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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新景象,轰轰烈烈的怀旧风越吹越猛烈。街上的美女帅哥本来新新人类的装扮中竟又多了些上世纪三四十年的痕迹,蝴蝶结、圆头鞋惊鸿一现,颇有点昔日重来的味道。
银幕、屏幕上放映老电影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或许,品味起来,这多多少少有点小资的派头,放着好好的中西大片不看,怀些什么旧?而我喜欢老电影的缘由很简单,只因为老电影更历久弥香。
年少时,为了看电影,没少花心思,也没少闹笑话。
当时最爱的电影,当然是露天电影。一听说放映的消息,孩子们早早地磨着大人搬来椅子占“地盘”。等得实在心焦之时,人终于来得七七八八,电影便也开始了。光的影子在一块白布上跳跃,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就娓娓道来。用时下的眼光看来,那时电影业真的是不发达,画面异常单纯,既不讲究色彩,也不讲究用光,但就是一个眼神,黑白两色,也是分外醒目动人。演员靠的就是演技,少了许多花哨的东西,照样能让台下的男女老少张大了嘴巴或是掏出一把鼻涕、掬出一把泪来。以后提起来时,大家还仍为电影里的人物唏嘘不已。
少年时,最喜欢戏曲片。当被家人带到影院看到越剧《红楼梦》时,被迷得“一见杨过误终身”。当然那是部现在看来也当之无愧的经典,它当年的被关注度几乎可用贺岁大片《无极》的轰动效应来做个参照。时光飞逝,它硬生生地经受住了考验。《花为媒》、《追鱼》、《杨三姐告状》、《卷席筒》、《秦香莲》、《红娘》、《花木兰》、《血手印》、《陈三五娘》,一部接一部,回头看来部部都是经典。反倒是时下部部声称要创造经典的片子,看过后却索然无味。
后来,上了中学,学校也组织学生看电影,多是教育片,如《地道战》之类的影片,也记住了董存瑞、黄继光等英雄人物。但看着不过瘾,就把所有的零用钱都捐给了电影院。囊中羞涩,混票也就成了常事,当然被抓到也不怕,反正身上没钱。被“请”出去后,再找家影院演练一番。
有时想想,二十多年,一路走来几乎看全了能被大多数人叫得出名的影片,不过只有一部影片例外,那就是《孔雀公主》。那部片子也算得是当时最好的偶像片了,李秀明、唐国强的组合不亚于眼下《永不瞑目》中的陆毅、苏瑾或是《神雕侠侣》里的黄晓明与刘亦菲。多年后,才在电影频道“流金岁月”栏目中一睹真面目,虽然时隔多年,仍看得津津有味。
现在时代不同了,大片多如牛毛。精美的画面、一流的配乐、大牌的明星,看着也觉得养眼。电影是好看了,却再也不能让人激动起来——过于花哨的画面,没有动人动情的故事,不是如风光片般无滋无味,就是如特技特效的大杂烩般不知所云。
另一厢,我不愿意看现在的电影,也是总觉得里面的东西实在太离谱,古装片中女人穿得比现代人还露,说的全是现代话;武打片中的侠义之士离奇地会飞,但智商却不高;重新拍过的红色经典片更是令人啼笑皆非,原来的英雄人物都在感情上有了新的“突破”……我也知道许多片子只是娱乐片而已,逗人一笑,无须认真,可我实在是和这些电影有生不完的气。
前阵子,痛下决心拿出当年“混票”时的热情看了“第六代”的力作:张元的索离、娄烨的暗淡、王小帅的刻意,仍是找不到动人心魄的感觉。缺少了心潮澎湃感觉的电影,就像口香糖一样,入口虽是甜的香的,可嚼着嚼着却索然无味了。有人说,那是被惯的,一多就挑花眼;也有人说,是年纪大了,早没了激情。看看那些所谓新新人类不照样还是哈韩装穿着,或是周杰伦的歌唱着、双截棍舞着么?这话也有些道理,刚刚还觉得自己是地里长出的嫩苗才露了点尖尖,没想到,这一阵不大的小风就给吹老了。
我只能自叹跟不上潮流。
于是还是想看老电影。
陈年老片,也许底片早已斑斑驳驳,但对于昨天的回溯却毫不含糊。看老电影的最好处,只在于更多时无须关注情节的跌宕变化、演技的精疏与否,随着记忆深处的盈盈一瞬,让情感缓缓地流淌,以成全对难忘过去的惦念与追思。就像《阿甘正传》片中那片从头至尾飞舞于空中、穿越时空的白色羽毛般,在电影里,我重新回顾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二十年是怎样度过的。
一个流行时代已经悄然过去,另一个流行时代已到来。等下一个十年,和周杰伦、谢霆锋一起长大的孩子不会再像我们那样迷恋罗大佑、谭校长。他们有他们的故事,属于一个时代的故事。
不过,张元又带着他的新片《看上去很美》参展了,虽说没有太多斩获,但“方枪枪”可算得上“老电影”一个时代过往浓缩精华了。想至于此,竟有些莫名的兴奋与期待。
一个沉静的夜晚,晚风吹来,觉得有点寒冷,望望几个零落的路人,偶尔一驰而过的车辆,忙于赶回家的我无意中闪进路边一间书店里,一部电影DVD的海报醒目地张贴在柱子上,画面很美,名字很熟悉——《一江春水向东流》,电影是早看过了,难得现在人们又想起了它。平心静气地买影碟,算是怀念那时的那些人与物。
一部老影片,在静夜里看着看着,也能感动得无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