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中的聚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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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你,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你的身上,于是这些眼光就真的变成了线,束缚着你,令你感到如履薄冰。
  曾经一度,我常常都有着这样的感觉。因此,“别人在怎样看我”这个问题总是充斥着我的大脑,衡量着我的每个举动。上课时一道例题,老师问谁会。“我会我会,看向我看向我”,我的心理无数次默念,但是“其他人都还没举手,我举手的话别人会不会觉得我出风头?”这个想法变成了一个茧,将我束之其中,我就躲在茧中不敢出来,眼看着旁边的一个女生大大方方地举手,大大方方地说出了一个并不完美的答案,而老师也顺理成章地表扬了她。
  我一直很羡慕这样大大方方的人,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随时都会感受到周围视线的束缚。考砸了,完了,别人都会耻笑我;被人发现我咬指甲,完了,别人都会觉得我幼稚;承认我不会骑自行车,完了,别人都会觉得我是个白痴。对于我来说,来自别人的目光简直是针,让我如芒在背,让我真的“想要有个地洞钻进去”。于是,我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出糗。再慢慢的,我变得随波逐流,避免被人另眼看待。就这样,我把“自己”藏了起来。
  我时时避免出错,从不出风头,努力当个不起眼的普通学生。但是这其实并不轻松。我很羡慕那些开朗大方的优等生,他们好像生来就享受着别人的注视。我也羡慕那些肆无忌惮的捣蛋鬼,他们好像从不介意别人的目光。而我对于他人的视线,既无法像捣蛋鬼那样无视,又无法像优等生那样享受,我只能在意着在意着,在意到丢掉了自我。
  其他人会不会和我一样,也被别人的视线困扰着?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我。直到有一节自习课。没有老师在,和你想象的一样,全班都在窸窸窣窣地聊天,我和周围的同学也不例外。当时聊天的话题我早就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坐我后排的男生突然严肃地说要问我们一个问题,然后扭扭捏捏地做了半天铺垫后,才不好意思地问了句:“上周我在英语课上的举动是不是很糗?”
  “咦?什么时候?”
  “就是上周二的英语课啊。”
  “你干嘛了呀?”
  “我上课打瞌睡,睡得太沉,一不小心讲了句梦话,你们哄堂大笑,我一下子醒了,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糗了。”
  “唉?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是有人说了一句梦话来着,原来是你呀,我都不知道。”
  听我们七嘴八舌都说不记得了,那个男生好像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严肃了,开始小声地自嘲道:“我当时觉得我太囧了,我以为你们会嘲笑我很久呢。这件事在我心中一直梗到现在……”
  这时,老师来了,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但我心中却一直在回味着刚刚的对话。
  “我是不是很糗?”“唉?有这回事吗?”“我当时觉得我太囧了……”
  一直缠绕我的问题突然就有了答案:原来除了我之外,大家也都很在意别人的目光。同时我又想到另外一点:别人的目光真的存在吗?或者只是我自己的幻想。
  我和别的同学,想了很久才想起那名男生所谓很囧的事迹,他整整一个星期的耿耿于怀,于我们不过是英语课上几秒钟的一笑而过。事实是,我根本没有多么关注他的出糗或者别人的事,那么反过来别人也根本不会多么关注我。我所担心的出糗,我所担心的被耻笑,我所担心的与众不同,说到底只是我自己的担心。我的背后根本没有所谓针一般的视线,那个让我如芒在背的,不过是我自己想象出的聚光灯。
  这是一顶很糟糕的聚光灯,它放大了我的缺点,照亮了我的难堪,还晃住了我的眼,让我以为全世界都只看见了我的缺点和难堪。青春期的自我总是无限膨胀,以为自己是舞台上的唯一主角。其实,生活是一幕群演剧,没有主角,观众从来不会把目光盯在同一个人身上。
  束缚我的原来不是别人的目光,而是我自己幻想中的聚光灯!想通这点后我突然就觉得轻松了。何必再如履薄冰呢?一周后,没有人会记得你这节英语课出过糗,一年后,没有人会记得你这学期期中考试没考好,更没有人会因为你咬指甲或者不会骑车就否定你整个人。很多时候,烦恼都是自己给自己的,难堪也都是自己陷进去的,我一直都是在庸人自扰。
  又一次数学课上,老师出了一道例题,问谁会。咦,这道题我昨天刚好预习到。“我会!”我直接举手,然后大方地走向黑板,简要地写下步骤。“嗯,很不错。”老师微微向我点头。“厉害嘛!”回到座位上,同桌也对我挤挤眼。
  从束缚中解放出来做自己的感觉很不错。而且我发现这一刻,幻想中的聚光灯已经悄悄转了向,因为它照亮了我一直没看见的优点,并让它们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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