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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画/肖振铎
大凡谈戒烟的,必是吸烟成瘾之人。那些隔三差五抽一支的,最多算“票友”,对戒烟定无切肤之痛。
戒烟很难,吸烟成瘾也非一蹴而就。刚开始吸烟时,感觉苦苦的,呛呛的,连续吸几支头还发晕,能坚持下来的原因是:吸烟多酷啊!当年上技校时,刚刚18岁,初次离家,成为独立成熟男人的愿望特别强烈,可是这愿望常被我那稚嫩青涩的面孔拖了后腿。这个时候,某个同学潇洒的吸烟姿势启发了我,微微皱起眉,冷漠不屑的眼神,似乎很无聊很不经意吐出的烟圈,我开窍了,原来酷是需要道具的。
饭后一袋烟,快活似神仙。等我知道有这句话时已上瘾了,标志就是每餐后一定要抽一支,鼓胀的胃须烟下去镇一镇才熨帖,否则就觉得心里空,不踏实。郁闷时,随着轻轻吐出的烟,好像也能将烦恼带走一点。
就这样,带着烟这个“装酷神器”参加了工作。单位的男人十有九八,准确地说十有九点八都是烟民,不吸烟的男人是被视为异类的。当一个同事接过我敬的烟,用认同的语气说:嗯,男人不抽烟,跟女人长胡子有什么两样呢。
烟的作用除了表演又添了实用功能,成了社交利器。初次见面的人,递过去一支烟,可起拉近关系之神效,遇见熟人,在信手抛过去的烟中,传递了“不外”之情。
如果烟真是功能齐备而没有副作用的话,也就没有戒烟的必要了。事实上是,烟的副作用逐步显现,牙变得黝黑,早晨咳出的痰也有点发黑,刷牙有点恶心。另外,每天傍晚必检查“储备粮”怕晚上断炊的感觉,让我觉得被劫持了。年岁渐长,我的观念也发生了改变:是不是真汉子岂能靠吸烟证明。林语堂说,“凡吸烟的人,大部曾在一时糊涂,发过宏愿,立志戒烟,在相当期内与此烟魔决一雌雄”。我也开始戒烟,但是非常清醒。
试过戒烟之人,才知其难。一开始腮帮发酸尚可忍受,几天后的坐立不安空虚难耐才是考验,及至数天后如对远方恋人思念之情挥之不绝,最终在别人吞云吐雾中触景生情,坚强的信念轰然倒塌。对马克·吐温“戒烟很容易,我已戒过一千次”的调侃语,我一点也没觉得幽默。一次次发狠,带来的往往是更大的挫折感。
但是,最终我还是戒了烟,因为吸烟的痛苦已大于快乐:一次受凉造成的咳嗽,在烟熏之下久治不愈,被胸闷且痛折磨两个月,让我对烟死了心。挑了一个好日子开始戒,一个星期、一个月、半年、一整年了,我时常跟家人如此说,以表示戒烟成效,直到某天我忘记了戒烟纪念日,才明白彻底戒了烟。就像恋人分手,如有恨意则仍可见爱的蛛丝马迹,只有漠然无所谓才是真的绝了情。戒烟后,再看别人吸烟,一点也不能在心里激起涟漪,而且深刻理解了梁实秋所说,“再见吸烟者便在心里暗自咒诅,我过去就是这副讨人嫌恶的样子!”
王蒙在自傳里说:“从吸烟的头一天起,我始终让我自己牢牢支配着香烟,而绝对不允许香烟支配上王某。”果然,他吸了十几年说戒就戒了。而我历经反复终于戒掉,现在,该好好享受这“不花钱的新鲜空气”了!
别字大王
文/闫晗
有个调查说《红楼梦》里最受关注的食物是鸽子蛋,我很诧异:难道不应该是王熙凤跟刘姥姥炫技般介绍过复杂制作工序的“茄鲞”吗?多半是能正确读出“鲞”这个字的人少,字又难写,因而大家藏拙不提。我曾经有次在饭桌上误读成“鳌”,回去特意查了,发现读“享”的音,一阵汗颜。
大部分人都有读错别字的时候,只是没人深究罢了。大学时听到很有名的教授把“开门揖盗”念成“辑盗”,“生死攸关”念成了“疏关”,“戛然而止”读成“嘎然而止”,心中诧异——底下的学生真的都没听出来吗?或许是在意“师道尊严”,怕老师丢面子。
小范围课堂犹可,大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这个时代到处都是摄像头和放大镜,说话做事容不得行差踏错。我们在公众场合说话,只可以读自己拿得准的字,拿不准就得去查字典,或者问问别人,抛头露脸的事儿总要经过练习、彩排,即使不是电视节目主持人,作演讲、讲话也要用这个标准来要求自己。
演艺圈人士生活在聚光灯下,文化水平欠缺的,便有好多错误留在采访视频甚至MV里,比如刘德华把“刽子手”唱成“筷子手”,李湘把“棘手”念成“辣手”,张含韵把“憧憬”说成“撞憬”。更有甚者,一个人口误罢了,后期团队的人也没把好关。比如电视剧《步步惊情》片花中,刘诗诗居然把“沮丧”念成了“且丧”,外号由“刘诗爷”变成了“且丧姐”。最怕一些打造有文化人设的,也读别字——伊能静在歌中把古词《念奴娇》的“羽扇纶巾”读成了“伦巾”,坚持用繁体字普及节气知识的靳东,却不能把“亘古不变”念对。
曾经有个公司老总去作校园宣讲,“惊悚”竟读成“惊速”,“趋之若鹜”当成褒义词在用,还把基督教新教路德宗创始人和作《我有一个梦想》演讲的马丁·路德·金搞混了,吓了我一跳。未来科学大奖颁奖典礼上,互联网大佬与科学家们一起朗读诗歌,丁磊把“燃烧殆尽”念成了“贻尽”,略显尴尬。看来,文秘宣传工作不仅要负责文字稿的校对,也必须要听老总念一遍才行,或者像《国王的演讲》中的乔治六世那样,雇个演讲老师,免得影响企业形象。
跟一个朋友去小餐馆吃饭,看着菜单要点一碗“缪糟蛋花汤”,我心头一震,如同宝钗听到黛玉行酒令说了禁书中的句子一般,赶紧提醒她:是“醪糟”,以后再别这样说啦。私下指出错误是美意,但公开场合便只能装聋作哑。有次开会听领导说到“同齐”“制肘”,一愣——应该是“同侪”和“掣肘”。环望四周,底下人都恭敬地听着,于是暗想:大概不会有人告诉他吧。
你有财商吗?
文/青丝
微信同学群里,投资理财是长盛不衰的话题,常有人提及早年哪个楼盘开市,自己持币观望,错过了以最低价入手的机会。接下来就会有人随声附和,语气满带惋惜地抱怨,没有抓住曾摆在面前的良机,多买下几套房留着投资增值,要不然今天就可以提前退休,做包租公吃利息了……我有一次忍不住搭话,你们这不是在自我暴露缺乏财商的事实吗?由此,本来喧闹的群,就像《大话西游》说的:“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我倒不是故意要和众人作对,只是觉得不能拿没发生过的事情,煞有介事地当成事实一样讨论。要不然法国人会说,拿破仑当年若不是以每平方公里不到5美元的价格把土地卖给美国,留到现在,我们就该发大财了。俄国人也会拿阿拉斯加说事。毕竟财商是天生的禀赋,聪明的人未必财商就高,笨的人财商也未必就低。就像《阿甘正传》里的阿甘,智商只有70,却靠捕虾攒下第一桶金,然后又购买苹果的原始股票成为巨富,与其说他是傻人有傻福,还不如说是造物主在掷骰子——财商与进化论的原则并不相符。
阿甘如果是骰子上的“6”,村上春树就是另一面的“1”。1980年中期,有朋友劝村上春树趁早攒够养老钱,以防将来老了或出现意外,无法再写作维生。最佳投资理财方式就是买房增值。村上春树在东京看了一套单身公寓,30多平方米。售价3000万日元。他嫌贵没买,拿着钱回家了。结果一年多后,这套小公寓涨到了5000万日元。熟识的人都怨怪村上春树的财商低,没有赚大钱的命。没承想,几年后日本的经济泡沫破裂,房价暴跌三分2-,村上春树因此幸运躲过一劫。这种天公疼憨人的桥段,怎么看,都有相声故事《连升三级》的戏剧效果。
财商的显露与形成,往往于人的幼年即已初见端倪。洛克菲勒、卡内基、巴菲特,都是很小年纪就展露了出色的金融天赋。而衡量财商高低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看敢不敢提前消费,因为这样的人为了维持高水准的生活,才会有更大的赚钱动力。我一个朋友的6岁儿子,呈现出的财商即已足够惊人。朋友有一天往街口经过,米饭店的老板很客气地问他,什么时候来把他儿子赊的账给结了。
朋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仔细一问才知道,他的儿子最近一个多月,每天都独自跑到这家米粉店赊米粉吃,并且信誓旦旦地向人保证,再过两天,家人就会来为他付账。老板见是住在附近的孩子,年纪又这么小。便信以为真,由着他赊了一个多月的账。如果不是这天正好见大人经过,有此一问,还不知道这小家伙会继续赊到什么时候。
最令朋友难抑怒气的是,小家伙每次去赊账,都会很老到地吩咐服务员:“米粉的分量少一点,肉给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