秦海朋发牢骚:“你们家走得干干净净,害得我们一帮亲戚遭了秧。王兰凤三天两头带人来家里吵,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们过的什么日子。”秦海朋心虚地问:“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周卉命真苦。她被单位辞退了,听说患上了抑郁症,两次自杀被抢救过来了。王兰凤整天守在女儿身边,哪里也不敢去,苍老憔悴得像个老太婆。”
  秦海朋听罢,心里仿佛落了一层冰冷的霜……
  还你美丽幸福,
  滔滔湘江见证责任和担当
  回到佛山后,秦海朋仿佛变了个人,逮住机会,他就絮絮叨叨地在吕芳和儿子面前陈述周卉的悲惨遭遇,然后泪流满面地自责。吕芳不堪其烦,三天两头与秦海朋吵架,巨大的压力与良心折磨中,夫妻俩矛盾越来越难以调和。
  终于,吕芳绝望地向秦海朋提出离婚,秦海朋同意了。很快,他和吕芳悄悄返回长沙,瞒着所有亲戚朋友办理了离婚手续。
  经营近20年的家说散就散了。走出民政局,秦海朋疲惫地靠着墙根给儿子打电话:“小飞,爸爸和妈妈离婚了!这些年爸爸做了一件傻事,伤害了那么多人;现在我想通了,只有担负起对周卉姐姐的责任,才能求得心灵平静。”电话那端的秦飞哭了:“爸,我不怪你!”挂断电话,秦海朋泪如雨下。
  待心绪平静,秦海朋带着5万元离婚分割款,敲开了周卉家的门。王兰凤一见秦海朋,双手抓住对方衣领:“你再也跑不掉了!”说完,她扭头冲卧室喊:“卉儿,快给叔叔和舅舅打电话,说我们抓到秦海朋了。”秦海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姐,我再也不会跑了。我这次回长沙,就是要想方设法为周卉整容,给自己赎罪。”一旁的周卉号啕大哭。
  几年不见周卉,当年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如今形容枯槁。秦海朋眼里含泪说:“周卉,一个人最不能欠的就是良心债!那样会让人生不如死。”接着,他讲述了自己一家在佛山的遭遇,以及与吕芳的离异。
  周卉与王兰凤心里的仇恨顷刻间消散了许多,秦海朋从包里翻出银行卡:“我与吕芳离婚时分到了5万元,先用这笔钱为周卉做第一次整容手术,后续整容费用我再想办法筹措。”
  2013年11月,秦海朋将周卉送往当地最权威的医院,为周卉实施整形手术。院方在周卉脸部疤痕附近采取扩张器植皮,人为地将皮肤撑大,让其生长。
  周卉住院期间,为筹集后续费用,秦海朋租住在医院附近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白天他去菜市场给人剖鸡鸭鱼,晚上踩着三轮车在街上拉客,一天能有一两百元收入。一个月后,周卉脸上培植的皮肤已生长成熟,院方即将为她进行第二次手术。此时,秦海朋已积攒了5000元,他又向表妹和叔叔各借了3万元,然后将6.5万元打到了周卉的账户上。
  第二次手术后半个月,医生为周卉揭去创口上的纱布,只见她双颊出现了几块白皙光滑的健康皮肤。医生告诉她:“再经过两次手术,把额头和下巴上的疤痕处理了,你就能还原当初的美丽了。”
  王兰凤母女相拥而泣。这次手术的成功,激发了周卉生活的热情与信心。王兰凤看出,秦海朋是真心实意帮女儿,这个善良的女人内心反倒有些过意不去。阳光灿烂的日子,她赶到秦海朋的住处,将他的脏衣服和被单拿回家清洗,晒干后再送回来。家里做了好吃的,她也会给秦海朋送去一份。曾经势不两立的仇人,彼此多了一份感恩与温情。
  几个月后,院方几次催周卉实施第三次手术,可秦海朋仅有2万元,他又东挪西借了3万元,王兰凤艰难筹措了1.5万元。这时,秦海朋从周卉那里得知,当年曾收到从本地寄来的5000元匿名汇款。谁会无缘无故给周卉寄钱?他一下子就想到黎东辉。
  当天下午,秦海朋几经周折找到了黎东辉的电话。以前,秦海朋与周卉住对门,两个男人彼此熟悉。秦海朋恳求黎东辉:“周卉手术到了最关键时期,我希望你拉我一把。能否借给我4万元?两年之内我一定归还。”
  黎东辉的心又起波澜,这些年他一直忘不了周卉,在周卉最痛苦的时候,自己懦弱地离开了,现在她的整容手术到了关键时刻,他岂能再做冷眼旁观的看客?此时黎东辉临近研究生毕业,他向导师、亲戚和同学借齐了4万元,打到了秦海朋的账户上。
  2014年4月,秦海朋再次将周卉送进了医院。经过植皮、割掉疤痕等两次复杂手术,周卉彻底还原了当初的美丽。王兰凤递给女儿一面镜子,望着镜中的自己额头光洁,下巴圆润,皮肤白皙,周卉深深地向秦海朋鞠了一躬。
  当天下午周卉出院了,在秦海朋的撮合下,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那就是黎东辉。他将一束鲜花递给周卉,含泪说:“这些年我从没忘记你,可我是个懦夫,临阵脱逃。下半辈子就让我给你赎罪行吗?”周卉嘴唇哆嗦,泪涌了出来……
  2014年8月9日,周卉风风光光地出嫁了。秦海朋以父亲的名义,挽着周卉走过红地毯,将周卉的手交到了黎东辉的手里。曾经,秦海朋毁掉周卉的幸福,现在他将幸福还给她。
  两天后,秦飞回长沙看望父亲。这个19岁男孩心目中,父亲的形象是那么高大伟岸,他勇于担当的行为也必将成为自己前进的动力!
  编辑/倪 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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