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正加速打造特色城市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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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联合国人口基金会发布的《2007世界人口状况报告》,到今年,世界将有一半人口约33亿生活在城市。作为拥有13亿人口的中国,城市化正处于高峰期,在20世纪末,我国100万以上人口的城市已达688个,2007年城市化已达到50% ,2020年将实现基本城市化,城市化已是我国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
  
  一
  
  中国城市如同整个中国社会一样,正处于蓬勃发展时期。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城市经历了三个重要发展阶段:城市建设阶段、城市管理阶段以及正在进入的城市品牌阶段。
  随着城市发展进入现代城市品牌阶段,为适应国际城市发展的潮流,打造具有中国特色的品牌城市,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始,许多城市的决策者们“摸着石头过河”进行有益地探索,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破译、打造特色城市的秘诀,而以“文化搭台,经济唱戏”为龙头的节庆活动在广袤的中国大地上轰轰烈烈开展了起来。虽然起始泥沙俱下,但经过二十多年的积淀,大浪淘沙,其中哈尔滨国际冰雪节、大连国际服装节、潍坊国际风筝节等脱颖而出,成为一张张光彩夺目的城市名片。
  哈尔滨冰雪节是一个以冰雪为内容的节日,1985年1月5日在哈尔滨市举行第一届,至今已举办了17届。目前已发展成融文化、体育、艺术、经贸、科技、旅游等为一体的综合性节日,与加拿大的冬令节、日本的冰雪节、挪威的滑雪节等并称世界四大冰雪节。每年的冰雪节吸引数以百万计的中外游客,去年举办的第17届,更吸引中外游客160万人,创历届人数之最,荟萃冰灯精品2001件,创历届规模与水平之最。
  冰雪节使哈尔滨的冰雪资源得到深度开发,冰雪文化得到全面发展,繁荣了冰雪旅游,提升了城市品位,促进了文化交流,增加了国际交往,获得了丰厚的经济效益。如今冰雪节已成为哈尔滨城市形象的品牌名扬四海,走向了世界。
  大连国际服装节自1989年开始举办,至今已走过18个年头,已成为国内规模大、档次高、影响广的国际服装文化经济盛会,得到国内外服装界的认可。每年9月,来自世界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嘉宾云集靓丽的海滨城市,与大连人民一起共度缤纷绚丽的霓裳佳节。从1996年始,大连国际服装节还成功举办了世界名师展演会,有数十位世界顶级欧美服装设计大师,邀请来自法国巴黎、意大利米兰、日本东京以及美国、加拿大、丹麦、瑞典的名模展示世界最新潮流的时装。一年一度的服装节,如今把大连打造成为东北亚重要的服装交易中心、信息发布中心和品牌孵化中心,盛名传遍五湖四海,成为靓丽的城市品牌。
  山东潍坊国际风筝节,每年的4月20日至25日在“风筝之都”潍坊举行,自1984年始至今已连续举办24届。每年在隆重的开幕式上,举行大型的民间传统歌舞表演,变幻多姿,焰火礼花,绚丽多彩。在浮烟山及渤海湾举行的国际风筝赛暨中国风筝精美比赛上,中外风筝各以自己独特的造型、色彩和风格及放飞技巧,吸引数以万计的中外游客。
  由于潍坊国际风筝节的品牌效应,风筝节又成为与发展外向型经济相结合的盛会,吸引着大批中外客商前来洽谈贸易、投资办厂,进行技术交流和观光游览,使潍坊的经济得到长足的发展。
  


  以上只是选取了在“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节庆活动中几个享有盛名的城市作为代表。其实,还有一些城市的节庆,如广西南宁的民歌节、山东青岛的啤酒节、曲阜的孔子节、内蒙古呼和浩特昭君文化节等节庆活动起步时间虽然不一,均各有特色,并已发展成为该城市的品牌。这些多元化的节庆活动正成为城市发展的一道风景,有丰富的文化含量,展示了传统与现代的结合,开发了城市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不仅聚集了人气,也取得了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丰收,既扎根于地方又迈向全国甚至走出了国门,大大提升了城市的知名度。
  值得提及的是,这些城市在打造城市特色、树立城市品牌上起步较早,在改革开放的初期,中国城市的品牌时代尚未到来,他们无疑是先行者。他们自主创新,另辟蹊径,敢于打自己的“牌”,走自己的路,找到自己的“抓手”。虽然一座城市的品牌打造,一座城市特色的形成绝非一日之功,需要一定的累积过程,且有待于时间的检验,但实践证明,这些城市走的是一条成功之路,应该肯定。
  
  二
  
  经过二十多年来城市化建设的发展,我国城市现代化水平不断提高,已经为打造特色城市进而跻身世界名城之林夯实了物质上和文化上的基础。
  在进入21世纪后,全球化竞争浪潮进一步加强。随着全球更多特色城市的兴起,我国城市面临着的竞争压力也更为巨大,想要在短期内向世界城市品牌冲刺的目标与现实存在着不小的距离。
  与许多已经成名的世界品牌城市相比,我国城市在打造城市特色上由于历史的原因起步较晚,不只是理论思想储备不足,也缺乏明确的目标定位和实际操作上的范本。面对亟待破解的中国城市特色如何打造的难题,针对中国特色城市的危机,我国的许多专家学者以及相应的研究机构,审时度势,纷纷投身到如何打造中国特色城市的理论实践的研究中去。
  他们议论风生,著书立说,一方面对世界名牌城市形成的过程以及逻辑规律进行精确地分析和思辨,提供了可资借助的历史佐证;一方面又针对我国城市发展的现实,规划和创造一套适合中国特色的城市建设理论。在此期间,中国国际城市主题文化设计院院长傅宝华,历经十年的系统研究提出“城市主题文化”的概念。城市主题文化是一种战略意义上的文化,是能统领城市发展规划的文化,也是一个城市区别于另一个城市的标志性文化。
  “城市主题文化”概念一经提出不仅受到各界的关注,还在2003年引发了一场关于城市文化的大讨论。经过纷争,取得了共识——一个城市没有主题文化,就会千城一面;一个城市没有主题文化,就会产生特色危机;一个城市没有主题文化,就无法把世界名牌城市的目标实现。
  与此同时,国内外一些单位这些年来自发地组织了以“特色魅力城市”“品牌城市”“创意城市”“宜居城市”“幸福城市”冠名的各种展示、推介、评选活动。中央电视台的经济频道从2007年起也启动了“倾国倾城:最值得向世界介绍的中国名城”的活动,先后推出了大连、西安、南京、青岛、沈阳、哈尔滨等16座城市,并受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秘书长弗朗西斯科·弗朗加利的邀请,在今年4月赴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总部所在地西班牙马德里和曾举办过奥运会的城市巴塞罗那进行“中国城市国际巡展之旅”。
  这些活动名目繁多,大都是自发的民间组织,也有过多过滥之嫌,但应该承认这些活动的开展为我国一些城市向国内进而向世界展示城市魅力提供了有声有色的舞台,对提升各参与城市的品牌形象,对城市品牌的推广传播起到助力作用。
  


  经过多年的积淀和酝酿,虽然打造中国品牌城市仍处于宣传发动阶段,但一些城市带着憧憬与梦想顺势而动,在如何构造城市主题文化上拉开了序幕,2007年更是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在捷足先登的城市中,西安是其中的一员。率先提出了打造“东方神韵”的城市主题文化,以此主题为统领,城市的经济、文化、城建都围绕着这一主题展开。“长安自古帝王都”,历史上,长安城作为中国封建王朝鼎盛时期的标志,先后有13个朝代在此建都,历时1140年,是我国历史上建都朝代多、时间长的都城。
  西安围绕“世界千年古都,华夏精神故乡”的城市文化身份定位,启动并抓紧制定和实施西安古城“唐皇城复兴计划”,通过对历史古迹的保护,历史景点、历史标志性建筑与街区复原等形式,通过12个主题,把唐代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宗教、军事、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展示出来,形成具有系统工程意义的城市主题文化发展态势和格局,组成西安古城个性突出、独领盛唐文化风骚的整体风貌特色,努力将深厚的历史文化资源转化为城市经济发展的推动力。
  在前两年,浙江省委常委、杭州市委书记王国平就提出:“如今城市之间已经进入了品牌竞争时代,就像威尼斯‘水上之都’、巴黎‘时装之都’、维也纳‘音乐之都’,杭州也要打造自己的响亮的城市品牌。”
  近几年来,休闲产业已成为我国一些城市的重要产业,被纳入到城市文化建设的总体规划中。由此,杭州提出打造“东方休闲之都,生活品质之城”的城市主题文化,推出“生态、文化、休闲”三位一体的思路,把西湖风景名胜区和杭州这座城市打造成世界级旅游品牌。2006年杭州成功举办了世界休闲博览会,为此投资200亿元兴建了世界休闲博览园,集休闲、旅游、度假、会展、人居为一体。2006年10月,杭州又举办了第九届世界休闲大会。按照杭州今后的发展思路,将率先走“去工业化”的道路,把休闲文化作为城市文化的品牌,进而打造成为杭州特色城市的名片。
  在打造城市主题文化的先行行列中,山东曲阜也是突出的一例。曲阜是孔子的故乡,“圣人”品牌更是打造城市特色最佳的选择,如今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重大机遇。从1989年起始举办的孔子文化节,越办越红火,至今已发展成集经济、文化、旅游、经贸、科技于一体的大型系列活动。
  为突出名城特色,曲阜在打造生态宜居文化名市上实现新的突破,按照“孔子故里、东方圣城、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文化名市定位,坚持“古朴、典雅、大气、现代、人本”的原则,加快推进孔子文化会展中心以及配套工程的项目建设,把曲阜作为中国对外窗口来对待,使这里真正成为世人瞩目的品牌城市。
  在打造城市主题文化的热潮中,一些城市虽未居人之先,但都不甘人之后,呈现出你追我赶、各具特色的局面。如河南洛阳借助“中国2008世界集邮展览”在洛阳举办之机,着力打造“全国集邮文化之都”,预计到2009年,洛阳将建成基层集邮协会不少于500个、集邮人数10万人的规模。展会期间,将有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政府代表、邮政官员、集邮爱好者及旅客云集洛阳。届时,“全国集邮文化之都”将成为洛阳靓丽的城市名片。又如深圳是一个新兴的城市,他们则把眼光选择在自己特色产业的优势上。深圳目前有各类影视制作机构近60家,动画制作机构200余家,聚集了全国70%以上的动漫人才,从业人员逾2万人,工业设计占全国近一半的份额,他们把城市的主题文化定位在“创意设计之都”上可谓名副其实。再如江苏徐州是一座文化历史名城,有着2600多年的建城史,是彭城故国、刘邦故里、项羽故都,是两汉文化的发源地,但一直“武事之名远播,而文名不实”。经过一段时间的徘徊,终于定位在打造彭城文脉上,以“彭城之都”为城市的主题文化。近年来,共投资10亿多元,重点保护和修建汉代文化景区、汉代采石场遗址等大批历史古迹,组织了“彭城文化节”,开展“海峡两岸两汉文化”研讨会,进一步提升了徐州城市品牌形象。
  


  
  三
  
  城市化是21世纪世界发展的大趋势,中国不可能远离和回避。但由于我国城市化起步较晚,城市化水平较低,又长期缺乏发展的理念,在对城市文化建设、主题文化定位上有着片面的理解,在追风逐浪中有的贪大求全,有的盲目跟风,有的急功近利,步入了怪圈。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表现——
  
  关于建设国际大都市
  建设国际大都市是一个十分诱人的口号,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有近百座城市把建设国际大都市作为自己的终极目标,连刚刚撤县建市不几年的县级市也想“挤”进这一行列,甚至有的镇还提出建设“国际小都市”的口号,这一现象曾受到建设部部长汪光焘的严厉批评,建筑大师张开济更以“标新立异、矫揉造作、哗众取宠、华而不实”予以形容。
  其实,国际大都市与具有品牌的特色城市并不能划上等号。就说美国的华盛顿、德国的柏林、日本的东京是名副其实的国际大都市,但至今一直为还没有确立城市的主题文化而大伤脑筋,柏林曾就此多次向全世界征集,由于众说纷纭,至今未作定论。再以上海为例,上海无疑是国际大都市,曾将海派文化作为城市主题文化,并作为上海整体发展战略的核心,但就在前不久,在沪召开的城市发展与城市主题文化建设的研讨会上,许多专家指出:上海的海派文化在城市的建筑、文化、经济、规划、形象等方面并没有清晰地体现出来。
  
  关于与世界名城类比
  只要你稍加注意,就会发现我国有许多城市喜欢选择一些世界名城与自己并肩类比,诸如:苏州——东方的威尼斯;肇庆——东方的日内瓦;咸阳——东方的金字塔等。这些类比乍看起来,由于罩上世界名城的光环,为自己的城市增色不少,但实际上不仅不能如愿,还会适得其反。因为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独有的个性。小到一片树叶,大到一座城市,莫不如此,即使城市间有类似之处,但上海绝不是巴黎,苏州也不是威尼斯。
  这里还值得提及的是,我们一些城市在与世界名城进行类比时,还未弄清他们的特色。如日内瓦,虽然有山水之美,但它却是以“会议之都”而著称的,因为日内瓦已成为国际会议和解决争端的代名词,几乎世界上一半以上的重大国际问题都会在这座城市解决,这一特点肇庆并不具备。而肇庆“背倚北山,环抱星湖,濒临西江,坐拥古城”自有“自然山水,历史文脉”的特色,用不着同别的城市类比。何况,这种类比给人的感觉是大有“长他人志气”矮化自己城市之举,我们绝不应丧失自我,自轻自贱。
  
  关于“千城一面”的同质化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仅用了近三十年的时间,就完成了西方经历了三四百年时间的现代化城市进程。由于国内外城市竞争日新月异,城市作出的反应时间越来越短,许多城市选择了捷径,大搞“旧城改造”,这在一定程度上出现功能趋同、千城一面的同质化倾向。
  一些城市热衷于建设标志性建筑:大文化广场、大体育馆、大图书城、大歌剧院,一座座拔地而起,似乎没有这些设施就没有城市文化、城市特色。一些城市还互相攀比着构建城市中心,把所有的高楼、商业街和标志风格雷同的星级酒店、银行网点“赶”到市中心,而一样的马赛克、玻璃幕墙以及灯光夜景照明更似曾相识。广场风、草坪风、雕塑风、古树移栽风更是一阵接着一阵。结果中不中、洋不洋、今不今、古不古。城市原有的特色“记忆”消失得无影无踪。
  塑造一个城市的品牌关键在于与众不同的自主创新,这才是城市竞争的核心。如果不顾及自己城市的经济特色,盲目“克隆”,那城市的面貌也毫无特色可言了。
  
  关于城市标语口号
  城市标语口号是一座城市自我推荐的文化名片,也是一个城市形象化文字的载体,一则好的标语口号不仅是一种宣传形式,也是一种文化的传承,更能提升城市的品牌和特色。
  如“桂林山水甲天下”“天堂苏州”“天下牡丹冠洛阳”等是对自古名言的传承,起到画龙点睛之功,只要你一提及,这座城市就凸显在你的眼前。又如“福山·福水·福州”,因福州有鼓山之峻,有闽江之秀,这样的口号贴切和别致,难以重复。
  一则好的城市的标语口号应琅琅上口,叫得响才能传得远。相反,在相当多城市的标语口号却差强人意,有的随意,有的攀比,有的牵强,缺乏这一城市的特色,例如:日照:“游山游五岳,观海去日照”,在我国能看到海的城市实在是太多了,日照并不能取胜;三门峡:“文化圣地,天鹅之城”,且不说文化圣地是不是言过其实,即使天鹅之城也不突出,因为在我国天鹅的栖息地有八处之多,三门峡并非独家。
  拟定推出城市的标语口号是一件十分严肃庄重的事情,力求避免短浅空洞,更提倡一方城市的领导对此要慎言,如果一旦碰到那些“不唯实,只唯上”的下级对领导一时兴起之词心领神会,就有可能出现随意性,缺乏严谨与科学。
  
  关于大兴仿古建筑
  为了提升城市的文化特色,一些城市弥漫着一股“人造景观”热,这就是掀起的又一波仿古建筑热潮,被专家学者视为“假古董”恶习。
  中国城市发展研究会副理事长、著名城市学专家朱铁铮指出,特色就是个性,就是一种文化,它蕴于多种多样的内容形式,既有历史的传统的,也有科学的时代的。我们不应停留在祖先脚下,也不应吃现成饭,更不应盲目攀比照搬。但现在有些城市一提到要打造城市主题文化就把历史传统文化提到至高无上的地位,一窝蜂地想把自己的城市打造成历史文化名城,向古代回归,竞相大兴仿古建筑。其中有湖南长沙岳麓山仿古建筑工程、江苏仿古建筑与园林工程,新疆乌鲁木齐仿古建筑园林工程等。有的单项投资超过亿元,而国家下拨给750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专项补助费”总共才只有13亿元。
  更使人啼笑皆非的是,有的城市发掘一座古墓,或是保留了一座古宅大院,或是发现了一截城墙,还没有研究考证,就忙不迭声称这是几千年的遗迹,是文化遗产。当然这些绝不会成为历史名城的资本,也难为城市品牌添上砝码。
  虽然我们例举的上述现象并非主流,但如果不引起足够的重视,那么不只是会造成城市发展中资源的浪费,也会多走弯路,延缓打造特色城市的进程,那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大目标也将是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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