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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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奇宠物店
  
  城市里多了一家宠物店。悄悄的,似乎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
  “本店宠物契约如下:
  一、女性只能挑选雌性宠物,男性只能挑选雄生宠物,请对号入座;
  二、十八周岁以下的人士优先;
  三、请把宠物当作朋友对待,本店神奇宠物深具灵性,愿意为您分忧。”
  太酷了!看完店门口的海报,我和婉婉对望一下,眼睛里都是惊异佩服。一家金属质感的小店,在阳光下散发着神秘的银光。进入店门就是一条长长的电梯,头顶就像海洋馆一样有巨大的透明厚玻璃。隔着玻璃,我和婉婉清楚地看见兔子自得地跑跑跳跳,蛇蜿蜒着爬行,黑猫闭眼假寐……从外形看并不觉得和平常宠物市场的宠物有什么不同,但我和婉婉却都有一种奇怪的感应——它们不是普通的宠物,它们就像海报上说的一样深具灵性。
  电梯停下,面前是一个椭圆形的空间,猩红的地毯,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椅子,坐满了人。大家都充满了好奇。我和婉婉刚坐下,一道金属门就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长发的女子,她穿着暗红色中国旗袍,但一张脸却极现代化,上挑的眉上各有一个眉环,显得古怪神秘。
  “我叫白斋。本宠物店今日正式开张,我承诺每一只宠物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它们与你们将有心灵感应,如果你感觉到了它的呼唤,请不要迟疑,一定要把它们带回家。同样——”白斋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也请宠物的拥有者遵守本店的三条契约。现在,将由我为你演示本店宠物的特别之处。请在场的某位随便指定一个宠物吧!”
  婉婉站起来说:“就那个小白兔吧!”
  于是,白斋请人将那只小白兔从玻璃窗里拿出来,然后在大屏幕上播放《泰坦尼克号》的片段,当看到Rose对Jack深情地说:“You jump,I jump。”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刚刚还蹦蹦跳跳的兔子泪光闪动,哽咽不已,时不时用爪子抹抹眼泪。这下可好,我想婉婉一定找到可以陪她看《对不起,我爱你》这些赚人眼泪的悲情戏码了。
  白斋抱起兔子放进婉婉的怀里,向全场宣布。“这就是我店宠物的最大特点,拥有和人一样的感情,高度灵性化。是人类最忠实的伙伴。”
  那只兔子用爪子抹抹婉婉因回忆起那段绝世之恋而流下的伤心眼泪,似乎真的和主人心灵相通。周围也有许多人挑选了自己喜欢的宠物。神奇宠物店热闹极了。
  我也抱了一只黑猫回家,我叫它小豹,一回到家就兴奋地跟它说好多事情。然后我发现小豹聪明得要死,当我做作业的时候,它看我为难,就会马上在正确答案上印个梅花印,我对着答案检验,发觉正确率百分百。我继续做作业,小豹无聊地在小卧室里四处逛着,还把我的日记本翻出来,一页页地翻着看,也不知道它看不看得懂,反正那上面记录了我每天的心情变化。后来,我发现小豹因为我记录暗恋失败的日记而哭了。那一刻,我喜欢小豹的心更加强烈了。
  
  婉婉的兔子特征
  
  和宠物的感情日益加深,我和婉婉关于自家宠物的话题总是多得不得了。小豹和兔子几乎也是一见如故,每次一见面就高兴得没完,几乎把我们两个主人都忘记了。
  “看他们那样子,就跟朋友好久没见面一样?”
  “小豹会听得懂兔子话吗?”
  “哈哈哈。”
  然而,快乐来得越快越多,是不是就剩得越少?
  这天我和婉婉在食堂里吃饭,她平时很挑食的,不喜欢吃蔬菜,尤其讨厌胡萝卜。可今天她在食堂里看见了清炒胡萝卜,眼睛就发了光,居然叫了满满一盘。“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没休息好?”我问。
  她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吃着胡萝卜。吃完自己那份还不够,她又瞄着我盘子里的胡萝卜炒肉垂涎三尺。“拿去吧。”我奇怪地看她一眼。
  婉婉满足地一笑,吃完后抹抹嘴巴,像兔子一样津津有味地咂咂口里的余香,满足不已。
  “我要去买水哦。你要不要?”我问婉婉。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小豹我帮你先照顾着吧。”
  我点点头,朝零食部走去,一边走一边想,今天婉婉的兔子特别不对劲,不像以前总是蹦蹦跳跳、爱表演杂技,反而像藏了很大的心事一样,有种要哭的感觉。买水回来的时候,因为在思考问题,所以我走路很轻很慢,婉婉在和小豹玩所以也没察觉到我的逼近。她亲昵地抱着小豹,她不怕兔子吃醋吗?之前她还跟我说要照顾宠物情绪呢,但现在她抱着小豹还说着什么“你也快胜利啦,加油哦”。
  见我回来的时候,婉婉还吓了一跳,赶紧把小豹还给我。
  
  小豹和我错位了
  
  半夜,我听见周围有喃喃的声音,睁开眼睛,我发现和我一起睡觉的小豹不见了。我着急地起床找它,发现床边站着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不是镜子,我们有不同之处,在我身上更多的是迷糊,在她的眼里却有一种奇异的光,那是智慧的光芒。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她却诡异地对我笑:“主人。谢谢你对我这么久的照顾。”
  为什么,为什么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小豹的影子?我一边疑惑着,一边惊讶得发不出声音。因为我发现自己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缩小、长毛、变形。等我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尖叫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发出的已不是人的声音,而是猫的“喵喵”叫。
  “喵!”我惊恐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强烈怀疑这是幻觉。然而有着我的身子的人就在旁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尖叫一声,被巨大的恐怖吓得步履蹒跚,我连忙跑到妈妈的屋子里。用爪子推她且大叫,我焦急地要告诉妈妈我生病了我变成猫了,可是只有“喵喵”声。醒来的妈妈看到我更是气极。一脚把我踹下床,同时大吼:“小宇。赶快把你这只猫给我抓回去,一天到晚瞎添麻烦!”
  我看见另一个我面露歉意地走进来,把我抱起来,我惊慌得想要逃离,可是她的手把我压得死死的。她有天使一般出尘的微笑,她轻声细语:“妈妈。对不起。我没有管好小豹,让它把你吵醒了,最近我也想清楚了,小豹给家里带来了许多麻烦,明天我就把它送给同学养。”
  妈妈的怒气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她抱抱另一个我,说:“你懂事妈妈就放心啦。这才是我的乖女儿。”
  小豹!我的眼里流出悲愤的泪水。我跟它说了好多我的秘密,它知道妈妈最希望我成为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它现在正在这样假装。
  妈妈!我才是你的女儿啊!可是,喵。只有猫叫声。
  
  流浪流浪
  
  小豹对妈妈说要把我送给别人,其实一出门,小豹就把我扔到一个公园里。冷酷无情地告诉我:“现在我才是程小宇。你只能做一只猫。不过别灰心,如果你运气好的话你还是可以找到一个家的。我倒是非常谢谢你以前那么照顾我,不然。我现在怎么能如此天衣无缝地扮演你的角色呢,甚至演得更好。是所有的人都期望的你。”
  看着她的脸,我只能无声地哭泣。
  我在外面流浪了三天。我和疯猫抢残缺的火腿肠,被恶狗追着跑,被小孩子捉了再逃。那三天我只有一个强烈的愿望——我一定要活下去。第四天的时候我看到了婉婉,她也已经不是原来的婉婉了。 现在的她是一只兔子,她正被一只斑点狗欺负着。我过去保护她,和那只狗撕咬,终于救了婉婉。
  我只能猫叫,不能说人话,所以我激动地用爪子在地上写字。
  “婉婉。你怎么也……”
  “我家的兔子把我变成兔子,而她变成了我。现在我们全家上上下下都超级喜欢她。我受不了,狠命咬她,我妈妈为了保护它就拿扫把打我,然后就把我扔出来了……”婉婉愤愤不平,眼眶满是泪水。
  旁边的斑点狗突然“汪汪”叫起来,它激动不已地在我们的聊天记录边写下:“原来你们也是人。我被我以前养的狗骗了,它变成了我,而把我给扔了。”
  “你是在神奇宠物店买到它的?”我和婉婉异口同声地问。
  “是!”
  果然原因出在这。我和婉婉愤愤地盯着神奇宠物店的方向。我们知道一定是白斋搞的鬼,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让动物取代人吗?可是为什么动物会变得这么聪明?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可我和婉婉目前能做的只能是阻止更多的人受害。白斋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每天都宾客满门。我和婉婉拖着拽着不让那些人进去,可他们只把我们当疯猫疯兔子打,对自己买到的宠物呵护不已。那些诡异的宠物在他们的怀里冲我们闪着诡异的得逞的光。而我和婉婉的组织越来越大,我们发现几乎全市的青少年都变成动物了。难怪当初宠物店说“十八岁以下优先”,因为这些还未长大的孩子在成长中最容易有烦恼,最需要有一个可信任的人来聆听自己的心声。所以我们把烦恼毫无防备地告诉自己的宠物。也让它们有机可乘,知道怎么扮演我们的角色才不会被发现,甚至扮演得更好。
  但我和婉婉有个最大的疑问。我们本来最有效的方法是阻止白斋进货。可是无论一天卖出多少只宠物。白斋都从来不曾联系过人送货,好象店里的宠物是从来卖不完的。我和婉婉常常从白天等到黑夜,再从黑夜等到白天:蛛丝马迹都没有。只是夜晚的时候总是觉得会有短暂的一秒钟。天上一道雪白的光照上神奇宠物店。
  
  猫语者
  
  我又偷偷跑去看妈妈了,每次看到妈妈和小豹在一起我就难过,小豹扮演的我懂事乖巧,每天都把妈妈哄得很开心。我觉得小豹看到了窗户边的我,她在冲我得意地笑。我悲伤地回头去找婉婉。
  她还在宠物店外面等着时机,想要看清楚白斋最终的阴谋。
  我远远地看着婉婉被两个大人围着,婉婉似乎想跑,激烈地反抗着。但是其中一个人说了句什么,她就立刻软下来,伸出一只兔爪子。似乎要和那个人握手。而我迟疑地走过去的时候,那个穿着棉裙的女人也冲我微笑,轻轻地喵几声。
  我听懂了。她在用猫的方式说:“你好。”
  婉婉用爪子写下:“他们是动物研究协会的。研究各种动物的语言。前几天他们收养了一只快死的小鸟,那只小鸟留了遗言被他们听到,是控诉宠物店的。他们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在着手调查了。但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只以为他们是疯子。他们要找我们帮忙。”
  
  或许是永别
  
  我和婉婉背负着所有变成宠物的人的期望给白斋下了一封挑战书。白斋接受了,诡异地要求我们星期二在她的宠物店见面。
  一大堆宠物浩浩荡荡地走进宠物店,我们走进那个圆形大厅,看着白斋,眼睛几乎都能烧出火来,我真想用我的爪子抓花她的脸。扇形门缓缓关闭,一瞬间,我紧张起来,有不好的预感,我连忙用爪子拨拨脖子上多出来的铃铛,生怕它坏了。那是猫语者赠我的礼物。
  白斋挑眉一笑,躺在自己的椅子上,她突然不吝啬地告诉我们:其实他们不是地球人。她是K510星球的领导者,由于资源过度采集导致枯竭,原来的K310星球已无法生存。她才带领自己的子民开始逃亡,颠沛流离中,重新拥有一个家的愿望更为强烈。他们发现了地球,多美丽的一颗蓝色水晶球啊!他们想要霸占,可又没有实力和地球人真正发动战争。白斋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以假乱真。白斋开设的这个充满了超现实主义色彩的神奇宠物店,利用星球先进的细胞变化技术,把子民全部变成宠物。卖给地球人,当地球人遇见压力烦恼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把心里的秘密告诉宠物们,宠物们知道得越多,就越方便以后变成地球人后可以融入原先主人的关系网,任谁也猜不出已经换了人。那样。K310星人就可以顺利地在地球上生活下去。
  “我不是一个残忍的领导人。这样对待地球人只是我的无奈之举。我会以帮助你们来减轻我的愧疚。”白斋诡异一笑,淡淡地说。她打开电脑,屏幕上已出现一幅星际图,显示着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已经在高空几百里。原来我们所在的椭圆形会场其实就是飞碟,每天晚上我和婉婉见到的光其实是飞碟高速运动所造成的。“我要带你们去B6行星,那里我会开另一家宠物店,你们可以学我们的方式去代替原有的B6人,给自己争取一个家,但能否成功,就是你们的事了。”
  “我不要!”
  “我不要!”
  明白了白斋的用心,所有的宠物在一瞬间全部都扰拒着,我们冲上去意图破坏各种按钮,希望能够阻止白斋。我们宁愿在地球上永远成为爸爸妈妈理解不了的小宠物,也许我们无法亲口说爱,但我们会努力去保护他们。我们要陪着地球,陪着家人。一场没有止境的流亡太恐怖了。何况我们尝试过的痛苦不愿意再交给别人。
  但白斋没有停下。她害怕我们终有一天会揭破她的秘密,而毁了K310的计划。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疯狂地操纵着仪器,脑门突然冒出层层细汗,她疯狂地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前进不了?飞碟还在坠落!”
  终于她颓然地倒在地上。扇形门被强行打开,猫语者疾步走进,将虚弱的我抱起:“放心吧。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刚刚的一切都由你脖子上的铃铛(微型录影器)在全世界的电视台播映,K310的阴谋不会得逞。”
  我虚弱地看着背后黑压压的人群,我不知道妈妈有没有看到电视,她是否也来了,或者她仍以为完美的小豹就是她的女儿。
  但是,我的泪水突然落了下来,一点一滴,洗着自己的哀伤。
  
  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法庭上,白斋的脸色苍白。她哀伤地看着警察严密防护着的K310宠物,低下了骄傲的头:“对不起,亲爱的地球朋友。”
  我和婉婉坐在听众台上,我们已经恢复了人身,其实K310的人只是利用一种高能量的物理光线改变基因建设,白斋在事发后为了最大限度保护K310的臣民,已经交代了这种技术,我和婉婉,还有无数个孩子都已经恢复过来,握着家人的手,一片温暖。
  “地球人会惩罚我和我的臣民吗?”白斋黯然地问法官。
  众人交头接耳,都有些茫然。
  审判已研究了一个月,我每天都关注着国际法庭最新的动态,争论一直没有停止,但由于尊重外星人的协议生效。白斋和K310星人都可以在监督下自由活动。小豹还会到我家做客。
  我不知道审判结果如何,但有一点不会改变。地球是一个爱的星球,如果不是爱的力量,地球不会在这次劫难中复苏。所以,即便最后的结果还没有得出,我仍然相信,当小豹尝试着去当妈妈的女儿的时候,是真的带给妈妈很多感动,他们也在渴望真情,渴望人与人之间的温暖,所以努力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而我们也绝不会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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