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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的批判是阴暗
文/林德清
曾经蛮欣赏诸如“批判的缺席”之类的语句,不仅显得时尚前卫,也似乎有种一言中的的感觉。然而听得多了,再纵观“批判”的现实,便发现,如今不是批判少了,而是泛滥成灾。民间批评家风起云涌,“点到穴位”的几乎没有,倒是扯着嗓子瞎鼓噪的不老少。对此,一位著名作家点评得很到位,他说,现在的学生让他描述一个具体的人和具体的事非常困难,可是让他批判一个人或一件事却可以洋洋洒洒,网络上充斥的是这类民间批评家。“描述能力”的退化和“批判能力”的激增未必是一件好事。激增到不健康的程度,就成了“过度的批判”。
学生还在其次,要紧的是掌握媒体的人士也往往跻身于“过度的批判”之中。最显见的例子是,当张艺谋的电影《英雄》出来时,媒体一片叫骂之声,记者们像串通好了似的,不往死里打就不解气;而后老谋子的《十面埋伏》问世,媒体又是一片讨伐之声,有用直笔的,也有用春秋笔法的,把老谋子批得体无完肤。可是老谋子的电影就真的那么差吗?为何票房却独领风骚呢?难道观众的眼睛都瞎了吗?难道他们除了被骗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有几位笔者熟悉的老外和海龟非常迷惑地问在下,张艺谋的片子很好看呀,在海外很轰动呀,很为中国人长脸呀,为何中国人那么讨厌?为什么香港导演拍摄《卧虎藏龙》很少听到责难,而是一片叫好之声?其实差不多呀!
问得好!真的是中国人讨厌张艺谋吗?非也,是一部分掌握媒体的人霸道地代表着民意,或者说强奸着民意。在下就亲眼看见一位记者在看《十面埋伏》的时候满眼泪光,显然是受了感动;可是在第二天见报的文章里,该记者出手狠毒,用词犀利,锋芒毕露。是什么心理驱使“他们”酷爱批判?是什么文化背景和文化氛围促使他们缺乏赞美细胞,培植批判细胞?
遂非常佩服韩国人的爱国情怀,他们酷爱自己国家的任何产品,酷爱和爱护自己国家的电影。在国际舞台,他们总是非常团结,为韩国电影摇旗呐喊。而咱们呢?张艺谋好不容易创造了民族电影的奇迹,好不容易趟出了一条市场之路,我们不但不全力鼓劲,还要使劲泼冷水,怪不得海外游子百思不得其解。因此,探讨“过度的批判”的背后动因非常紧要。窃以为,是不正常的文化氛围酿就了部分媒体人(当然不仅于此)的阴暗心理,那种“搏出上位”一举成名的不良风气浸染着人们的灵魂,使得健康到位的批判缺席,而无聊违心的批判泛滥。从更深一层而言,如果心灵中没有民族和国家利益的准绳,有害无益的过度批判必然成灾。
过度还是不足
文/陶江虎
林德清先生曰,批判的前提是“心灵中要有民族和国家利益的准绳”,这我同意,也以为点中要害。但是对目前的批判现实究竟是“过度”还是“不足”,我有不同看法。于我看来,“过度”谈不上,“不足”却是铁板钉钉。
何谓?证据之一,我们缺乏真正优秀的批评家。遍搜各地,咱们有当年俄国的“××斯基”吗?有一语定乾坤的权威批评家吗?没有。优秀而权威批评家的缺席,使得我们的批评界缺乏导航的灯塔,缺乏领军的将领,缺乏灵魂。领军人物至关重要,当年文坛有鲁迅为首的一批领军作家,文学的方向就与民族大业血肉相联。鲁迅的文学成就是多方面的,但是倘若推举“批评界”首领,鲁迅先生毫无疑问首屈一指,其批评和批判如投枪如匕首,刀刀见血,剑剑封喉。现在还有国学根底如此深厚,批判意识如此强烈,民族责任铁肩担当的大家吗?伟大的批评家的匮乏,使得我们的批判经常显得精神阳痿,底气不足。
证据之二,我们缺乏酿造优秀批评家的良好风气。批评家有是有,他们或者蛰伏在高校和社科院,或者娱记扮演批评家,前者隔靴搔痒不痛不痒,后者说痛说痒乱抓痛痒。某作家出版某作品一部,请某高校某社科院某批评家美言或批评几句,某批评家盛情难却,钻入字里乾坤以微见著,极尽美言,稍事批评,然后研讨一番,饕餮一餐,皆大欢喜。更有甚者,某作家为了出名,恳请批评家配合“批判”,火力越猛越好,如此“连裆模子”,怎么能够批评到位一针见血?批评和批判隶属于高尚的精神领域,来不得半点的利益考虑,一旦沾染铜臭,批评家的独立人格必遭玷污,批判的质量也就堪忧了。现在尤其突出的一个现象是:媒体甚至是小报记者俨然以权威批评家自居,指东打西所向披靡,严重影响着读者的评判方向,源头之水不健康,污染就必然了。
证据之三,我们没有培养优秀批评家的土壤。无论是独到的见解或是独立的人格,其建立的前提是抛却一切人身依附,一旦有了人身依附的羁绊,你的洞察力必然受到掣肘,炯炯发光的眼睛必然变得左顾右盼难以聚焦。你能够仅仅用批评养活自己吗(乃至养活得比一般人好得多)?你能够仅仅用批评成为举足轻重的伟人吗?你能够仅仅用批评让文学人文化人折服吗?批评家应该是一个伟大而高尚的职业,当然你可以是研究员,可以是高校教授,但一旦批评起来,你的身份不再依附于你的单位。
至于民间批评家的泛滥,窃以为不足为虑。有了领航的灯塔,有了风向标,健康的批评会汇成美好的洪流。以高标准衡量,今天的批判不是过度,而是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