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柔的心事,盛开在春日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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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周六的晌午,我都会偷偷去给空空加餐——空空是顾子穆养的小猫。
  我跟它心照不宣,橙黄色的阳光照过篮球架的网,我打开罐头,“当当当”敲三下,空空就会“喵”的一声跑来,再“噗”一下把粉色的小肉垫按在我肩上,把脑袋埋进食盆里。
  那个盆还是我和顾子穆一起去挑的,虽然整个挑选过程他只是斜靠在店门边上,往我挑出的花花绿绿里随手一指,漫不经心又事不关己。
  想到这儿,我揉揉空空的脑门,它茫然地抬起小脑袋望我一眼,把爪子全塞进了我怀里,扭着身子继续吃。我不再打扰它:“别嫌少,这可是我一整个星期省下的零食金了,你的主子倒是个‘大款’,可他不关心你呀!”
  就着日光和空空暖乎乎的肚子,我像往常一样细碎地念叨,又心有余悸地望一眼旁边艳丽的小花园:“幸亏你主子家住一楼,不然连这一顿也没喽!你说,他怎么那么冷漠?”
  最后一句其实一语双关,这是我和顾子穆闹矛盾的第21天。
  自从我好心办了坏事,顾子穆就对我爱答不理,起初我想道歉,但他冰山一样的表情横在那,我的嘴巴就被冻住了,再加上我也委屈,干脆不了了之,反正跟他说话,还不如跟空空说。
  “谁稀罕他理我啊?半天蹦不出三个字!”我咬牙切齿,声音却和握着的逗猫棒一样飘忽,其实顾子穆,是个很温柔的少年。
  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我妈妈和他爸爸在同一所学校教书,我们两家住得很近,也一直上同一所学校,他名列前茅,高三分班我爸托了关系,我才得以跟他坐在同一间教室。
  “但你明白吗?”我摸着空空的肚子,“那种一直在你生活里不温不火的人,某天的某个瞬间,他身上一下落满了光。”
  那是我进班后不久,资质平平的我自然连凤尾的毛都够不着半根,第一次月考后,我被各门课老师连番轰炸得几乎抬不起头。我也想努力,可越急功近利越一事无成,一整节自习课,我着急地看语文,又想学数学,一丁点儿都没学进去。
  可能是我一遍遍换书的声音太大了,距离下课还有10分钟时,顾子穆在我身后说:“李妙,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做完这道题。”
  顾子穆把试卷拍在我面前,坚定的态度让我毫不迟疑地接过去,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在解出题前先清醒过来,我转身问他:“这又不是今天的作业,我写它干什么?”
  “反正今天的作业你也不会。”顾子穆笑。
  我气结,顾子穆才缓缓道:“与其东摸西看什么都学不会,还不如做点儿基础题找找思路。”他用圆珠笔点点试卷,“你看,在三角形和圆的这里连一条辅助线……”“對呀!”眼前的题豁然开朗。顾子穆又笑了:“这是上上个月学的内容。”
  没等我僵住,他又开口:“但你打开今天的作业,看第一道大题。”我翻开,思索片刻,竟然顺着前一题的思路算出了这一题。
  “这样对吧?”我兴奋地拿给他看,他淡淡地说:“还不算太笨。”
  “彼此彼此。”鬼使神差的,我想起件小时候的事来,“你最聪明,为了研究《司马光砸缸》,把你爷爷的宝贝泡菜坛子给砸了,还躲到我家!”面对我毫不留情的嘲笑,顾子穆头也没抬,但他的肩颤了颤,我知道他笑了。
  我这人天生自来熟,既然顾子穆不讨厌我,我就讹上他了,我开始无休无止地问他题目,甚至从前发呆的时间,也会探头去他的座位:“现在适合学什么?”
  “你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教学有方嘛!”我笑嘻嘻,“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顾子穆神情温和:“你是不是有点儿困?先背背单词,再午休一会儿吧,睡着前背东西记得最快。”
  我试了他的方法,果真如此,这样张弛有度的日子久了,我竟然对学习有了兴趣,甚至开始幻想平凡的我名列前茅,开启人生无数的可能性。
  可我忘了,期待越大摔得就越惨,第二次月考,我的分数竟然比上一次还差了3分!尽管顾子穆一再跟我强调,这次的试卷很难,老师又改得严格,我基础差,每道题只能写出一半儿才会得不到分,但我还是委屈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反正我的成绩也能勉强上一所普通学校,就这样吧。”
  我丢下单词本放学回家。顾子穆在我身后喊:“真的不再试试了?你的成绩可考不上北京的本科。”
  我莫名其妙:“我为什么非得考去北京?”
  空空就是那个落着小雨的黄昏,我在墙角捡到的。
  彼时它窝成一团微微打着颤儿,似乎是刚出生,小得可以坐进我掌心。我悄悄把它带回家,背着我妈东躲西藏用眼药水瓶给它喂了牛奶,第二天赶紧带去学校。虽然大家都惊呼“太可爱了”,但一整天过去,没有一个人愿意领养它。
  也是,正是高三最关键的时刻,谁有心思养小猫?小城没有小动物救助站,我怎么也不忍心再把它丢掉,我急得快哭了。桌边多了个身影,顾子穆说:“给我吧。”
  我和四周同学的目光都“唰”地射向他。就在一周前,他哥们儿求他周末帮忙照顾一下小猫,他都硬是推脱了,还说小动物乱咬乱爬还掉毛。想到这,我反倒担忧起他能否照顾好空空。
  我迟疑地望着他,心却被他眼睛里亮闪闪的笃定与温柔融化了。我把空空往他怀里递,没想到空空“啪”一下抽掉小爪子,我和顾子穆的手一下碰在一起。
  微微的温度却热得我耳朵腾地红起来,我在心里庆幸早上起床太匆忙,没来及梳的头发可以挡住它,又想起一句话,“万物皆苦,你明目张胆的偏爱,就是救赎。”霎时心间飘满暖暖的粉色泡泡。
  那天开始,我发现了顾子穆很多细枝末节里的“偏爱”,他从来不会给别人主动讲题的,他偶尔去食堂,会记得给我带一支橘子味的棒棒糖,以及,去北京读大学是他的目标。
  我转头偷瞥一眼他沐光写题的模样,瘪下去的动力和信心重新鼓足,我下意识翻开书背起来。为了督促自己,我买了一大摞彩色塑料纸,每背一个单词就叠一颗星星,想象攒成一大罐送给他后,他的反应。
  靠着这样那样的少女心思,我破天荒开始点灯熬油地强迫自己写数理化的试卷,一点儿都不困。   巷子口的包子特别香,我再也不赖床了,每天一大早都会顺路去排队。和顾子穆一起在热气腾腾的香味里填饱肚子,日复一日的繁重功课也变得有滋有味。我们的教室在五楼,每每走上去,我竟然都像一只轻快的兔子。
  我以为这样温和的美好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出其不意,那天英语随堂测验前,我去接水喝时习惯性帮顾子穆泡了杯咖啡,却没盖好,刚放在他课桌上,就被匆匆跑过的同学撞翻了。
  脏兮兮的褐色浸满他桌上的文件袋,正巧顾子穆走过来,他愣了一秒,眼神里结出冰霜:“李妙,你难道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趁同学还没聚集围观,转身跑了,余光瞥到顾子穆从咖啡里捞出的,是他要立刻上交的自主招生的报名材料。
  “有点儿丢人呢,好像自导自演了一场独角戏。”我抱着空空,下巴在它身上蹭啊蹭,那天顾子穆略带不耐烦的言辞与神情不断在我心里闪过,好在空空太可爱了,大眼睛一直望着我,像在给我加油。
  “不就是成绩好吗?”我挥挥拳头,第二次模拟考就要到了,努力了那么久,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给自己打气!
  可每每咬牙切齿写完一张试卷,我还是会下意识转头看一眼顾子穆,在我改掉这个坏习惯前,竟然好多次目光与他相撞,我赶紧躲开,摇摇头不准自己想更多,把大本练习塞在眼前。
  可小说里主角的光环终是没落到我身上,在和顾子穆闹僵的第49天,我逃掉了上午最后一节课,因为二模的成绩单,我鼓足勇气看完数学和英语的分数,就把它揉成一团丢了。
  “喂,你逃课就为了来撸猫啊!”明晃晃的日光下,熟悉的声音把我猛地从情绪的漩涡里拉扯出来。
  我红着眼睛疑惑又震惊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顾子穆,他叹口气,在我身边坐下,口袋里露出一截讨厌的成绩单,“快拿走!”我用手捂住眼睛。
  “怎么了?”顾子穆疑惑地掏出来,“你不会还没看成绩吧?”
  “看了,英语原地踏步,数学比之前又少了10分。”我闷闷不乐,顾子穆明白过来,他拽我看剩下的成绩,我偏不要,胡乱推搡着,我不小心薅到了他的头发,他吃痛:“就这么给自己判了死刑?”
  “你抽奖看到‘谢’字,还会继续刮吗?”我把头埋进胳膊里。他窸窸窣窣了一会儿,突然把手伸到我面前:“我们玩儿个游戏,抽到好的就不看成绩,抽到坏的就看,好不好?”他好脾气地问。
  我随手拿了一个打开,看到“谢谢”两个字,愿赌服输,不得不拿过了成绩单。
  顾子穆露出了得逞的表情,在我看到前进了100名的名次露出惊喜神情后,他居然打开了另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謝谢中奖!”
  “你看,勇气不够,好的事物落到头上都接不到。”他狡黠一笑。我拿书丢他:“你赖皮!”太犯规了,但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美很好。
  我们没再回去上课,顾子穆和我坐在他家的小花园里用三明治代替午餐,4月末的风清甜温柔,他给空空丢了条鱼骨头,我突然想起来:“上次……没耽误你自主招生吧?”
  “没有,材料我打印了好多份备用。”他轻描淡写地说。等我瞪大眼睛,顾子穆叹了口气:“那天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想说,现在这个时候,你不该浪费时间围着我转。”不给我插嘴的机会,他语气里满是得意,却老干部一样说,“知道你误会了,我干脆将计就计,激励你一下,我最了解你了。”
  气氛微妙,我赶紧岔开话题:“你真有这么厉害,怎么会连只猫都养不好?你看空空多瘦啊!”
  他起身打开一个罐头:“那作为交换,我帮你养猫,你努力学习,追上我。”
  一片花瓣落在我发梢,我顺势挡住滚烫的面颊,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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