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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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One:Business is business
  谭靳每天7点准时起床,冬日暖阳温软地铺在窗前。她当初决定买下26楼的房子,看中的就是这片毫无遮拦的日光。罗齐还在床上,嘴角点缀着透明的口水,像个未长大的孩子。
  谭靳没有叫醒他,一个人去晨跑。谭靳喜欢到户外跑步:小贩的叫卖声,早点铺的香味,马路上的自行车铃声,有种亲切的烟火气息。
  她跑到中心绿地的时候,有人从后面追上来说:“Hi,谭小姐。这么巧?”是唐文,稍显生硬的语气里,听出的不是“巧遇”,更像是“预谋”。
  谭靳看了眼他崭新的全套Nike,哑然失笑,说:“下次扮巧遇记得穿套旧衣服,鞋底都是白的,太刻意了。”
  唐文笑出来,说:“瞒不过去了。其实我只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用掀我的底吧?”
  “我是希望你知难而退。”谭靳转身继续跑她的步,唐文追上,说:“那咱们不谈朋友,谈Business吧。”
  唐文在一家日用品公司做市场总监。他和谭靳相识在某大开设的MBA研修班,每月三课。唐文在第一个月,就找到了学费两万八的最大收获——谭靳——自信、干练、令人着迷。
  面对客户总是十拿九稳的唐文,面对谭靳却束手无策。比如此时的谭靳,正送来一记拒人千里的笑容,说:“Hey,Business is business,你先和我秘书预约吧!”
  唐文最终无奈地停下了脚步。他突然发现,曾经踢球跑满全场大气不喘的自己,现在竟然跑不到10分钟。
  Chapter Two:闺蜜气场
  
  谭靳是一家服装公司的品牌总经理。公司的前身是为国际品牌代工的制衣厂,替名牌做久了,也想创立自己的品牌。最近四家店同时登陆一线城市,她异常繁忙。一年前,谭靳瞄准国内渐渐兴起的奢侈品市场,从外企跳到了这家名不见经传的民企,她同时看中的,还有挑战。在外企,即便不想承认,34岁的谭靳也不得不面对“玻璃天顶”的事实。高薪福利又能怎样?她升职的路,越走越没戏。她宁愿重新选择一个艰难,却有无数可能的未来。
  晚上七点公司有酒会,谭靳早早去了陶明欣的小店挑衣服。陶明欣是谭靳认识十几年的闺蜜。说来她算得上传奇:30岁之前,耗尽自己的积蓄游遍全球;30岁之后,收心敛性,带着西班牙男友回国,开了这家古董衣店。店里的衣服,是她在世界各地淘回来的,如今挂在橱窗里,每一件都透出时间历练后的传世之美。
  谭靳挑中了一件Celine,出自上世纪70年代。她爱Celine的设计:凛冽,誓不低调的极简奢华。
  陶明欣看着她依然漂亮的身体曲线,感慨地说:“女人还是能不嫁就不嫁,能不生就不生。我现在怎么都锻炼都回不去了。”
  谭靳甩掉高跟鞋和她挤在沙发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家卷毛不就喜欢丰满膘厚型的吗?”
  陶明欣尖叫起来说:“折!衣服都压出折了!”
  谭靳却无视:“唉,又不是脸上压出折,紧张什么。”
  罗齐就在这时打来电话:“家里订外卖的单子找不到了。” “别找了,寿司放在冰箱里。”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哦”就挂了。
  陶明欣撞了撞谭靳的肩膀,说:“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找了这么个天然呆。那个唐文也算人之尖子,和你多般配……”
  谭靳严肃地说:“明欣,你向八婆发展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要是再向媒婆靠拢,可别怪我忍无可忍了昂!”
  接着两个人“噗”地一声笑开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闺蜜气场”吧。谭靳知道,自己决不会在第二个人面前这样坦然。
  
  Chapter Three:十月帝都
  
  谭靳再见唐文,是在两周后飞往北京的航班上。这次算是真正的巧遇,但见面多少有点尴尬。唐文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这次没预谋,是真撞上了。”谭靳开玩笑说:“坐飞机说什么撞上了。”唐文假意掌嘴,说:“唉,一见着你就胡说。”
  其实谭靳不反感唐文。爽朗、务实、有能力,还有一份难能可贵的真实。他和她同处高层,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谭靳有股搭乘名校直升机上来的傲人之气;唐文却是从一线拼杀出来的实干劲儿。
  一路上有唐文的陪伴倒也不寂寞。临分别,谭靳邀他参加北京旗舰店的揭幕,唐文受宠若惊。
  谭靳此番北京之行,就是为了这场筹备许久的揭幕庆典。十月帝都,一片金色之美。谭靳动用各种关系邀来诸多名流为开幕助阵。那天罗齐也到了,因为品牌的主设计师是他仰慕已久的前辈。
  罗齐美院毕业,比谭靳小8岁。认识谭靳之前还接些平面设计的活儿,恋爱之后,就宅在谭靳家里搞创作。此举难免有“软饭”之嫌,但学艺术的男人,多半不介意世俗眼光,谭靳也不介意。爱情这件事,谁养谁又有什么关系。
  唐文在酒会上见到了罗齐。从外型到气质,输得一败涂地。他私下和谭靳说:“怪不得蔑视我。和你男朋友一比,我就一看大门的啊。”
  谭靳没接话,只是微微笑了笑。香槟在郁金香杯里,散出潋滟的芒。她拿杯子碰了碰唐文的酒杯,调转话题说:“来了别白来,评价一下我们店吧。”
  “嗯……”唐文用鼻子哼着说:“想听场面话,还是真心话?”
  “真话。”
  “我虽不懂设计,但我懂国内市场。说实话,你这块牌子的定位,好看不好卖。”
  “你就看准了国内出不了奢侈品?”
  唐文抿嘴不语,眉目间尽是走着瞧的笑容。
  
  Chapter Four:含情报告
  
  唐文说的没错,门店开业三个月,销售额持续下降。这让谭靳十分困扰。公司上的事,罗齐也分不了忧,他最多在她头疼的时候,递一杯水和一粒止痛药。
  这天晚上,谭靳看过业绩报表,有点心烦。一个人靠在沙发上晕晕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罗齐正握着她的手,依在旁边发出微微的鼾声。谭靳懂得,罗齐在用他的方式来表达支持。谭靳换了个姿势,她不想叫醒罗齐,也不想叫醒夜晚中的这份美好与沉静。对自己说了声,“加油吧”,复又睡了。
  翌日,谭靳在研修班里见到了唐文。讲台上,教授讲的慷慨激昂,唐文却心不在焉。其实他参加这样的课程,并不为威名远播的教授,更多的是为了拓展人脉圈子。能和某总、某董成为同班同学,这才是他的目的。对于唐文来说,实战经验才是第一位的,其他都是纸上谈兵。
  他坐在后面,悄悄给谭靳发短信说:“销售量不理想是吗?”
  谭靳微微侧头,没有回应。
  唐文的短信又到了,“想谈谈吗?”
  谭靳不想承认自己的误判,但现在,她确实需要一个局外人的建议。外企的工作经历让她有点水土不服。她习惯了协同合作的工作模式,可民企向来以一当十,花钱请你来,就是要你一个人全盘运作品牌,这让她有点力不从心。她低头,简单地回了一个字,“想。”
  唐文不愧是销售出身,他短她:“那请饭吧。”谭靳不由地笑了。
  谭靳请唐文去了家日本私房料理。师傅的刀法格外纯熟,刺身切得新鲜甜嫩。她和罗齐是这里的常客。唐文也不客气,挑了片雕鱼解馋后,才从包里拿出一份市场分析报告,递给谭靳。谭靳接过来时,他却不肯放手。
  唐文话里有话:“这报告可不只是朋友的情份啊。”谭靳啪地抽出来:“我懂,还有亲情。”“哈。怕了你。”美食当前,唐文也不再多言。谭靳坐在对面,细细地翻着报告。她发现,唐文确实有自傲的本钱。
  
  Chapter Five:差一点爱情
  
  那段时间,谭靳和唐文走得很近,近到连陶明欣都察觉出了异样。周末,她约谭靳喝下午茶。陶明欣追问:“和唐文什么情况?”“没什么,我们只谈工作。”“不只吧?”谭靳捧着红茶的杯子,缓缓呷了一口说:“那你觉得还能有什么?”
  其实谭靳和唐文之间,除了工作真的什么也没谈。但有些不清不楚的情愫,缓缓发酵。倾慕肯定是有一些的,或许,也掺杂了一点倾心?唐文身上散发出的稳健扎实的气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想靠近的安全感。
  每天清晨,中心绿地,谭靳都会遇见唐文。他们放慢脚步,一起跑一段,交换一些品牌运作上的想法。罗齐是不会与她有这样共同的步调的,但唐文可以,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他们有严丝合缝的契合点。
  唐文直言不讳地提出:国内消费群只认外国牌子,民企需要寻找国际级设计师给“奢侈”注入新意;另外,刚开始靠高级定制盈利不现实,需要开发中等价位的副线品牌……
  谭靳开玩笑地说:“你没进这行,真是我的幸运。不然饭碗都被你抢光了。”
  唐文却说:“只要有你在,我就要注定做一辈子跟班了。”
  谭靳顿了顿,说:“唐文,如果你想继续做朋友,就别把关系扯深了。”手却被一把抓住。
  “谭靳,难道你还不懂吗?我不想和你只做朋友。咱们在一起才会有更多谅解。那个毛头小子除了帅,还有什么好?你将来即便嫁给他,也不会幸福。”
  谭靳轻轻抽出被唐文捏得微疼的手,说:“唐文,对市场,你是行家。对爱情,还差那么一点。爱情配套就能做夫妻吗?你以为都是‘史密斯夫妇’?”
  噗!唐文又笑场了,不过这次的笑声却夹杂着无奈。
  
  Chapter Six:孤独即自由
  
  不久之后的研修班,是最后一堂课了。一年时光,就这样悄然而逝。唐文推说公司有事没来。谭靳心里清楚,他是为了什么。其实关于唐文,陶明欣也曾劝过她,说:“谭靳,你可要想清楚。唐文这个人,踏实能干,事业有成。嫁了一辈子不愁,多有安全感。”
  可事实上,在谭靳心里,怕的就这份“安全”。和唐文一起那段日子,她不是没有动过心。但那份贴心的熟男气息,同时也让她悄然滋生出安逸与依赖。也许,这是其他女人所渴望的。但对于谭靳来说,她不想,也不需要。因为她的骨子里,藏着一分桀骜。她更期望有挑战的生活。她的精彩,不能只定义在一个家庭的小圈子里。所以,她宁愿选择罗齐。她不介意他庸庸无为,也不介意圈养他。或许他会是个大器晚成的家伙,就像某位著名的李姓导演,在沉寂后,突然横空出世,照耀东西两半球。
  清晨7点,冬日暖阳,温软地铺在窗前。罗齐还睡在床上。谭靳去楼下晨跑。经过中心绿地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却没有人从后面追上来。谭靳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跑去。尽管一个人的路程,少了陪伴,多少有点孤独,但她更爱孤独背后的那份独立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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