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责公民”:公共服务体系混乱的埋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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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嘉宾:时言平
  现代政治文明涵养下的社会,最重要的特征应该是公域和私域的清晰,职责和权利的明朗,政府与社会调和。所谓各守其职,权利落实总是实现在义务兑现的基础之上。
  环视我们所立足的社会,不少公众、不少时候都处于某种权利焦渴状态;而审视运行于这个社会的公权力,不少时候都停留在脱离实际的状态下。作为食税者,不能服务于纳税人,公众权利无法兑现,那么民众不仅仅要履行自身的义务,甚至还要为权力悬置的义务和责任埋单,此所谓“全责公民”。
  从某种意义而言,公权力本质上都有某种无赖的秉性,它们总是最大可能地享受居于公共资源掌握者的优势地位而带来的利好,不过却总是最大可能地拒绝履行理应承担的职责。但是,无论哪种社会形态下,都是需要政府来承担一定的公共职能的,担负起某些公共责任的。政府的本质是公共服务者,不能履行服务职能的政府,压力和责任自然就转嫁到了公民的身上。
  当下社会,公民基本权利的实现总是路途艰险。譬如说,公共安全是整个社会的底线,但是从当前的形势来看,公共安全并不那么令人乐观:食品安全被推向危机边缘,政府部门往往是被动作为,以至于持续许久仍不能从根本上得以治理,孩子们为何不能享有一口安全的奶粉,民众为何不能就餐于一张干净的餐桌……民众所承受的,本应是政府职能部门应该承担去改变和保障的。不得不说,由此可见权力的推诿和拖延之术,可称得上是炉火纯青。有人说:权力不担心是因为他们可以享受特供。这样的揣测不尽然全对,污水横流,天下怕是难有净土。
  当公众都成为食品安全的小白鼠,那么整个社会的健康水平和国民身体素质以及生命质量也就堪忧。忧虑之下,问责的矛头指向职能部门,但诡异的是,你永远找不到问责的目标。相关职能部门会轻易地将问责矛头转向无良的商家和生产企业身上,甚至还能将问责推动之下的亡羊补牢行为,最终转化成政绩的亮色。在诸多类似舆论与政府的缠斗和博弈中,权力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失职和渎职的过错化解,鲜见有人为此承担责任。
  诸多社会问题无解,让民众不得不为之叹息,为之焦虑,为之支付代价的背后,实际上是个纠结而复杂的权力攻守同盟。明明是置若罔闻,却往往能够推给被复杂的手段和形势所蒙蔽;明明是集体不作为,却偏偏能将责任推给“临时工”这种替罪的羔羊;明明负有领导责任,却往往在补救过程中变身为功臣……
  与重大社会问题相比,民众在琐碎的生活中,承担的责任恐怕要更为沉重。在这些民生琐事上的职责推诿,甚至已经上升程序化和制度化。开放的政府服务大门,里面却隐藏着封闭的服务理念和低效的服务能力。为了落得个清闲,相关职能部门总是尽可能地为办事民众抬高门槛。 饱受诟病的“办证难”,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公民甚至要为办个准生证,签字盖章40多个,这其中的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往往是由民众一手承担的。要证明一个人的生育状况,要界定公民的生育权利,真的需要这么冗杂的程序和众多的证明材料吗?信息社会,公民的很多信息都能够联网,又何必让流动人口为实现生育权利而东奔西跑呢?
  这里,还要插叙一个公共生活中常态的、真实的烦恼:在公共生活中,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只能靠身份证。令人费解的是,同样是公权力部门颁发的证明,同样有着身份证里的信息,为什么就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呢?工作证、身份证、记者证,很多时候只有局限的证明作用,到了火车站、机场等公共场合,这些证明就显得不权威了,明明可以证明身份的身份证明,却不能证明你合法公民的身份,让民众不少时候甚是折腾。权力部门各为其政,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如此,公共服务体系就没有完整性可言了,民众办事怎能不难,权利实现的路径如何不曲折?
  甚至乎,公共服务体系的短板和服务门槛的提高,还为权力者提供了生财之道。比如一些城市的交通拥堵,限牌的措施实际上是剥夺了一部分市民的路权,而车牌的拍卖却平添了生财的手段。也许,相关部门会辩称将此收费的收入用于改善交通,但结果正是如此吗?再比如社会抚养费,本来是对违规者的惩戒措施,如今却变成了某些地方政府捞钱的耙子,往往最后流向不明。甚至,连服务机构里的复印机,也成为了敛财的工具。公共服务不到位,政策执行偏离职责,却还向公众收费借机敛财,真是岂有此理。
  权力卸责零风险,那么权利的实现也就必然有了许多障碍,公共生活也就平添了不少漏洞和风险。面对权力为推卸公共服务职责而设门槛,踢皮球的陋习,面对民众在权利实现道路上支付的昂贵成本,“全责公民”时代该结束了。
  要结束这种“全责公民”的时代,关键在于完善服务体系,结束权力部门各自为政、各说各话的情状,让权力职能部门一切行动都围绕职责履行和权利实现而运行。而这种服务体系的完善,关键又在于明确职责和明晰问责,只有让权力者肩上担上职责,只有让权力者承担风险,公民才不必为权利的失职和懒惰支付不必要的代价。公共生活的品质已经很是低劣了,社会权利者的公平焦虑也甚是剧烈,再不拯救,“全责公民”必然在高压和无助之下,走向暴戾的极端。犹记得“你不给我说法,我就给你一个说法”的宣战,零风险的公共服务者,该有危机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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