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洞童话(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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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春十四行
  孤独的博物馆,玻璃倾斜
  咒语滑落。远眺的最佳视角
  帘布上黯淡又利落的折线。
  遗忘了的街道是崭新的漩涡
  是必然的车祸在发生。飞逝的
  长明的生命不断交会,告别
  像一幅不断抹去的匆忙速写
  还要把光拢向高处的蓝屋顶。
  加速生长的昼与夜,进行持续的闭合,
  沉静而委婉。还有更多的时令
  要在此消磨,像美丽的吊灯一样
  呻吟,笼罩在阴影之上:截断自我迷恋
  的退路,却不禁止窃窃私语的章句
  想熔化内部多余的旧事物。
  鲜桃镇
  在丘陵的私密地带新开张的连锁百货
  品类繁多。物种像毛发一样丰盛。
  人们钻过支气管的苍白末梢
  黄昏时把马匹拴在山口。
  四围的篱笆怎样困住三月
  现在也怎样迎风朽败,血肉纷纷。
  街道下沉,黑鸭群蠕动的夜色里
  暗红眼睛的鳄鱼正爬满河床。
  凌晨五点钟,果树总在卧房玻璃留下擦痕。
  老少夫妻却都偏爱新鮮罐头:
  它们参与祭司的速朽,线香的挥发
  是迟来十年的春梦,隔夜就馊。
  弓 箭
  当你抵达彼端,我才可以开始
  谈论出发以前的事。
  我们醒的真晚,在声音早已
  平息,而思维之靶也支离破碎的
  正午。太阳是衰弱的太阳,阴影
  掩饰着复活的迹象。末日梧桐的新叶
  浸满雨水,在幽深的风吹里战栗。
  握住橡木令人欣慰的淡纹,我们也曾
  尝试它可靠的坚硬。神秘的弧线上
  绷紧的万物轻易就学会了呼吸。
  冲破众鸟哀鸣的幻听,箭羽
  飞掠而去,留下浮动的馨香。
  也在于此,所有的梦
  都被想象尽了,苍白的年轮在发光。
  振动故乡富氧的早晨,空气新鲜
  的早晨。南方湿冷,所有男人
  都在生锈,长毛,甚至突然断裂——
  可即使狩猎的技艺失传多年,
  他们仍轻易就网住了
  撕开寂静的梦之遗响。
  这是动人的,始料未及的一拧
  是摘取新世界的第一推动力。
  私密花园
  现在
  这棵树是我的了。
  只有我迁就她的偏僻与美丽
  只有她,允许沦陷。
  高墙围困的墓地尽管晴朗,
  所有窗口都是黑暗的。
  太阳到花瓣为止。
  我想她是可口的,柔软的,玻璃的。
  没有女人从内部占有她。
  没有提着酒瓶的男人,经过她。
  被旋卷的风盛放于四月的桌案,
  蠢蠢欲动的叶片多么狼狈。
  被撕毁的光源又那么骄傲。
  我赶在雨停前割据这废土,
  给照片打上最强的光。
  像是要把她点燃。
  像是在平面上摧毁一处祭坛。
  诗观
  当情感的魔力退潮,我越来越认可里尔克与艾略特等关于“诗是经验”的判断。与此同时,我相信不仅是经验反应容器的我们,有着更为主动的力量。但诗歌的“经验”于我同样缺乏,无论是经验本身,还是书写经验的能力,我只愿先沿着前辈的路径,尽可能踩出自己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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