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印象

来源 :同舟共进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zhushaoxiang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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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印象】


  去肯尼亚,于我而言,当然首先是看野生动物。在中非和南非许多国家有大片野生动物保护区和国家公园,比如纳米比亚和埃塞俄比亚,但大多设计的旅行线路不够成熟,也比较生僻。选择在11月中旬去肯尼亚,既避开了寒暑期高峰期的涨价,又处于在雨季向旱季过渡的时段,价格便宜,时令也好。其次是出于好奇心,但也怀着一点冒险心理,并有吃苦的心理准备。
  按旅行社要求,出发前必须到省疾控中心打疫苗,黄黑病的疫苗是必须打的,霍乱疫苗是选择项目,我相信只要饮食小心,不吃小店和路边摊,只喝开水和矿泉水就不会出意外。此外还买了一支防蚊叮虫咬的膏药。我在呼伦贝尔市的海拉尔区住时,见识过草原的蚊阵,那种情境不得不防。除了疾病,让人担心的另一状况应该就是恐怖袭击了。伊斯兰恐怖组织“基地”在1998年和2002年,先后对内罗毕美国大使馆和基坎巴拉的天堂饭店进行过炸弹袭击,平民伤亡惨重。最近一次是2013年9月21日,邻国索马里的“伊斯兰青年运动”武装人员,越境袭击肯尼亚首都韦斯特盖特购物中心,造成240人伤亡。但恐怖袭击发生概率比车祸低得多,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我对非洲的粗略印象,一是贫穷。根据2000年制定的四条标准,截至2015年,经联合国批准的最不发达国家有45个,其中亚洲有10国,非洲有31国——全非洲只有54个国家(现分立出3个),再加上8个英、葡、西班牙等国家的海外属地。阿拉伯人为主的北非,从摩洛哥到埃及,人均年收入大都是3000美元多一点,属中等偏下的发展中国家;原荷兰和英国的殖民地南非共和国,在非洲算富裕的,人均年收入也就6161美元(2017年),相当于我国的2/3左右。我读过女作家毕淑敏2015年写的《非洲三万里》,她行走的是南非和东非国家。她说,在坦赞铁路坐豪华列车“非洲之傲”,享受盛宴时看到车窗外围观的面黄肌瘦的人群,心痛得难以下咽;埃塞俄比亚公务员的月工资仅相当于20美元。
  非洲给我的第二印象是炎热和荒凉。沙漠多,植被少,除了印度洋和大西洋沿岸地区。赤道横贯肯尼亚,那里想必是火辣辣地烤人。
  第三个印象是文化落后,除了北非和南非(共和国),人们大多是靠狩猎和采集为生,某些部落甚至还过着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生活。当然,我略知东非沿海国家,7世纪就有阿拉伯人居住,建立了集市和港口;中国的郑和15世纪到过东非,包括肯尼亚濒临印度洋的海港城市蒙巴萨(“慢八撒”);也从《圣经》知道,三千多年前,今天埃塞俄比亚境内的示巴女王,曾拜访过所罗门王,并诞下男子建立过王朝,而且以色列也承认那里的一些黑人有犹太人血统,并几次把他们空运回以色列。
  对于肯尼亚的印象,除了野生动物和恐袭事件,我只知道它是美国前任总统奥巴马父亲的家乡。另外还有一点地理常识:即境内有古人类所由走出的“东非大裂谷”绵亘其南北,美国作家海明威小说《乞力马扎罗的雪》所写非洲第一高峰乞力马扎罗,就在离肯尼亚边境不远的坦桑尼亚境内。

【享有盛名的贵族度假胜地】


  我們出了机场,连领队15人分乘3辆吉普车,经内罗毕郊区直奔第一个景区——阿布戴尔国家公园。这座国家公园建于1950年,位于赤道附近的尼耶里镇,距内罗毕约180公里,是内罗毕的重要水源地。
  天下着小雨,有时露出阳光,气温非常舒适,相当于我们“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时节。随后的一周都是晴天,所谓“短雨季”已结束,开始进入旱季。肯尼亚全境是高原,内罗毕地区海拔1600多米,虽地处赤道,全年最高温度摄氏26度,最低10度,真是太养人了。
  沿途植被郁郁葱葱,公路两边花木繁茂。令我意外的是,出了机场到内罗毕郊区,再到阿布戴尔公园,一路近两百公里,公路两边有不少花卉苗木盆景地摊。很像上世纪90年代,从广州市区到番禺或芳村、佛山南海去,沿路所见的景象。后来我才知道,花卉出口是肯尼亚主要创汇产业之一,肯尼亚是非洲最大的鲜花出口国,占据了欧盟鲜花市场31%~36%的份额。

  到达阿布戴尔国家公园,大约是下午四点多钟。由于出发时飞机晚点,我们来不及游览公园,便直奔预定的住宿地——“乡村俱乐部”(度假村)。进门即见雨后斜阳洒在林间和山坡草地上,上有一群群狒狒、羚羊,一队斑马在林间草地上集体转大圈子跑步,仿佛体校培训队的学员。还有一只只长獠牙的野猪。野猪看起来很像小犀牛,导游告诉我这是非洲疣猪,獠牙之上的面部长疣,以保护眼睛在掘地时不受损伤。这些都是草食动物,只要不走近
  狒狒与疣猪,不钻树丛,就不会有人身危险。这个公园最有名气的是“树顶旅馆”。据载,旅馆原是定居肯尼亚的英国军官埃里克·金布鲁克·沃克为狩猎和观赏动物,于1932年在高高的树杈上建起的。1952年,伊丽莎白公主殿下夫妇到访肯尼亚,2月6日住在阿布戴尔的树顶旅馆时,得知其父乔治六世驾崩的消息,她被确认为王位继承人。因此人们说,她上树时是公主,下树即女王。不过,她住过的树顶旅馆被闹独立的反抗运动人士烧毁了,现在的旅馆是1954年在原址对面重建的。
  树顶旅馆高约20米左右,全木结构,搭建在数十根粗大的树干上。那里地势好,视野开阔,可以居高临下地观看野生动物的一举一动。每到傍晚,酒店的工作人员会在地上撒盐以吸引动物,成群的大象和野牛会来到楼下吃盐巴和其它矿物质,各种动物及鸟类亦纷纷到水塘边喝水。晚上酒店也有工作人员站岗,看到什么动物来到院子里,会吹响不同数量声音的哨子,客人可以根据哨子声判断来的是什么动物,决定是否要起床观看。这是树顶酒店的又一特色。   我们住的独立别墅位于半山坡,可以远眺山峦,俯看山下旷野,到处花团锦簇,鸟虫啁唧,对面房屋台阶上几只孔雀在悠然开屏。房间是英式的,有壁炉,原以为是装饰性的,因为天气说不上寒冷,但睡觉前服务员还是来点火了,应是为了驱除高原林间夜里的寒气。不论夜晚住宿,还是在公路边店铺休息时屋前屋后逛,或在公园里,一直没有感到有多少蚊蝇。
  第二天我们去往内罗毕西北方向90公里的纳库鲁,属于裂谷省。纳库鲁是肯尼亚第四大城市,但与我们中国当今城市规模对照,它尚不如我国的一个小县城,充其量是一个悠闲宁静的乡村小镇。奇妙的是,这个“小镇”的土壤实在“肥沃”,接连生长出两位大人物:肯尼亚独立后的第一任总统肯雅塔和第二任总统莫伊。
  途经赤道线时,大家纷纷拍照留念。一位黑人小伙子给大家表演:一根牙签状的小木棍放在小水盆里,盆底有小洞而水流动,在赤道线南北不一样,一是顺时针方向旋转,一是逆时针方向转。
  之后我们来到纳瓦莎湖,“纳瓦莎”的名称是依当地马赛族的“Nai posha”的发音而来,表示“惡水”,因为湖相当容易在暴风雨时暴涨,湖的面积随降雨量的变化而改变。那是肯尼亚最美的淡水湖之一,自殖民时期起就是享有盛名的贵族度假胜地,湖畔设有“乡村俱乐部”,湖水微带碱性,但可以饮用。
  纳瓦莎湖边有大片的纸莎草沼泽,水中盛产鲈鱼和非洲鲫鱼。这里是看各种禽鸟的好地方,树木、草丛和枯枝上,水面、天空,大鹈鹕、鹭鸶、黄嘴鹳等等,或栖或翔,千姿百态。湖畔的树上停满了鱼鹰和各种水鸟,远看黑压压的一片,煞是震撼。坐上马达小艇,缓缓驶入湖区,偶尔可以看到渔民在水中拉网捕鱼,河马三只五只地聚在一起,在岸边静静的探出眼鼻东张西望。为了给游客欣赏到鱼鹰,船夫会吹响口哨,然后扔下一条小鱼,如果鱼鹰注意到了,它会很快的从树上急降下来飞到湖面衔起鱼,而后飞回树上。
  划船的黑人兄弟说,这里的河马曾经咬伤过两个中国游客和两个当地捕鱼人,别看河马在水里肥大笨拙的样子,它夜间上岸吃草,跑起来速度飞快。被攻击的两个中国游客,就住在湖边的乡村俱乐部,晚上出来溜达,被河马误认为有敌意,于是发起了进攻。后来,伤人的河马都被找出来,执行了死刑。尽管如此,看到湖边浅水处合力拉网捕鱼的本地青年男女,我还是有些为他们担心。

【行进在东非大裂谷】


  次日,我们奔赴马赛马拉野生动物保护区。这两天我们都在“东非大裂谷”里行走。之所以被称为“大裂谷”,主要由于在卫星云图上看,它像是刻在非洲大陆上的一道巨大的伤疤。东非大裂谷是一条狭长的断裂带,北从约旦经红海到南边的莫桑比克,全长6500公里。在肯尼亚境内,裂谷将整个国家劈为两半,恰好与东西横穿全国的赤道相交叉。因此,肯尼亚拥有一个十分有趣的称号——“东非十字架”。大裂谷两旁是高山悬崖,裂谷内有火山爆发后形成的大大小小的湖泊,有草原,更有肥沃的丘陵与平地。我们走的公路两边都是良田,种有玉米、麦子、稻子、高粱、土豆等。
  马赛马拉国家公园是世界上著名的野生动物保护区,占地面积1800平方公里,由开阔的草原、林地和河岸森林组成。
  我们在吉普里隔着玻璃观看,也可以撑起顶盖站起身。一望无垠的草地上散布着成群的羚羊、斑马、长颈鹿、野牛、角马、疣猪;洋槐树林中住着鸟类和猴群;大象和非洲水牛在宽广的沼泽地里打滚;众多的河马和鳄鱼在河中游曳。
  猎豹要么躺在枯草丛里的,要么睡在高高树杈上,要么大模大样地走在我们车队的前头。一只狮子正在吃一头大角马的内脏,别的狮子都在树阴下的草丛里或睡或嬉戏,几只秃鹫远远地呆着,等候来吃狮子留下的腐肉——在这里看到的是一片和谐的草原万物共生图景:草食动物数量众多,互不相扰;食物链高端的狮子、豹子数量很少,它们只求当下吃饱,不贪婪地聚敛富余。
  虽非大迁徙季节,我们还是看到了一场未完成的迁徙。从马赛马拉公园门口进去,大片都是枯黄的草地,但往西南通向坦桑尼亚方向的马拉河走,草色变青了。过马拉河不远就是坦桑尼亚北部的塞伦盖蒂国家公园。我们到了马拉河边,河水很浅,可以看到许多河马,但很难看见鳄鱼——《动物世界》里说鳄鱼会攻击渡河的角马。我们看到长长的一队角马正向马拉河边奔跑,可快到河边时,头领停了下来,好像开会研究了一会儿,它们放弃了渡河,往回走了。
  周围的村庄住着马赛人,马赛人是著名的游牧民族,勇猛彪悍却不狩猎,喜欢喝牛血,主要生活在肯尼亚南部和坦桑尼亚的北部地区。他们的耳朵拉了很大的洞,许多人耳轮是蜷曲的。身披两块红色带黑色方格或条纹的布,一块斜披在肩上,另一块类似于短裙,每个男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条木棍。这根木棍,似乎马赛人从不离身的,这几乎是标志之一了,即使进城逛街也拿着,据说这是肯尼亚政府特许的。
  马赛人居住的泥屋,被用带刺灌木(草原上的树包括最常见的金合欢都是带刺的,长颈鹿们却不怕刺)扎成的篱笆围了起来。泥屋构成一个圆环,像军队宿营的布寨,以防野兽或外族偷袭。房间逼仄而阴暗,乍进要靠电灯才看得清——这是传统的住所,很多马赛人已不愿住这种传统房屋了。
  带队的马赛人叫“王子”,是村长(酋长)的公子。他在首都念过专科院校,英语很流利,是自愿回村领导村民干实业的。院子里小孩子都在上幼儿园的年纪。据说现在大多数马赛人的学龄孩子都去附近的学校读书了。马赛男子的成人礼也不再是杀死一头狮子,而是尽可能多地养牛;每养10头牛,才能娶一个妻子(马赛人实行一夫多妻制)。

【“东非小巴黎”】


  内罗毕,是肯尼亚的首都,东非地区最大的城市,也是非洲最大的城市之一。内罗毕成立于1899年,一开始是乌干达铁路的补给站,负责肯尼亚南方城市蒙巴萨和乌干达之间的补给。1900年代时在突然爆发的瘟疫之后开始重建,当时英属东非殖民地开始兴建,内罗毕就变成了殖民者的重镇。1963年肯尼亚独立后,继续将这里当成首都,因流经市区的内罗毕河而得名,意为“清凉的水”。   今日的内罗毕是一座国际化大都市,人口近300万,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和联合国人类居住署总部及不少国际商业、新闻机构的非洲地区总部均设在此。光照充足,加上靠近世界第二大淡水湖维多利亚湖而空气湿润,地理与气候条件优越,使这个城市有“东非小巴黎”的美称。
  隶属于肯尼亚国家博物馆的凯伦故居,是丹麦著名女作家凯伦·布里克森居住过的地方。凯伦的代表作《走出非洲》描写了白人殖民者在肯尼亚的生活。其同名电影也在肯尼亚拍摄,并获得多项奥斯卡奖,其外景取景地就是凯伦故居。穿过内罗毕熙攘吵杂的市区,这个僻静的庄园仿佛是个伊甸园,鸡蛋花树下那座白墙红瓦的别墅如想象中一样别致与奢华,散发着浓浓的贵族气息。
  “那时内罗毕还是一个混杂的城市——有富丽堂皇的石砖新建筑,也有一大片瓦楞铁屋顶的老商铺、办公室以及带长廊的平房。马路上尘土飞扬,两旁是长长的两排桉树。高級法院、土著事务所、兽医站,所有的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距离1914年29岁的卡伦第一次踏上非洲国土已有一百多年,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间仿佛没有走过,这里仍旧像她写的那样,混乱复杂、让人惧怕又迷恋,“那场舞会跳了一个世纪,主办者已纷纷离场,剩下的只是不想散场的舞者和余音尚留的乐曲”。
  最后一天,我们自费去游览离坦桑尼亚边境不远,可以遥望乞力马扎罗山的安波塞利国家公园。安波塞利公园在肯尼亚20多个国家公园里不算大,但是很有特色。这里沼泽地多,镜面一般的咸水湖里,远远望去一大片火烈鸟如火如荼,弥补了我们未能参观纳库鲁公园看火烈鸟群的遗憾。
  回想整个旅程的见闻,感觉肯尼亚的发展水平大体相当于我国上世纪90年代的沿海地区。据资料显示,肯尼亚2016年的人均年收入是1455美元,这个水平与上世纪末我国经济起飞前差不多。肯尼亚的农村与城市的差距较大,某段公路两旁,可以看到大片漂亮的厂房,据说是前总统的。但通往景区的路却多年未修整。内罗毕的物价较高,但在前往景区的公路沿途,很多小贩摆摊,出售自家农场里刚采摘的产品,价廉物美。
  有的非洲国家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贫穷落后。非洲大陆最后一个(1990年3月21日)获得独立的国家纳米比亚共和国(原名“西南非洲”),地广人稀,人均GDP是4140美元(2016年);同样也是地广人稀,野生动物资源丰富的博茨瓦纳共和国,人均GDP是7596美元(2017年),位于南非与中国之间。
  肯尼亚之旅,让人感受到自然与人类的和谐之美,沐浴自由时光,享受非洲的文化盛宴,这是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国度。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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