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床女皇,带着妈妈的爱“蹦”上冠军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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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12月10日凌晨,多哈亚运会赛场,被誉为亚洲“蹦床女皇”的中国姑娘黄珊汕,以38.40分的成绩,毫无悬念地夺得亚运会女子蹦床冠军。这个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笑容的“蹦床女皇”,走下领奖台,第一个就把电话打给了妈妈……
  
  一
  
  黄珊汕1987年1月18日出生于福建省福州市郊盖山镇。父亲黄林钦在供销部门工作,妈妈郑銮娇在福州一家印刷厂上班。她两周岁的时候,因为无人照看,爸爸妈妈便通过熟人把她送到福州市少年体校下属的一个幼儿园。这里便成了她运动生涯的开始。
  1990年夏天,福州少年体校来幼儿园挑选小队员,母亲郑銮娇想到黄珊汕从小体质较弱,而且又特别调皮,便把她送到了体操班去锻炼身体。教练觉得黄珊汕年龄虽然小,但柔韧性特别好,就把她留在了体操队。
  小小的黄珊汕并不怕吃苦,原本就活泼爱动的她,能和一大群大朋友在一起,觉得特别开心。四岁时,她在教练的安排下开始正式参加各种训练。由于她原先就“玩”出了基础,接受动作很快。1994年,年仅七岁的黄珊汕进入福建省体操队。因为她悟性好,成绩一直在前一二名内。1998年,中国正式开展了蹦床运动,福建省体育技术中心决定成立蹦床运动队,开始从体操、技巧等项目中挑选苗子。测试时,别的孩子一踩在软绵绵的弹网上心里就发憷,只有黄珊汕上蹿下跳,还向大家笑着挥手,结果第一个被选中了。
  转入蹦床队之后,为了让女儿尽早提高水平,郑銮娇针对小女孩爱玩具和渴望家长看望的心情,特意出台了一个奖罚措施:每次黄珊汕的训练有进步,郑銮娇就会带女儿到商场买一件喜爱的小礼品送给她。如果黄珊汕退步了,郑銮娇就一个星期不去看她。
  原本就好强的黄珊汕,每次都希望得到妈妈的“奖品”,更加害怕妈妈不来看自己,由此成绩进步非常快,继1998年获得全国冠军赛亚军和1999年全国锦标赛个人冠军后,又在2000年丹麦举行的世界蹦床比赛中夺得13~16岁年龄组的冠军和澳大利亚青年运动会的亚军,并在2001年获全国锦标赛个人冠军。这一系列的成绩,让郑銮娇和丈夫十分欣慰。
  2002年4月23日,黄珊汕的父亲黄林钦因突患病毒性肝炎,被送进医院。由于二十多天后的5月15日,黄珊汕就要赶赴江苏江阴参加全国锦标赛,所以她人在福州,但一直在训练队备战,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没回家了。黄林钦病得很重,但为了不影响女儿的心情,他一直要妻子瞒着女儿。
  五一长假期间,运动队放了半天假,黄珊汕忙打电话回家,却一直没人接,她只好打妈妈的手机。为了不影响女儿参赛,郑銮娇佯称和丈夫在外地旅游。可黄珊汕非要跟爸爸通话,由于丈夫此刻正在重症监护室,根本没办法跟女儿通话,郑銮娇只好如实告诉黄珊汕说:“你爸爸病了,不过是小病,你要安心比赛,拿回奖牌我们就高兴,到时我和爸爸一起去接你。”
  听妈妈这样说,黄珊汕以为父亲真是小病,便没有坚持,按计划出征江阴了。没想到黄珊汕走后,黄林钦的病情竟越来越严重,几次出现昏迷状态。郑銮娇心急如焚,她数次拨通黄珊汕教练卓贤麟的手机,探问女儿比赛的具体日程。但为了不影响女儿的发挥,她又再三要求卓教练不要把自己打电话的事告诉黄珊汕。
  2002年5月20日,黄珊汕终于参加完了所有的比赛项目。卓贤麟教练这才把郑銮娇打来电话,她父亲病重的消息告诉了黄珊汕。惊闻此消息,黄珊汕顾不得夺冠的喜悦,站在比赛场上大哭起来。运动队帮她买了返回福州的车票,她边哭边踏上了归程。
  走进重症监护室,看到垂危的父亲,黄珊汕的眼泪又奔涌而下。也许是看到了心爱的女儿,黄林钦的精神竟好了很多,当天,他一再嘱咐黄珊汕说:“你是爸的乖女儿,以后要好好听话,好好训练,照顾好妈妈……”
  黄珊汕哭得更厉害了。然而,黄珊汕的眼泪并没有留住爸爸的生命, 2002年6月13日,黄林钦离开了人世。
  
  二
  
  父亲过世后,黄珊汕和妈妈鄭銮娇都有种没了依靠的感觉。那段日子,郑銮娇几乎每天都在哭。看到妈妈悲伤的样子,黄珊汕仿佛一夜之间懂事了许多,她特意请假回家陪妈妈。
  有一天,郑銮娇在家里又因想丈夫,一个人哭得很厉害,还用头去撞墙壁。看着妈妈难受的样子,黄珊汕急得抱住妈妈说:“妈妈,爸爸走了,可你还有我呀!我答应过爸爸要照顾好你,为了我,你要做个坚强的妈妈。”
  郑銮娇看到年仅15岁的女儿懂事的样子,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必须坚强起来。几天后,她对黄珊汕说:“珊汕,妈妈没事了,你回到队里训练吧。”看到妈妈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黄珊汕又重新回到队里开始训练。可她每天中午总要打电话回家。那时,由于身体原因,郑銮娇辞去了工作独自待在家里,尚未成年的小珊汕也就成了家里唯一的生活支柱。母女俩开始了相依为命的苦难岁月。
  2002年10月的一天,郑銮娇又去体工队看女儿,她在帮女儿整理东西时,无意中看到一个男孩写给女儿的信。
  郑銮娇蓦然一惊,难道女儿恋爱了?作为一个有过青春朦胧岁月的女人,她很快意识到,女儿15岁了,也正处于青春期。郑銮娇决定采取旁敲侧击的办法,提醒女儿。
  几天后,郑銮娇把女儿接回家。吃饭的时候,她假装无意地说:“昨天遇到我原来的一个同事,她女儿原来学习成绩很好,从去年开始,班上有一个男孩给她写信,结果她的成绩一落千丈,今年高考也没考上。”说着,郑銮娇还用眼角偷偷看黄珊汕的反应。
  黄珊汕是个聪明的女孩,自然明白妈妈话里的意思,也开口说:“妈妈,你放心,你别总认为男孩子跟女孩子交往都是早恋,朋友有好几种,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异性朋友,我懂得自己应该怎么做。”听了女儿的话,郑銮娇放下心来。
  父亲去世后,黄珊汕像是换了一个人,训练比以前更刻苦、更认真了。2002年年底,国家蹦床队正式组建,黄珊汕作为重点队员应召入队。然而,在高兴之余,她的心里也涌起一份担心。由于国家蹦床队训练基地设在遥远的天津,入选国家队就意味着要离开妈妈。黄珊汕的心里特别矛盾,甚至想放弃运动生涯,守在母亲身边。可她又知道,因为给爸爸治病欠下一大笔钱,加上当初自己家里买房子还有一笔贷款没还清,自己是家里唯一的支柱,需要挣钱还债。作为一名运动员,唯一挣钱的途径就是要靠自己出成绩,挣奖金。
  临走那几天,原本活泼好动的黄珊汕变得不爱说话了,常常一个人站在窗前独自流泪。郑銮娇知道女儿是在担心自己,反而表现得特别坚强乐观,还跟女儿开玩笑说:“珊汕,你就放心去吧,妈妈还没去过天津,你在那边,将来我正好借机会去看你。”
  临走前一天晚上,黄珊汕把自己在福建的工资卡交给了妈妈。
  2002年12月28日,黄珊汕正式进入国家蹦床队。女儿离开后,郑銮娇心里确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母女俩相约每个星期天上午都要电话联系。
  2003年6月13日,刚好是丈夫去世一周年的日子,那天中午,给黄珊汕的爸爸扫墓回来,郑銮娇特别怀念去世的爱人,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便给女儿发了一条短信。刚从训练场上回来的黄珊汕收到短信,知道妈妈又在想爸爸,赶紧给妈妈打来电话,说:“妈妈,珊汕想你!”然后就对着话筒“啪、啪、啪”地一直亲个不停。沉浸在痛苦中的郑銮娇也被女儿的亲昵感染。接着,黄珊汕就拼命找一些快乐的话题分散妈妈的注意力,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聊天,郑銮娇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
  第二天,黄珊汕又特意通过114查询,打电话到福州的一处航空售票点,给妈妈买好一张来天津的机票,让郑銮娇去天津旅游。
  也许是相互牵挂的原因,黄珊汕仿佛对母亲有一种特别的心灵感应。有一次,郑銮娇感冒,咳嗽得特别厉害。为了不影响女儿的情绪,她一直不敢对女儿说。然而,那天上午,当黄珊汕来到训练馆时,心情特别难受,总觉得有什么事一样。她赶紧给妈妈挂电话,知道妈妈感冒了。尽管郑銮娇一直说是小感冒,可黄珊汕的心里仍然急得不行,赶快通知小姨,让她替自己去看看妈妈。
  此后,为了不让妈妈生病时瞒着自己,她特意给妈妈买来一台电脑,装上视频,要求妈妈每天晚上要开起来,让她从视频看到妈妈一切正常才算罢休。
  
  三
  
  黄珊汕知道自己每一次外出比赛,母亲最担心的是女儿的安全,为了让母亲放心,她总会在临走前用短信给远在福州老家的妈妈报平安。从基地出发刚坐上大巴,她就发:妈妈,我们上大巴从基地出发了!接着就是:妈妈,我们在路上,一直在想你在做什么呢!来到机场她又会发一个信息告诉妈妈到了机场。等飞机降落后,她又会发信息报平安。
  2003年6月底,就在黄珊汕的爸爸一周年忌辰后不久,珊汕攻克了一套世界一级难度动作;3个月之后,在德国世锦赛上她获得了银牌,为中国蹦床拿了历史上第一张奥运会入场券;6个月后在雅典测试赛上,她战胜了所有世界强手,拿了金牌。
  郑銮娇和黄珊汕母女俩都清楚,她的目标是奥运会。从雅典测试赛回来,黄珊汕并没有骄傲,训练得更加刻苦。而远在老家的母亲郑銮娇也没闲着,虽然在训练上帮不上忙,但她却在女儿的饮食上下工夫。知道女儿从小就爱吃老家的螃蟹、干米粉,她便经常去省体工队,看谁要出差去天津,然后买一整筐螃蟹给女儿捎上,又去邮局打包给女儿寄干米粉。要是一段时间省队没人出差,她就自己买票坐火车赶到天津,给女儿送去,也借机看看女儿。
  2004年8月20日,在奥运会蹦床比赛前,郑銮娇被请到了福建电视台体育频道。那天,珊汕参加的蹦床比赛,首先进行的是16人的预赛,只有进入前8名者,才有决赛资格。黄珊汕的一套规定动作干净利落,规格质量都很高,而且空中姿态和高度都超出规定要求,赢得了全场观众的热烈掌声。然而,由于本场比赛的裁判长是德国人,看到有他们自己国家的队员参加比赛,而黄珊汕又是蹦床奖牌的最大竞争对手,便有意压分,最后只给黄珊汕打出了26.40这个与她的表现不符的成绩,使黄珊汕的成绩只排名到第十三位。
  看到这一情形,郑銮娇也为女儿担心,怕她进不了决赛,连表演的机会都没有了。她暗暗为女儿祈祷着。随后,黄珊汕的第二个自选动作充分发挥了水平,裁判为她打出了全场最高的技术得分,最终她以65.40的分数名列预赛第四位,进入决赛,并为中国队夺得了有史以来的首枚蹦床奥运会奖牌。
  从奥运会回来,黄珊汕就赶回了老家,带着自己的奖牌,和妈妈一起来到爸爸的墓前,对爸爸说:“爸爸,女儿今天终于实现了您的愿望,带着奥运会的奖牌来看您了。”然后她把妈妈拉过来,说:“爸爸,现在您可以放心了,我会替您照顾好妈妈,妈妈为我付出太多,我会让妈妈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第二天,黄珊汕便带着妈妈还有外婆,一起去了张家界旅游。快一年多没有跟女儿在一起了,那段日子,也是郑銮娇过得最快乐的时光。
  假期结束,黄珊汕重新回到国家队,投入下一个周期的紧张训练。2005年10月,她又在全运会上获得个人冠军。然而,就在那次比赛回来后,由于长时间的紧张训练,加上工作上的一些原因,造成精神压力过大,2006年年初,春节刚过不久,一次训练中,在空中做翻腾动作的黄珊汕突然失忆,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人从网上摔了下来。此后练什么动作就忘记什么动作。
  那之后,许多人都开始议论说黄珊汕不行了,这让她非常痛苦,可又不敢告诉妈妈。几天后,郑銮娇才从同在国家队的福建队友口中知道女儿从网上摔下来的事情。她当即打电话给教练卓贤麟,要去天津看女儿。教练听了便劝她暂时别过来,担心她来反而会让黄珊汕增加压力。想到女儿还有四个月就要参加全国锦标赛了,郑銮娇坐不住了,她开始四处找医生打听如何才能让女儿恢复记忆。当从医生口中了解到那是由于心理压力造成的,只要尽快让女儿减压就能慢慢恢复时,她便做起了女儿的心理医生,每天打电话安慰女儿,还让女儿每天晚上上网跟自己视频聊天一个小时,给女儿说一些笑话,找来许多好笑的图片发给女儿,逗她开心。
  通过和妈妈悉心交流,黄珊汕的精神压力终于得到了缓解,两个月后,失忆症状就消失了,成绩还有明显的提高,技术動作从原来的14.4提高到了14.5,让教练和队友都惊讶不已。此后不久,黄珊汕又在江苏徐州举行的全国蹦床锦标赛上获得冠军,接着又在2006年世界杯德国和芬兰站获得金牌。
  2006年,蹦床项目首次进入亚运会,黄珊汕成为夺冠的最大热门人选。为了给女儿减压,郑銮娇每次打电话都让女儿不要把奖牌看得那么重。临比赛前一天,郑銮娇特意发信息给女儿:妈妈别无所求,只想看到你灿烂的笑容。
  2006年12月12日凌晨,黄珊汕走上了蹦床。她在蹦床上腾空而起,犹如飞翔的燕子,上下翻飞,让人眼花缭乱。最后,她以38.40分的成绩,获得首枚亚运会金牌,郑銮娇忍不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比赛结束,黄珊汕就拿起电话向妈妈报喜,让妈妈第二天就动身前往天津,她要让妈妈尽快和自己分享喜悦。如今,和妈妈短暂相聚后,黄珊汕又投入到训练当中,她要把这次亚运会上夺金的新动作练好,为2008年奥运做准备,我们也期待着这位“小丫”在北京奥运会上再次腾飞。
  
  编辑 / 王 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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