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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因为惹祸,安氏集团的千金安思雨被发配到分公司下属的工厂当厂长,本想着随便混混日子得了,却没想到工厂给自己配的秘书竟然是前夫!既然如此,那就顺便复个婚?
【一】不需要秘书
距离A城市区一百多公里外,一大片厂房伫立在光秃秃的空地上。厂房门口齐刷刷地站了一排人,他们焦急而又期待地伸着脖子,显然正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不紧不慢地从公路尽头驶来,带着滚滚的尘土,最后停在厂房外。后座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红裙,明艳动人的女子踩着高跟鞋走了下来。
“来了,来了!”厂房外的人见状立刻互相交换一个眼神,所有人员迅速移动,七手八脚地摆出一个扭曲的造型。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最后,他们整齐划一地喊出口号,与此同时,站在最后面的两个大高个儿男人“唰”地展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安厂长位临我厂!
安思雨涂得鲜红的唇抽了抽,但她还是稳住了心底的震撼,伸手指了指横幅道:“字写错了,应该是莅临,‘位’上面还有个草字头。”
“是,是,马上改,我们马上改!”为首的中年汉子说着便指挥人行动起来。很快,一个工人拿着水笔跑出来,在“位”字上面歪歪扭扭地加上了草字头。
安思雨放眼朝周围望了望,只见除了这片厂房,目光所及之处可谓是荒无人烟,最豪华的建筑物,也不过是一排三层的小平房。
她想回家!她想立刻、马上回家!
她一个堂堂安氏企业的千金、在总公司挂名副经理的小安总,竟然会被发配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厂子来当厂长,她爹到底还不是不是亲爹了?!
哪怕是为了堵住公司那些股东的嘴,但这是不是做得也太绝了?如此想着,安思雨原地一百八十度转弯,准备往车上冲——却猝不及防地被喷了一脸尾气。
劳斯莱斯原地调了个头,紧接着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司机探出头道:“安小姐,安总吩咐了,说只要把您送到我就可以撤了。”
安思雨这才发现她的行李箱已经被贴心地卸下了车,她不禁一愣,道:“喂,好歹把车给我留下啊!”
“安總说了,车也要带回去,要不然您铁定会溜的!”留下这句话,劳斯莱斯猛然发动,再无一点儿留恋地绝尘而去。
安思雨站在原地,只觉得风像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她爹这是动真格的了!
正想着,只见刚才那为首的中年汉子小心地走上前,道:“安小姐,哦不,安厂长,我是这里的副厂长张伟忠,您初来乍到的可能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我们特地给您安排了一名秘书兼生活助理,你有什么需要的,找他就行。”说着,他低声催促,“明清,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给安厂长打个招呼啊!”
安思雨绝望地回头,就见张厂长身后多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他穿着普通的蓝色衬衣,戴着金丝边眼镜,看着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跟工厂里其他挥洒汗水、身形粗犷的工人倒是极为不同。
沈明清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却没有太多表情,半晌后缓缓道:“厂长好。”
“这小子,怎么都不自我介绍一下呢?”张副厂忙在一旁补充介绍道,“他叫沈明清,虽然话不多,但办事牢靠着呢!您交代的工作他一定都能打点到位,您觉得怎么样,安厂长?”
一直默然不语的安思雨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她气鼓鼓地道:“我不需要秘书。”
说完,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走进了厂房,留下张厂长以及众人愣在原地,颇有些不明所以。
【二】犯了点儿小错
安思雨虽然豪言放得潇洒,但仅仅过去了一天,她就后悔了。工厂这地方,实在是没法儿待!她能吐槽出一本书来!
首先是住,整个宿舍的房间还没有她家里的一个卫生间大,更别提粉刷墙上都掉了皮,夜里上厕所还会被突然窜出来的飞蛾和“小强”吓到原地起飞。
其次是吃,她这辈子从生下来起就没吃过食堂餐,面对着餐盘里那些毫无看相的菜,以及坚硬如子弹的饭,她简直没有勇气提起筷子。
最要命的是她踩着高跟鞋去厂里转悠的时候,刚进门就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她才知道,原来这里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屋子里都是不铺地板或者地砖的。
安思雨的脚踝上敷着冰毛巾,躺在连电视都没有的房间里,内心一片凄凉。她这娇滴滴的安氏千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折腾?
爹要亡她啊!
她给张厂长打了个电话,严正申明要提高自己这个厂长在生活上的各种待遇,张厂长连声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外面果然传来了敲门声。安思雨单脚蹦过去开门,抬眼一看,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惨遭自己“退货”的男秘书沈明清。
沈明清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见了安思雨也不说话,只错开身子径自走了进去。安思雨跟在后面,这才发现他手里大包小包地提了许多东西。
沈明清把袋子放在茶几上,一样一样地从里面取东西,从水果到零食,从红花油到湿纸巾,从自嗨锅到驱蚊水,甚至连运动鞋都给她买好了,可谓是衣食住行无所不包含。
“这些……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安思雨不能久站,在床边坐下,随口问道。
毕竟厂里的小卖部她早已扫荡过一遍,里面不仅货品稀少,还有不少是“玛丽奥”“康帅夫”“大白免”一类的高仿山寨品,看得她的心拔凉拔凉的,更添几分凄凉。
“前面有家正规超市。”沈明清轻描淡写地回答。
一问一答之后,二人便无话可说。最终,是安思雨耐不住沉默,低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伟忠是我舅舅。”沈明清回答得言简意赅,停顿半晌,抬眼看她,“你呢?堂堂安氏千金,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安思雨清清嗓子,含混道:“那个……犯了点儿小错。”
沈明清扬眉看她。
安思雨只好继续道:“一时失察,签错了一笔单子。” 沈明清继续扬眉看她。
這人也太了解自己的了吧!安思雨垂下眼,只得如实招认:“嗯……害公司损失了八千万,遭到股东伯伯们的集体弹劾。”
沈明清轻笑一声,说:“还真是个小错。”
安思雨的脸上有些发热,但她很快意识到,现在面前这个人有什么资格过问她这些?便立刻冷了脸,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好。”沈明清答应得爽快,只是伸手捞过她的腿,伸直放在床上,又转头拧开桌上的红花油。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安思雨立刻往后缩了缩,道:“不需要,我自己来!”
沈明清看她一眼,问:“你知道怎么按摩消肿吗?”
安思雨语塞,无法否认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为零的事实。但不争馒头争口气,她还是倔强地说:“不用这玩意儿也不会怎么样,养两天就好了!”
“照顾你的起居是我的工作,你不必多想。”沈明清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毕竟三年前,我们都还年轻。”
一语既出,掀起了无数回忆。
【三】我们结婚吧
安思雨年少轻狂的时候,曾干过许多轰轰烈烈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大多都和“沈明清”这个名字脱不了干系。
那时候她不过是个临近毕业的大学生,作为一名富二代千金,在同学们都为了投简历找工作而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要做的只是坐等毕业,然后去自家公司当副总。故而写论文的空当,她便几乎无事可做,终日在校园里随便晃悠。
有一天,她误打误撞地走进了一个杰出校友的讲座课堂,台上那个身材颀长,西装笔挺的身影骤然吸引了她的目光。
男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模样清俊,举止儒雅,面对着台下一双双眼睛,也毫不局促,依旧侃侃而谈,幽默的演讲风格时不时地还引得台下发出阵阵笑声。
他身后的屏幕上写着主讲人的名字——沈明清。
安思雨中邪一般,眼都不眨地听完了整场讲座,然后她确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她对沈明清一见钟情了;第二件,她要追他。
安思雨很快便采取了行动。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还从没有得不到的,所以这次她势在必得。
沈明清毕业之后便和几个好友一起开了个小公司,一直在自主创业,目前公司小有成就。安思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的个人情况和公司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得知他尚且单身后,便很快开始以客户的身份接触他,张口就是一个巨大的订单,让他无法拒绝。
订货是假,追人才是真。
从那之后,安思雨几乎无孔不入地出现在沈明清的生活里,死缠烂打,围追堵截,见缝插针,无所不用其极。她有空就约沈清明吃饭,隔三岔五地就带着各种慰问品出现在他的办公室,甚至偶尔还会给他制造一些惊喜,并且借机大方直白地表露心意。
沈明清起初有些招架不住,奈何顾虑到她“大客户”的身份,不得不应付着。
但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安思雨长得漂亮,成绩不差,加上出身优渥,说句“尤物”也不为过。这样矜贵的富家女,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沈明清与她几乎朝夕相处,哪里能丝毫不为所动?
最终,沈明清缴械投降,爱上了她。
两人度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美好时光,那时候,安思雨简直是爱惨了沈明清。他的俊朗儒雅,他的温柔得体,他的风趣幽默……他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
正因如此,当她的父母对两人的关系提出异议时,她才会一怒之下带着行李从家里搬出来,搬到了沈明清的家。
进门第一句话便是——“我们结婚吧。”
就像偶像剧中常见的情节那样,她的家境无法接受他这样出身平凡的男子,而她也不能接受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她。
二人闪电般领了证,在同一个屋檐下过起了小夫妻的日子。
起初一切都是甜蜜的,她在家为他打理好一切,等待着他的归来。她即便再金贵娇气,也愿意为她换上最廉价的衣裙,洗手作羹汤。而他即便再忙,也一定要腾出时间来陪她,给她带去始料未及的惊喜。
然而很快,麻烦接踵而至。沈明清公司的一批产品出了严重问题,不仅损失了无数投入,还因为耽误客户工期而面临巨额赔偿。这沉重的一击,让这家刚刚立足的公司变得风雨飘摇,很快连锁效应接踵而至,随着合伙人撤资解散,最终的结果便是——沈明清破产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沈明清远在老家的奶奶突发中风,住进了医院。得知消息的安思雨在家一遍又一遍地打着他的电话,但对方却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正焦急万分的时候,她收到了来自他的短信:“我要回老家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我们离婚吧,协议书我会寄给你。”
他们的婚姻,满打满算起来,也不过三个月,短暂得就好像是一场梦。
【四】不用白不用
最终安思雨还是拗不过沈明清,任由他替自己红肿的脚踝涂上红花油,并缓缓轻揉。
大概是旧事被重提,二人之间一时都没有再说话。安思雨静静地打量他,只觉得现在的沈明清变得稳重寡言了许多,但很奇妙的是,即便三年暌离,此刻再见,他给自己的感觉竟然还是那么熟悉。
离开前,沈明清才告诉她,他已经给她安排了一间出租屋,就在附近。安思雨没有拒绝,反正她都被迫收下他这个秘书了,不用白不用!
出租屋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收拾得干净整洁。安思雨搬家后,终于睡了个第一个好觉。
短暂休养几天后,她决定去厂里视察工作。
这天安思雨换上了厂里统一的工装和沈明清给她拿来的白球鞋,立刻觉得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并且她已经彻底想开了,一路上没少摆出领导的派头对沈明清各种颐指气使,用他用得十分得心应手。
“沈秘书,咱们厂的情况给我介绍一下。”
“沈秘书,报表还有各种资料都给我拿来。”
“沈秘书,等午饭给我加个鸡腿。” ……
沈明清好脾气地一一应下,没有半句怨言。随后,她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来到生产线上,看着有蓝色的液体被不断地注入到透明的瓶子里,那液体看着晶莹剔透的,还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原来咱们厂是做饮料的啊。”安思雨亲切和蔼地笑道,与此同时用指尖接了一滴,放在舌尖尝了尝。
周围人见状急忙去要拦,但还是晚了一步。
与此同时,沈明清立刻贴心地送上一瓶矿泉水并开口说:“咱们厂主打产品是各类清洁用品,这是最近刚研发完成的生产线,产品是……洁厕灵。”
安思雨当场石化。
沈明清面上依旧波澜不兴,道:“厂长请漱口。”
安思雨急急忙忙漱了口,严重怀疑这人不早提醒,是存心对自己打击报复。
忙碌了一天后,众人热热闹闹地把新任厂长送回住所。然而进了出租屋,大家都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为表亲切,安思雨招呼大家坐下,并拿出沈明清买的水果和零食请大家吃。
张厂长看着零食包装袋上的英文字母,恭维道:“不愧是沈厂长,这零食我们都没见过呢!”
安思雨道:“是沈秘书在前面的超市替我买的。”
“明清买的?咱们附近可没有大超市啊。”张厂长更惊讶了,“我没记错的话,能买到这种进口零食的大超市得在七八十里外的地方啊……”
安思雨扭头看向沈明清,对方却立刻避开了她的视线。借着昏黄的灯光,安思雨清楚地看到他镜片下的神色如常,但耳根微微泛了红。他局促起来,便会如此。
安思雨心里一动。
众人小坐片刻便起身离开,安思雨把他们送至门外,关上门却没有急着离开。她听见张厂长压低声音对沈明清道:“你怎么把自己的出租房给厂长了,那你自己住哪儿?”
“宿舍。”沈明清的声音很平静,“那里条件太差,她住不了。”
对话声渐渐远去,但安思雨的心却澎湃不止。三年前,二人相处的点滴画面纷至沓来,涌上心头,还宛如昨日。
她不提,不代表忘记了。只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渐渐学会了将那些最重要的情感,都埋藏在记忆深处,不轻易拿出来示人罢了。她并非一个多么自恋的人,这一刻却莫名笃信,他对她默默无言的关心和照顾,不仅仅是因为工作。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
心中涌起冲动,安思雨忽然拿起手机,拨通了沈明清的号码。
“沈明清,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她开门见山,不带半点儿迟疑。
那头顿了足有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沈明清才开口:“安厂长,我是你的秘书,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请你……不要多想。”
【五】廠长很功用
安思雨为期短短几天的“第二春”,就这样被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更气人的是,某个始作俑者还跟没事人一样,每天鞍前马后地伺候她,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
安思雨的性子直,敢爱敢恨,又豁达无畏,虽为此愤愤不平了几天,但见对方也没把这当回事儿,便也没有过多伤怀,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来了。她前前后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厂里的每一条生产线,每一款产品都研究了一遍,所有的资料也都一字不漏地看过。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爹买下这个厂简直是脑子被门夹了。
沈明清敲门走进出租屋的时候,安思雨已经窝在椅子上睡着了。
窄小的办公桌上堆满了资料,沈明清把她要的文件放下,又拿起她看过的一个文件夹打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做着标注,有查过的资料,有改良的方案,他定睛看了看,竟都十分言之有物。只是改良的方案最后都被画上了叉,显然她并没有探索到自己满意的结论。
方案的最后一页上,还有一行潦草的字迹——我想回家,后面还跟了四个大大的感叹号。
沈明清陷入沉思,直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咳嗽声,他才如梦初醒。
安思雨并没有醒,只是姿势有些蜷缩,显然是觉得有点儿冷。他顿了顿,走到床边拿起薄毯,俯下身替她盖上,却没有马上直起身,而是维持着原有的姿势,近距离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此时此刻的她,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也被随意地扎起,脸上还挂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看起来随性又邋遢,没有半点儿千金小姐的样子。但即便如此,她也是好看的,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和当年一样。
可她在这里并不快乐,这里不是属于她的地方。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直到安思雨隐有所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二人都有一刻的凝滞。很快,沈明清直起身,清清嗓子,缓解神情里一闪而过的局促,他说:“安厂长很用功。”
“笨鸟先飞嘛,”安思雨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地感叹道,“我要不做出点儿成绩来,怎么好意思跟我爹申请回去?”
她本是随口一说,不料沈明清迟疑半晌,却道:“我有一个想法,若安厂长不嫌弃,可以一试。”
沈明清提出的想法,是利用新的营销方式推广他们的产品,例如线上直播、拍摄短视频等等。安思雨举双手表示赞同,只是她额外添加了一条:她要亲自上阵。
于是半个月后,“千金小姐直播卖洁厕灵”的话题突然冲上了热搜第一。点进去一看,是安思雨穿着朴素的工装,在洗手间里亲自向观众示范使用方法和使用效果的视频。起初网友们并不以为意,纷纷开启嘲讽模式,表示三流网红假扮千金的套路已经过时了,现在作秀都不兴用这招了云云。
但很快有人扒出,安思雨当真是安氏集团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甚至连她为什么会从“小安总”沦落为“洁厕灵带货员”的前因后果也扒得明明白白。
于是,网友们或好奇,或幸灾乐祸地慕名而来,围观千金小姐究竟是如何洗厕所的。而直播中的安思雨,即便做起这种粗活儿,动作也依旧优雅得体,没有半点儿娇气之感。并且,面对直播间观众们一串又一串的发问,她更是应对自如,显然对厂里的所有的产品都烂熟于心。 那一阵儿,订单如雪片般从四面八方飞来,所有人不眠不休地忙了整整半个月才将它们一一搞定。但结果是可喜的,不仅厂里原本的库存都被一扫而空,甚至生产周期已经根据订单排到了明年。毕竟根据客户的反馈,这款新研发的洁厕灵的洁净效果确实非同寻常,足以碾压市面上所有同类产品。
看着最新的财务报表,安思雨笑得合不拢嘴。就在刚才,她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安总语气欣慰地夸奖了她,并答应让她重新回总部,恢复原职。
可她却发现,自己想要分享喜悦的第一个人,竟然还是沈明清。这一切,都是他给出的计划,是他们两人共同努力的成果。
一念上心头,安思雨没有犹豫,径自起身往厂房走去。她要再问他一次,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回去。
安思雨在厂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工人们的指引下,在一处偏僻的空地找到了他。
他不是一个人,张厂长和他在一起,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
张厂长的声音里夹杂着叹息:“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她做出成绩,好早点儿回去?这能行吗?”
“这里本就不是她应该出现的地方,”沈明清开口打断了张厂长,声音却很冷静,“我确信,她很快就会回去了。”
二人断断续续又说了些话,可安思雨却什么也听不清了。她低着头,神情麻木,但一滴眼泪还是猝不及防地从眼底滑出,打在了她手中的报表上。
原来,沈明清为她做的一切,只是希望她尽快离开。
原来,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原来,还沉溺于三年前那段短暂感情中的,一直都只有自己。
安思雨在接到调令的当天,便立刻动身离开。与来时不同的是,她离开得悄无声息,只委托张厂长替她向厂里的工人们道别。
她承认,这三年来自己一直没有忘记过沈明清。
可事到如今,她是真的死心了。
【六】你给我站住
于是,安思雨又做回了那个万众瞩目的千金小姐。只是所有人都感觉得到,她自从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再无半点儿骄矜之气。安氏股东们开始慢慢地认同了她,她这个小安总,也逐渐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实权,开始朝着安氏的中流砥柱迈进。
年底,安氏成功上市。年底的年会异常盛大,安氏旗下所有子公司的负责人都在受邀之列。
会场上,安思雨一身红色长裙,成为现场最夺目的存在。许多人众星捧月地围在她的周围,夸赞着她短时间内振兴工厂的丰功伟绩。安思雨摆出职业微笑应对着,心里却兴致缺缺。
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会场一闪而过,朝大门走去。
是沈明清。
今日的他西装革履,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乍一看去格外地英俊逼人。安思雨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出了神,很快被周围的人所觉察。
“那不是沈厂长吗?安小姐在厂里的时候,跟他应该打过交道吧?若不是沈小姐,他那个小厂子现在还在倒闭的边缘呢,安小姐可是他的大贵人!”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出声道。
安思雨猛然看向说话的人,问:“沈厂长?他现在是厂长了?”
那人有些意外,道:“他……他一直都是啊,这个厂就是他舅舅家里开的,效益一直不大好。不知道他拿着什么方案说动安总和他打了个赌,安总答应收购了厂子,并给他一年的时间让他把效益做起来,如果失败,安氏就会派人接手。这一年来,听说他一直在研发一种新的洁厕灵,还配置了一套特别的营销策略,只可惜说得天花乱坠,啥成果也没看到,直到安小姐过去才略有起色。这赌注,他怕是输定了!”
“输了……会怎么样?”安思雨喃喃问。
那人笑起来,道:“当然是拍屁股走人了。”
話音刚落,安思雨已经提着裙子飞奔出了门。
“沈明清,你给我站住!”
大门外,沈明清闻言站定,回头看她,目光里闪过些许惊艳。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才是厂长?”安思雨目光紧锁着他,开门见山道,“为什么把自己研究了一年的生产线和营销策略让给我?”
沈明清微微一惊,但很快只是垂下眼,自嘲地笑笑道:“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安思雨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的模样,让他再避无可避。
“因为……我觉得,只有以秘书的身份,我才能更多地和你接触,看看你……好不好。”缴械投降一般,沈明清轻叹一口气,接着道,“只是后来我发现,你生来就不属于那样的地方。而现在的我,不论怎样努力,能为你提供的也只有那样的一方天地。甚至比三年前的我……还不如。”
她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富家千金,在那样艰苦的环境里跌跌撞撞、磕磕碰碰,这一切他都看在眼中。
可这就是他这三年来所打拼的地方。那时的他,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奶奶,甚至为了给奶奶治病耗尽了家产。好在最窘迫的时候,舅舅收留他在自己的厂里做事,只是那厂子也同样风雨飘摇,正在倒闭的边缘。
可在他心里,想要重新走近她的想法从未停止过。为此,他甚至不惜用自己做筹码,和安氏达成收购的赌约。
“我看过你的方案了,你提出的新的生产线以及营销方式,我很感兴趣。我愿意收购你这个厂子,但厂长得你来当。给你一年的时间,做出成绩给我看。”那时的安总是这样和他说的,“当年因为你的事情,我和思雨这些年的关系一直不大好,我没想到你在思雨心中的分量竟然如此重。好好证明你自己,如果你当真如思雨所言那么优秀,我会重新考虑你们的事情。”
于是,他就这样受到了鼓舞,想要拼尽所能离她所在的天地更近一些。
然而这始料未及的重逢却让沈明清清醒地发现,二人之间的鸿沟还是如此无法逾越。他甚至说不上自己还需要多少年的奋斗,才能站到她的身边,与她平起平坐,给她想要的一切。
因为太过珍重,因为一度错失,所以才如履薄冰,才顾此失彼。
他保证不了任何事情,所以只能选择沉默,最终甚至拿出自己精心准备了一年的筹码,只为让她更快地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所以,沈明清,这么多年来你根本就没忘记过我,是不是?”听了沈明清的坦白,安思雨的心中一阵激荡,积压在心里的话如连珠炮似的出了口,“三年前你一声不吭地离开,我知道,你就是不想拖累我。你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可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如果……如果我愿意和你一起奋斗,同甘共苦呢?”
沈明清霍然抬眼看向她,向来平静的双眸此时眼波微动,倒映着惊喜和不可置信。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但很快,他又垂下眼去,自嘲道,“我刚刚已经和安总谈好了交接的事宜,输了就是输了,我愿赌服输。”
说完,他不再看安思雨的双眼,只是微微一欠身,大步离去。
【七】最好的模样
沈明清回到厂子里,很快宣布了自己将要离开事情。他素来为工人着想,这一年来也确实付出了种种努力,让厂子的效益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只不过,到底还是离赌注差了一截,功亏一篑。
工人们纷纷挽留他,却也无济于事。
沈明清将自己关在出租屋里,整理着需要交接的资料。可出租屋里,却满是安思雨的身影。她坐在桌前翻看资料的样子、她坐在床上玩儿手机的样子、她靠在沙发上打电话的样子……他见过的,没见过的,竟然都如此鲜活地出现在脑海里,如此真实,如此扰人心绪。
沈明清眼眶微红,徐徐闭上了眼。
可这一切终究是要结束了。他三年前没能给她的,现在依旧也给不了,而他,已不忍心再看著二人重蹈覆辙。
三天后,安氏的新管理层前来接管厂子。
那是一个大晴天,沈明清带着厂里的所有人,按照惯例齐刷刷地站在厂房外等待着,只是因为不知来者何人,所以只在横幅上写了“欢迎新厂长莅临我厂”。
很快,一辆黑色的林肯驶过来,而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却让所有人惊得瞪大了眼。那穿着职业套装、容貌明丽的女子,不是安思雨又是谁?
大家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安思雨却笑眯眯地走过来,大方地笑道:“我已经向父亲申请,重新回来当厂长,毕竟在安氏可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而且好多人说我靠爹,我可不爱听,我一定要靠自己做点儿东西出来才行!”说着,她径自来到沈明清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我打算增设一个常务副厂长,不知道沈厂长愿不愿意做我的左膀右臂?”
其实他们一直都心意相通,只是固执地用错误的方式做着自己以为正确的事情。既然鸿沟是无法填平的,那么她愿意拉住他的手,两人肩并肩一起走向更高处。
沈明清和她对视良久,忽然伸出手,将安思雨紧紧拥入怀中。
然后在旁人的惊呼声中,他附在她耳畔哑声道:“愿意……这辈子都愿意。
三年后,当年不起眼的小厂已经越做越大,效益在安氏集团内部名列前茅,安思雨也摆脱了“花瓶”的称号,成为当地知名的女企业家。而在八卦记者问起她私人问题时,她却始料未及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我早就结婚了,只是不希望大家太过关注我的私人生活,所以一直以来未曾公布。既然今天有人问到,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说着,她从旁边牵过一个西装革履,容貌英俊的男子,柔声道,“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丈夫,也是这些年来我最好的助手——沈明清。”
二人并肩而立,含笑对视,似这世间最完美的璧人。
后来,八卦网友们仔细翻看了安思雨出席公开场合的视频和图片,发现无论在什么场合,角落里都有沈明清的身影。他人在灯火阑珊处,目光却时时刻刻紧锁在她身上,如绿叶,如暗影般守护着她的明艳与璀璨。
或许这就是爱情最好的模样。
【一】不需要秘书
距离A城市区一百多公里外,一大片厂房伫立在光秃秃的空地上。厂房门口齐刷刷地站了一排人,他们焦急而又期待地伸着脖子,显然正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不紧不慢地从公路尽头驶来,带着滚滚的尘土,最后停在厂房外。后座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红裙,明艳动人的女子踩着高跟鞋走了下来。
“来了,来了!”厂房外的人见状立刻互相交换一个眼神,所有人员迅速移动,七手八脚地摆出一个扭曲的造型。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最后,他们整齐划一地喊出口号,与此同时,站在最后面的两个大高个儿男人“唰”地展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安厂长位临我厂!
安思雨涂得鲜红的唇抽了抽,但她还是稳住了心底的震撼,伸手指了指横幅道:“字写错了,应该是莅临,‘位’上面还有个草字头。”
“是,是,马上改,我们马上改!”为首的中年汉子说着便指挥人行动起来。很快,一个工人拿着水笔跑出来,在“位”字上面歪歪扭扭地加上了草字头。
安思雨放眼朝周围望了望,只见除了这片厂房,目光所及之处可谓是荒无人烟,最豪华的建筑物,也不过是一排三层的小平房。
她想回家!她想立刻、马上回家!
她一个堂堂安氏企业的千金、在总公司挂名副经理的小安总,竟然会被发配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厂子来当厂长,她爹到底还不是不是亲爹了?!
哪怕是为了堵住公司那些股东的嘴,但这是不是做得也太绝了?如此想着,安思雨原地一百八十度转弯,准备往车上冲——却猝不及防地被喷了一脸尾气。
劳斯莱斯原地调了个头,紧接着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司机探出头道:“安小姐,安总吩咐了,说只要把您送到我就可以撤了。”
安思雨这才发现她的行李箱已经被贴心地卸下了车,她不禁一愣,道:“喂,好歹把车给我留下啊!”
“安總说了,车也要带回去,要不然您铁定会溜的!”留下这句话,劳斯莱斯猛然发动,再无一点儿留恋地绝尘而去。
安思雨站在原地,只觉得风像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她爹这是动真格的了!
正想着,只见刚才那为首的中年汉子小心地走上前,道:“安小姐,哦不,安厂长,我是这里的副厂长张伟忠,您初来乍到的可能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我们特地给您安排了一名秘书兼生活助理,你有什么需要的,找他就行。”说着,他低声催促,“明清,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给安厂长打个招呼啊!”
安思雨绝望地回头,就见张厂长身后多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他穿着普通的蓝色衬衣,戴着金丝边眼镜,看着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跟工厂里其他挥洒汗水、身形粗犷的工人倒是极为不同。
沈明清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却没有太多表情,半晌后缓缓道:“厂长好。”
“这小子,怎么都不自我介绍一下呢?”张副厂忙在一旁补充介绍道,“他叫沈明清,虽然话不多,但办事牢靠着呢!您交代的工作他一定都能打点到位,您觉得怎么样,安厂长?”
一直默然不语的安思雨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她气鼓鼓地道:“我不需要秘书。”
说完,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走进了厂房,留下张厂长以及众人愣在原地,颇有些不明所以。
【二】犯了点儿小错
安思雨虽然豪言放得潇洒,但仅仅过去了一天,她就后悔了。工厂这地方,实在是没法儿待!她能吐槽出一本书来!
首先是住,整个宿舍的房间还没有她家里的一个卫生间大,更别提粉刷墙上都掉了皮,夜里上厕所还会被突然窜出来的飞蛾和“小强”吓到原地起飞。
其次是吃,她这辈子从生下来起就没吃过食堂餐,面对着餐盘里那些毫无看相的菜,以及坚硬如子弹的饭,她简直没有勇气提起筷子。
最要命的是她踩着高跟鞋去厂里转悠的时候,刚进门就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她才知道,原来这里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屋子里都是不铺地板或者地砖的。
安思雨的脚踝上敷着冰毛巾,躺在连电视都没有的房间里,内心一片凄凉。她这娇滴滴的安氏千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折腾?
爹要亡她啊!
她给张厂长打了个电话,严正申明要提高自己这个厂长在生活上的各种待遇,张厂长连声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外面果然传来了敲门声。安思雨单脚蹦过去开门,抬眼一看,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惨遭自己“退货”的男秘书沈明清。
沈明清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见了安思雨也不说话,只错开身子径自走了进去。安思雨跟在后面,这才发现他手里大包小包地提了许多东西。
沈明清把袋子放在茶几上,一样一样地从里面取东西,从水果到零食,从红花油到湿纸巾,从自嗨锅到驱蚊水,甚至连运动鞋都给她买好了,可谓是衣食住行无所不包含。
“这些……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安思雨不能久站,在床边坐下,随口问道。
毕竟厂里的小卖部她早已扫荡过一遍,里面不仅货品稀少,还有不少是“玛丽奥”“康帅夫”“大白免”一类的高仿山寨品,看得她的心拔凉拔凉的,更添几分凄凉。
“前面有家正规超市。”沈明清轻描淡写地回答。
一问一答之后,二人便无话可说。最终,是安思雨耐不住沉默,低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伟忠是我舅舅。”沈明清回答得言简意赅,停顿半晌,抬眼看她,“你呢?堂堂安氏千金,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安思雨清清嗓子,含混道:“那个……犯了点儿小错。”
沈明清扬眉看她。
安思雨只好继续道:“一时失察,签错了一笔单子。” 沈明清继续扬眉看她。
這人也太了解自己的了吧!安思雨垂下眼,只得如实招认:“嗯……害公司损失了八千万,遭到股东伯伯们的集体弹劾。”
沈明清轻笑一声,说:“还真是个小错。”
安思雨的脸上有些发热,但她很快意识到,现在面前这个人有什么资格过问她这些?便立刻冷了脸,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好。”沈明清答应得爽快,只是伸手捞过她的腿,伸直放在床上,又转头拧开桌上的红花油。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安思雨立刻往后缩了缩,道:“不需要,我自己来!”
沈明清看她一眼,问:“你知道怎么按摩消肿吗?”
安思雨语塞,无法否认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为零的事实。但不争馒头争口气,她还是倔强地说:“不用这玩意儿也不会怎么样,养两天就好了!”
“照顾你的起居是我的工作,你不必多想。”沈明清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毕竟三年前,我们都还年轻。”
一语既出,掀起了无数回忆。
【三】我们结婚吧
安思雨年少轻狂的时候,曾干过许多轰轰烈烈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大多都和“沈明清”这个名字脱不了干系。
那时候她不过是个临近毕业的大学生,作为一名富二代千金,在同学们都为了投简历找工作而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要做的只是坐等毕业,然后去自家公司当副总。故而写论文的空当,她便几乎无事可做,终日在校园里随便晃悠。
有一天,她误打误撞地走进了一个杰出校友的讲座课堂,台上那个身材颀长,西装笔挺的身影骤然吸引了她的目光。
男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模样清俊,举止儒雅,面对着台下一双双眼睛,也毫不局促,依旧侃侃而谈,幽默的演讲风格时不时地还引得台下发出阵阵笑声。
他身后的屏幕上写着主讲人的名字——沈明清。
安思雨中邪一般,眼都不眨地听完了整场讲座,然后她确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她对沈明清一见钟情了;第二件,她要追他。
安思雨很快便采取了行动。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还从没有得不到的,所以这次她势在必得。
沈明清毕业之后便和几个好友一起开了个小公司,一直在自主创业,目前公司小有成就。安思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的个人情况和公司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得知他尚且单身后,便很快开始以客户的身份接触他,张口就是一个巨大的订单,让他无法拒绝。
订货是假,追人才是真。
从那之后,安思雨几乎无孔不入地出现在沈明清的生活里,死缠烂打,围追堵截,见缝插针,无所不用其极。她有空就约沈清明吃饭,隔三岔五地就带着各种慰问品出现在他的办公室,甚至偶尔还会给他制造一些惊喜,并且借机大方直白地表露心意。
沈明清起初有些招架不住,奈何顾虑到她“大客户”的身份,不得不应付着。
但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安思雨长得漂亮,成绩不差,加上出身优渥,说句“尤物”也不为过。这样矜贵的富家女,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沈明清与她几乎朝夕相处,哪里能丝毫不为所动?
最终,沈明清缴械投降,爱上了她。
两人度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美好时光,那时候,安思雨简直是爱惨了沈明清。他的俊朗儒雅,他的温柔得体,他的风趣幽默……他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
正因如此,当她的父母对两人的关系提出异议时,她才会一怒之下带着行李从家里搬出来,搬到了沈明清的家。
进门第一句话便是——“我们结婚吧。”
就像偶像剧中常见的情节那样,她的家境无法接受他这样出身平凡的男子,而她也不能接受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她。
二人闪电般领了证,在同一个屋檐下过起了小夫妻的日子。
起初一切都是甜蜜的,她在家为他打理好一切,等待着他的归来。她即便再金贵娇气,也愿意为她换上最廉价的衣裙,洗手作羹汤。而他即便再忙,也一定要腾出时间来陪她,给她带去始料未及的惊喜。
然而很快,麻烦接踵而至。沈明清公司的一批产品出了严重问题,不仅损失了无数投入,还因为耽误客户工期而面临巨额赔偿。这沉重的一击,让这家刚刚立足的公司变得风雨飘摇,很快连锁效应接踵而至,随着合伙人撤资解散,最终的结果便是——沈明清破产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沈明清远在老家的奶奶突发中风,住进了医院。得知消息的安思雨在家一遍又一遍地打着他的电话,但对方却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正焦急万分的时候,她收到了来自他的短信:“我要回老家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我们离婚吧,协议书我会寄给你。”
他们的婚姻,满打满算起来,也不过三个月,短暂得就好像是一场梦。
【四】不用白不用
最终安思雨还是拗不过沈明清,任由他替自己红肿的脚踝涂上红花油,并缓缓轻揉。
大概是旧事被重提,二人之间一时都没有再说话。安思雨静静地打量他,只觉得现在的沈明清变得稳重寡言了许多,但很奇妙的是,即便三年暌离,此刻再见,他给自己的感觉竟然还是那么熟悉。
离开前,沈明清才告诉她,他已经给她安排了一间出租屋,就在附近。安思雨没有拒绝,反正她都被迫收下他这个秘书了,不用白不用!
出租屋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收拾得干净整洁。安思雨搬家后,终于睡了个第一个好觉。
短暂休养几天后,她决定去厂里视察工作。
这天安思雨换上了厂里统一的工装和沈明清给她拿来的白球鞋,立刻觉得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并且她已经彻底想开了,一路上没少摆出领导的派头对沈明清各种颐指气使,用他用得十分得心应手。
“沈秘书,咱们厂的情况给我介绍一下。”
“沈秘书,报表还有各种资料都给我拿来。”
“沈秘书,等午饭给我加个鸡腿。” ……
沈明清好脾气地一一应下,没有半句怨言。随后,她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来到生产线上,看着有蓝色的液体被不断地注入到透明的瓶子里,那液体看着晶莹剔透的,还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原来咱们厂是做饮料的啊。”安思雨亲切和蔼地笑道,与此同时用指尖接了一滴,放在舌尖尝了尝。
周围人见状急忙去要拦,但还是晚了一步。
与此同时,沈明清立刻贴心地送上一瓶矿泉水并开口说:“咱们厂主打产品是各类清洁用品,这是最近刚研发完成的生产线,产品是……洁厕灵。”
安思雨当场石化。
沈明清面上依旧波澜不兴,道:“厂长请漱口。”
安思雨急急忙忙漱了口,严重怀疑这人不早提醒,是存心对自己打击报复。
忙碌了一天后,众人热热闹闹地把新任厂长送回住所。然而进了出租屋,大家都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为表亲切,安思雨招呼大家坐下,并拿出沈明清买的水果和零食请大家吃。
张厂长看着零食包装袋上的英文字母,恭维道:“不愧是沈厂长,这零食我们都没见过呢!”
安思雨道:“是沈秘书在前面的超市替我买的。”
“明清买的?咱们附近可没有大超市啊。”张厂长更惊讶了,“我没记错的话,能买到这种进口零食的大超市得在七八十里外的地方啊……”
安思雨扭头看向沈明清,对方却立刻避开了她的视线。借着昏黄的灯光,安思雨清楚地看到他镜片下的神色如常,但耳根微微泛了红。他局促起来,便会如此。
安思雨心里一动。
众人小坐片刻便起身离开,安思雨把他们送至门外,关上门却没有急着离开。她听见张厂长压低声音对沈明清道:“你怎么把自己的出租房给厂长了,那你自己住哪儿?”
“宿舍。”沈明清的声音很平静,“那里条件太差,她住不了。”
对话声渐渐远去,但安思雨的心却澎湃不止。三年前,二人相处的点滴画面纷至沓来,涌上心头,还宛如昨日。
她不提,不代表忘记了。只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渐渐学会了将那些最重要的情感,都埋藏在记忆深处,不轻易拿出来示人罢了。她并非一个多么自恋的人,这一刻却莫名笃信,他对她默默无言的关心和照顾,不仅仅是因为工作。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
心中涌起冲动,安思雨忽然拿起手机,拨通了沈明清的号码。
“沈明清,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她开门见山,不带半点儿迟疑。
那头顿了足有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沈明清才开口:“安厂长,我是你的秘书,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请你……不要多想。”
【五】廠长很功用
安思雨为期短短几天的“第二春”,就这样被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更气人的是,某个始作俑者还跟没事人一样,每天鞍前马后地伺候她,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
安思雨的性子直,敢爱敢恨,又豁达无畏,虽为此愤愤不平了几天,但见对方也没把这当回事儿,便也没有过多伤怀,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来了。她前前后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厂里的每一条生产线,每一款产品都研究了一遍,所有的资料也都一字不漏地看过。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爹买下这个厂简直是脑子被门夹了。
沈明清敲门走进出租屋的时候,安思雨已经窝在椅子上睡着了。
窄小的办公桌上堆满了资料,沈明清把她要的文件放下,又拿起她看过的一个文件夹打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做着标注,有查过的资料,有改良的方案,他定睛看了看,竟都十分言之有物。只是改良的方案最后都被画上了叉,显然她并没有探索到自己满意的结论。
方案的最后一页上,还有一行潦草的字迹——我想回家,后面还跟了四个大大的感叹号。
沈明清陷入沉思,直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咳嗽声,他才如梦初醒。
安思雨并没有醒,只是姿势有些蜷缩,显然是觉得有点儿冷。他顿了顿,走到床边拿起薄毯,俯下身替她盖上,却没有马上直起身,而是维持着原有的姿势,近距离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此时此刻的她,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也被随意地扎起,脸上还挂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看起来随性又邋遢,没有半点儿千金小姐的样子。但即便如此,她也是好看的,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和当年一样。
可她在这里并不快乐,这里不是属于她的地方。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直到安思雨隐有所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二人都有一刻的凝滞。很快,沈明清直起身,清清嗓子,缓解神情里一闪而过的局促,他说:“安厂长很用功。”
“笨鸟先飞嘛,”安思雨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地感叹道,“我要不做出点儿成绩来,怎么好意思跟我爹申请回去?”
她本是随口一说,不料沈明清迟疑半晌,却道:“我有一个想法,若安厂长不嫌弃,可以一试。”
沈明清提出的想法,是利用新的营销方式推广他们的产品,例如线上直播、拍摄短视频等等。安思雨举双手表示赞同,只是她额外添加了一条:她要亲自上阵。
于是半个月后,“千金小姐直播卖洁厕灵”的话题突然冲上了热搜第一。点进去一看,是安思雨穿着朴素的工装,在洗手间里亲自向观众示范使用方法和使用效果的视频。起初网友们并不以为意,纷纷开启嘲讽模式,表示三流网红假扮千金的套路已经过时了,现在作秀都不兴用这招了云云。
但很快有人扒出,安思雨当真是安氏集团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甚至连她为什么会从“小安总”沦落为“洁厕灵带货员”的前因后果也扒得明明白白。
于是,网友们或好奇,或幸灾乐祸地慕名而来,围观千金小姐究竟是如何洗厕所的。而直播中的安思雨,即便做起这种粗活儿,动作也依旧优雅得体,没有半点儿娇气之感。并且,面对直播间观众们一串又一串的发问,她更是应对自如,显然对厂里的所有的产品都烂熟于心。 那一阵儿,订单如雪片般从四面八方飞来,所有人不眠不休地忙了整整半个月才将它们一一搞定。但结果是可喜的,不仅厂里原本的库存都被一扫而空,甚至生产周期已经根据订单排到了明年。毕竟根据客户的反馈,这款新研发的洁厕灵的洁净效果确实非同寻常,足以碾压市面上所有同类产品。
看着最新的财务报表,安思雨笑得合不拢嘴。就在刚才,她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安总语气欣慰地夸奖了她,并答应让她重新回总部,恢复原职。
可她却发现,自己想要分享喜悦的第一个人,竟然还是沈明清。这一切,都是他给出的计划,是他们两人共同努力的成果。
一念上心头,安思雨没有犹豫,径自起身往厂房走去。她要再问他一次,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回去。
安思雨在厂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工人们的指引下,在一处偏僻的空地找到了他。
他不是一个人,张厂长和他在一起,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
张厂长的声音里夹杂着叹息:“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她做出成绩,好早点儿回去?这能行吗?”
“这里本就不是她应该出现的地方,”沈明清开口打断了张厂长,声音却很冷静,“我确信,她很快就会回去了。”
二人断断续续又说了些话,可安思雨却什么也听不清了。她低着头,神情麻木,但一滴眼泪还是猝不及防地从眼底滑出,打在了她手中的报表上。
原来,沈明清为她做的一切,只是希望她尽快离开。
原来,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原来,还沉溺于三年前那段短暂感情中的,一直都只有自己。
安思雨在接到调令的当天,便立刻动身离开。与来时不同的是,她离开得悄无声息,只委托张厂长替她向厂里的工人们道别。
她承认,这三年来自己一直没有忘记过沈明清。
可事到如今,她是真的死心了。
【六】你给我站住
于是,安思雨又做回了那个万众瞩目的千金小姐。只是所有人都感觉得到,她自从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再无半点儿骄矜之气。安氏股东们开始慢慢地认同了她,她这个小安总,也逐渐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实权,开始朝着安氏的中流砥柱迈进。
年底,安氏成功上市。年底的年会异常盛大,安氏旗下所有子公司的负责人都在受邀之列。
会场上,安思雨一身红色长裙,成为现场最夺目的存在。许多人众星捧月地围在她的周围,夸赞着她短时间内振兴工厂的丰功伟绩。安思雨摆出职业微笑应对着,心里却兴致缺缺。
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会场一闪而过,朝大门走去。
是沈明清。
今日的他西装革履,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乍一看去格外地英俊逼人。安思雨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出了神,很快被周围的人所觉察。
“那不是沈厂长吗?安小姐在厂里的时候,跟他应该打过交道吧?若不是沈小姐,他那个小厂子现在还在倒闭的边缘呢,安小姐可是他的大贵人!”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出声道。
安思雨猛然看向说话的人,问:“沈厂长?他现在是厂长了?”
那人有些意外,道:“他……他一直都是啊,这个厂就是他舅舅家里开的,效益一直不大好。不知道他拿着什么方案说动安总和他打了个赌,安总答应收购了厂子,并给他一年的时间让他把效益做起来,如果失败,安氏就会派人接手。这一年来,听说他一直在研发一种新的洁厕灵,还配置了一套特别的营销策略,只可惜说得天花乱坠,啥成果也没看到,直到安小姐过去才略有起色。这赌注,他怕是输定了!”
“输了……会怎么样?”安思雨喃喃问。
那人笑起来,道:“当然是拍屁股走人了。”
話音刚落,安思雨已经提着裙子飞奔出了门。
“沈明清,你给我站住!”
大门外,沈明清闻言站定,回头看她,目光里闪过些许惊艳。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才是厂长?”安思雨目光紧锁着他,开门见山道,“为什么把自己研究了一年的生产线和营销策略让给我?”
沈明清微微一惊,但很快只是垂下眼,自嘲地笑笑道:“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安思雨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的模样,让他再避无可避。
“因为……我觉得,只有以秘书的身份,我才能更多地和你接触,看看你……好不好。”缴械投降一般,沈明清轻叹一口气,接着道,“只是后来我发现,你生来就不属于那样的地方。而现在的我,不论怎样努力,能为你提供的也只有那样的一方天地。甚至比三年前的我……还不如。”
她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富家千金,在那样艰苦的环境里跌跌撞撞、磕磕碰碰,这一切他都看在眼中。
可这就是他这三年来所打拼的地方。那时的他,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奶奶,甚至为了给奶奶治病耗尽了家产。好在最窘迫的时候,舅舅收留他在自己的厂里做事,只是那厂子也同样风雨飘摇,正在倒闭的边缘。
可在他心里,想要重新走近她的想法从未停止过。为此,他甚至不惜用自己做筹码,和安氏达成收购的赌约。
“我看过你的方案了,你提出的新的生产线以及营销方式,我很感兴趣。我愿意收购你这个厂子,但厂长得你来当。给你一年的时间,做出成绩给我看。”那时的安总是这样和他说的,“当年因为你的事情,我和思雨这些年的关系一直不大好,我没想到你在思雨心中的分量竟然如此重。好好证明你自己,如果你当真如思雨所言那么优秀,我会重新考虑你们的事情。”
于是,他就这样受到了鼓舞,想要拼尽所能离她所在的天地更近一些。
然而这始料未及的重逢却让沈明清清醒地发现,二人之间的鸿沟还是如此无法逾越。他甚至说不上自己还需要多少年的奋斗,才能站到她的身边,与她平起平坐,给她想要的一切。
因为太过珍重,因为一度错失,所以才如履薄冰,才顾此失彼。
他保证不了任何事情,所以只能选择沉默,最终甚至拿出自己精心准备了一年的筹码,只为让她更快地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所以,沈明清,这么多年来你根本就没忘记过我,是不是?”听了沈明清的坦白,安思雨的心中一阵激荡,积压在心里的话如连珠炮似的出了口,“三年前你一声不吭地离开,我知道,你就是不想拖累我。你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可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如果……如果我愿意和你一起奋斗,同甘共苦呢?”
沈明清霍然抬眼看向她,向来平静的双眸此时眼波微动,倒映着惊喜和不可置信。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但很快,他又垂下眼去,自嘲道,“我刚刚已经和安总谈好了交接的事宜,输了就是输了,我愿赌服输。”
说完,他不再看安思雨的双眼,只是微微一欠身,大步离去。
【七】最好的模样
沈明清回到厂子里,很快宣布了自己将要离开事情。他素来为工人着想,这一年来也确实付出了种种努力,让厂子的效益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只不过,到底还是离赌注差了一截,功亏一篑。
工人们纷纷挽留他,却也无济于事。
沈明清将自己关在出租屋里,整理着需要交接的资料。可出租屋里,却满是安思雨的身影。她坐在桌前翻看资料的样子、她坐在床上玩儿手机的样子、她靠在沙发上打电话的样子……他见过的,没见过的,竟然都如此鲜活地出现在脑海里,如此真实,如此扰人心绪。
沈明清眼眶微红,徐徐闭上了眼。
可这一切终究是要结束了。他三年前没能给她的,现在依旧也给不了,而他,已不忍心再看著二人重蹈覆辙。
三天后,安氏的新管理层前来接管厂子。
那是一个大晴天,沈明清带着厂里的所有人,按照惯例齐刷刷地站在厂房外等待着,只是因为不知来者何人,所以只在横幅上写了“欢迎新厂长莅临我厂”。
很快,一辆黑色的林肯驶过来,而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却让所有人惊得瞪大了眼。那穿着职业套装、容貌明丽的女子,不是安思雨又是谁?
大家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安思雨却笑眯眯地走过来,大方地笑道:“我已经向父亲申请,重新回来当厂长,毕竟在安氏可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而且好多人说我靠爹,我可不爱听,我一定要靠自己做点儿东西出来才行!”说着,她径自来到沈明清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我打算增设一个常务副厂长,不知道沈厂长愿不愿意做我的左膀右臂?”
其实他们一直都心意相通,只是固执地用错误的方式做着自己以为正确的事情。既然鸿沟是无法填平的,那么她愿意拉住他的手,两人肩并肩一起走向更高处。
沈明清和她对视良久,忽然伸出手,将安思雨紧紧拥入怀中。
然后在旁人的惊呼声中,他附在她耳畔哑声道:“愿意……这辈子都愿意。
三年后,当年不起眼的小厂已经越做越大,效益在安氏集团内部名列前茅,安思雨也摆脱了“花瓶”的称号,成为当地知名的女企业家。而在八卦记者问起她私人问题时,她却始料未及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我早就结婚了,只是不希望大家太过关注我的私人生活,所以一直以来未曾公布。既然今天有人问到,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说着,她从旁边牵过一个西装革履,容貌英俊的男子,柔声道,“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丈夫,也是这些年来我最好的助手——沈明清。”
二人并肩而立,含笑对视,似这世间最完美的璧人。
后来,八卦网友们仔细翻看了安思雨出席公开场合的视频和图片,发现无论在什么场合,角落里都有沈明清的身影。他人在灯火阑珊处,目光却时时刻刻紧锁在她身上,如绿叶,如暗影般守护着她的明艳与璀璨。
或许这就是爱情最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