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族:中国“苹果”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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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少有人像他那样做产业,也很少有人像他那样拥有一百万掏腰包的粉丝。
  
   最近流行一句对偶:美国没有史玉柱,中国没有乔布斯。
   乔布斯代表理想主义,他像个孩子,坐在象征创新、执着与玩世不恭的苹果树下,虔诚地等待着那只梦想的苹果落地,砸在他的头上。
  史玉柱代表务实主义,他像个海盗,游在象征精明、投机与物质横流的大海洋中,坚韧地期待着那块上岸的陆地出现,踏在他的脚下。
   因此,美国能出iPhone,中国能出脑白金。
  不过,以上评述明显忽略了一个人的存在。
  他叫黄章,他的公司在珠海,名字叫魅族。有人说,黄章比乔布斯还要疯子,他也在等苹果落地,尽管有人说他的苹果是山寨的。
  随着全国几百万“煤油”对魅族M8手机的狂热追崇,黄章似乎要告诉大家:
  中国制造的未来也许会从“产品发烧”重新谱写。
  
  M8的身份
  2009年2月18日,南昌魅族品牌专卖店。
   门口横卧着100多人的长队,虽然首批到货只有20台,但是人们仍在耐心地等待。
   这一天,是魅族M8手机全国首发日。据说,山东有位消费者,转战四省倒车四次,从安徽阜阳赶到山东临沂,只为买到3台魅族M8。
  这种场面似曾相识,它发生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人们等待的,是一台苹果iPhone手机。
  山东临沂的那位“煤油”应该感到荣幸,因为沙特王子也是“煤油”之一。
  M8缔造的神奇是:两个月销量突破10万台,五个月销售额突破5亿元,超越诺基亚、摩托罗拉、三星……一度高居2009年中国市场智能手机销售冠军。
  但是,它的身份,更像一部史上最强大的“山寨机”。
  M8几乎与iPhone完全一样:全屏触摸、超大屏幕、雷同操作;M8也是加强版iPhone,比iPhone薄数毫米,比iPhone轻23克,比iPhone屏幕分辨率更高,还能播iPhone不能播的视频格式、音乐格式……最重要的山寨特性是,M8价格不到iPhone内地价格的一半。
  不过,M8似乎又不同于其他所有的“山寨机”,因为“山寨机”不会使用三星的进口芯片、屏幕,“山寨机”也不会花三年时间去搞前期研发……有人说,魅族已经“山寨”得不正常,到了正常的地步。
  M8,更像是魅族CEO黄章的一款极品玩具,类似于乔布斯热爱他的iPhone,黄章偏执追求的,是一款梦想中完美的手机。
  
  疯子养成
  与乔布斯不同,黄章喜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的过去一直是个谜。
  黄章出生在粤北梅县农村,高中未毕业,据说曾做过粤菜厨师,这一点与乔布斯比就“土鳖”了,不过他倒是从小喜欢摆弄电器。
  一段空白的记录之后,2002年黄章出任VCD制造商爱琴公司总经理,转战MP3市场。不过股东方希望黄章频繁出镜,实施广告轰炸战略,黄章却只愿意在爱琴网站留言板上与用户沟通。最终,在股东方压力下,黄章被迫离开。
  黄章选择了创业,他手上有3个技术员,2个骨干,10万元现金,60万元设备,这就是魅族最初的全部。
  2003年6月,魅族第一款MP3产品面世。由于没钱铺设渠道,很大一部分魅族产品以昂达品牌出售,魅族品牌的最初形象,就是在为昂达的贴牌中混迹出来的。
  同样,黄章没有做广告,他做了一个网站、一个论坛,自称Jack.Wong,亲自发帖回帖,靠口碑维系着品牌声誉。那一年,“煤油”的数量缓慢增长,不到一万。
  2004年10月,魅族E2面市,成为第一款可以更换彩色金属外壳、第一款可以阅读TXT电子书的MP3。E2成为魅族发家的开始,也帮助黄章吸引到美国芯片供应商sigmatel的注意,前者成为了后者全球最大客户。不过,2005年黄章就抛弃了sigmatel改选飞利浦芯片,理由很简单:虽然贵,但是好!
  这其实是黄章“效仿-反超”乔布斯的开始。魅族的逻辑就是产品制胜,瞄准最高标杆打造完美产品。这对收入层次偏低更注重性价比的用户,以及天生的产品膜拜徒而言是很好的追随理由,魅族论坛上的注册“煤油”数量在2005年突破10萬,而且增速越来越快。黄章每天会泡在论坛里4个小时,与用户交流,“煤油”们逐渐形成了“Wong党”,凡是对魅族言论不利的人就成了“煤黑”。
  2006年,魅族新产品miniplayer上市,芯片、屏幕、耳机等零件全部采购最优备选,那一年魅族销售额做到了10亿元,成为中国MP3第一品牌,而黄章的“煤油”队伍已经增至50万,一个天下第一庞大的“发烧友”团队硬是在J.Wong日复一日的带领下形成了。
  但是,这些第一在黄章心中可能只维续了几秒钟。
  2007年6月,凭借着iPod的成功,乔布斯顺势推出iPhone手机。珠海的黄章明显关注到这个举动,他也要做手机。
  对比强大的乔布斯,任何人都可以瞧不起黄章,事实上黄章也根本不在乎外界的评价。你可以把他看成一个疯子,一个因为不满意地板就砸了公司食堂地板三次重来装修的疯子,一个面对MP3第一宝座说放弃就放弃的疯子,一个对手机产业毫无经验却敢于强行复制乔布斯模式的疯子。
  虽然黄章如此洒脱,但是从商业角度出发,我们还是要问一个为什么。
  魅族营销总监华海良的一句话似乎能够解释原因:“我们站在山顶,却发现无路可走。”2007年,中国MP3产业已经走到一个岔路口,多数厂商走入末路——并非他们的错,只是时代在前进,MP3却老了。
  黄章选择的出路,就是手机。只是他太特立独行,就在iPhone上市后不久,黄章就发布了M8的设计图:如果不是标题标注了M8,你会以为它就是iPhone。
  外界嘲讽魅族搞“山寨”,事实上,M8只是把iPhone当成一个完美的追赶对象,这是一个产品狂徒的野望。
  
  狂热徒
  与砸食堂地板类似,黄章的M8折腾了三年。
  iPhone素以用户界面时尚著称,黄章则为M8请来了国内最好的界面设计工作室EICO,并在细节上予以突破。比如M8不仅可以更换墙纸,也可以更换主菜单图标下的背景图案,称为“桌面背景”,而把iPhone里的“墙纸”更准确地命名为“锁定背景”。
  在硬件采购方面,黄章做到了“顶级”。与iPhone相同,M8选择了进口的三星S3C6410芯片,屏幕、内存等零件也全面PK200美元,实际上与iPhone不相上下,力求配置最佳。不过,魅族的实际研发人员只有20多人,将这些顶级硬件搭配起来实现一种超越iPhone体验的产品,实际上是一件勉为其难的事情。但黄章不信这个邪,他直接盯着设计团队,亲自尝试用户体验,只是觉得不好用,就轻易地决定推翻前两个花费巨资研发出的版本。
  在黄章自己的论坛里,预定的M8上市时间是2008年年中,那时M8仍在推倒重建之中。对于一个产品狂徒而言,他最关心的是他最后拿到的玩具是否是最好的玩具,如果这个玩具有着明显的缺陷,他宁可背弃承诺,为此不惜忍受着成本的煎熬。这期间,有些“煤油”离开了,有些“煤油”又加入,讨论的话题只有一个:那该死又可爱的M8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黄章的做法是有悖如今中国手机产业传统方案的。所谓传统方案,就是“联发科方案”。联发科是中国台湾的一家IC专业设计公司,形象的说,就是手机厂商将手机芯片的研发、设计全部交给联发科,厂商实际上是按照联发科提供的设计方案按图索骥地生产手机。那些知名的品牌,如金立、天宇朗通,还有数不清的山寨小厂,都是联发科的客户。
  这是一个计算题,宛如当年的史玉柱,身背2亿元负债要想东山再起,辛辛苦苦搞创新、搞软件,估计要10年才能偿债,如果搞保健品,市场大而且刚起步,搞脑白金3年就能翻身……摆在黄章面前的这道计算题绝不会有什么不同的算法和结果,只是他选择了与史玉柱相反的解,就像他在论坛中给“煤油”们留下的一句经典的话:
  “现在我们必须低调过日子,高调做产品。我心里在对那些藐视我们的人嘀咕着:终有一天魅族将光芒四射,射死你……”
  不过,黄章的乔布斯路线也是非常局限的。M8出现在iPhone第三代机之后,未来的M9也在iPhone第四代机之后……也许,未来的某一天MN会出现在iPhone第N-5代之前,那时,黄章就能彻底脱下“模仿”、“山寨”的帽子。
  前提,是黄章始终保持着一份对产品的狂热,即便被评价为“顶级山寨”。
  2009年1月15日,魅族在千难万险后拿到工信部手机入网许可证,2月18日,魅族M8上市。
  毫无疑问,这只是狂热的开始,100万“煤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逆商业选择
  黄章与他的200多位经销商为魅族M8选择了专卖店销售渠道,而且只有这么一种。
  采访魅族M8的经销商,你会发现,除了专卖店模式,还真找不到一种贴切的方式以表示经销商对这款产品的喜爱。大多数经销商从魅族MP3时期便成为了“煤油”,他们通过网络论坛认识了J.Wong……黄章延续了魅族MP3的传统,为M8规划了最好的配置,这对“煤油”经销商而言是非常诱人的。
  但是你仍然难以想象,尽管再无新的MP3产品面世,这些经销商的流失率却非常低。
  核心原因,就在于魅族之前的成功:黄章最初可能无意经营一个“煤油”团队,但是当这个群体在产品的光环下形成,并日益壮大甚至形成了一种“煤油文化”的时候,“煤油”就成为了“下一个产品”的潜在市场群体。
  须知,有哪个国产手机厂商拥有100万追随用户,而代理这样的产品又何愁销路?
  M8在最初的试销售中,主要出现在类似电子城的柜台中,除了“煤油”基本上无人问津,而魅族也没有多余的钱开展大规模营销。是经销商们最先着急的,他们找来营销总监华海良,讨论设计出了临街专卖店的最终销售模式,比如将黑色基调改为宝蓝色,把专卖店做成体验店——没有柜台,只卖一款产品,地理位置都还不错。这其实是在复制iPhone已获成功的渠道,最适合“发烧友”消费者的购买方式——经销商明显是明智的。
  不过,在走大型卖场的今天,单纯的专卖店模式还是会限制魅族M8的流行。但是,如果你真的认为这是一个问题,你会发现你还是不了解黄章。即便你找到了魅族的专卖店,如果你向客服表示你根本不会使用智能手机,也许你会面临尴尬的一幕:客服奉劝你最好不要购买M8。
  魅族的很多举动是不符合中国人惯常认可的商业逻辑的,甚至于背离了主流的商业价值观,我们可以给黄章一个名号:手机产业的“黄老邪”。
  但是黄章牢牢抓住了一点:产品、产品、就是产品——即便是模仿,也要模仿最牛的;即便是没条件,也要打造最顶级的。但也正是对产品的狂热追逐,魅族M8成为了“发烧友”们的最爱,他们对M8的热爱不会比苹果迷对iPhone差。
  看看黄章是如何善待他的发烧友的:
  国家三包政策规定,手机产品应执行15天包换,M8将15天延长到了3个月。后来,第一批M8出现了系统不稳定的缺陷,论坛上的投诉似乎超过了黄章的耐心,他竟然将三个月包换直接延长到一年包换!这一举动使魅族损失了上千万元。
  黄章又是如何对待风投的呢?
  知名风投IDG曾经托人拜访黄章,希望合作,可是黄章根本没有给对方投资谈判的机会。过了一段时间,黄章自己说起了此事,竟然口误说成:有一个叫P-I-G的风投想找我谈……
  PIG,中文含义是“猪”。对一个产品狂徒而言,风投就是投机,当然没什么好谈的。在这一点上,黄老邪已经比乔疯子更疯了——乔布斯正是在投资人马克库拉的资本援助下,从废旧的车库走向了成功的苹果樹。
  
  苹果欲掉
  2010年,乔布斯推出新一代iPhone以及一款被称为划时代的iPad平板电脑。黄章当然也不闲着,计划在2010年底推出M8手机的加强版M9手机,而在不确定的某一天,魅族还将推出一款命名为“Mbook”或是“mPad”的平板电脑。
  黄章仍在延续着自己的风格,最好的元器件、最好的设计、最低的价格、最发烧的服务,他要模仿和超越的仍是这个星球上最炙手可热的产品。但是他仍然不打算做广告、做营销推广,他仍然拒绝走向前台,拒绝接受媒体的正面采访,他仍然叫J.Wong,和他的“煤油”们交流于网络之中,但是他的影响力,今非昔比。
  腾讯马化腾似乎已经注意到这点,他在微博中这样写道:
  “……M9是用android吧?不知找我们谈过qq内置支持否?还是多合作,否则煤油又要怪我们总歧视wince……android就好办多了,已有现成版本可合作。”
  马化腾自己就是一位M8用户,由于M8不支持QQ软件,在发布这篇微博之前,马化腾的QQ论坛就被“煤油”们“抄了家”。还好,马化腾最终认清了“形势”,这就是市场。
  隐约之中,你会发现魅族成功的市场原因:好产品,好市场。也许魅族至今无法与iPhone、诺基亚等智能机霸主进行正面的交锋,但是魅族无疑开辟了国产手机的一个产品狂热神话——
  也许,属于黄章的那个苹果,要掉了,预祝他接住!
  
   编 辑 周云成
   E-mail:[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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