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玻璃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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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一道蓝色的弧线划破天际,是那么的耀眼。
  此刻已是深深的黑夜,我那双锐利的眼睛中,闪着难过的光芒。我飞得很不稳,摇摇晃晃的。我的胸前有一个小小的枪孔,慢慢地流着血。是谁伤害了我?我的歌声渐渐变得很虚弱。
  在下一个瞬间,我的身影淹没在无边的黑夜里,不停地向下坠落,快到地面了吧,还有多久?
  再见了,世界。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切都结束了。
  黑夜里,一颗蓝色的星星悄悄坠落了。流星很美,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可是没有人会想,流星坠落到地面会不会哭泣。
  我在夜空中坠落,找不到去天空的路了。夜空中坠鸟的眼泪,正如北冰洋深海鱼的眼泪,有谁能看得见呢?
  二
  你生日的时候得到了十三份礼物。拆开前十二份礼物的时候,你一直皱着眉头,那样子好可爱。都是洋娃娃!十二个洋娃娃用永恒的姿势微笑着。
  第十三个礼物用蓝色玻璃纸仔细地包着,还有一个天蓝色的蝴蝶结。你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也慢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拆着包装。
  谢谢你的珍惜!
  你打开包装,一张精心剪成云朵形状的衬纸掉了下来。你的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很美好。衬纸上,我静静地停歇着,优美的弧线,金色的边缘,栩栩如生的玻璃鸟,定格了我的生命。
  我心脏的位置,放着一颗小小的心。你打开盖子,发现玻璃心上有一个小洞,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穿出来的,你甜甜地笑着。
  你发现我的背面有个金色的钥匙扣,上面有一把蓝色的钥匙。“这钥匙是干什么用的?”你自言自语地说着。
  你小心翼翼地捧起我,摆在那十二个洋娃娃旁边……我静静地迎风挺立,就像——飞行时的样子。
  好想再飞一次。
  三
  你重新拿起那把钥匙,我静静地看着。我猜,你发现了那把通往天空的钥匙。在我的心脏上有一扇门,上了锁的门。你将钥匙插进我的心脏,我突然回想起了曾经的故事。我的眼睛随即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像一湖秋水。
  你轻轻将钥匙一转。会发现什么呢?你带着浅浅的笑期待着。
  钥匙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了,我突然变得很轻盈。我似乎又可以控制那调皮的风儿,可以勇敢地逆风而行。可以倾听雨点打在身上的歌声,在白云中自由地穿梭,这是我曾经最喜欢干的事情。
  我仰望天空,看到了片片的云朵,洁白无瑕。你看,这是天空的颜色,是我的颜色。
  终于飞起来了呢!身体很轻盈,我看着天空,忍住自己的眼泪。那是微微带着悲伤的、喜悦的泪水。
  几秒钟之后,钥匙再一次退出玻璃鸟的心脏,你呆呆地站着。
  飞行结束了,再见,天空。
  “要是我会飞就好了……”你摸着我,自言自语道。这也是玩具的愿望吧?我有点忧伤地笑着。
  四
  你一不小心把我打碎了。你抱着我的碎片难过地哭起来。我看着你,浅浅地笑着:“别哭啊!我还活着,亲爱的小姑娘。我现在,就是易碎的。”
  雨越下越大了。傾听着雨声,我看到你冒着大雨去买了一罐湛蓝色的防水颜料,还有一罐是雪白色的。你把我摆在一张蓝色的垫子上,就开始忙碌起来。你在墙上涂上一片天空;右上角,绽放着一朵雪白的云,好像还会飘动呢!是不是我的幻觉?你在左上角画上一个火红的太阳,好像一切有了温度。我眯着眼睛,想起了天空和白云。
  雨渐渐停了。墙上的云真的会动!它向我飘过来了!你听见它的歌声了吗?它说:“我是天空的碎片,你是云朵的碎片。”它问我想和它回到天空吗?我犹豫着,我当然不喜欢地面上的世界,可是你流下的泪水提醒了我,毕竟还有你呀!
  五
  他来了。我记得他的脚步声。
  在那片金色的森林,那里的落叶会讲故事,我在落叶上蹦蹦跳跳,唱着动听的歌。可是,一支阴森森的猎枪却结束了我的生命!
  我想在夜空中再次起飞,可是由于中了枪,我掉落了下来。坠落的时候,我的羽毛全部飞散,我想,应该是很美的样子!
  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变成了一只蓝色的玻璃鸟,不再会飞翔,也拥有了近乎永恒的生命。
  你的泪水被再次抹去了,你把地上的碎片收拾起来。而我被高高挂起来了,蓝色的玻璃鸟,蓝色的风铃,风中是我的歌声么?
  我只能悲伤,为我不能再次逆风而行。
  六
  我喜欢高处。
  其实我的世界,就是湛蓝的天空啊。
  我被挂到了新的窗台。这里离蓝色的天空更近,有蓝色的窗帘,有蓝色的鸢尾花。我喜欢你的笑声,喜欢你的歌声。
  可是我该走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我离开了你漂亮的窗台。
  你见不到窗前的玻璃鸟了。但是,你抬头看看天空,一只天蓝色的小鸟,用最美的姿态飞向了天空,它乘着风,听着雨点的歌声,不同的是,它再也不会坠落下来了。
  我是天空的一角。
  有一个喜欢童话故事的小姑娘,曾经见过一只会飞行的蓝色玻璃鸟,它就是天空的一角。
  《云朵交响曲》
  天空遗失了碎片
  蓝色的玻璃鸟
  是天空的一角
  云朵也是天空的碎片
  擦掉天空的颜色
  让一切回到原点
  指导老师:李密柳
  点评
  这篇作品的亮点是对比手法的运用,作品中的玻璃鸟是一个遭遇猎杀的悲惨“人物”,而另一个人物“你”则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她在生日的时候得到了13份礼物,而这第13份正是被猎杀的玻璃鸟。作者通过生日礼物巧妙地将两个人物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将悲惨与幸福放在一起对比,给予读者强烈的震撼和共鸣,同时促使人类反思自己的行为:对比于其它物种,制造出猎枪的人类是强势的,但人类该不该把幸福建立在别的物种的悲惨之上?把我们的占有建立在别的物种失去自由和生命之上?在这样的对比和反思之下,作品把玻璃鸟写得越是美好,越是向往自由,便越能给予我们情感上的冲击,让作品具有极强的感染力!
  (儿童文学作家 张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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