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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的天空蓝得触目惊心，厚厚的云层呼啸着扑下来，被阳光狠狠地撕裂。那对戒指落在地上的声音无比清脆。1000多个日日夜夜纷纷仰起脸来，那是我们永远的爱情。
1
情人节那天傍晚，满街都是可耻的玫瑰红。我在地铁站的报摊前买了份报纸，被意外地赠送了一朵玫瑰花。我拿着玫瑰像个傻子一样等车，想象着小米见到玫瑰时喜悦的表情。小米曾无数次暗示过我，浪漫不需要太多破费，一支玫瑰就好。可是，情人节的一支玫瑰10块钱，是我跟小米一天的饭钱。
我们是这个城市可耻的穷人，死皮赖脸地抓住这个繁华的都市不放，仿佛这样整个人就有了身价，有了底气。
大学毕业后，我们扔下南方小镇的山清水秀，毅然来到了风沙大的北方。
我拉着小米在繁华的王府井大街上走，神气活现地逛新东安商场，我拍着胸脯对小米说，总有一天，哥让你过上好生活，想买啥就买啥！那时的我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抓住了爱情抓住了理想，就抓住了天。
小米在不足10平米的出租屋里手舞足蹈，踢翻了脸盆，左腿狠狠地摔在床腿上，她龇牙咧嘴边揉腿边说，这个新家真不错。
我们需要的只是个吃饭睡觉的地方而已。在这个人满为患的城市，每天上班堵在路上的时间都有五六个小时，回家疲惫得只想倒头就睡。
小米愉快地说，所以，一开门就能上床，多效率啊，多自在啊。
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我抚摸着她的头发，缎子般的光滑。小米乖巧地依着我，她比我小一岁，却东子哥叫得亲热。
她心里是把我当依靠的。
23岁的小米瓜子脸，大眼睛，小嘴巴，1.66的身高，二流大学中文系毕业。以她的条件想要富贵不难。她给了我那么好的青春，而我呢，我又能给她什么？
2
小米把从10元店买的包张牙舞爪地扔在床上，就对我大呼小叫地说，东子哥，我们发卡了，超市购物卡，两百块呢！
我拿出背在身后的玫瑰，小米尖叫一声，好漂亮啊，谢谢亲爱的。一个香甜的吻印在了我的左脸。
我低头就看那支玫瑰，还剩几个花瓣，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小米还是从床底拖出一个矿泉水瓶子，小心地插好摆在窗台上。对她说，情人节快乐，亲爱的。仿佛花也是有生命的。
小米经常严肃地对我说，植物是有生命的，你经常对他们讲话，或者唱歌，他们是可以听得懂的。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既天真又可爱，是我们单薄贫瘠的生活中一抹新鲜的绿，一束温暖的光。
周末，我们拿着小米单位发的购物卡，兴冲冲地去超市推着购物车到处乱转，小米不断地往里装，又不断地往外拿，购物车她的东西越来越少，而我的却越来越多。
我说，刮胡刀不用了，家里还有。小米说，那个都要锈死了，再买个吧。我说，你的洗发水都要用完了，每次还要往里兑水，潘婷的不错。小米说，那太贵了。她想来想去，拿了个杂牌子的。小米笑嘻嘻地说，本姑娘头发好，用什么都一样。
的确，小米的头发光亮而又色泽，可是我知道，她不是不想用好牌子的洗发水，她是不舍得。
我们互相争着为对方多拿东西，那种感觉，既甜蜜又辛酸。
3
来北京两年了，才知道生活的艰辛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料。我换了8家单位，小米换了10家，生活的颠沛流离让我们疲惫不堪。
每天早上5点就要挣扎着爬起来，在寒风或者酷暑中等公交，奋力挤上去，大部分时候整个人悬在半空。小米笑着去拉我的手，我们像两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挂在车上，双脚晃来晃去。小米说，正好可以减肥。
我听了，却辛酸得要命。我连自己的女人都喂不胖。
小米最近换的一家单位跟我的很近，下班时她会多走两站路跟我一起回家。两站路小米要走将近一个小时，穿过两个天桥。见到我的时候，小米脸蛋红红的，像熟透了的草莓。之后我见过的女人中，没有一个比那时的小米更美。
公交车碰巧有座位的时候，小米会开心得手舞足蹈。她指给我看窗外的景色，她说，东子你看你看，一元店！以前我都在两元店买东西，没想到还有这么便宜的地方，哈哈。
我企图堵住小米的嘴，但是已经晚了，从四面八方投来诧异的目光。小米转过头来说，咦，东子哥，你咋不高兴了呢？
这个女人如此天真没大脑，她一点也不觉得丢人。好像贫穷对她而言，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她知道哪个地方的鸡蛋便宜1毛钱，哪里打的花生油经济实惠，她修长白皙的腿，可爱的粉红色人字拖，一脚踏进菜市场的泥泞里，为一根葱跟小商贩争得满脸通红。她拿着10块钱的毛衣高兴得捡到宝一样地向我卖弄。她说，这是特价呢，千载难逢。只是，她穿上倒也很好看。
那年冬天，天气冷得没心没肺。我们不舍得交200元的取暖费，就自己烧煤。小米很快学会了夹煤球，力度掌握适度，煤球完好无缺地被放在炉子上。然后小米笑靥如花地说，东子，你老婆厉害不？
她开始叫我老公，她说，老公，我要为你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围着你叫爸爸。她一边呵着气，往我被窝里钻。她的身子那样冰冷，我的心里却暖暖的。
可是小米，我们拿什么来结婚？
小米说，我们不需要豪华的婚礼，但是戒指是要买的，小摊前藏饰的戒指，能刻上彼此的名字和爱情誓言，最便宜的，20块钱一对。
4
第三年的夏天，我的业务渐渐好起来，我每天忙着加班到深夜，有时回不了家，就在办公室凑合一晚上。小米也换了新单位，做出版社编辑，于是同路的那段快乐时光，被轻轻地抹掉了。
我没想到自己会犯错误。
七月的一天，一次醉酒后，醒来，却在一个客户床上。她大我五岁，离异，我的很多生意都是她的照顾。
那天她比我哭得更凶，她说她真的是寂寞，她喜欢我。
在她家足足200平米的豪华房子里，我抱着头，头疼得要炸开。我满脑子是小米哀怨的眼神，和眼泪汪汪的样子。
长期的贫穷让我的神经很脆弱，一个谴责的眼神就能杀死我。那天回家见到小米，我心虚得不敢抬头，但是小米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说，别老熬夜，注意身体。我的眼泪差点落下来。
大约是为了补偿我，她给我了一笔业务，让我赚了三万块钱。我跑到金店去买了3000元的戒指，让他们刻上“苏小米，我永远爱你”的字样。我想小米一定会快乐得发疯，搂着我尖叫，对我说：老公，你真棒！
小米见到戒指的一刻，没有我想象的激动，她的嘴角在笑，眼睛却闪烁着泪花。她说，东子哥，你有钱了，不会不要我了吧？
我把她用力地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东子永远爱小米。等我再赚一笔钱，我们就买房子结婚，生两个孩子。
这时，我们已经搬进了600元一月的楼房的一个房间，在五环外的地方。有40平米那么大，还有公用的厨房，厕所。小米再也不用在半夜穿越整个胡同去上公厕，也不用在寒冷的清晨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地在露天的水池子里洗漱。
但是她的笑容却越来越少了。
5
小米对我说，公司领导很喜欢她，每天都用奔驰送她回家。
那个领导我见过，我不止一次看见他载着小米在我家小区下，我忍着没问小米。我有什么资格问她呢？我贫穷，还不见得忠诚。
小米拿出金项链和整套的兰蔻护肤品说，这是他给的。
我突然发飙，把项链和整盒子兰蔻狠狠地扔了出去，我让她滚。三年来，我第一次很凶地骂了她。
小米愣了一下，转身跑进大雨里。那天的雨，是整个夏天最凶猛的，闪电和雷声触目惊心。
她出门前对我喊，东子，我都26了，很多同学都做妈妈了，你知道吗？我都老了，你知道吗？她的样子很绝望。
那晚我冒着雨像个傻冒一样走了一夜，第二天发烧晕倒在办公室里。那个女客户把我接到家去照顾了我整整一个星期。我拉着她的手哭，叫她小米。
后来我回了出租屋，小米的东西都不在了。我不恨她，她把女孩子最美好的青春和全部的温柔给了我，我有什么理由不满足，又有什么理由阻拦她去寻找幸福？
她是女人，她需要安全感，冷冰冰的金钱有时比爱情温暖。
6
一年后的冬天，我跟女客户结了婚，而那个出租屋一直没有退。
妻子默许了我的痴情，她一句都没问。她在黄金地段买了新房，她说要给我一个全新的家。
我回到出租屋收拾东西，打算跟过去做一个道别，从此安心地过好世俗的小日子。小米呢，我想她也是幸福的。那个男人会对她好的。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任凭谁都不舍得辜负的。
收拾屋子的时候，一个盒子骨碌碌地滚了出来，打开，是一对钻戒，藏式的，20块钱一对，上面刻着，苏小米，东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里面还有张卡片，新婚快乐！日期是，我给小米买钻戒的那天，也是我背叛她的那天。原本，她是想把这对钻戒拿给我的。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就糊了一脸。新婚快乐，我亲吻着那张卡片。只是，这个新婚不是苏小米和东子的新婚，永远不可能是了。我没有福气与小米白头偕老，那种幸福，我给不了她的，希望别人能给她，因为她是那么好那么好的女孩子。
我在一封信里知道了真相。这个真相，几天前妻子也对我坦白过，她说她对不起我。我抽了一整夜的烟，什么也没说。
小米离开我，是因为我的妻子在那次之后翻看了我的手机，并且发了信息给小米，她说了我们的事情，让小米不要怪我，她说，我能给他的东西，你给不了，你不会知道男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那一刻，小米把戒指收好，做出了决定，她用别的男人刺激了我，为的是成功地逼走我。她给不了我的，她亦希望别人能给我。
我们用这种方式笨笨地相爱，在这个冰冷喧嚣的城市里。彼此拼命相爱，却时刻想把对方远远地推开，只是因为，想让对方幸福。
这个冬天的天空蓝得触目惊心，厚厚的云层呼啸着扑下来，被阳光狠狠地撕裂。那对戒指落在地上的声音无比清脆。1000多个日日夜夜纷纷仰起脸来，那是我们永远的爱情。
（投稿邮箱：[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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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那天傍晚，满街都是可耻的玫瑰红。我在地铁站的报摊前买了份报纸，被意外地赠送了一朵玫瑰花。我拿着玫瑰像个傻子一样等车，想象着小米见到玫瑰时喜悦的表情。小米曾无数次暗示过我，浪漫不需要太多破费，一支玫瑰就好。可是，情人节的一支玫瑰10块钱，是我跟小米一天的饭钱。
我们是这个城市可耻的穷人，死皮赖脸地抓住这个繁华的都市不放，仿佛这样整个人就有了身价，有了底气。
大学毕业后，我们扔下南方小镇的山清水秀，毅然来到了风沙大的北方。
我拉着小米在繁华的王府井大街上走，神气活现地逛新东安商场，我拍着胸脯对小米说，总有一天，哥让你过上好生活，想买啥就买啥！那时的我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抓住了爱情抓住了理想，就抓住了天。
小米在不足10平米的出租屋里手舞足蹈，踢翻了脸盆，左腿狠狠地摔在床腿上，她龇牙咧嘴边揉腿边说，这个新家真不错。
我们需要的只是个吃饭睡觉的地方而已。在这个人满为患的城市，每天上班堵在路上的时间都有五六个小时，回家疲惫得只想倒头就睡。
小米愉快地说，所以，一开门就能上床，多效率啊，多自在啊。
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我抚摸着她的头发，缎子般的光滑。小米乖巧地依着我，她比我小一岁，却东子哥叫得亲热。
她心里是把我当依靠的。
23岁的小米瓜子脸，大眼睛，小嘴巴，1.66的身高，二流大学中文系毕业。以她的条件想要富贵不难。她给了我那么好的青春，而我呢，我又能给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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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把从10元店买的包张牙舞爪地扔在床上，就对我大呼小叫地说，东子哥，我们发卡了，超市购物卡，两百块呢！
我拿出背在身后的玫瑰，小米尖叫一声，好漂亮啊，谢谢亲爱的。一个香甜的吻印在了我的左脸。
我低头就看那支玫瑰，还剩几个花瓣，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小米还是从床底拖出一个矿泉水瓶子，小心地插好摆在窗台上。对她说，情人节快乐，亲爱的。仿佛花也是有生命的。
小米经常严肃地对我说，植物是有生命的，你经常对他们讲话，或者唱歌，他们是可以听得懂的。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既天真又可爱，是我们单薄贫瘠的生活中一抹新鲜的绿，一束温暖的光。
周末，我们拿着小米单位发的购物卡，兴冲冲地去超市推着购物车到处乱转，小米不断地往里装，又不断地往外拿，购物车她的东西越来越少，而我的却越来越多。
我说，刮胡刀不用了，家里还有。小米说，那个都要锈死了，再买个吧。我说，你的洗发水都要用完了，每次还要往里兑水，潘婷的不错。小米说，那太贵了。她想来想去，拿了个杂牌子的。小米笑嘻嘻地说，本姑娘头发好，用什么都一样。
的确，小米的头发光亮而又色泽，可是我知道，她不是不想用好牌子的洗发水，她是不舍得。
我们互相争着为对方多拿东西，那种感觉，既甜蜜又辛酸。
3
来北京两年了，才知道生活的艰辛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料。我换了8家单位，小米换了10家，生活的颠沛流离让我们疲惫不堪。
每天早上5点就要挣扎着爬起来，在寒风或者酷暑中等公交，奋力挤上去，大部分时候整个人悬在半空。小米笑着去拉我的手，我们像两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挂在车上，双脚晃来晃去。小米说，正好可以减肥。
我听了，却辛酸得要命。我连自己的女人都喂不胖。
小米最近换的一家单位跟我的很近，下班时她会多走两站路跟我一起回家。两站路小米要走将近一个小时，穿过两个天桥。见到我的时候，小米脸蛋红红的，像熟透了的草莓。之后我见过的女人中，没有一个比那时的小米更美。
公交车碰巧有座位的时候，小米会开心得手舞足蹈。她指给我看窗外的景色，她说，东子你看你看，一元店！以前我都在两元店买东西，没想到还有这么便宜的地方，哈哈。
我企图堵住小米的嘴，但是已经晚了，从四面八方投来诧异的目光。小米转过头来说，咦，东子哥，你咋不高兴了呢？
这个女人如此天真没大脑，她一点也不觉得丢人。好像贫穷对她而言，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她知道哪个地方的鸡蛋便宜1毛钱，哪里打的花生油经济实惠，她修长白皙的腿，可爱的粉红色人字拖，一脚踏进菜市场的泥泞里，为一根葱跟小商贩争得满脸通红。她拿着10块钱的毛衣高兴得捡到宝一样地向我卖弄。她说，这是特价呢，千载难逢。只是，她穿上倒也很好看。
那年冬天，天气冷得没心没肺。我们不舍得交200元的取暖费，就自己烧煤。小米很快学会了夹煤球，力度掌握适度，煤球完好无缺地被放在炉子上。然后小米笑靥如花地说，东子，你老婆厉害不？
她开始叫我老公，她说，老公，我要为你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围着你叫爸爸。她一边呵着气，往我被窝里钻。她的身子那样冰冷，我的心里却暖暖的。
可是小米，我们拿什么来结婚？
小米说，我们不需要豪华的婚礼，但是戒指是要买的，小摊前藏饰的戒指，能刻上彼此的名字和爱情誓言，最便宜的，20块钱一对。
4
第三年的夏天，我的业务渐渐好起来，我每天忙着加班到深夜，有时回不了家，就在办公室凑合一晚上。小米也换了新单位，做出版社编辑，于是同路的那段快乐时光，被轻轻地抹掉了。
我没想到自己会犯错误。
七月的一天，一次醉酒后，醒来，却在一个客户床上。她大我五岁，离异，我的很多生意都是她的照顾。
那天她比我哭得更凶，她说她真的是寂寞，她喜欢我。
在她家足足200平米的豪华房子里，我抱着头，头疼得要炸开。我满脑子是小米哀怨的眼神，和眼泪汪汪的样子。
长期的贫穷让我的神经很脆弱，一个谴责的眼神就能杀死我。那天回家见到小米，我心虚得不敢抬头，但是小米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说，别老熬夜，注意身体。我的眼泪差点落下来。
大约是为了补偿我，她给我了一笔业务，让我赚了三万块钱。我跑到金店去买了3000元的戒指，让他们刻上“苏小米，我永远爱你”的字样。我想小米一定会快乐得发疯，搂着我尖叫，对我说：老公，你真棒！
小米见到戒指的一刻，没有我想象的激动，她的嘴角在笑，眼睛却闪烁着泪花。她说，东子哥，你有钱了，不会不要我了吧？
我把她用力地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东子永远爱小米。等我再赚一笔钱，我们就买房子结婚，生两个孩子。
这时，我们已经搬进了600元一月的楼房的一个房间，在五环外的地方。有40平米那么大，还有公用的厨房，厕所。小米再也不用在半夜穿越整个胡同去上公厕，也不用在寒冷的清晨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地在露天的水池子里洗漱。
但是她的笑容却越来越少了。
5
小米对我说，公司领导很喜欢她，每天都用奔驰送她回家。
那个领导我见过，我不止一次看见他载着小米在我家小区下，我忍着没问小米。我有什么资格问她呢？我贫穷，还不见得忠诚。
小米拿出金项链和整套的兰蔻护肤品说，这是他给的。
我突然发飙，把项链和整盒子兰蔻狠狠地扔了出去，我让她滚。三年来，我第一次很凶地骂了她。
小米愣了一下，转身跑进大雨里。那天的雨，是整个夏天最凶猛的，闪电和雷声触目惊心。
她出门前对我喊，东子，我都26了，很多同学都做妈妈了，你知道吗？我都老了，你知道吗？她的样子很绝望。
那晚我冒着雨像个傻冒一样走了一夜，第二天发烧晕倒在办公室里。那个女客户把我接到家去照顾了我整整一个星期。我拉着她的手哭，叫她小米。
后来我回了出租屋，小米的东西都不在了。我不恨她，她把女孩子最美好的青春和全部的温柔给了我，我有什么理由不满足，又有什么理由阻拦她去寻找幸福？
她是女人，她需要安全感，冷冰冰的金钱有时比爱情温暖。
6
一年后的冬天，我跟女客户结了婚，而那个出租屋一直没有退。
妻子默许了我的痴情，她一句都没问。她在黄金地段买了新房，她说要给我一个全新的家。
我回到出租屋收拾东西，打算跟过去做一个道别，从此安心地过好世俗的小日子。小米呢，我想她也是幸福的。那个男人会对她好的。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任凭谁都不舍得辜负的。
收拾屋子的时候，一个盒子骨碌碌地滚了出来，打开，是一对钻戒，藏式的，20块钱一对，上面刻着，苏小米，东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里面还有张卡片，新婚快乐！日期是，我给小米买钻戒的那天，也是我背叛她的那天。原本，她是想把这对钻戒拿给我的。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就糊了一脸。新婚快乐，我亲吻着那张卡片。只是，这个新婚不是苏小米和东子的新婚，永远不可能是了。我没有福气与小米白头偕老，那种幸福，我给不了她的，希望别人能给她，因为她是那么好那么好的女孩子。
我在一封信里知道了真相。这个真相，几天前妻子也对我坦白过，她说她对不起我。我抽了一整夜的烟，什么也没说。
小米离开我，是因为我的妻子在那次之后翻看了我的手机，并且发了信息给小米，她说了我们的事情，让小米不要怪我，她说，我能给他的东西，你给不了，你不会知道男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那一刻，小米把戒指收好，做出了决定，她用别的男人刺激了我，为的是成功地逼走我。她给不了我的，她亦希望别人能给我。
我们用这种方式笨笨地相爱，在这个冰冷喧嚣的城市里。彼此拼命相爱，却时刻想把对方远远地推开，只是因为，想让对方幸福。
这个冬天的天空蓝得触目惊心，厚厚的云层呼啸着扑下来，被阳光狠狠地撕裂。那对戒指落在地上的声音无比清脆。1000多个日日夜夜纷纷仰起脸来，那是我们永远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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