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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岸镇,有一棵很大的槐树。树东面有一条街,在很久以前很少有人走,叫鱼街!
“鱼街,鱼怎么可能会有一条街?”有个叫蓉儿的女孩皱了皱眉头,好奇地问道。
“对,就叫鱼街,就像北京骡马大街,猴尾巴胡同一样,以前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呀,现在都住上人了!”老奶奶叹了口气,说:“孩子,你过来,你摸摸奶奶的皱纹,感觉像什么呀?”
蓉儿踮起脚尖,凑到老奶奶跟前摸呀摸,奶声奶气地说:“感觉像皱纹!”
老奶奶呵呵笑了,说:“皱纹啊,摸上去像鱼鳞吗?”
老奶奶的目光似乎一下子变得飘忽起来,辽远了许多。
她久久地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当时她多小呀,爸爸妈妈亲昵地叫她麦穗妞妞。
麦穗妞妞总爱跟在爸爸妈妈身后游来游去,爸爸见麦穗游了回来,用鱼鳍拍了拍水草的叶片,笑着说:“妞妞回来了,快躺到床上去试试,看爸爸给你做的这床舒服吗?”
麦穗触了一下那叶片,叶片就轻轻地晃悠起来,妈妈吹了吹叶片,竟发出动听的声音。
麦穗一个小鱼打挺,就趴到了叶片上,叶片猛烈摇晃起来,爸爸忙游到叶片下面,稳住叶片,说:“你呀,都这么大了,还没个淑女鱼的样子,等你成了人,看人怎么笑你!”
“人是什么?”
妈妈抢先回答:“人呀,和我们不一样,据说人有两条走路用的肢体,叫腿,接触地面的肉板子,好像叫蹄子,对,对,叫蹄子,《红楼梦》里晴雯曾说过:‘也不用我去唬,这小蹄子……’这蹄子上还要穿上绣花鞋,走起路来,如春风拂柳,婀娜多姿,好看极了。还有更好看的,听说女孩的手是纤纤玉手,是玉葱做的……”
妈妈把头躺在麦穗身上,接着说:“乖女儿呀,等你长大了变成人,就是我们鱼家族的造化啦!”
麦穗噘着嘴,撒着娇说:“我不要变人,我要一辈子守着爸爸妈妈!”
妈妈微嗔地白了麦穗一眼,说:“变人可不是好变的,咱们鱼儿要等上一百代才有一个转人的指标,正好让你赶上了,多好呀!”
麦穗扭动着身子说:“要变人,咱们就一起变!”
妈妈无奈地说,“我咋不想变人呀,变人就会有更美的体验,不仅可以在水里面生活,还可以在天空中翱翔,可以发明创造,吟诗作画,可以玩味美妙的艺术,还可以……”
“好了,好了!”爸爸游过来推了妈妈一下,说:“妞妞还小呢,别给她说这个。”说着爸爸打开水草上的一根细管,有个亮晶晶的东西,一闪一闪的。
“爸爸,这是什么呀?”“这个可是咱水族的宝贝,它叫拾音器,能听到人类上下五千年的声音,你快听听里面有什么人在说话呀?”
麦穗妞妞把耳朵贴到细管上,马上有声音传过来:“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我听不懂呀,感觉那些人一个个满腹经纶似的!”
“你要一听就明白,就不用学习了。”爸爸游到麦穗跟前,拍了拍麦穗的头,说:“这个拾音器就是你和人类交流的窗口,一定要好好学呀!”
麦穗喜欢在夜间听拾音器,特别是秋日,夜空蓝幽幽的,亮亮的星星就像跳绳女孩子的眼眸,有节奏地跳动着。乳白色的银河,似飘落的纱巾,横越天际,时隐时现。她就越发感觉自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莫明地激动起来。她好想趁着夜色,到鱼街上去学习人类的行走。
她知道,丹麦那个想变成人的鱼公主,是让魔女把她的尾巴变成脚的,所以走起路来会像刀割一样疼。爸爸妈妈说,咱要靠自己的努力把尾巴变成脚,这样在人类中才能生活得幸福。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了,有一年中秋,一家人守着水里的月亮,妈妈说:“妞妞,你现在已经修成人型,也该去人间了!”
“不,我愿意照顾你们一辈子!”
爸爸叹了口气,说:“昨天鱼王说,有人看到咱这水里有鱼,要捉我们呢!”
“爸爸,妈妈,我们小心点就行了,”妞妞摇晃着爸爸的肩膀,说:“别赶我走好吗?”
爸爸抚摸着妞妞自顾自地说:“你走时要带走你的叶片睡床,种到你的窗前,每当月圆时分,你就能听到爸爸妈妈说话的声音!”
妞妞摇了摇头,她听到水里有鱼在唱:“鱼的秘密谁也不知道,因为鱼的秘密在心里;鱼的眼泪谁也看不见,因为鱼的眼泪在水里……”
妞妞哭了,哭了好久才睡着。第二天,妞妞醒来,不见了爸爸妈妈,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有鱼慌慌张张游来,说:“妞妞,你爸爸妈妈让人捉走了……”
妞妞听了,猛地从水里跃出来,三步二步就从鱼街的北头走到南头,她忘记了,她要离开这片水域,要在月圆时分,现在可是白天呀!鱼街也失去了往时的恬静、幽雅,又是闪电又是暴雨!
妞妞找了一年又一年,也没找到爸爸、妈妈。妞妞在一个特别的月圆之夜变成了一个爱独自流泪的小女孩,也还是没有找到她的爸爸妈妈。一直没有。现在她也老了,她不停地给孩子们讲鱼的故事,她说:“小鱼儿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她喜欢在水里蹿来蹿去,每到这时,爸爸妈妈总是微笑地看着小鱼儿。后来,小鱼儿大了,爸爸妈妈老了,被人捉去了,小鱼儿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说到这里,妞妞常常会哭起来。妞妞哭着,不自觉变得老了。孩子们就陪着她哭,还掏出小手绢,给老了的妞妞擦眼泪,说:“我以后再也不让爸爸钓鱼了!鱼爸爸鱼妈妈,还有鱼妞妞一家再也不会分开了。”(原创首发)
“鱼街,鱼怎么可能会有一条街?”有个叫蓉儿的女孩皱了皱眉头,好奇地问道。
“对,就叫鱼街,就像北京骡马大街,猴尾巴胡同一样,以前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呀,现在都住上人了!”老奶奶叹了口气,说:“孩子,你过来,你摸摸奶奶的皱纹,感觉像什么呀?”
蓉儿踮起脚尖,凑到老奶奶跟前摸呀摸,奶声奶气地说:“感觉像皱纹!”
老奶奶呵呵笑了,说:“皱纹啊,摸上去像鱼鳞吗?”
老奶奶的目光似乎一下子变得飘忽起来,辽远了许多。
她久久地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当时她多小呀,爸爸妈妈亲昵地叫她麦穗妞妞。
麦穗妞妞总爱跟在爸爸妈妈身后游来游去,爸爸见麦穗游了回来,用鱼鳍拍了拍水草的叶片,笑着说:“妞妞回来了,快躺到床上去试试,看爸爸给你做的这床舒服吗?”
麦穗触了一下那叶片,叶片就轻轻地晃悠起来,妈妈吹了吹叶片,竟发出动听的声音。
麦穗一个小鱼打挺,就趴到了叶片上,叶片猛烈摇晃起来,爸爸忙游到叶片下面,稳住叶片,说:“你呀,都这么大了,还没个淑女鱼的样子,等你成了人,看人怎么笑你!”
“人是什么?”
妈妈抢先回答:“人呀,和我们不一样,据说人有两条走路用的肢体,叫腿,接触地面的肉板子,好像叫蹄子,对,对,叫蹄子,《红楼梦》里晴雯曾说过:‘也不用我去唬,这小蹄子……’这蹄子上还要穿上绣花鞋,走起路来,如春风拂柳,婀娜多姿,好看极了。还有更好看的,听说女孩的手是纤纤玉手,是玉葱做的……”
妈妈把头躺在麦穗身上,接着说:“乖女儿呀,等你长大了变成人,就是我们鱼家族的造化啦!”
麦穗噘着嘴,撒着娇说:“我不要变人,我要一辈子守着爸爸妈妈!”
妈妈微嗔地白了麦穗一眼,说:“变人可不是好变的,咱们鱼儿要等上一百代才有一个转人的指标,正好让你赶上了,多好呀!”
麦穗扭动着身子说:“要变人,咱们就一起变!”
妈妈无奈地说,“我咋不想变人呀,变人就会有更美的体验,不仅可以在水里面生活,还可以在天空中翱翔,可以发明创造,吟诗作画,可以玩味美妙的艺术,还可以……”
“好了,好了!”爸爸游过来推了妈妈一下,说:“妞妞还小呢,别给她说这个。”说着爸爸打开水草上的一根细管,有个亮晶晶的东西,一闪一闪的。
“爸爸,这是什么呀?”“这个可是咱水族的宝贝,它叫拾音器,能听到人类上下五千年的声音,你快听听里面有什么人在说话呀?”
麦穗妞妞把耳朵贴到细管上,马上有声音传过来:“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我听不懂呀,感觉那些人一个个满腹经纶似的!”
“你要一听就明白,就不用学习了。”爸爸游到麦穗跟前,拍了拍麦穗的头,说:“这个拾音器就是你和人类交流的窗口,一定要好好学呀!”
麦穗喜欢在夜间听拾音器,特别是秋日,夜空蓝幽幽的,亮亮的星星就像跳绳女孩子的眼眸,有节奏地跳动着。乳白色的银河,似飘落的纱巾,横越天际,时隐时现。她就越发感觉自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莫明地激动起来。她好想趁着夜色,到鱼街上去学习人类的行走。
她知道,丹麦那个想变成人的鱼公主,是让魔女把她的尾巴变成脚的,所以走起路来会像刀割一样疼。爸爸妈妈说,咱要靠自己的努力把尾巴变成脚,这样在人类中才能生活得幸福。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了,有一年中秋,一家人守着水里的月亮,妈妈说:“妞妞,你现在已经修成人型,也该去人间了!”
“不,我愿意照顾你们一辈子!”
爸爸叹了口气,说:“昨天鱼王说,有人看到咱这水里有鱼,要捉我们呢!”
“爸爸,妈妈,我们小心点就行了,”妞妞摇晃着爸爸的肩膀,说:“别赶我走好吗?”
爸爸抚摸着妞妞自顾自地说:“你走时要带走你的叶片睡床,种到你的窗前,每当月圆时分,你就能听到爸爸妈妈说话的声音!”
妞妞摇了摇头,她听到水里有鱼在唱:“鱼的秘密谁也不知道,因为鱼的秘密在心里;鱼的眼泪谁也看不见,因为鱼的眼泪在水里……”
妞妞哭了,哭了好久才睡着。第二天,妞妞醒来,不见了爸爸妈妈,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有鱼慌慌张张游来,说:“妞妞,你爸爸妈妈让人捉走了……”
妞妞听了,猛地从水里跃出来,三步二步就从鱼街的北头走到南头,她忘记了,她要离开这片水域,要在月圆时分,现在可是白天呀!鱼街也失去了往时的恬静、幽雅,又是闪电又是暴雨!
妞妞找了一年又一年,也没找到爸爸、妈妈。妞妞在一个特别的月圆之夜变成了一个爱独自流泪的小女孩,也还是没有找到她的爸爸妈妈。一直没有。现在她也老了,她不停地给孩子们讲鱼的故事,她说:“小鱼儿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她喜欢在水里蹿来蹿去,每到这时,爸爸妈妈总是微笑地看着小鱼儿。后来,小鱼儿大了,爸爸妈妈老了,被人捉去了,小鱼儿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说到这里,妞妞常常会哭起来。妞妞哭着,不自觉变得老了。孩子们就陪着她哭,还掏出小手绢,给老了的妞妞擦眼泪,说:“我以后再也不让爸爸钓鱼了!鱼爸爸鱼妈妈,还有鱼妞妞一家再也不会分开了。”(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