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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程蝶衣是李碧华小说《霸王别姬》中的一个鲜明的人物形象。他从小被母亲卖到戏班，得到师兄的多方照顾，后又与师兄同台演戏，进入了一种人戏不分的境地。他是完全脱离现实的无意识的本我生存，是在童年游戏中永远长不大的人，在迷失性别后得不到爱情的人。
关键词；程蝶衣；无意思；本我；游戏；本能
文章编号：978—7—80736—771—0(2011)04—052—02
李碧华的小说《霸王别姬》及由陈凯歌导演的同名电影，都受到了诸多的关注。而其中，程蝶衣形象的成功塑造，无疑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他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却不是一个真实的生存。他沉溺在自己的游戏中，用一生去爱一个人，却永远无法被爱。他是一个依靠本能生存的人。本文试图通过精神分析批评的角度认识程蝶衣，分析程蝶衣内心深处的无意识等方面的因素，从一个内在的角度来看待程蝶衣的一生。
一、从无意识层面认识程蝶衣
根据弗洛伊德的“意识体验的三层结构”及“人格的三重结构”理论，无意识是一种本能，它虽然不会被人们直接意识到，但由于其容量巨大，并且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所以对人的行为产生重大影响。无意识与本我十分吻合：“本我受本能的驱使，遵循享乐原则，尽最大努力使原始欲望和冲动获得满足。而“自我”需要协调外部世界、超我和本我。“在本我的驱使下，超我的包围中，现实的拒绝里，在这种种压力之下，自我奋起应付自己的经济学任务，消减里里外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各种力量和影响，使之达成某种协调。”
然而，程蝶衣的生活中，自我的协调作用并没有发挥出来，在他的生活中，起支配作用的是无意识下的自我。
自从被师父的铜烟锅捣过以后，小豆子和血说出“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程蝶衣就在无意识的支配下将自己一步步地认定为“女娇娥”，从那以后，他的说话、做事、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娘娘腔”的味道。他没有了自我，便开始了一种本我的生存。“本我是一种混沌的状态，一锅沸腾的激情。在本我中没有类似于否定的东西，没有对应于时间观念的东西。”因为身份认同的错位，他无法遵从社会规约，“男人把他当作女人，女人把他当作男人。”虽然，他是名角，在台上拥有无限的风光，但是，在台下，他无法摆脱戏子的卑下地位，无法面对别人对他“娘娘腔”的指责。所有，他无法顾及社会对他的指指点点。既然无法面对，他便采取了回避的方式。他开始与社会隔绝，开始我行我素。当面对别人的指责时，他只是躲到霸王的身后，依靠着自己的霸王。他疯狂地收集戏服，因为找不到自我，只有靠这些“属于我的东西”，从而找到一种“真实”的本我生存。
因为身份认同的错位，程蝶衣陷入了一场虚幻的爱情中。他对师兄的爱恋是没有结果的，所以他并不敢向师兄表白。但是在完全脱离现实的戏中，他却能与段小楼做夫妻。但戏终归是戏。或许，他选择祝福菊仙和小楼是个更为明智的行为。但是，他并没有。因为此时，本我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超我是没有任何进入的机会的。他只希望自己能得到小楼，所以，他无视小楼与菊仙的感情，处处破坏、封E拨。他所希望的并不是小楼幸福，而仅仅只是得到小楼。他对菊仙的恨是刻骨铭心的。而小楼对菊仙的爱更加深了他的嫉妒。所以，在文革中，当小楼揭发他的“罪行”时，他不恨小楼，他把所有的怨恨和不满全部转移到了菊仙身上。“别放过她!斗死这臭婊子!斗她!”菊仙上吊了，同时，他也并没有得到小楼。这样的结局对于他而言并不让人感到悔恨。因为，没有了菊仙，即使他没有拥有段小楼，但段小楼也并不属于任何人。这对于程蝶衣就足够了。他并未想过成全任何人。
二、從游戏来看程蝶衣
在《作家与白日梦》中，弗洛伊德说道“孩子最喜爱、最为之着迷的是玩耍或游戏。每一个玩耍中的孩子都创造一个他自己的世界。或精确地说，按照他自己喜欢的新的方式重新安排他的世界里的失误。……他对待他的游戏非常入中，并且在那上面倾注了大量的感情。游戏的对立面不足“认真”而是“真”。程蝶衣就是这样一个，希望在游戏中实现梦想的人，沉溺在游戏中而无法醒过来的人。
程蝶衣是个永远没长大的人。自从母亲剁掉自己的手指，自从铜烟锅捣进了嘴里，他就停止了成长。“一定是那年，他已被娘一刀剁死。如今长大的，只是一只鬼。他是一只老了的小鬼。”在今后的演戏日子，他都是靠着游戏来寄托他那无着落的魂。他的游戏就是他的戏，也是他的真。他热爱京剧。“在程蝶衣身上，那种对京剧艺术的痴情的部分原因来自于能与师兄在台上做夫妻，潜意识里存在着“我这辈子就是想当虞姬”的渴望。性别错乱使他与戏中的虞姬融为一体，幻化成了霸王的爱人，他人戏不分了。戏就是他的全部，即使在传单满天飞的环境下，他仍然在戏里做着那个醉酒的贵妃。他怨恨过师兄段小楼，但一到台上，那怨恨便烟消云散了。因为一到台上，他只是一个从一而终的虞姬。在他的生命中，没有真实，所谓的真实也仅仅是戏中的虚幻。所以，痴心的虞姬可以原谅“出轨”的霸王，却绝不会原谅中途出现的“婊子”。
然而，只是他一个人在痴迷着自己的戏。他只能认真地扮演自己的角色，却没有办法导演这出戏。霸王最终是出轨了，爱上了“婊子”菊仙。既然没有了霸王，他却仍然在坚持着自己虞姬的身份。即使他已与人成婚，但他一直从未从戏中醒来。在他们年迈时在香港相遇时，他仍在继续着自己的戏。或许，此时的他已有所觉悟，他开始害怕戏会终结。所有，他便以幻想自杀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戏。因为只有以死亡结局的戏才能得到一个完整。他才能是那个为霸王而死的虞姬。
程蝶衣是个终生游戏的人，他在生活中找不到真实，找不到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只有在戏中一切才显得真实。对于他而言，没有游戏，一切都无所谓真实。
三、从本能理论来看程蝶衣
在无数本能中，弗洛伊德确定了两个最基本的本能：爱和死。死的本能最能体现本能的一般属性：回复到原生状态，因为人的原生状态便是生命尚待开始的状态，即生命开始前的状态。和死亡本能相反，爱的本能却是保存物种，延续生命。弗氏认为，在所有爱的形式中，两性间的爱是最基本、最强烈、最重要的。
死亡在程蝶衣心中是如影随形的。在某种角度上，程蝶衣是盼望死的。因为，或许只有死亡才能结束那混乱、毫无结果的生活，或许，只有死亡才能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在母亲剁掉他的手指的时候，在程蝶衣的心中，这是他的第一次死亡，这之后的日子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新生。被母亲抛弃，隔断了他对母亲的一种依赖。同时，他把这种依赖完全地从母亲身上转移到了师兄段小楼身上。这种依赖，注定会给他今后的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意义。铜烟锅的捣入，是程蝶衣盼望的第二次死亡。他之所以总是说成“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是因为他知道他“男儿郎”的身份无法再持续了。这也算是最后的一种缅怀。在这种缅怀的过程中，程蝶衣是十分痛苦的，然而这 一次的“死亡”帮助他成功地摆脱了困境。男孩死去了，开始的是一个女孩的生命。程蝶衣无所顾虑地开始了一段真正的女孩的生活。而这种新生，对于他而言也是早早盼望的。在场场戏中，虞姬拔剑自刎，看似虚构，但与程蝶衣而言，这次次的死亡都是真实的。在这利，死亡过程中，死的是戏中的虞姬，新生的，则是实实在在的，从一而终的虞姬式的程蝶衣。
程蝶衣一直是盼望死亡的。因为只有在死亡中，他才能开始一種新的生存状态。故几十年以后，当他与段小楼相遇时，他仍在心中幻想着死亡。只有死亡，才能将虞姬与霸王的爱情故事持续到底。
由于程蝶衣性别认同的错位，他也就无所谓真正的性爱。但爱本能却仍深藏在他的心中。从内心深处而言，他是爱着师兄段小楼的。但是菊仙却夺走了段小楼。他开始嫉妒菊仙，他无法忍受段小楼对菊仙的好。他嫉妒菊仙身上任何体现女性特征的东西。包括怀孕，包括月经。因为这是他无法拥有却又极度希望拥有的。他深知，没有这些特征，他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女性”。在段小楼与菊仙结婚的当晚，程蝶衣以一种类似报复的动机与袁四爷发生了关系。这种行为，可以是报复，但同时，它也是一种需要。程蝶衣是一个一直幻想自己是女人的人，所以，他需要男性的爱，渴望能与男性发生性关系。这是一种需要的同时，他也希望以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女性身份。虽然程蝶衣一直对自己给袁四爷当“相公”一事忌讳莫深，是因为他承认这是一种性爱。“他半望半窥，这男人，他‘第一个’男人，袁四爷，跪在他头顶，垂首不语……当初他见他，一双眼炯炯有神，满身是劲，肩膀曾经宽敞。他‘失’给他，在一个红里带紫的房间里。……他第一个男人。”他之所以感到羞耻，是因为他悔恨自己的不忠。因为他认为，自己应该是属于师兄段小楼的。但是，他却与袁四爷发生了关系。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袁四爷是他的“第一个”男人。这种爱本能在他心中仍是存在的。但由于性别的错乱，段小楼的“出轨”，程蝶衣的“爱本能”是让他深感痛苦的。但他心中记得他的“第一个”男人。
结语
程蝶衣是一个让人唏嘘的可怜、可悲、可叹的悲剧人物。他是一个脱离社会、不受超我约束的本我的生存。他一心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和需求，终究挽回不了“出轨”的霸王的心。他是一个沉溺在游戏中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直在认真地对待自己的游戏，但却永远也操控不了它。他是一个渴望死亡的人。因为只有死亡，他才能获得新生，才能开始另一个自己。他渴望得到“爱”，却永远得不到那个他深爱的男人的爱。但起码，他拥有过他的“第一个”男人。他是一个被伤害的人，他只想进行最基本的自我保护，但他却是时时被伤害的人。他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却并不是一个真实的生存。所以，他在生活中的被伤害，也是他无法逃脱的宿命。
关键词；程蝶衣；无意思；本我；游戏；本能
文章编号：978—7—80736—771—0(2011)04—052—02
李碧华的小说《霸王别姬》及由陈凯歌导演的同名电影，都受到了诸多的关注。而其中，程蝶衣形象的成功塑造，无疑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他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却不是一个真实的生存。他沉溺在自己的游戏中，用一生去爱一个人，却永远无法被爱。他是一个依靠本能生存的人。本文试图通过精神分析批评的角度认识程蝶衣，分析程蝶衣内心深处的无意识等方面的因素，从一个内在的角度来看待程蝶衣的一生。
一、从无意识层面认识程蝶衣
根据弗洛伊德的“意识体验的三层结构”及“人格的三重结构”理论，无意识是一种本能，它虽然不会被人们直接意识到，但由于其容量巨大，并且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所以对人的行为产生重大影响。无意识与本我十分吻合：“本我受本能的驱使，遵循享乐原则，尽最大努力使原始欲望和冲动获得满足。而“自我”需要协调外部世界、超我和本我。“在本我的驱使下，超我的包围中，现实的拒绝里，在这种种压力之下，自我奋起应付自己的经济学任务，消减里里外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各种力量和影响，使之达成某种协调。”
然而，程蝶衣的生活中，自我的协调作用并没有发挥出来，在他的生活中，起支配作用的是无意识下的自我。
自从被师父的铜烟锅捣过以后，小豆子和血说出“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程蝶衣就在无意识的支配下将自己一步步地认定为“女娇娥”，从那以后，他的说话、做事、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娘娘腔”的味道。他没有了自我，便开始了一种本我的生存。“本我是一种混沌的状态，一锅沸腾的激情。在本我中没有类似于否定的东西，没有对应于时间观念的东西。”因为身份认同的错位，他无法遵从社会规约，“男人把他当作女人，女人把他当作男人。”虽然，他是名角，在台上拥有无限的风光，但是，在台下，他无法摆脱戏子的卑下地位，无法面对别人对他“娘娘腔”的指责。所有，他无法顾及社会对他的指指点点。既然无法面对，他便采取了回避的方式。他开始与社会隔绝，开始我行我素。当面对别人的指责时，他只是躲到霸王的身后，依靠着自己的霸王。他疯狂地收集戏服，因为找不到自我，只有靠这些“属于我的东西”，从而找到一种“真实”的本我生存。
因为身份认同的错位，程蝶衣陷入了一场虚幻的爱情中。他对师兄的爱恋是没有结果的，所以他并不敢向师兄表白。但是在完全脱离现实的戏中，他却能与段小楼做夫妻。但戏终归是戏。或许，他选择祝福菊仙和小楼是个更为明智的行为。但是，他并没有。因为此时，本我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超我是没有任何进入的机会的。他只希望自己能得到小楼，所以，他无视小楼与菊仙的感情，处处破坏、封E拨。他所希望的并不是小楼幸福，而仅仅只是得到小楼。他对菊仙的恨是刻骨铭心的。而小楼对菊仙的爱更加深了他的嫉妒。所以，在文革中，当小楼揭发他的“罪行”时，他不恨小楼，他把所有的怨恨和不满全部转移到了菊仙身上。“别放过她!斗死这臭婊子!斗她!”菊仙上吊了，同时，他也并没有得到小楼。这样的结局对于他而言并不让人感到悔恨。因为，没有了菊仙，即使他没有拥有段小楼，但段小楼也并不属于任何人。这对于程蝶衣就足够了。他并未想过成全任何人。
二、從游戏来看程蝶衣
在《作家与白日梦》中，弗洛伊德说道“孩子最喜爱、最为之着迷的是玩耍或游戏。每一个玩耍中的孩子都创造一个他自己的世界。或精确地说，按照他自己喜欢的新的方式重新安排他的世界里的失误。……他对待他的游戏非常入中，并且在那上面倾注了大量的感情。游戏的对立面不足“认真”而是“真”。程蝶衣就是这样一个，希望在游戏中实现梦想的人，沉溺在游戏中而无法醒过来的人。
程蝶衣是个永远没长大的人。自从母亲剁掉自己的手指，自从铜烟锅捣进了嘴里，他就停止了成长。“一定是那年，他已被娘一刀剁死。如今长大的，只是一只鬼。他是一只老了的小鬼。”在今后的演戏日子，他都是靠着游戏来寄托他那无着落的魂。他的游戏就是他的戏，也是他的真。他热爱京剧。“在程蝶衣身上，那种对京剧艺术的痴情的部分原因来自于能与师兄在台上做夫妻，潜意识里存在着“我这辈子就是想当虞姬”的渴望。性别错乱使他与戏中的虞姬融为一体，幻化成了霸王的爱人，他人戏不分了。戏就是他的全部，即使在传单满天飞的环境下，他仍然在戏里做着那个醉酒的贵妃。他怨恨过师兄段小楼，但一到台上，那怨恨便烟消云散了。因为一到台上，他只是一个从一而终的虞姬。在他的生命中，没有真实，所谓的真实也仅仅是戏中的虚幻。所以，痴心的虞姬可以原谅“出轨”的霸王，却绝不会原谅中途出现的“婊子”。
然而，只是他一个人在痴迷着自己的戏。他只能认真地扮演自己的角色，却没有办法导演这出戏。霸王最终是出轨了，爱上了“婊子”菊仙。既然没有了霸王，他却仍然在坚持着自己虞姬的身份。即使他已与人成婚，但他一直从未从戏中醒来。在他们年迈时在香港相遇时，他仍在继续着自己的戏。或许，此时的他已有所觉悟，他开始害怕戏会终结。所有，他便以幻想自杀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戏。因为只有以死亡结局的戏才能得到一个完整。他才能是那个为霸王而死的虞姬。
程蝶衣是个终生游戏的人，他在生活中找不到真实，找不到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只有在戏中一切才显得真实。对于他而言，没有游戏，一切都无所谓真实。
三、从本能理论来看程蝶衣
在无数本能中，弗洛伊德确定了两个最基本的本能：爱和死。死的本能最能体现本能的一般属性：回复到原生状态，因为人的原生状态便是生命尚待开始的状态，即生命开始前的状态。和死亡本能相反，爱的本能却是保存物种，延续生命。弗氏认为，在所有爱的形式中，两性间的爱是最基本、最强烈、最重要的。
死亡在程蝶衣心中是如影随形的。在某种角度上，程蝶衣是盼望死的。因为，或许只有死亡才能结束那混乱、毫无结果的生活，或许，只有死亡才能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在母亲剁掉他的手指的时候，在程蝶衣的心中，这是他的第一次死亡，这之后的日子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新生。被母亲抛弃，隔断了他对母亲的一种依赖。同时，他把这种依赖完全地从母亲身上转移到了师兄段小楼身上。这种依赖，注定会给他今后的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意义。铜烟锅的捣入，是程蝶衣盼望的第二次死亡。他之所以总是说成“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是因为他知道他“男儿郎”的身份无法再持续了。这也算是最后的一种缅怀。在这种缅怀的过程中，程蝶衣是十分痛苦的，然而这 一次的“死亡”帮助他成功地摆脱了困境。男孩死去了，开始的是一个女孩的生命。程蝶衣无所顾虑地开始了一段真正的女孩的生活。而这种新生，对于他而言也是早早盼望的。在场场戏中，虞姬拔剑自刎，看似虚构，但与程蝶衣而言，这次次的死亡都是真实的。在这利，死亡过程中，死的是戏中的虞姬，新生的，则是实实在在的，从一而终的虞姬式的程蝶衣。
程蝶衣一直是盼望死亡的。因为只有在死亡中，他才能开始一種新的生存状态。故几十年以后，当他与段小楼相遇时，他仍在心中幻想着死亡。只有死亡，才能将虞姬与霸王的爱情故事持续到底。
由于程蝶衣性别认同的错位，他也就无所谓真正的性爱。但爱本能却仍深藏在他的心中。从内心深处而言，他是爱着师兄段小楼的。但是菊仙却夺走了段小楼。他开始嫉妒菊仙，他无法忍受段小楼对菊仙的好。他嫉妒菊仙身上任何体现女性特征的东西。包括怀孕，包括月经。因为这是他无法拥有却又极度希望拥有的。他深知，没有这些特征，他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女性”。在段小楼与菊仙结婚的当晚，程蝶衣以一种类似报复的动机与袁四爷发生了关系。这种行为，可以是报复，但同时，它也是一种需要。程蝶衣是一个一直幻想自己是女人的人，所以，他需要男性的爱，渴望能与男性发生性关系。这是一种需要的同时，他也希望以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女性身份。虽然程蝶衣一直对自己给袁四爷当“相公”一事忌讳莫深，是因为他承认这是一种性爱。“他半望半窥，这男人，他‘第一个’男人，袁四爷，跪在他头顶，垂首不语……当初他见他，一双眼炯炯有神，满身是劲，肩膀曾经宽敞。他‘失’给他，在一个红里带紫的房间里。……他第一个男人。”他之所以感到羞耻，是因为他悔恨自己的不忠。因为他认为，自己应该是属于师兄段小楼的。但是，他却与袁四爷发生了关系。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袁四爷是他的“第一个”男人。这种爱本能在他心中仍是存在的。但由于性别的错乱，段小楼的“出轨”，程蝶衣的“爱本能”是让他深感痛苦的。但他心中记得他的“第一个”男人。
结语
程蝶衣是一个让人唏嘘的可怜、可悲、可叹的悲剧人物。他是一个脱离社会、不受超我约束的本我的生存。他一心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和需求，终究挽回不了“出轨”的霸王的心。他是一个沉溺在游戏中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直在认真地对待自己的游戏，但却永远也操控不了它。他是一个渴望死亡的人。因为只有死亡，他才能获得新生，才能开始另一个自己。他渴望得到“爱”，却永远得不到那个他深爱的男人的爱。但起码，他拥有过他的“第一个”男人。他是一个被伤害的人，他只想进行最基本的自我保护，但他却是时时被伤害的人。他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却并不是一个真实的生存。所以，他在生活中的被伤害，也是他无法逃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