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让我喊您一声“父亲”！
　　
　　伯伯，让我喊您一声——“父亲”！
　　这一声，我喊了四十年
　　从满头浓密的黑，喊成了两鬓些许的白。
　　我那威风凛凛的祖父啊！四十年前，下一道诏
　　把您拽回了四面漏风的家
　　一生为鳏。
　　家是冷的，灶台是冷的，被窝是冷的
　　心也是冷的吧？心冷的伯伯——
　　白天种太阳，太阳还在
　　晚上种月亮，月亮还在
　　在我身上种希望，希望己挂果
　　而您，却去了天国。
　　给您立块碑吧！就用中国黑做门，刨光石材镶边
　　上面刻上立碑人的名字
　　伯伯，那就是我呀
　　——您的儿子！
　　
　　父亲的嗓门
　　
　　父亲的嗓门
　　一年只大上几回
　　一回是清明
　　一回是中秋
　　一回是春节
　　儿子回家一次
　　父亲嗓门就大上一次
　　一声声浑厚的咳嗽，似是广告乡亲
　　“我的娃儿回来了！”
　　只在这时，父亲才知道
　　人们还会笑
　　
　　父亲送柴来了
　　
　　那晚
　　月亮被天狗吃了
　　小路被黑夜吃了
　　学校被山村吃了
　　我也被青春吃了
　　父亲挑柴上路。一路无人
　　柴是他的胆
　　我用父亲挑来的柴
　　兑换成饭票，和那张不能
　　上网查询的文凭
　　
　　扫街的女人
　　
　　扫落天上的星星
　　扫熄地上的灯火
　　把黎明越扫越白
　　把黑夜越扫越黑
　　累了饿了睏了
　　靠着树? 打个盹
　　让心飞一会儿
　　梦中? 还是儿子的书包
　　丈夫的早点
　　老人的拐杖
　　还有本月的水电费没交
　　
　　 碑
　　
　　或近，或远
　　或在山，或在园
　　或排场，或简单
　　块块碑是点点的符号
　　轻重在心
　　
　　
　　说话
　　
　　那时? 我爱说话? 你不爱说话
　　如今? 你爱说话? 我不爱说话
　　我爱说话? 是怕今生你不会听我说话
　　你爱说话? 是怕以后我只听别人说话
　　
　　
　　希望与失望总是擦肩而过
　　
　　失望是一杯苦酒
　　喝下去
　　味道不走
　　希望是一杯甜酒
　　喝下去
　　味道不留
　　人生就是在失望和希望中穿行
　　而希望与失望总是擦肩而过
　　
　　
　　我们牵手吧
　　
　　你说，我们牵手吧！
　　那双手，过去牵过。好多年没有再牵
　　手与手己很陌生，彼此不认识了
　　你说，我们牵手吧！
　　我愣了三秒钟，然后把左手伸出去
　　我习惯伸左手，心在左手边
　　你抓住我的手，不能动弹，牵得很不自然
　　两只手象在斗殴、抓小偷
　　那双手，过去我们牵过。是很温柔的牵
　　手指纤纤，手心温润，皮肤细嫩
　　那双手，现在我们再牵。是很无奈的牵
　　手很干巴，很瘦削，很粗糙
　　掐得我好痛，象枞树皮
　　我问我自己，也问你自己，还是那双手吗
　　为何找不回过去的感觉了呢？牵不牵手
　　凡正我们己经走过了二十多个年头
　　把儿子牵进了学堂，把父亲牵进了天堂
　　也把我们牵上了秋天的山岗
　　那双手，今生要牵，来生还要牵
　　牵上一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