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熊谷守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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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8年,日本某小镇。
  正在吃午饭的老太太秀子,接到电话:我是天皇代理人,内阁决定,授予画家熊谷守一日本文化勋章。
  老太太扭头问丈夫:天皇要给你文化勋章,要吗?
  丈夫忙着擦拭被咖喱弄脏的衣领,头也不抬:不要!要了的话,又有一堆陌生人来咱家吵吵。
  老太太一听有理:对不起,我男人说不要!
  挂上电话,老两口继续吃饭……
  这位被封赏的画家名叫熊谷守一,88岁。上世纪60年代,他住在日本东京附近的一个小镇上。镇上的人都知道,这家的门牌很值钱,因为是熊谷守一的手笔。
  熊谷守一被誉为日本画坛的奇葩和瑰宝,从60岁开始,他就当起了宅男。他的宅,非常有腔调。电影《有熊谷守一在的地方》展现的就是这段生活。
  电影选取了老两口晚年的一个片段,展现这老头一天的生活。和电影中一样,在熊谷去世前的三十年里,他和老伴秀子窝在家里,足不出户,过着现代隐士生活。
  早年的熊谷守一,画作色彩浓烈鲜明,风格狂野豪放,被称为野兽派画家。然而,岁月无常,从中年到老年,熊谷守一接连痛失儿女,白发人送黑发人。76岁时,熊谷不幸脑中风,虽然挺了过来,可再也不能外出写生,出的最远的门,也只能是院子深处的池塘边。于是,他就开始专注于观察和记录身边微小的事物:猫狗鱼虫、花草树木、茶杯碗具……他的绘画的风格,也从豪放不羁转向简洁明快。
  为了看清楚石头的纹路,他会盯着石头看一下午;为了看白云移动的方向,他会铺张凉席在院子里躺一天,任由虫子在胡子里爬;他喜欢到池塘边静坐冥想,看塘里的鱼有没有带朋友回来……到了晚上,他把观察到的一切,画进画里。就这样,一幅幅生动、传神、独特的画作诞生了。
  大家都说,熊谷守一是仙人。他总是睡眼惺忪、蓬头垢面,好像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吃碗咖喱乌冬面,会漏得满身汤汁;人们出重金来请他写字作画,他说没时间,因为他下午要去干正事:看虫子搬家!心血来潮出门走走,和陌生的小女孩儿无意对视,吓得他逃命似的跑回家。
  可你说他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吧,又不见得。比如,有个访客从信州来求字画,不愛应酬的老爷子,竟然一口答应。他说: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让你空手而回呢?原来,他与世隔绝太久了,不知道日本新干线已经开通,还以为人家走了几个月的山路,才到了这里。
  这个看似硬邦邦的小老头,其实有一颗异常柔软的心。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趴在石头上观察蚂蚁。他突然对朋友说:我最近发现,蚂蚁走路时,原来是先迈左边第二条腿的。朋友马上趴在石头上看。可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一整天,也只能看到一个个快速移动的小黑点。
  电影里有这样一幕:熊谷做了一个梦,精灵从池塘里走出来,对他说:您不想走出这狭小的院子,去宽广的宇宙看看吗?
  他说:这个院子,对我来说已经太宽广了。
  (墨晗摘自京都传媒搜狐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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