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克沁到八八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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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兵中,火力最凶狠的当属重机枪。
  与单人就可以携带操作的轻机枪相比,重机枪一般至少需要两人协同操作,它是步兵中当之无愧的王者。不论是重量,体积,射速,射程,火力持续性,都是其它步兵武器难以比拟的。即便是自动榴弹发射器开始普及的今天,重机枪工事仍是阵地防御战中,最重要的火力支撑点之一。
  建军80年来,我军重机枪从全部缴获到仿制,再到自行开发,从中小口径发展到中大口径,高射、速射兼备,走过了一条不平凡的道路。
  
  汉阳造的美式重机枪
  
  八一南昌起义,建立了工农武装,随后经过几年艰苦的发展,在南方红色根据地日益壮大。在前几次反围剿斗争中,歼灭了大量国民党主力部队,缴获了大批武器。红军的装备也从最初连步枪都配不齐,发展到拥有了轻重机枪和少量火炮,作战能力大幅提高。
  不过,由于重机枪技术复杂,尽管根据地建立了兵工厂,红军部队中所用的重机枪仍主要依靠作战中的缴获。所以红军的重机枪数量较少且型号混杂,大都是仿制的马克沁重机枪,其中较新的型号当属汉阳兵工厂1931年,仿美制7.62毫米勃朗宁M1917式重机枪生产的三十节式了。
  “三十节”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特别,它的来源是什么呢?原来,国民党政府购入M1917式重机枪后,为了降低成本,决定由汉阳兵工厂进行测绘仿制,制成时间恰好是1921年10月10日。由于国民政府是1911年10月10日成立的,所以国民政府的国庆日又称为“双十节”,1921年正是“民国10周年”,所以这种新机枪就被命名为“三十节式重机枪”,以纪念三个“十节”。
  与M1917相比,三十节式最大的变化是将口径从原来的7.62毫米改为7.92毫米。这是因为当时中国国内大量使用德制步枪,它们的口径都是7.92毫米。三十节式改为7.92毫米后,子弹可以与国内其它型号的机步枪通用,大大减轻了后勤的压力,对于工.业薄弱的旧中国来说这非常重要。另一个变化是为了适应中国士兵的体质,三角架的重量减轻了4.6公斤,搬运更加方便。
  三十节式重机枪的结构简单,制造容易,这对缺少重工业的国民党政府来说很重要。它的枪闩坚固耐用,各机件装卸方便,枪闩后退为直线运动,极其协调。射击时,把弹带插入弹机后,一只手握住枪把就能稳定的射击。但是,由于旧中国科技水平低,测绘时尺寸公差及技术要求标注不全,而且没有进行严格的尺寸验算,加之材料疵病,使得各厂生产的三十节式重机枪的部件不能通用互换,整体质量差,影响了它的应用。
  
  不得不用的日式重机枪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发动了卢沟桥事变,入侵华北,全面抗战爆发。全国军民奋起抗战,与日本侵略者展开殊死战斗。
  已经长征到达陕北的红军为了抗战,改编为八路军,很快东渡黄河,前往华北敌占区,开辟敌后根据地。虽然已经建立了抗日统一战线,但国民党蒋介石为了限制我军的发展,后勤供应处处刁难,别说是重机枪一类的自动武器,就连步枪和子弹都不给配齐,我军只能靠缴获来维持作战。
  在缴获的日军重机枪中,数量较多的是九二式6.5/7.7毫米重机枪。
  说起日本的步兵武器,就不能不提一个人,日本海军上校南部纪次郎。南部虽然是海军上校,但是他却是日本很多步兵武器的设计师,尤其擅长自动武器的设计,二战中几种日本最重要的机枪都出自他之手。
  1914年,南部以法国的哈奇开斯重机枪为基础,设计出了他的第一挺重机枪一一6.5毫米三式重机枪,又称为南部式机枪,当年就开始装备日军部队。它与法国哈奇开斯机枪的主要区别在供弹系统上,由于该枪的进弹抽壳动作较快,为了不使弹壳被抽裂,在进弹口前加装了一个重力供油器,子弹进膛前会被喷上一层油,减少磨擦力。
  三式机枪发射三八式6.5毫米半凸缘弹,导气式原理。与一般重机枪弹带供弹不同,它采用30发弹板,使得该枪的射击持续性不如同时期的其它武器,而且对副射手的依赖较重,基本上无法作到单人独立作战。三式重机枪全长约1193毫米,枪管长736.6毫米,包括三脚架总重55.39公斤。
  1927年,南部在三式重机枪的基础上,进行了部分改进,设计出了他的第三挺机枪,这就是九二式重机枪。最初九二式使用的也是6.5毫米子弹,为了克服6.5毫米子弹远射能力差的问题,日军自1932年开始改用7.7毫米口径的子弹。九二式也作了相应的调整,把口径改为7.7毫米。此外,九二式增加了枪口消焰器,把击发握把改到了枪后下方。但由于内部结构基本不变,使得九二式重机枪在射击前仍要给子弹涂油。
  九二式重机枪包括三脚架全枪重量为55.4公斤,全长1155.7,仍使用30发弹板供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日军广泛使用。
  1937年,随着日军发动了侵华战争,部队要进行较远程的机动作战。由于日本陆军机械化程度非常低,不算子弹重量就超过了55公斤的三式和九二式重机枪,由步兵携带非常不便,日军才认识到应该给重机枪减重,要求新枪的总重不能超过40公斤。经过几年的研制,直到1942年新枪才装备部队,定名为一式重机枪。
  与九二式重机枪相比,一式重机枪的减轻了全枪重量,枪管更换也比较容易,提高了机动性和持续作战能力。除此之外,一式重机枪仅能使用九九式半凸缘弹,九二式重机枪则既可使用九九式半凸缘弹也可使用九二式半凸缘弹。
  一式重机枪的口径为7.7毫米,仅能自动射击,全长1077毫米,含三脚架全重仅有31.78公斤,比九二式等轻了很多。该枪仍采用日军一贯的30发弹板供弹,是日军二战后期的主力重机枪。
  由于日本国力薄弱,陆军装备很少进行全面更换,比如有了九九式轻机枪后,很多部队仍以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为主要装备。作为造价较为昂贵的重机枪,日军更不可能全面换装,所以日本陆军中三式、九二式、一式三种重机枪都有装备。
  在侵华战场上,由于日军以6.5毫米口径的三八式步枪和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为主要武器,所以重机枪也以较老式的使用6.5毫米子弹的三式和九二式为主,我军缴获的也主要是这两种武器。
  实际上,作为步兵的主要支援火力,三式和九二式重机枪都是不太称职的。首先它们的重量过大,携带不方便,其次所用的6.5毫米子弹远射性能差,杀伤力小,第三用30发弹板供弹,连续射击能力远不如以250发弹链供弹的马克沁和勃朗宁重机枪。
  但是,由于国民党政府的封锁,美军提供的新式重机枪几乎没有一挺送到八路军和新四军手里。所以,我军仅能依靠作战中的缴获来支持作战。由于重机枪是主要的支持武器,日军只有在进行较大规模扫荡时才会出动,平时一般都设置在较重要的坚固的碉堡里。这使得我军只有进行一次较大 的战斗后才有可能缴获一挺性能并不出众的日式重机枪,因此尽管三式和九二式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它们仍是各部队指挥员眼里的香饽饽。
  
  有轮子的就是重机枪
  
  新中国刚刚成立,朝鲜战争就爆发了志愿军跨过鸭绿江,与拥有先进武器以美军为主的联合国军展开了殊死战斗。战斗开始后不久,通过与苏联的协议,志愿军逐步换装了苏式武器,步兵武器中最引人注目的要数郭留诺夫重机枪了。
  1940年,苏联设计师设计师郭留诺夫开始研制新型机枪,但由于卫国战争爆发影响了新枪的研制进度,直到1943年才完成,定型为SG43式重机枪。可腊郭留诺夫没能等到自己的作品大批量装备部队,就去逝了,SG43后来所获得的声誉他也未能享受。
  SG43结构简单,十分适合在战时大量生产装备部队,仅1943~1944一年的时间,苏联就生产出了1万多挺SG43,它们装备部队后,苏军步兵火力大幅提升,在大反攻作战中起了重要作用。SG43重机枪威力大,射击精度好,但缺点是重量较大,行军时携带不便,而且该枪的枪架不能调用火线高和枪身倾斜度,无法适应复杂地形作战,双程供弹系统的结构也比较复杂,但这些缺点都不能掩盖SG43的光芒,它是二战中苏军使用最广泛的重机枪之一。
  1949年,SG43的改进型SGM问世。SGM由水冷改为气冷,枪身重量从20.3公斤降到14.6公斤,枪架由43.4公斤减到29.9公斤,整体重量减轻了30%,十分便于步兵携带。
  抗美援朝中,我志愿军装备的主要是使用轮式枪架郭留诺夫重机枪,在众多惨烈的阻击战中,火力凶狠,射程较远的郭留诺夫重机枪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大量杀伤敌人,为守住阵地立下了大功。在很多抗美援朝电影中,都可以看到在战斗的关键时刻,志愿军战士从坑道里拉出一挺带着两个轮子的机枪,枪口喷出长长的火舌,敌人象被割倒的麦子一样,倒在阵地前。因此在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孩子心目中,带轮子的就是重机枪。
  抗美援朝结束后,1955年以郭留诺夫重机枪为蓝本,我国仿制成功了53式重机枪。它全枪重40.4公斤,枪身重13.8公斤,枪架重26.6公斤,枪管重5.8公斤,全枪长1700毫米。53式重机枪采用导气式自动原理,枪机偏移闭锁,由250发弹链供弹,有效射程1000米,战斗射速300-350发每分钟。
  
  从仿制到自主开发
  
  继53式之后,我军先后发展出了57式、58式、67式、80式等多个型号的重机枪和通用机枪。它们大多是以苏联同时期的重机枪为蓝本仿制的,总体水平处于中游。经过了几十年的仿制,1988年,一挺完全由我国自主研制的新型机枪出世了,它就是QJY88式通用机枪。
  QJY88式通用机枪采用了我国自主研制的5.8毫米口径子弹,是少有的使用小口径子弹的通用机枪。因为重机枪主要是远程杀伤武器,所以世界上的重机枪大多采用7.62毫米口径,而我国最新研制的5.8毫米口径子弹在1000米处,与7.62毫米子弹杀伤力相当,重量却小得多。在同样携带1000发子弹的情况下QJY88式通用机枪的重量比67-2式轻13公斤,比国外最轻的苏制PKMC式通用机枪还轻10公斤。 QJY88式通用机枪的5.8毫米子弹杀伤力大,后坐力小,可控性好,连发射击精度高,加配白光瞄准镜后提高了远射精度,而微光瞄准具则提高了该枪全天候作战的能力。QYJ88式作为我国最新一代通用机枪,总体陛能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
  随着20世纪50年代12.7毫米以上口径机枪的大量出现,美英等国对机枪的称谓进行了调整,将普通口径机枪称为中型机枪,而12.7毫米以上口径的机枪称为重机枪。我国按照习惯,仍称普通口径的机枪为重机枪,而把大口径的机枪称为超重机枪。
  我国在解放前只购买过很少的大口径机枪,解放后为了弥补远程火力的不足,首先仿制了苏联的1938/46式12.7毫米机枪,定型为1954年式12.7毫米高射机枪和1954年式12.7毫米舰用机枪。1956年又仿制成了1956年式14.5毫米四联装高射机枪。
  之后不久,我军又先后装备58式、77式、85式与W85式等多种大口径高射机枪。这些机枪虽然都可以平射,以作为步兵阵地防御武器使用,但相对重机枪而言,火线高度过大,不利于射手隐蔽,影响作战效果。此外,我军论证部门经过广泛调研,认为随着20世纪70年代后轻型装甲车辆的广泛使用,仅靠反坦克武器在作战中很难快速歼灭这些轻装甲目标,而7.62毫米口径重机枪又对这些有防枪弹装甲的轻型车辆无能为力。其次,战场上的有生目标大都以这些轻装甲车辆为掩护,必须先将这些装甲目标歼灭,才能对敌有生目标造成有效杀伤。第三,在班用枪械小口径化后,各国班级火力的突击性增强,持续性加大,但火力压制性有所降低。为此,作为连营级的重机枪把口径从7.62毫米增加到12.7毫米后,提高了远程压制能力,使班用小口径枪械的优势能更好的发挥。为此,我军研制了新一代大口径超重机枪QJZ89式12.7毫米重机枪。
  与国外同类机枪相比,QJZ89式重机枪最大的优点是采用大量轻质合金,应用众多新技术,新设计,使整枪的重量大幅下降。该枪枪身重17.8公斤,枪架重8.5公斤,全枪重量仅有28.5公斤,比85式高射机枪轻了30%,是世界上最轻的12.7毫米大口径机枪。QJZ89式重机枪配发了新型的12.7毫米穿甲爆破燃烧弹,穿甲燃烧曳光硬心弹和84式脱壳穿甲弹,对轻装甲目标的毁伤能力大幅提高。该枪还配有高平两用白光瞄准镜和平射微光瞄准镜,提高了部队夜间、黄昏作战能力。
  与之前我军装备的高射机枪不同,QJZ89式重机枪的主要作战目标是敌轻型装甲车辆,是一种以平射为主要作战方式的大口径机枪。所以,它的外形与一般的重机枪相似,发射机下方有小握把,枪尾装有带缓冲器的肩托,可以抵肩射击,完全是按重机枪射击要求进行设计。它装备部队后,有效的提高了弥补了我军大口径机枪领域的空白。
  80年来,我军重机枪从完全依靠缴获,到独立研制具有世界一流水平的小口径和大口径重机枪,走过一条不平凡的道路。随着我国军事现代化的步骤,必将有更多具有世界水准的武器装备部队。
  
  (责编 朱京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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