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扎菲,乌托邦理念的实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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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止雷人的“人民兄长、革命导师”
  风行利比亚人手一册的领袖《绿皮书》
  独创性的伊斯兰社会主义
  
  雷人的卡扎菲
  一提起利比亚强人卡扎菲,人们总想到他异于常人的思维方式、行为上令人震惊的雷人之处。每次卡扎菲出访,他总有随身携带的宏大帐篷,每天早上为他挤出骆驼奶水喝的骆驼,还有他的三十位训练有素、勇武有加、容貌端庄、来自各国的美女保镖卫队。
  他还以令人更加膛目结舌的举动震惊天下——
  他亲自开着隆隆的推土机推倒的黎波里监狱的大墙,放出400名政治犯。
  他率领由200多辆汽车组成的庞大政府代表团,白天驱车赶路,夜宿临时搭的帐篷,浩浩荡荡地穿越撒哈拉大沙漠,出席非统组织首脑会议,以此证明他主张修建穿越撒哈拉大沙漠的高速公路是可行的。
  他在2009年参加联合国大会时曾坚持睡在大楼底层,并称其拒绝或无力攀爬超过35级的阶梯,显示他习惯草原朴素的帐篷而摒弃物质的宏厦。
  卡扎菲善于演说,从不用讲稿,口若悬河,慷慨激昂,在这次联合国大会演讲时不顾会议规定时间以超时4倍的蔑视方式,滔滔不绝地发表对邪恶制度甚至对联合国安理会的谴责、以及他所信奉乌托邦理念的宣讲,并称美国总统奥巴马是“非洲之子”。不着边际的冗长演说让口译员无以应付最后崩溃,与会人士纷纷离席或昏昏入睡,这种舍我其谁的张扬气势使主持者乃至全场不知所措。
  埃及刚下台的总统穆巴拉克的前任萨达特总统被刺前就说过,卡扎菲是个100%的疯子;美国前总统里根在世时也说过卡扎菲是中东的一个疯子。
  最近利比亚国内出现的激烈动荡局面,使他面临随时下台或出逃的境地。这对一生充满荣耀光环的他来说,还从未碰到过。不管形势多么糟糕(很可惜他不会认识到),他仍言之凿凿地对记者说——他不会辞职,为什么?
  因为他认为从来没有担任过总统、国王等任何正式职位,无职可辞;
  因为他不承认利比亚发生过任何反对他的街头示威;
  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很受人民爱戴,人民将会为他而死;
  最后,他认为美国总统奥巴马是个好人,因为奥巴马是非洲人的儿子,为什么要让他下台呢?(早些时候他在接受凤凰卫视的采访时很率性地说:“现在我们非洲人(指奥巴马)能够统治美国,我们将支持他,因为他是我们的孩子,是非洲的子民。”)
  从上面看出,这位与众不同的头脑有时往往也很简单,特别是被推上神坛的时候。他可能跟伊拉克的萨达姆一样,患上独裁领袖型的狂妄症。那种由于伟大领袖地位形成的绝对自信而坚信自己无所不能独断专行,到最后失道寡助、众叛亲离,使下级因为对他的恐惧不得不作出对形势的相反判断,他所收到的全部是颠倒黑白的情报和资讯。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和发展情况,以致完全错误估计了形势。萨达姆濒临灭亡时,还听着将军们信誓旦旦地汇报前线的大好形势,因而信心百倍,精神亢奋,相信共和国卫队正在作出反攻,取得节节胜利……
  
  卡扎菲的乌托邦理念
  卡扎菲是一个贫穷牧民之子,生长在游牧部落,沙漠里的生活养成无拘无束放荡不羁的的性格。上学时喜欢看乌托邦思想和无政府主义的书籍,对他后来执政实施的一系列浓厚乌托邦色彩的政策有深刻影响。在中学大学时期,卡扎菲就接受了埃及总统纳赛尔的泛阿拉伯民族主义思潮的影响。他虽是一个热血愤青,但深有谋略,经过积极策划,于1969年9月1日,领导“自由军官组织”,推翻腐败的伊德里斯王朝,建立了阿拉伯利比亚共和国。这时他不过26岁。
  卡扎菲的思想与众不同,在于他认真思考人类社会的组织结构和出路问题,充满浪漫主义而异想天开地试图找出一种他认为理想的社会制度,壮阔的草原变成他实施乌托邦的地方。
  他认为现在各国的行政制度对人类都不适合,一概排斥世界上的各种政治体制,认为共和制、君主立宪制、君主制,议会和政党都是骗人的,只有人民自己成为统治者才能实现真正的民主。因此,他要创立一种新的制度,所谓人民作主的制度。早在1977年,卡扎菲发表了《人民权力宣言》,宣布利比亚进入“人民直接掌握政权的民众时代”,在他独创的这套具有利比亚特色的体制里,没有选举制度,取消各级政府,代之以“总人民大会”和“总人民委员会”。 利比亚因此变成世界上最特殊的政体,没有宪法,没有元首,没有部委,也没有官员,连办公室都没有,政府首脑和议会议长都统称“秘书”。形式上、理论上利比亚就不存在“政府”可言。卡扎菲的正式头衔是“人民兄长、革命导师”,实权掌握在非正式的“革命者核心小组”和“顾问小组”手中,实际上等于掌握在他一人手中。在利比亚他一直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但他一直在否认,认为领导革命40年,不是他在执政,而是人民在执政。
  这样,卡扎菲以他的乌托邦理念武装了这个国家,实现了部落机制与当代人民委员会奇妙结合的部落初级协商制度。
  在这个体制里,人民是最受推崇的,但却是虚的;只有“领袖”无所不在,无所不包,代表一切。
  这种执政思维,仍是传统的部落酋长式治理方式。卡扎菲,这位当代利比亚事实上的哈里发(古代阿拉伯英明权威的君主),掌控一切,举止怪异,形象神武,行为仗义,思想天马行空,做法空前绝后。
  卡扎菲如此梦想建立乌托邦,在于他强烈认为利比亚是个伟大国家,他本身负有伟大责任。这种“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抱负,使他产生了建立“阿非利加合众国”的宏大狂热的构想。他为阿拉伯人在世界事务中起到的作用和给世人“胆小”的感觉而深感懊恼。为此,卡扎菲认为,他必须建立一个超级人种,一个混合了利比亚人与黑人血液的新人种。而利比亚男人,则责任重大。他们除在国内,也应该在其他非洲国家娶妻生子。而他本人,就是提出和创造新种族的上帝。这种想入非非的乌托邦,一个伟大的理想国,是卡扎菲向自己发出的一项艰巨任务,曾经鼓舞了很多人,特别是他自己,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卡扎菲将其最喜爱的儿子赛义夫任命为“利比亚社会和人民总委员会协调员”,似乎这是人民公仆的称谓,但谁都知道这实际上就是第二把手的职位。
  卡扎菲认为他最重要的成就,就是建立了人民政权,实现人民大会制,修建宏大的人工河。他感到自豪的是,革命前人们住在帐篷和草屋中,现在住在楼房和别墅中。
  
  卡扎菲的《绿皮书》
  他静下心来认真钻研了各种思想学说宗教与理论之后,将自己的研究和所悟,创建出一种既非资本主义又非社会主义的“世界第三理论”,自认为是属于自己的、超越一切的学说。
  卡扎菲认为所谓“文明世界”的国家政治体制的实质不过是“伪民主下的独裁”。真正的文明是,每个人都应该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愿望。卡扎菲提出了既不同于共产主义、又不同于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理论,这就是所谓“世界第三理论”。卡扎菲认为,只有他的“世界第三理论”才对世界面临的各种问题“提出了最终的解答”。后来,他又发表了三本阐述这一理论的《绿皮书》,从民主、经济、社会三个方面阐述了他的世界第三理论。
  三本“小绿书”在利比亚中人手一册,作为人民的指导思想和行为准则。这是国宝式的“绿宝书”:该国的国旗由绿色充填,国徽以绿色为核心。即使在首都的黎波里街道两旁,建筑物的门窗也被漆成深浅不一的绿色。绿色,是利比亚人心中的希望和生命。卡扎菲巧妙地利用了这种人们心目中的绿色,把绿色推上更高的台阶,自己更变成绿色的化身,豪迈地提出为“把沙漠变为绿洲”而奋斗。
  这位自认为带有独创性的理论家认为,他的社会主义不同于现时通行的社会主义,是“新型的社会主义”,是伊斯兰社会主义,源于《古兰经》的社会主义。伊斯兰教是进步的、革命的宗教;在伊斯兰教的经典中,可以找到包括社会主义在内的一切问题的答案,社会主义产生于伊斯兰教之中。“只有伊斯兰才能引导人类走向真正的社会主义”。
  卡扎菲认为,社会主义对没有劳动能力的人实行按需分配,这本身就是施舍。社会主义的分配制度体现了施舍,进行施舍是走向社会主义的起步。而施舍是伊斯兰教的核心,也是他提出的新型社会主义精神的核心。因此,伊斯兰教的施舍原则与社会主义没有什么矛盾。
  关于社会的公平正义,国有化和私有制,他有一些融合社会主义的原则和结合资本主义的做法。
  关于分配原则。卡扎菲在《绿皮书》中提出了独特的“需求理论”,认为“生产者即消费者”,其核心是社会的每个成员平等分配社会财富。一个人如果占有多于自身需求的财富,就是“偷盗者”,就应该把他(她)的多余财富实行国有化。具体分配时对劳动者实行平等的按劳分配与按需分配相结合的分配制度,对没有劳动能力的人实行按需分配的制度。
  他热衷于追求一个理想中的世界,那里能够结束各种意在争夺政权的争斗,建立一个共和制的世界,没有政府,没有党派,没有议会代表,没有正规军队,没有阶级和阶层。
  以上种种观点、理念,看得出卡扎菲——这位雄踞42年领导地位的“人民兄长、革命导师”,具有着一套自己的思想体系,有着一些明显是属于他个人的想法,透析出阿拉伯文化历史观、可兰经、游牧精神、乌托邦思潮和无政府主义的影子,甚至还有着社会主义、大同世界的元素。
  最近,他的儿子赛义夫在人民反抗的浪潮中对“绿皮书”有了新的评价。
  他说,“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的‘绿皮书’不是圣书,人们可以像对待其他著作一样进行评论和批评。我自己因为很僵化地理解‘绿皮书’阐述的理论,结果犯了一些错误,所有人都有权对‘绿皮书”的观点进行批评。”
  
  乌托邦的困境
  2月23日《纽约时报》网上的一篇报道所言,卡扎菲的“绿皮书”乌托邦,事实上建成了一个半部落主义、半警察国家的高压专制国家,财富尽归少数人。 2008年,虽然国家人均GDP为16000美元。大部分人虚享着人均超万美元的数字财富,却沦为被遗弃、被排斥的群体。由于名义上根本不存在国家权力机构,卡扎菲以一个上校军人身份,却永享国家元首之实权。其他人(包括其他“九一革命”领导者)统统放权,最后国家权力行使只有“革命领袖”一人。
  卡扎菲对4万余人军队的忠心抱有怀疑,所以利用特权及掌控的财富,组织起一支5000人的私人部队,由其儿子赛义夫直接指挥。还花钱在各地方养有外国雇佣军,其非洲雇佣军征战苏丹和索马里。现在,随着越来越多的军方将领和士兵宣布脱离卡扎菲,站到了示威抗议者行列,卡扎菲把非洲雇佣军紧召回国,这些雇佣军杀人不眨眼,为了每日2000美元的赏金而无所畏惧。据报道,卡扎菲还从塞尔维亚等地召来了令巴尔干闻风丧胆的杀手。半岛电视台近日曾播出一段视频,一群被反绑双手的军人被忠于卡扎菲的武装人员以“枪决”式的行刑方式杀害。
  卡扎菲陷入四面楚歌之中。
  他的儿子赛义夫倒有点清醒,最近说,“我不是王储,因为利比亚不是王国,利比亚领导人不是国王,政权世袭在利比亚是不存在的,政权世袭就意味着倒退。”关于民主,赛义夫说,“民主不可能一夜之间完成,当你是一个穷人,非常饿的时候,这时有人给你大谈民主,你是听不进去的。民主不是汽车,政党不是快餐,民主需要基础建设,需要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人们的基本生活需求还没有得到满足的情况下,对挨饿的人来说,民主不是他们首先要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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