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田园的都市新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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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年来,人们习惯了从农村涌向城市,打工、求学、改变人生。如今, 一大批有知识、眼光和技能的创业者纷纷投身农业领域,他们以不同于传统农民的姿态,掀起了“新农人现象”。褚橙、柳桃和潘苹果的热卖再次引发了大众的关注,也引发无数热议,在话题此起彼伏之间,农业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调姿态回归到民众的视线当中。农业正逐渐从传统走向现代,各种社会力量和社会资本踊跃进军三农领域。
  何谓新农人?
  中国社科院汪向东主任曾撰文《新农人与新农人现象》,提到“新农人是我国农业农村发展中的一支新的生力军”,他认为新农人是“农民的新群体、农业的新业态、农村的新细胞”。新农人的基本特质是他们的身份与户籍无关,职业是经营现代农业,他们是一群重信息、重资源、重互利、重创新的农业投资者、经营者、服务者,他们是有文化、懂技术、会经营的新型职业农民。他们的出现将改变传统农业小、散、多、弱的先天不足,带动农业向信息化、市场化、现代化迈进。
  新农人是相对于户籍意义上的传统农民而言的,新农人定义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新农人是指以互联网为工具,从事农业生产、流通、服务的人,其核心是“农业+互联网”;广义的新农人则是指具备互联网思维,服务于三农领域的人,其核心是“三农+互联网”。这里所指的服务,不仅包含生产相关服务,也包括监管服务、研究服务等。其实,新农人的内涵和外延远非上述分析所能概括。除了运用互联网工具和互联网思维以外,运用其他崭新理念、思维方式和产销模式,带着创业梦想上路、追寻新的人生价值,志在创新农业、改变农民、改造农村的各类人士,都应纳入新农人群体之列。
  这是一群行走在中国土地上的追梦人和创业者;这是中国当代乡村建设新一波的推动者和引领者;这是传统农民和新型职业农民的颠覆者和升级版。他们来源广泛,不少人跨界而来,包括返乡创业大学生、城市白领、大学生村官、网商、科研技术人员、NGO及其他各界人士。
  如诗的乡村情怀,让他们从都市“回乡”
  魏国峰是80后,近年来在新浪微博上以“野地里的辛巴”网名频频发声,致力于“互联网+”时代下新农人的研究和培训,成为了业内知名的自媒体人。继而,他又组织了一些大规模的新农人线下交流会,并成立了新农人自组织——新农商学院。
  大学毕业后的辛巴,做过媒体人,也开过文化公司和贸易公司,虽然挣了一些钱,但是他慢慢地对于这种现状产生了厌倦感:“我做这些是没有订单权和谈判权的,永远都是处在产业下游,没有满足感和自我价值感。”
  辛巴自小在山东东营农村长大,对于乡村故土存在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热爱。在高中之前,他对家乡的记忆都是一片浓厚的绿色。“我记得小时候如果在田里玩累了、饿了,随手就可以在里面摘个西红柿和黄瓜,也不用洗,拿袖子擦擦就可以吃。”然而,高中之后,这样的场景再也不存在了。灰突突的化工厂和沥青铺就的大马路取代了家乡绿油油的稻田庄稼。“后来,每次放假回老家,当面对这样的农村时,我会感到很恐惧,也会陷入怀疑,这还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农村吗?”至此,辛巴终于下定决心要做出改变,他把目光投向了当时还未被互联网浪潮强力冲击的农业。
  “湖广熟,天下足。”27岁的胡娟,家在洞庭湖畔的益阳市区。2011年,她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毕业,学的是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找工作没有太大压力,同学们择业大多对口进入飞机制造中心,或者是卫星发射中心。
  胡娟说,她不喜欢大城市的嘈杂、冷漠、快节奏,而对12岁之前一直生活在洞庭湖畔的农村老家非常怀念。“小时候在农村,到处都很热闹,生机勃勃,和和睦睦。现在回农村一看,只有老人和小孩,大白天都难得听到一些声音。年轻人都离开了,农村越来越破,越来越冷清,我希望能回到那里,看能不能做点什么。”
  经过多次考察后,胡娟选择了洞庭湖畔的一个江心小岛养鹅。“我通过网络查询,又请教了一些专家,知道禽类中鹅的发病率最低。”毕业3个月后,她注册了恒萧鹅业养殖有限公司,在占地约200亩的小岛上,前后投入10多万元,开始搭建鹅棚,种植牧草,改造低洼地。
  与大自然讲和,培植不一样的农作物
  安吉县山川乡续目,背靠海拔1134米的赤豆洋,2000亩竹海环绕,3条小溪穿村而过,将百亩良田一分为二,汇聚成一道瀑布从竹海中倾流直下。阿郎的自然农法农场就在村落当中,百亩良田采用自然农法的耕作方式,不施肥,不打药,不除草,地连作,自留种,天生天养的瓜果蔬菜依靠土地的力量缓慢而有力地生长着。“任何菜籽、稻种、白茶苗撒下去或栽下去,浇过水后,就不去施肥,不用除虫,平时用爱心去照顾它们,让它们在大自然赋予的环境里自由生长。” 这种“慢且笨”的耕作方式是阿郎自然农法的基本理念:尊重和顺应大自然,与地球上的所有生物和平共生,有效地使用自然的力量。
  “其实土地的承受力从来没有变过,是人心在变,寄希望产量越多越好,所以研发出各种化肥农药。”阿郎的水稻田每亩产量500斤,是普通稻田的四分之一,他并不在意产量,做精品农业才是他的目标,说起自家的稻米、土豆、蓝莓,甚至是自制的酱油、豆瓣酱、姜粉,“无论拿到哪个国家,按照全世界各地的指标去测试,都是极好的。”
  夫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的许多方面是由他赖以生存的“地”的条件所决定的,地的许多条件是由当地的气候条件而决定的,植被的多少、土壤的酸碱度和肥沃程度是由降雨量、气温、光照等气候条件决定,而气候遵循自然规律,即道法自然,在人,地,天这三个因素中是缺一不可的,因此农业必须遵循自然规律。也就是自然农法。
  阿郎说,现代农业科技因为要得更多,追求产量,所以造成了土地的不平衡。他推行的自然农法通常选择杂草丛生的荒地作为实行对象。人必须学会尊重土地的特质,自然农法虽然短期内收效甚微,但从长远看,环保、成本低,其实非常值得推广。
  费孝通曾在《乡土中国》中这样描述故乡:在故乡,“每个孩子都是在人家眼中看着长大的,在孩子眼里周围的人也是从小就看惯的。这是一个‘熟悉’的社会,没有陌生人的社会。”熟悉,意味着信任。而乡土中国被城镇化车轮碾碎的,首当其冲就是这种天然的信任联结。新农人正在做的,就是通过生产和营销无害农产品,重塑这样一种信任。   通过互联网连结乡村和城市
  传统农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收入依然不高,只是单纯地种地、卖东西,没有品牌,没有职业的荣耀感;与此同时,城里人对安全可靠的食物需求日益强烈。通过互联网,新农人用商业联接城市和乡村,他们取得了一种平衡。
  张弛曾供职于北京一家知名IT企业,深谙互联网和新媒体运营之道,年薪不菲。2012年他毅然投身农业,拉着几个小伙伴在四川成立了理想丰满农业公司,种起了百合。经过充分的市场调研,张弛最终锁定具备高附加值的药食两用百合作为突破口,以互联网模式搭建技术团队和公司架构,制定出崭新的新媒体营销模式和产品质量控制方法,正是这份商业计划书赢得了100万元风险投资。
  “夏季,百亩百合同时开花观赏性极强,适合打造‘百年好合’婚庆主题农业休闲观光,形成区别于传统农村旅游的客户体验;秋季,百合根供药用和食用,利用微博、微信等社交媒体及B2B整合营销平台,跨过中间环节直接面向优质客户建立营销渠道。”张弛对此胸有成竹。
  张弛招兵买马,分别在京东和淘宝平台开设店铺,传播品牌。除了经营自家的百合产品,还整合了新疆的核桃、大枣、葡萄干等优质资源。虽然张弛的百合走货主要靠线下,但线上客源销量已接近20%。张弛说,他们正在谋划在下一季百合销售中运用众筹的方式进行营销。“互联网不只是渠道和工具,更是一种创造的精神和创新的力量。”张弛说,他们的创业梦正在广袤的农村大地像夏日百合一样自由绽放。
  让好吃的农产品都有好品牌
  2014年6月12日,刘敬文和三位从城市到乡村创业的“新农人”一起,站到了上海喜马拉雅中心的舞台上,举办了一场真人秀。他们自称“农青F4”。台下的观众,有他们的亲朋、顾客、合作农户、电商高层以及同行。千余个座位,每个都是真金白银自掏腰包购得的。“新农人”及其追随者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号召这个时代来关心阳光、雨水、泥土和乡村。
  “真人秀不是造星、出风头,而是帮助农业用一种更新的方式去和公众作交流。”刘敬文说,大部分农民不善于和公众交流,他们习惯于埋头种地,至于农产品能否卖出去、怎么卖,并不在行。刘敬文是维吉达尼品牌的创始人之一,维吉达尼是维语“良心”的音译。曾是深圳大学才子的他在新疆成立农民合作社,通过网络帮助农户售卖干果、木制品、丝织品。
  每年秋季,是刘敬文最憧憬的时节。这是喀什一年当中最美的季节,他会带着团队的伙伴回到喀什,一边旅行、一般享受工作。团队也趁机深入农户,与当地人交流感情、发现“货源”、寻找故事。
  在亚科瑞克乡,刘敬文和同事们发现了阿吾提和他的鹰嘴豆。阿吾提家有八亩地,全部按照古法种植了耐寒的鹰嘴豆,但由于地处偏僻,很少有商贩过来。阿穆邀请他加入维吉达尼合作社,于是,鹰嘴豆成了维吉达尼的上架产品。阿吾提的照片,连同他种地的故事,被挂在网页上。一起附上的,还有重金属和农残检测指标等,向消费者保证维吉达尼的良心品质。2014年,1300公斤鹰嘴豆全部卖光。“从我开始种鹰嘴豆,从没当年就把豆子全卖掉的!”阿吾提高兴得不得了。
  两年多里,维吉达尼上架了多款产品,公开农户档案、作物生长履历、评估和检测报告。通过这种营销方式,新农人们将排祖拉依玛木祖传方法种植的玫瑰花也上架到网上。通常人们泡开一朵玫瑰花的时候,哪里会知道,是一位维吾尔族大汉在花期时节连续一月守候在玫瑰旁等待清晨的露珠消弭,是他将花瓣摘下平展在箩面上,是他一一记下每箩玫瑰花的干制日期再打包发运。
  “我们最在乎的是人,而不是会玩微博的小贩。”刘敬文说。维吉达尼会给农户建立档案,写农户的故事,在微博和产品的描述里推送。在寄出的无花果、杏干、葡萄干等每一份产品里,都放着一张明信片。在一张明信片的正面,蜜蜂站在骆驼刺枝条上,吮吸着透明的“露珠”;背面是蜂农吐尔地大叔的照片。一旁写着他的赠语:“这一罐蜂蜜是我们合作社的蜂农亲手采割的,很高兴你喜欢。我自己也很喜欢吃。祝福您。”很多消费者收到农户亲笔签名的维汉双语卡片,觉得很温暖。有些消费者在明信片写上对食物味道的感受、对农户辛苦劳作的感激,寄回给农户。最远的明信片,来自纽约和巴黎。
  同样是卖地里刨出来的土豆,有的农户就说,土豆价格低,卖不过白菜钱,年年赔钱,让人发愁,可也有人就把土豆卖到了一年2亿的规模,成为了企业家。这位卖土豆的能人就是上过CCTV7农业节目春节晚会的新农人——“土豆姐姐”冯小燕。
  冯小燕天生一副好嗓子,2011年,“土豆姐姐”冯小燕为土豆量身定做了一首陕北民歌《土豆、洋芋、山馒》,并以这首歌参加了2012年中央电视台七套春节晚会,一曲唱红。随着歌声,她的事迹和魅力享誉全国,“土豆姐姐”的美名也随电视走进千家万户。
  一曲走红后,人们开始关注起她身后的故事和产业,冯小燕抓住时机,紧接着举办“‘土豆姐姐’万元征集土豆广告语的活动”,让她的品牌家喻户晓。此举吸引的不仅是普通消费者,更能引来种植大户、加工商甚至是超市和其他合作伙伴的注意与信赖,将产业做兴做大。
  冯小燕很注重品牌建设,在创业伊始就为自己的土豆产品注册了“涌泉居”的商标,并把土豆这个土蛋蛋包装成苹果一样的礼品箱来卖,还在土豆礼品箱里配送一个印制着“涌泉居”字号的土豆削皮器,让土豆成为榆林人、甚至陕西人最时尚的一款礼品。同时,为了提升产品的附加价值,为了加深消费者对产品的认识和了解,她创意制作了一盘陕北民歌碟片放在土豆礼品箱里免费赠送,使大家在欣赏委婉动听的歌声过程中更多地了解了榆林,受到各方的一致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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