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庭除夕杀戮,“是非嫂子”哟善良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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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春节前夕,四川省内江市的胡夕林家遭遇电击狂徒,致两死一重伤。凶手龚树华,竟是胡家儿媳周淑仙的“相亲对象”。案发后,痛失双亲、女儿生死未卜的胡显琴崩溃了,她将家庭厄运全部归咎于嫂子。满心愧疚的周淑仙饱受精神折磨,赎罪的路上充满血泪。最终,姑嫂二人在拯救受重创孩子过程中冰释前嫌……
  

春节前的不速之客,“灭门”幸存者悔断肠


  2015年2月14日,还有几天便是除夕。四川省内江市东兴区双才镇的胡夕林夫妇,正在为准备丰盛的年夜饭忙碌着。晚饭前,家里来了位特殊的客人——龚树华,他是热心人给儿媳周淑仙介绍的“对象”。知道儿媳对他不感冒,伸手不打笑脸人,胡家的饭桌上还是多添了一双筷子。晚饭后,邻居叫周淑仙去打麻将,她借故离开很晚才回家,发现龚树华竟然还没走,出于无奈,胡家人安排他住在一楼的客房内休息。
  然而,午夜刚过龚树华就闯入周淑仙的房门,先用电棒电击她,之后又朝她后脑和颈脖砍了三刀。周淑仙大声呼救与他扭打起来。很快她的儿子胡晓杰冲进来,两人联手将龚树华制服。邻居闻讯赶来时,周淑仙说:“快报警,他要杀人!”一部分人帮忙看住龚树华,另些则赶往楼下查看胡夕林夫妇和与他们同住的10岁外孙女婷婷的状况。打开门的瞬间血腥扑面而来,胡夕林夫妇和婷婷皆已血肉模糊,场面惨不忍睹。
  内江市公安局东兴分局民警接警后立即赶到案发现场,将嫌疑人龚树华控制。120急救医生赶来时发现,胡夕林夫妇已没有生命迹象,他们年仅10岁的外孙女婷婷还有生命体征,被紧急送往内江市第二人民医院抢救。周淑仙痛哭失声:“都怪我害了一家人……”
  周淑仙是个坚强又苦命的女人,1988年,20岁的她与丈夫胡显国结婚。1990年,儿子胡晓杰出生。婚后不久,胡显国带妻儿到苏州一家毛纺厂工作。胡晓杰6岁起,便在苏州接受教育。2009年,胡显国突发急性心脏病离世,晓杰遭受巨大打击高考失利落榜。
  此后,周淑仙与儿子相依为命,晓杰放弃复读到父亲工作的毛纺厂顶职。丈夫走后,许多人劝周淑仙改嫁,她笑言:“我四十岁了,儿子都快可以成家了,公婆就显国一个儿子,显琴是姑娘,而且她俩孩子读书负担重,我走了谁照顾老人?”她的善良让小姑子胡显琴格外敬重,她的公婆感动之余常叹息媳妇孤苦。
  胡显琴的大女儿邱萍此前考上大学,为了供养两个女儿,夫妻俩常年在上海打工。周淑仙深知在外不易,提出:“晓杰如今工作稳定,爹妈年纪大了,我呆家里照顾他们,婷婷也留在家里读书,我来照顾。”晓杰也说:“妹妹读大学,我们全家都要支持她。”有嫂子在家坐镇,胡显琴夫妇再无后顾之忧。
  2013年6月,邱萍顺利大学毕业,考入泸州一所小学当老师。胡夕林数次跟亲朋说起:“我们家几世修来的福,有这样的媳妇。可惜显国没福气。”婆婆李德仙想托人给媳妇找个伴,被她婉拒了。
  2014年春节前,周淑仙母子陪婆婆到双才镇赶集。胡晓杰坚决不肯跟奶奶去算命,为哄婆婆开心,周淑仙陪她去了。双才镇的这位“先生”名叫张景春,50岁,在集市算命兼职给人介绍相亲,收取小费。他告诉李德仙:“你家前几年有恶风进入,导致亲人离世,迹象并不好。”想起儿子突然离世,老太太认为“先生”讲的八九不离十,便问该如何破解?张景春说:“要另结良缘,喜可冲悲。”
  周淑仙本就是为了哄婆婆开心,见此情况便拉着婆婆离开。张景春见状赶忙说:“我正好认识一个离异的男人,跟你年纪相仿,不妨介绍你们认识?”

笃信“先生”的李德仙鼓励儿媳道:“要不就试试看?”


  就这样,在张景春的牵线下,当天中午,周淑仙就与龚树华见了个面。可谁也没想到,这竟会为胡家惨案埋下伏笔!
  初次见面,周淑仙对言语木讷、其貌不扬的龚树华印象很一般。他自我介绍说:“我是内江乐至县人,离婚多年,在内江上班,有房有车,女儿13岁跟着我生活。”周淑仙也简单介绍了自己的状况。
  一顿饭功夫,周淑仙觉得没啥话题,彼此连电话也没留下,她说:“我感觉跟你不合适,再说吧!”言下之意便是拒绝了龚树华。节后,她陪着儿子去了苏州。
  2014年4月,周淑仙忽然接到龚树华的电话,他说:“我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你的手机号码。”他表示对周淑仙一见钟情,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之后,便隔三差五地给周淑仙打电话嘘寒问暖。周淑仙疲于应付之际,龚树华竟然在7月到了苏州,称要陪她生活。周淑仙赶忙劝他:“你的诚心诚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上次就表明了态度,没必要为我再浪费时间了。”
  孰料,龚树华竟在苏州一家机械企业找了份工作,他多次邀请周淑仙一起吃饭,都被拒绝。接下来,龚树华依旧是电话短信轰炸,诉说自己对她的想念。周淑仙不胜其烦,根本没与他见面。
  8月中旬,龚树华离开苏州去了福州,周淑仙终于松了口气。可龚树华在福州呆到年底又回了内江,这次他径直找到胡夕林家,游说老两口同意他与周淑仙的交往。
  胡夕林夫妇以为上次儿媳相亲没下文了,却没想到龚树华如此“痴情”。出于谨慎,老两口并未表态,之后李德仙托人打听龚树华,才得知他此前的自我介绍,竟全是骗人的。
  原来,龚树华性格孤僻,非常不合群。他与哥哥住在一起,在内江开了一家熟食店做厨师生意,勉强维持生计。最让老两口震惊的是,牵线的那位“算命先生”张景春是龚树华的远房姐夫。
  李德仙将真相告诉儿媳后,两人不禁质疑张景春此前所说的话,认为他是借算命为由,打探她家的境况,故意设置相亲的圈套,给亲戚物色条件好的“对象”。至此,胡夕林夫妇已彻底否定了龚树华。

偏执苦恋酿杀机,谁该为惨案买单


  2015年元月,龚树华再次登门,询问二老意见。胡夕林夫妇断然回绝,并将他怒斥一番。碰了一鼻子灰后,他愤然打电话给周淑仙:“我到你家,被你家婆婆骂得狗血淋头,我很不开心。”周淑仙说:“我不喜欢你不想跟你谈朋友。你何必跑到我家自取其辱呢?”   案发后,胡显琴告诉警方,李德仙曾在电话里告诉女儿,龚树华当天曾丢下一句话:“你们这样拒绝我,我一定会报复你们的。”当时没人将这话放在心上。
  此后,为让龚树华死心,周淑仙专程到集市找介绍人张景春,要他劝劝龚树华。不久,龚树华打来电话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今后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2015年2月14日傍晚,龚树华突然到访,他一改此前的态度,对胡家人笑容可掬,称此前给他们添麻烦了,今后再不会提处对象这事了。正处年关来者是客,周淑仙便请他坐下吃顿便饭。
  龚树华进屋后,将身上背的竹篓放在屋内墙边,笑眯眯地跟每个人打招呼。饭后,他还跟婷婷玩起了手机。周淑仙借口打牌出门,希望回来时他已经离开。她出门后,龚树华竟一直与胡夕林夫妇看电视闲聊,到夜里11点也不肯离去。因为他老家离此较远,深夜根本没有车回去。于是胡夕林安排他在一楼客房睡下。
  善良的胡家人,丝毫没想到龚树华此行,竟怀揣着要灭了他们全家人的念头!
  案发后警方调查得知,因感情受到冷遇,连介绍人都知道他被拒绝,敏感脆弱的龚树华觉得非常没有面子,决意对周淑仙全家进行报复。在前两次来访中,他已经摸清了胡家的环境和基本情况。2月初,龚树华尝试用220V的火电线与零线缠绕在木棍上,在顶端钉上尖锐的钉子,手持部位有插座可以充电。经过多次试验,他发现这一工具在与人体接触时,尖头钉子刺入人的身体,瞬间形成一个电流短路,从而产生巨大杀伤力。
  2015年2月14日下午,龚树华将自制的电击武器与菜刀放在背篓内,趁着傍晚赶到胡家。此时天色已暗,没有人注意他的异常。随后,他一直赖着不走,趁周淑仙回家熟睡后,才开始动手。
  15日凌晨,龚树华一手拿电筒、菜刀,一手持电击棒,首先来到胡夕林房间电击熟睡的老人,然后将其头脚各砍一刀。随后,他来到李德仙和婷婷的房间,又疯狂地对两人电击后行凶。由于电击强度很大,遇害者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之后,龚树华又来到二楼故技重施,却被周淑仙发现,继而母子俩合力将他制服。
  案发后一个小时,远在上海的胡显琴夫妇就接到父母遇害、女儿重伤的噩耗。两人辗转赶回内江,已是下午。此时,婷婷还在ICU重症监护室内抢救,其间她因失血过多,三次出现休克症状,医生一刻也不敢放松,拼尽全力想要挽救她幼小的生命。守候在手术室外的邱萍,她原本计划在14日回家,临时有事推迟归期,却让她躲过一劫。
  得知胡显琴夫妇归来,头部缠满了绷带,还在输液的周淑仙执意让儿子晓杰搀着她过去。见面后,她情绪相当激动跪在地上痛哭失声:“都怪我,害了爹妈害了婷婷……”在惨烈的现实面前,曾经亲密无间的一家人,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对待。之后几天,在医院守护婷婷的亲人,每时每刻都揪心无比,她两次被下达了病危通知,所有人沉默地守护在医院的走廊上,不眠不休日夜祈祷。
  2月19日,医生告诉胡显琴,婷婷终于脱离了危险期。但接下来残忍的消息,让胡显琴险些晕厥:婷婷的面部遭遇巨大电流击伤和严重的砍伤,肌肉、骨骼受损,露出几处空洞,口唇肌肉缺失,裸露了上排牙齿,脸部80%受损。脖子也因电击灼伤,留下了大面积结疤伤痕。也就是说婷婷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她的脸部彻底损毁,面部神经也无法再生。今后无论用何方法,都只能局部修复无法痊愈。
  因此前心系婷婷安危,全家人终日守在医院,胡夕林夫妇的遗体则一直停放在殡仪馆内。2月20日,一家人来到殡仪馆,再见二老遗容,全家人悲痛欲绝,这才将老人入土为安。在处理老人丧事过程中,周淑仙始终白天奔波忙碌,晚上戴孝跪守整夜,所见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老人的丧事过后不久,婷婷就转入了内江市第二人民医院的烧伤科继续治疗。每天治疗的花费巨大,已被批捕的龚树华,根本没有经济能力赔偿,所有的花费都要受害家庭自己来承担。
  为此,周淑仙将多年打工的积蓄全部拿出来。胡显琴心里非常矛盾,她知道这钱是将来给晓杰成家立业的。但女儿巨大的治疗费用,让她捉襟见肘,尤其是想到未来的治疗像是无底洞一般的花费,她根本无法拒绝。

仍有亲情在沉默陪伴,巨变后的救赎与谅解


  20多天后,为让婷婷有更好的治疗,胡显琴将她转院至泸州医学院附属医院。专家建议进行一期修复手术,修补面部和唇部明显的“空洞”。然而将近20万元的手术费,一下子难倒了胡显琴夫妇。闻讯,周淑仙催着胡晓杰赶紧回苏州上班,尽量赚钱给婷婷治疗。邱萍工作的学校,听闻她妹妹出事后,组织募捐,学生和老师们共募集了几千元钱。
  得知后期治疗费用会比这次还多,周淑仙索性带着一张折叠床,直接从内江赶到泸州,住到了婷婷的病床边,开始衣不解带地贴身照顾她的起居生活。为了给女儿筹集医药费,早就疲于奔命的胡显琴夫妇,才得以腾出时间和人手,专心去筹钱以及赚钱。
  因为婷婷的右脸脸颊和上嘴唇的肌肉组织已经缺失,周淑仙想尽办法,为婷婷改善伙食为她熬汤,每天不厌其烦地用注射器注射到婷婷口中。有时候遇上伤口长肉,痒痛难当时,周淑仙也请教医生,用沾蒸馏水的纱布,帮她轻拭。有时候,为了让婷婷安心睡觉,她常常彻夜守护。
  然而,最让周淑仙煎熬的不是照顾婷婷的辛苦,而是每每看到孩子残缺不全的脸,以及孩子治疗中所受的巨大痛苦,她都难以抑制内心的愧疚,她痛恨自己为何要“找对象”,竟然给家里和孩子,带来如此大的灾祸,为此,她时常夜夜难眠流泪到天亮。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双眼都因长期流泪一直红肿。
  此后3个多月,婷婷不断接受治疗,进行了一次大型清创手术以及无数次的会诊。5月初,主治医生将婷婷右腿部20余平方厘米皮肤移植到上嘴唇处。此时,医药手术等费用已达20余万,两家的积蓄基本花完。5月中旬,婷婷病情稳定后出院回家休养。
  之后,周淑仙回到内江收拾行装,一刻不停地赶往苏州,在一家纺织企业打工挣钱。她憋着一股劲,每天坐在缝纫机前,除去吃饭上厕所一刻也不停歇,只想多车几件衣服,多挣点钱。忙碌之余回到家,胡晓杰看到她郁郁寡欢的样子,格外心疼。每每周淑仙牵挂婷婷时,都会让儿子打电话问问,听到胡显琴客气简短的回话后,周淑仙都忍不住流泪。   然而,上一辈人难解的心结和巨大的经济压力,让胡晓杰和邱萍兄妹俩叹息之余,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来化解。胡晓杰和邱萍找到当地电视台调解栏目求助,希望在遭遇巨大劫难后,残缺的大家庭能够冰释前嫌、重拾温暖,更重要的是向社会寻求帮助,为婷婷的未来寻找一线光明。
  节目录制当天,胡晓杰讲述了家庭所发生的巨变,以及家人因此发生的种种隔膜与不愉快时,婷婷的遭遇获得了许多观众的同情。更多的人期待这个曾经幸福的家庭,能够解开心结冰释前嫌。
  半年过去,胡显琴与嫂子周淑仙面对面坐在了一起。周淑仙再次含泪道歉,胡显琴哽咽答道:“她在医院守着婷婷三个多月,我早已经不怨她了……”闻言,周淑仙泪如倾盆,胡显琴坦言:“这事我也不对,我不该怪嫂子,她对家庭付出有目共睹。她也是苦命人,想找个伴却遇到这样的‘疯子’。她还有寻找幸福的权利,不应该为此背负终身愧疚。此时,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的婷婷,竟然突然出现,当主持人问她:“你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婷婷稚嫩的童音响起:“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妈妈告诉我,是胡晓杰哥哥力气大和舅妈一起抓住坏人,救了我!”一个10岁孩童稚嫩的讲述,一双年轻兄妹不息的努力,让周淑仙和胡显琴这对曾经亲如姐妹的姑嫂,再次拥抱在一起。一家人的冰释前嫌,感动众人。
  相关的心理专家特别提醒,类似婷婷这类年幼身体受过重创的孩子,除了受伤身体的治疗康复外,合理必要的心理辅导也必不可少。可以帮助她建立信心,应对未来漫长的治疗过程。而这个大家庭,经过这次巨变后的真情回归,也能给予孩子正能量,会给她的未来人生以莫大的鼓励。
  2015年5月,这起轰动一时的内江杀人案从当地公安局移交给内江市人民检察院。经过两月调查,检察院初步认定龚树华犯有故意杀人罪。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然而,龚树华带给这个家庭的巨大伤害,还在延续。
  节目播出后,当地一家整形医院主动提出未来将免费为婷婷进行疤痕增生、疤痕颜色的修复治疗。然而婷婷的情况较为复杂,牵扯到面部神经和血管再造、肌肉重生等问题,必须在综合性大医院配合多个相关科室进行手术。而且,随着婷婷的成长,脸部肌肉等都会发生变化,每年都要修复。也就是说从现在到18岁,每年都要到医院进行两次修复手术,每次的花费大约在24万元。在本刊记者采访中,胡显琴、周淑仙希望经《知音》杂志报道后,期待以杂志巨大的辐射效应,让好心人看到他们的故事,伸出援助之手帮助他们全家,送婷婷到成都、武汉、北京等地大医院治疗,为婷婷的恢复奉献力量,她们将感激不尽。
  (文中全部为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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