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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上午,我领着6岁的孙女姗姗到邻居家拜年时,孙女见邻居林大姐家塑料桶里养了好多泥鳅,就站在桶边用小木棍逗弄。等我喊她走时,她说还要再看会儿。林大姐笑着说:“泥鳅这种鱼,既好动又好养,孩子们都喜欢。姗姗,林奶奶这就给你找个塑料瓶盛上几条,你好带回家去,养着逗着玩去呗!”孙女听了,高兴地蹦着高说:“感谢林奶奶,谢谢林奶奶!”
回到家里,孙女让我帮忙把泥鳅倒到大盆里,边看边问:“奶奶,你小时候养过泥鳅吗?”我笑着说:“我年轻时不但养过泥鳅,还钓过泥鳅哩!”孙女听了,高兴地拉着我的手说:“奶奶,钓泥鳅一定很快乐吧,你快给我们讲讲呗?”我笑着点了点头。孙女一边扶我坐上沙发,一边大喊:“大家都快来啊,奶奶要讲钓泥鳅的快乐事哩!”不一会儿,打扑克的、玩电脑的、玩手机的,全都围拢过来,全家祖孙三代11口人围坐在一起,兴致勃勃地听我讲起我年轻时钓泥鳅的故事来。
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读初中时,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学校停课后,农村的学生在家整天无事可干,就到村边、田间、山坡上玩捉迷藏之类的游戏。母亲劝我说:“本秀,你也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这学上不成了。咱也得学点针线活,以后好找碗饭吃。”可我生来坐不住,母亲让我坐下来纳鞋底、纺棉花,我哪里干得了?
两天后的一个上午,同村比我大一岁的高一年级的同学孙庆英找到我,高兴地对我说:“本秀,昨天我们邻村的表姐来我家送来6条泥鳅,说是她亲手钓的,送给俺家尝个鲜。我想,咱学上不成了,地种不成了,针线活又不想做,不如先學学钓泥鳅,也算一门手艺,就问了表姐钓泥鳅的方法,她给我做了详细介绍。如果你也想钓泥鳅,咱吃罢午饭就到我表姐家学钓的方法去!”
我高兴地拉着孙庆英的手说:“庆英姐你真好,啥好事都想着我,我一百个愿意跟着你去钓泥鳅。”母亲这时从里屋走出来说:“庆英,你跟本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可你俩都是女孩子,不能和那些男孩子比。钓泥鳅虽好,可钓泥鳅的女孩很少,你们还是在家学点针线活,那才是正事。”
我着急地说:“娘,这都是啥年代了,还这么封建。男孩子们能干的事,我们女孩子照样能干,说不定比他们干得还好,你看咱全庄上小学的16个学生,女孩子只有我和庆英姐俺两个,可考上初中的只有5个,除了三个男孩子外,我俩都考上了。要不是因为停课,我俩准能考上高中,上大学。”我母亲听我说得在理,又见有孙庆英陪伴,就点头答应了。
吃罢午饭,孙庆英领我到了她表姐家,看了她表姐钓泥鳅的工具,并听了她介绍的钓泥鳅的方法后,我感到钓泥鳅的方法真的十分简单:用长2尺左右、手指粗细的柳条或有一定弹性的其他树条作为钓子,上面拴线、篾卡,在篾卡穿上蚯蚓作为诱饵,用多少钓子因人而异,一般来说每人用上100~120根为宜。因为咱们这儿十里八庄都紧靠小清河,到处都是小水沟、小水塘,小鱼、小虾、蚂蚱、小虫很多,泥鳅也很多,只要不懒,愿意钓,天天都能钓到不少泥鳅。
方法学到了,当天下午我和孙庆英就用镰刀割了不少荫柳条和紫树槐条,挖了一罐头瓶小蚯蚓,装了200根钓泥鳅的钓子。当晚借着月光,我和孙庆英把这200个钓子都下到一个叫荫柳沟的水沟中。第二天天还没亮,孙庆英就来喊我去起钓子。我一骨碌爬起来,抓了两个煎饼,提了个小麻袋,就跟孙庆英赶到荫柳沟。起第一个钓子,没有,起第二个钓子,还没有。我有点沉不住气了,孙庆英劝我说:“本秀,别不高兴,别心急,咱俩初次钓泥鳅,下了200个钓子,咱这才起了两个,后边还有198个哩!别说能都钓上泥鳅了,就是能钓上十条八条,我也高兴死了。”孙庆英刚说完,起第三个钓子,还没有。起第四个钓子时,竟钓上来一条20多厘米长的大泥鳅!我高兴地连忙把鱼摘下放进小麻袋里。
初战告捷,我和孙庆英都来了劲头,一口气把其余196个钓子起完,共钓了46条泥鳅,到了孙庆英家一秤,共8斤3两。庆英家人口多,我家只有我和母亲两人,因此我只要了2斤鱼,回到家让母亲做了泥鳅汤。用泥鳅汤泡煎饼,那美味令我回味至今。
从此,钓泥鳅几乎成了我和孙庆英最爱干的快乐事,有时钓多了吃不了,就送给亲戚邻居,或者到集市上去卖一些。记得当时我和孙庆英就是用卖泥鳅的钱各自买了一套《苦菜花》《迎春花》《敌后武工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工具书《新华字典》。可惜后来多次搬家,这些书只剩下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现在想来仍觉得可惜。
孙女笑着说:“奶奶,怪不得我闻着您现在还经常看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依然有些泥鳅鱼的腥味,原来是用钓泥鳅的钱买的啊!”全家人听后都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