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市长

来源 :啄木鸟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danble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上期内容提要:
  即将开工的高铁线路计划从巴戎市经过,圍绕着高铁建设工程的招投标,各方利益集团明争暗斗,贪腐官员、不法商人,均欲染指其中。市长肖志铭上任伊始就面临复杂的局面,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一个巨大阴谋的漩涡。他的副手对市长之位觊觎已久,四处散布政府要克扣土地补偿金的谣言,煽动高铁沿线村民上访,还想方设法在省委领导层制造对肖志铭不信任的气氛,企图夺取高铁建设工程的指挥权,为自己攫取最大利益。一个上访女子的死亡案,终于把肖志铭推上风口浪尖……

第十章


  一
  单勇将香铺镇派出所所长崔文海拉到一边:“市政府门口的上访事件,据查是别有用心者收买不明真相的群众酿成的。我今天来,就是了解每个参与上访者收了多少钱,钱是谁发放的。”
  崔文海怔怔地看着单勇:“这种事……只听说过贿选,第一次听说还有贿访。不过,这个村里情况特殊,找村民问话要特别小心。”
  “他们的方言我听不太明白,只能请你帮忙了。”单勇说,“你找几个熟悉群众工作的安排下去。接受访问的村民,可以适当发放些误工费。”
  香铺村的情况崔文海比较了解。这里跟巴源市交界,属于古梅山文化区域,语言风俗独特,家族势力强大。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曾因坟山纠纷、山林分界,引发大规模械斗,最后平息都是依靠当地家族首脑调解。而且,这里土地贫瘠,物产单一,人口不少,但大多处于温饱线附近。目前,村里的大小事务都是村长吴德平说了算,村支委委员、会计吴蓝平是他的跟屁虫,副村长吴江山、妇女主任吴彩莲、支委委员蒙松华虽不满他的霸道,但敢怒不敢言。
  “好吧,我这就安排。”崔文海让民警全都穿上便衣,他自带一组,王副所长带一组。单勇闲不住,跟着崔文海组进入村里调查。
  崔文海首先联系了妇女主任吴彩莲。吴彩莲说:“那次到市政府上访没人叫我,去的都是吴村长的人。凡是他要做的事一般都不叫我,怕我唱对台戏。”
  崔文海问:“听说过什么吗?比如说谁组织的,谁出的误工费?”
  “去的人口紧得很,回到村里什么都不肯说。再者说刘白死在那里,大家都不愿意提这事,提起来就晦气。”
  这个女人很拘谨,问不出什么来。下一家是支委委员蒙松华。香铺村绝大部分人姓吴,蒙松华是招女婿进来的。这个人很有正义感,敢说敢做。
  崔文海说明来意,蒙松华痛快地说:“这个事我知道。参与上访的人,每人都得到了两百元的辛苦费,还说以后有类似的事,辛苦费也不会少,但必须口风紧。”
  崔文海问:“能不能找几个参与上访的人来说说,有没有信得过的?”
  蒙松华迟疑片刻:“好,你们坐,我去去就来。”
  十来分钟后,蒙松华领进来四个中老年妇女,都是参加过上访的,都得到了两百元辛苦费。其中一个老妪因为拦领导的车,哭诉卖力,得到五十元奖励。她们说上访是由吴德平组织的,至于钱是谁出的,她们并不知情。
  刚从蒙松华家出来,不知从哪里窜出几个老太太,哭哭啼啼的直奔他们而来。其中一个突然拽住单勇,连撕带打,仿佛遇到了仇人一样。崔文海想把老太太扯开,周边突然又涌出二三十个人,有男有女,有些男人手里还拿着锄头、铁锨,将他们团团围住,咒骂声,叫喊声,一时乱成一片。
  崔文海情知不妙,立即与另一名民警一左一右保护单勇。单勇无法挣脱老妪的纠缠,只得劝解:“老大娘,你不要紧吧?”
  “我腰断了,腿断了,受了内伤,我要死了!”可老太太扯住单勇的力气那么大,说话中气十足,哪像要死的样子?
  这时,人群外响起一声怒吼,村长吴德平挤了进来。他冲着崔文海尴尬地笑笑:“对不起,崔所长,让你们受惊了。”
  吴德平的出现并没有让单勇感到欣慰,甚至多了几分担心。崔文海也明白这一出是谁导演的,他冷冷地看着吴德平,一句话不说。吴德平转身冲纠缠单勇的老太太吼了一嗓子:“走开!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管全市警察的警察,得罪他你要倒霉了!”
  老太太浑身哆嗦,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旁边一座院落里。围观的人群也哄然散去。
  “单警官,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吴德平皮笑肉不笑,“怪只怪我信息不灵,不知道你们会来。去我家吃饭吧,给你们压惊。”
  单勇与崔文海对视一眼:“谢谢了,不麻烦您。”
  王副所长开着警车过来会合,单勇敷衍地与吴德平握了握手,便上了车。吴德平没有马上返回,他一直站在村口,对着远去的警车不停招手。
  刘白最后收到的约会信息,已查明使用了定时发送;从发短信的那部手机上提取的指纹,经比对正是吴德平的。现在,收买村民上访已成事实,再联系吴德平与贾新才的通话记录,基本可以判断谁是策划组织者。也许,吴德平有了危机感,才演了这么一出戏。尽管很蹩脚,但警察只是其中的配角,这出戏,他是做给村民们看的。
  二
  鲁戎是全省新农村建设示范县,全思诚在全省经济工作会议上提出推广鲁戎经验,肖志铭下乡实地进行调研。他没有惊动鲁戎县委,直接就去了农村。陈磊按照经验材料上提到的示范村镇,画了一张路线图,上午走访了鸟语、红石、逆水、茶田,下午到了雨山村。
  展眼望去,高高低低的山丘上,一片片橙黄,一片片粉白。黄的是金银花,白的是龙牙百合。路边一栋新修的楼房,有位老奶奶坐在门口晒太阳。肖志铭停住脚步:“老人家,您好啊?”
  “伢伢们都到山里去了。”大约老人的耳朵不太好,答非所问。
  “山里都种了些什么庄稼啊?”肖志铭大声问。
  “政府让种啥就种啥,”老人听清楚了,“都是政府让种的。”
  “您老高寿?”
  “七十六了。身体还好呢,只是做不动了,要是以前,山里的金银花那是成捆成捆地往家里搬,一点儿都不含糊。现在,孙女回来了,劳动力多,用不着我。”   “高铁建设对你我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如果有些工作不好开展,不如跟王志光建议缓搞,别弄出什么问题来。”
  “高铁建设不论在我培训期间,还是我回到巴戎后,市委一直安排付彬冰同志在具体抓,全思诚副书记专门过问过。关于我想借鉴外地经验、克扣补偿款的说法都是谣传。目前,高铁经过的有关村镇在上访,这是实情,但这些上访都有人在背后煽动,具体情况我们正在调查之中。”
  “志铭啊,我们是老同学,我相信你。古人说,‘术不显则功成,谋暗用则致胜’,你得特别小心。刚才你跟我说的话,不要跟周书记说,我会想法将那些意思传到周书记耳朵里。你呢,既要处理好同僚的关系,又要做好群众工作,群众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载舟覆舟,都在于你做得怎么样,如何对待他们。好了,你去开会吧,别让人说闲话。”
  四
  回到巴戎,肖志铭第一时间找王志光汇报。王志光说:“志铭,听说周书记、全书记和谢书记三个人都接见了你,你面子真大啊。”
  要说官场什么事传播最快,这是其中之一。哪个下属得到上级的接见、表扬或批评,不一会儿就会传得沸沸扬扬,因为那是干部被赏识或靠边站的风向标。肖志铭说:“哪里,我只是去早了一点儿,偶然与三位领导照面,周书记对巴戎市委的工作十分肯定。”
  王志光感叹:“得到周书记的认可,我市的新农村建设看来真的树起了典型。这件事还请你多多费心,省里的现场会,我们要未雨绸缪,事先做好安排。”
  肖志铭将在鲁戎县碰到村霸的事作了汇报,又说起新戎县香铺镇的贫困情况,建议既要进一步加大打击黑恶势力的力度,又要加强对贫困村镇的扶持。
  王志光说:“打击黑恶势力的事,你有经验;扶贫的事,我们长期在做,但都是治标不治本,如何治本需要从长计议。”
  “我有个想法,”肖志铭说,“既然高铁沿线成了上级领导关注的焦点,不如将香铺列为市里的扶助对象,具体如何做,先去调研一下。”
  “这是个好主意。你不妨先做起来,我当你的后援。”
  肖志铭听得出来,王志光的兴趣并不在这里,但他也不计较,他只需要书记的一句首肯。
  第二天,肖志铭便赴香铺调研。去之前,他只让陈磊通知县里说他要去,没有说去干什么,他怕自己的话一旦放出来,下面的人会层层加码,越加越走样,这就是官场机制的魔力。
  但没有指示,县里更加惶恐。一见面,吕劲直就话里话外地试探,想知道肖志铭这次下来目的何在。肖志铭也不解释:“你和南台同志跟着就行,尽量节约时间。”
  高铁经过香铺镇五个村,以香铺村为主。没走多远,公路上有一个大坎,吕劲直很不高兴。肖志铭没说话,他注意到,坎里埋了大水管,这是农民在引水抗旱。继续走了没多远,路面上又挖出一条大沟,沟里正哗哗地流着渠水。吕劲直的脸更阴了,香铺镇书记刘振宇赶紧下车忙前跑后,张罗着找石头填沟,却见不远处有个中年人推着板车,上面放着两块门板,刚好可以垫出车道。
  这个中年人刘振宇认识,叫吴明静,原是上海某投资公司的副总裁,因为父亲早逝,年迈的母亲不愿跟着去上海,就辞职回来专事照顾母亲。肖志铭听说,十分感动,觉得这个吴明静简直就是春秋时楚国的隐士老莱子,产生了拜访的想法。刘振宇说:“吴明静的脾气有点儿怪,江军晓副县长几次专程上门,他都借口上山砍柴,避着不见。”
  肖志铭点点头:“还真是位隐士。先不要通知他,返回时再去看他。”
  一路走来,沿途的民房老旧不堪,有的甚至东倒西歪,一阵风吹来簌簌作響。肖志铭看着有些心痛,问:“这里种植经济作物吗?”
  “没有,”刘振宇说,“我们组织村民代表去鲁戎县雨山村参观过,又推出贷款优惠政策,还跟鲁戎县联系种子和相关技术培训,联系收购商家,但没人参与。”
  “有这么好的事,竟然没人参与,你们考虑过原因没有?”
  “他们太安于现状了。”
  肖志铭没再说什么。返回时,他的车忽然离开车队,等吕劲直发觉时,肖志铭的车早已没了踪影。
  正是中午时分,吴明静刚刚做好饭,敲门声传来:“肖志铭冒昧拜访,多有打扰。”
  吴明静将肖志铭迎进门:“刚才做饭,母亲念叨说今天要来贵客,让我多做一个人的,还以为她老人家在说笑,没想到果真是肖市长大驾光临。只是,寒舍简陋,粗茶淡饭,委屈肖市长了。”
  “呵呵,我就是来赶饭的。”肖志铭说着,坐在老人的身边,与老人闲扯些家常。
  老人问:“咱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你应该是个大官吧?”
  “老人家,你抬举了,”肖志铭说,“再大的官也是公务员。”
  “什么公务员?你看那个德平,买了个村长,当得比国家主席还排场。是不是官越大,越像您一样没架子?”
  吴明静说:“妈,这位是巴戎的肖市长。”
  “哦,上次来了个付市长,说是来访贫问苦的,可去的几户人家多是德平的亲戚。您后面没跟着德平吧?不然他又该恨我了。”
  “妈,客人来吃饭呢。”吴明静打断老人的话。
  肖志铭接过吴明静递过来的饭碗:“听说您事业有成,却为侍奉母亲回到农村,真是让人佩服啊。”
  吴明静摆摆手:“我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积累了一点儿资本而已。母亲怀乡恋旧,我回来守着,能把日子过得平安惬意就好。”
  肖志铭感慨:“当官也好,当个普通百姓也罢,都是想过平安惬意的日子啊。”
  乡下吃饭简简单单,肖志铭把吴明静装的那碗饭吃得干干净净。饭罢,吴明静送肖志铭出门:“肖市长,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那我就直说了。我想在香铺村试点,成立扶贫基金会,请你来主持。”
  告别吴明静,肖志铭走到村口停车的地方,市县包括镇里的干部都还在那儿等着。肖志铭提议开个现场会,让基层的同志先说。随行的人一个个不知就里,只得按自己的思路发挥,但都是围绕发展经济。刘振宇说得最具体,谈了发展种植、养殖业的想法,请求市县两级支持。吕劲直从刘振宇的话里听出些意思,便借题发挥,提出借鉴鲁戎经验。   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肖志铭说:“刚刚我给大家出了个题,每个人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围绕的是如何致富这同一个主题。劲直同志谈到致富的出路是发展种植、养殖业,点出了农村发展的根本。但是,在种植、养殖业发展起来之前,农村的贫困状况仍然堪忧啊。怎么办呢?救助、扶助。我们得成立一个基金会,由我们各级领导来操心,由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来主持。刚才我跟香铺村的吴明静说了这个意思,我想先在这里搞个试点。”
  刘振宇问:“钱从哪里来呢?”
  “基金靠的是捐助。我们要发动富帮穷,要干部帮群众。我们每个领导要理清一个概念,拿着国家的钱来扶贫,那是我们的职责,拿着自己的钱来扶贫,才是慈善。香铺村基金会的第一份基金就由我来捐献。”

第十一章


  一
  又是一次觐见高层领导的机会。虽然已经历过多回,而且领导每次都会给他一些承诺,但吴德平内心的恐惧丝毫没有减轻。因为,他们每次都会安排他做一些事。以他乡下人的思维,那些事纯粹是自找麻烦,甚至是惹祸上身。
  门开了,乔烛冈率先走进来,随后是付彬冰、贾新才。吴德平慌忙站起来。
  “哟,这不是小吴吗?”付彬冰拍拍吴德平的肩膀,“小吴是香铺村的一把手,大权在握,你们可不能把村长不当干部。”
  付彬冰的话引起一阵哄笑。他亲热地拉着吴德平坐下:“新才说你有事汇报?”
  “是……首长。”付彬冰越是和蔼可亲,吴德平越是战战兢兢,“姓单的警察盯上了我们村,正在调查上访的幕后指使者。”
  乔烛冈眼睛一瞪:“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那个脑袋是干什么用的?他要调查,你就让他调查?”
  吴德平辩解:“村民们没见过世面,怕抓,怕坐牢……”
  付彬冰沉下脸:“当时你在场吗?”
  “我……我不在场……如果他知道我参与,那就没有了回旋余地……首长,那个警察要处理掉。”
  付彬冰扭头看着乔烛冈:“你看这事怎么办?”
  乔烛冈面露难色:“跟姓单的来硬的怕是不行。”
  付彬冰沉吟片刻:“这样吧,我想办法把他退回公安局。不过,回去之后他要是还搞什么小动作……”
  乔烛冈接过话:“上班时间我来控制。下班之后嘛,不妨利用他跟路桥公司那个女孩儿眉来眼去的事,搞臭他的名声,让他老婆管住他八小时之外,这样事情周全些。”
  “好,小单的事就这么办。小吴啊,村里的事,你能绝对控制吗?”付彬冰的口气亲热起来。
  这份亲热让吴德平毛骨悚然:“能,能,请首长放心,我一定让村民们都闭上嘴。”
  付彬冰转过头,目光阴郁地盯着乔烛冈:“你把姚晓林叫来,我想抽调他到高铁指挥部,看他识不识相。”
  单勇早就听到了流言蜚语。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那么八卦。方芳是个不错的女孩儿,她的身世更令人同情,晚上加班,做做护花使者没什么不对。何况做护花使者的不是单勇一个,值班的男士基本都送过她。只是后来方芳专挑单勇值班时加班,单勇送的机会就多些。
  在食堂吃过晚餐,单勇便坐在值班室看书。九点多钟,响起敲门声,接着方芳推门进来:“单组长,我可以进来坐会儿吗?”
  “请进。”单勇注意到方芳的神情有些落寞,“出什么事了吗?”
  方芳叹息一声:“高铁工程的水太深,戴总可能要放弃了。听戴总说,有些人手眼通天,怕是争不过人家,我们公司只能捡二道活,剔除中介费,赚不了多少钱……”
  单勇无语。他知道方芳说的是实情。当初他觉得戴晓劲的实力不差,鼓励戴晓劲参与竞争。在指挥部这些日子,他多少长了些见识,觉得自己以前想得的确太简单了。
  “戴总撤了,我也要离开巴戎了……这段时间,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让我很有安全感,我……我真的很感激。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以后要见面恐怕不容易了……”说着,方芳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单勇只得安慰:“好好的,哭什么呢。现在通讯这么发达,随时可以联系呀。”
  方芳也觉得有些失态,擦擦眼角,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吧。”
  刚打开门,却见一个女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正是单勇的妻子胡晓玲。她不分青红皂白,扬手就是一巴掌,方芳的脸上立时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事发突然,单勇马上挡在方芳身前,把胡晓玲往外推。这一瞬间,他看到楼梯拐角有个人影一闪,匆匆下楼了。他顿时醒悟,一直以来的流言终于酿成了今天的局面,有人监视着他,这是带着胡晓玲捉奸来了。
  方芳被胡晓玲的一巴掌打得呆愣在当地。胡晓玲泪流满面:“你天天喊加班,天天说工作累,原来是在这里加班,跟这个狐狸精加班……我要打死她……”
  其他值班人员听到动静,都纷纷出来看热闹,有的人还拿出了手机……
  二
  第二天早上,单勇没去指挥部上班,路桥公司的办公室里也没有了方芳的身影。下午,付彬冰特意去了肖志铭的办公室,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肖志铭淡淡地说:“单勇今天上午向我汇报过,他只是送那个会计回宿舍。”
  付彬冰说:“可外面的传闻很可怕,有的还拍了图片四处张扬,说他光着身子跑出来,很不雅观。”
  “有他光着身子的照片?”肖志铭有些吃惊。
  “具体有没有,还在调查。不过指挥部的同志们反映,两人的不正当关系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每逢单勇值班,这个会计就去他的值班室……”说着,付彬冰一副恍然的样子,“我一直很奇怪,这段时间督察室呈报的缺席名单里总有单勇,我去指挥部,也总是看不到他的人影,唉,原来他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根据督察制度,抽调干部无故缺勤三次以上要退回原单位,因为他是您要求调来的,我还一直帮他压着,没想到……”
  肖志铭放下手里的文件:“既然有督察制度,就要堅决按制度办,决不姑息!”   “可是……”付彬冰故作迟疑,“指挥部确实需要一个公安的同志,您看是不是再选一个?”
  肖志铭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暂时想不起还有什么合适的,你有人选吗?”
  付彬冰小心翼翼地说:“奈巴分局的姚晓林,您觉得行吗?”
  “只要你觉得他能胜任,就让他过来。”
  付彬冰刚离开,肖志铭打电话把单勇叫进办公室。单勇推开门的时候,他故意大声说:“你还有脸来见我!”这一嗓子,估计全楼道的人都听见了。
  等单勇关上门,肖志铭叹了口气:“亏你还是个警察,没有一点儿防人之心。不过,也许这样对我们更有利,只是委屈你了。”
  单勇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刚才指挥部已经通知我回公安局上班,接替我的人是谁?”
  “姚晓林。”
  “肖市长,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肖志铭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却没再说什么。毫无疑问,单勇是个出类拔萃的警察,但在官场混还显得有些嫩。
  从市长办公室出来,正要进电梯,单勇被付彬冰的秘书李军一把拉住:“付市长在办公室等你。”
  单勇只得跟着李军去了付彬冰的办公室。付彬冰起身相迎,语气里满是惋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闹出这么大动静,我都没法帮你说话。”
  “谢谢付市长关爱。”单勇不想多说。
  “这段时间,每次督察你都不在场,是我在通报上把你的名字涂掉了,回局后一定要小心。”
  这事单勇真不知道。他每天按时上下班,趁人不注意溜出去查案子,还以为没人发现,没想到每次都被督察记下来了。看来,自己是被盯上了。
  付彬冰说:“我已经交代市局了,回去之后一定让你正常工作,不能因为谣言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单市长、乔局长对你的工作和人品还是十分肯定的,特别是乔局长。以后要和领导多沟通,加深了解嘛。这次事件,有人建议纪委介入调查,被我否决了。这种事,就算查清楚了又能怎么样?还是会有人说三道四,你说是不是?”
  单勇只有点头。
  离开付彬冰的办公室,单勇来到指挥部,里面静悄悄的。维稳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记得昨天离开时,他是锁好门的,是谁来过了?
  进屋一看,办公桌的锁被撬了,抽屉都被人打开过,案卷不见了!那是香铺村上访事件的调查卷和刘白被杀案的副卷。还好,都是复印件。刘白被杀案的侦查卷不用说,放在刑侦支队,香铺村上访事件的正卷放在黄昭阳那里。但这些复印卷泄露出去,也是不得了的事。目前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上,对方正是看准这点,所以胆大妄为。
  那么,是谁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呢?单勇一边琢磨,一边把自己的东西清理打包。上班时间,指挥部里人来人往,大摇大摆进他的办公室肯定不行。那就只有下班时间。下班时间……不就是付彬冰找自己谈话的时候吗?
  一个副市长,竟然指使人偷案卷?单勇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不过,一切皆有可能,何况这些案子都跟付彬冰有牵连。他觉得有必要给黄昭阳提个醒,便拨通了他的电话。
  “老弟,这回你可算出名了。”黄昭阳上来就调侃。等到听单勇说了案卷丢失的事,他笑不出来了,“幸好正卷放在我这儿。不过,即使是复印卷,也泄露了证据和侦查方向,要小心他们狗急跳墙。”顿了顿,黄昭阳又问,“有没有想过查查案卷是谁偷的?”
  “想过,但忍耐恐怕是最好的选择。”
  挂了电话,单勇继续打包,没多会儿,手机又响了,是姚晓林。
  “你在哪儿?”姚晓林问。
  “在我办公室……哦,明天就是你的办公室了。”
  “要我帮忙吗?”
  说实在话,他需要帮忙。尽管在这里时间不长,却有两捆书,挺沉的。但單勇知道,现在不能暴露他们的关系。“在我家楼下等我吧。你要请我一顿,感谢我给你腾地儿。”
  回到家,胡晓玲还在单位值夜班。姚晓林接上单勇,两人来到洞萨江边的夜市,进了一家不怎么显眼的饭馆。老板跟姚晓林很熟,见了面也不多话,直接把他们领进一个小包厢。
  点了菜,老板关上门出去了。姚晓林说:“前天下午,乔局长叫我一起到丹霞山庄吃饭,还向我透露,说要给你点儿颜色看看,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单勇盯着姚晓林的眼睛:“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就在你打电话前半个小时,我的办公桌被撬了,有人拿走了案卷。”
  姚晓林一脸震惊,继而明白了单用的意思。“那天你跟我谈过之后,我又去见了肖市长。”
  “我知道。”
  “你要相信我,我这人一直惦记着升官不假,但我也是有底线的。”
  单勇点点头:“我要是不相信你,今天咱俩也不会坐在一起了。”
  “需要我做什么?”
  “观察。他们现在盗窃案卷,接下来还会使出什么手段?一切都会慢慢暴露出来。明天你去指挥部上班,他们或许会就案卷的事问你一些问题,你要想办法打听到被窃案卷的下落。记住,从现在起,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三
  上午一上班,肖志铭的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王志光的办公室。王志光找班子成员,一般是让秘书郑基文联系,今天竟然亲自打电话过来:“志铭,忙什么呢?有空过来坐坐。”
  王志光的话听起来很随意,肖志铭却隐隐觉得,王志光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但话到嘴边,却化作平静。这就是修炼啊。自己的修炼和书记比起来,还远远不够。
  走进书记办公室,王志光拉着他一起坐在沙发上。“几天没跟你碰头,就想跟你聊聊。你搞的那个农村扶贫基金会,省里很感兴趣,外省市都有人打电话过来问经验。”
  “书记过奖了。那是市委的决策,我只是抓落实而已。”
  王志光笑道:“你在汇报会上这样说,我就当你给我面子,私下里就不要这么谦虚了。”接着,他的话锋一转,“目前高铁项目的事搞得怎么样了?”   从追踪方芳,又追出了当兵青年的线索。这个青年是谁?他是坐小汽车追上客车的,就是奔着方芳去的吗?这是疑点之一。两人半道下了客车之后又去哪儿了?是回巴戎存款了吗?为什么下午两点多钟,她又在省城拨打了戴晓劲的手机呢?这是疑点之二。青年的画像已经辨认过,办理汇款手续的银行营业员,以及在附近摆摊开店的,都表示从未见过此人。难道是方芳一个人汇的款,并没有人和她一起?这是疑点之三……
  单勇的手機响了,是姚晓林。“我就在你家楼下,你不是要人陪吗?”
  “你不怕老婆骂?”
  “怕,可我也不能让兄弟无家可归呀。”
  四
  下半夜,突然接到省厅通知,协同搜捕公安部通缉的重大逃犯。
  单勇和姚晓林分别回到各自辖区。单勇借机跟驻巴戎的部队和当地武警、消防联系,将那个穿军装青年的画像传给他们辨认。同时,各个搜查组也都拿到了画像,可惜,没人认出他来。
  搜查结束,天已大亮,单勇没有回家,就在刑侦队的值班室睡了。上午十点,他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奈巴区刑警报告,有个知情者要见他。
  来到执法办案区域,民警的询问正在进行。那是个打扮妖娆的年轻女子,单勇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询问民警看到单勇,对那女子说:“这是我们领导,你把刚才说的情况再说一遍。”
  女子叫蕾蕾,她告诉单勇:“一个姐妹跟我说,有个当兵的常上她那里去。”
  “你那姐妹叫什么,干什么的?”
  “她……叫黄丽,有时在竹林酒吧当招待,有时在王府超市卖化妆品。”
  “现在她在哪儿?”
  “今天超市轮休,应该在酒吧里。”
  单勇立刻带着刑警赶到竹林酒吧。不是营业时间,单勇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向门口的摊贩询问黄丽其人。忽然,一个人影急促地向酒吧里跑去,单勇立即拔腿跟上。追了几步,他看清那是个女孩儿。女孩儿羚羊一样跑得飞快,把一个小巧的坤包抱在胸前,转眼冲进一条小巷。小巷两侧有不少卖菜的摊位,买菜的人不少,女孩儿的奔跑速度受到限制。单勇借机迅速赶上,像提溜小鸡一样把女孩儿拎起来。
  女孩儿挥拳朝单勇的胸口乱打,单勇抓住她的小拳头扭到背后。女孩儿还不罢休,接着用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围观的越来越多,好在奈巴分局的刑警及时赶到,协助单勇把女孩儿带到了分局。
  这女孩儿就是黄丽,曾经跟蕾蕾一起在东莞混过。东莞混不下去,不得已回到巴戎,干的还是老本行。据蕾蕾说,黄丽刁钻泼辣,却对嫖客热情似火,特别讨嫖客喜欢,生意不错。讯问时,果然印证了蕾蕾的说法,黄丽非常不配合,不是张口谩骂,就是沉默不语。
  蕾蕾跟着民警走进来:“丽丽……”
  黄丽吃了一惊:“你怎么也进来了?”
  蕾蕾说:“他们说要把我们送回老家去……”
  “打死我也不回去!”说着,黄丽的眼泪下来了。
  单勇递了一张纸巾给她:“把我们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就不送你回去。”
  黄丽抽噎:“我不能回去,村里人会骂死我……”
  “知道会这样,还做这种事?”
  黄丽叹了口气:“我正在学着怎样生存。”
  “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们,也是在教你怎样生存。”单勇把那张画像递给了黄丽。“他是谁?住在哪里?怎样找到他?”
  黄丽把手里的纸巾抚平又揉乱,揉乱又抚平。“他说他叫肖军,是从福建来当兵的。一个多月前吧,在竹林酒吧,我看到他穿着便装,一个人喝闷酒,就过去搭腔。他出手挺大方,要跟我去开房,我就带他去了我的住处。”
  “把他的手机号给我们。”单勇拿过她的手机,让她查肖军的号码。
  “就这个,”黄丽找出通讯录,“这号码我打过,从来都打不通。”
  又是一个未登记户名的优惠卡。不仅号码打不进,而且只跟黄丽联系过,电话详单里只有黄丽的号码。
  接着,黄丽带着民警来到她的住处,讯问继续在这里进行。单勇问:“肖军来过后,你房里还来过其他男人吗?说真话,这对我们很重要。”
  黄丽咬着指甲,摇了摇头。单勇启发黄丽回忆和肖军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包括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还有,肖军是不是曾经当着她的面接过电话。单勇温和的态度,让黄丽变得很配合。她回忆,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的情形的确有。有一次肖军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的是粤语。黄丽对粤语十分熟悉,听清了“第一笔款子已到位”、“立即回去”、“安州”等只言片语。肖军也用粤语回答,只是他的粤语里带着点儿贵州腔。
  “贵州腔?”
  “我曾经跟一个贵州人住过一段时间,贵州话我已经听熟了,说话尾音经常带着‘完嘞’、‘好喽’之类,肖军说的话也是这样。我和肖军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问我想不想去广东,他在安州办了一家花厂,说是即使站前台,也比在酒吧做事强得多。”
  痕检技术员附在单勇耳边说了几句。单勇问:“你的垃圾桶前一次倒掉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吧。除了厨房有垃圾,卧室的垃圾桶我很少往里面扔东西。”
  技术员从垃圾桶里提取了烟蒂、纸张和毛发,并在肖军可能接触的地方提取了指纹。这时,单毅然打来电话,让单勇立刻赶到巴戎山庄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有单毅然和肖志铭两人。单毅然开门见山:“刚刚跟肖市长商量过,由你专门负责这起案子。听说你父亲身体最近不太好,你就以此为由请个年假。你看,谁来配合你工作?”
  “我想先去安州查查肖军。”单勇沉吟片刻,“让奈巴分局的谭浩然跟我去吧,另外,能不能把巴宁的吴戒之抽调回来?”
  “吴戒之?”单毅然有些拿不定主意。“非他不可吗?”
  肖志铭拍了板:“这样也好,调查工作必须秘密进行,从市区各分局抽人的话,容易引起注意,让吴戒之过来,可以把影响面控制在最小范围。”
  简单收拾了一下,单勇和谭浩然登上前往安州的高铁。下车后,单勇先去了当地的电视台。他的高中同学杨绍基在安州电视台当台长,人脉很广。
其他文献
巴音诺尔苏木实在太小了,在这个人口还不到三千的小地方,你甚至找不到一个诗人。满都拉便是我在巴音诺尔苏木见到的第一个诗人。“诗人”是我对他的称呼,他其实是苏木派出所新來的警察。  不值班的时候,满都拉喜欢带我去查干敖包读诗,读惠特曼,读狄金森,也读阿赫玛托娃、曼德尔施塔姆和帕斯捷尔纳克。这些外国人的名字我一个也没听说过。    查干敖包距离巴音诺尔苏木有十几公里,满都拉说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他
听到对门家钥匙开锁眼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米丽穿着印有大嘴猴的睡衣就跑出去,连外套都来不及披,粉红拖鞋踢踢踏踏的。    对门出差一个多月的男人果然是回来了。走廊里的灯昏暗柔和,穿着警服的英俊男人一脸倦怠。米丽迎上去问,这回怎么走了那么久?男人说,罪犯狡猾嘛。米丽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猎人。男人骄傲地笑了,问,有吃的吗?  米丽折回家去,在厨房做了一碗肉丝面。端过去,男人已倚在沙发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警队传出要把海报撤掉时,老吴是拍了桌子的。  铁皮桌骤响,加上老吴一贯保持的好身手,桌角给结结实实地拍出来一道凹陷。  如老吴得到消息后剧烈收缩的瞳孔。  拍桌子代表愤怒。铮铮有声的愤怒,换来的却是无人回应,跟我玩此时无声胜有声呢?老吴瞳孔写满了疑惑。  老吴真拍桌子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还用问!  更多的疑惑写在大伙嘴里,老吴啥时变成这种人了?斤斤计较不说,还居功自傲。  且居的是七八年
一、密件失窃  1949年10月31日,华东特案组接到命令,立刻前往江湾机场,搭乘华东军区司令部航空处特派的飞机前往福州,侦查一起刚刚发生的密件失窃案,要求以最快的速度破获该案,逮捕案犯,追回密件,并须查明被窃密件是否泄密……    就在一天前,从北京出发的便衣机要专员解锦书在完成向宁波、温州的驻军首长送交密件的任务之后,抵达此行的最后一站——福州市。下了火车,解锦书当即前往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司令
闽西是著名的革命老区,是原中央苏区核心区域,是毛泽东思想的初步形成地,是彪炳千秋的古田会议会址所在地,也是红军长征的出发地之一。龙岩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红色文化保护、传承和弘扬工作,在保护红色资源、传承红色基因,讲好红色故事、传播红色能量等方面,取得了积极成效。加强红色资源保护  一是注重统筹谋划。建立红色文化工程联席会议制度、成立专门领导小组,出台红色文化保护、传承和弘扬工程实施方案,明确全市红
一  “好朋友”宠物医院位于首尔龙山区一条胡同边上,是一家小医院,我呢,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也是唯一的受益人。    这条胡同在龙山新城市开发计划发布以后变了样子,胡同里的老房子一天到晚在拆迁,狭小的胡同空间到处都是刨地建房子的景象。几个月的时间,这里已经建满密密麻麻的小区了。如今这里几乎每三家店铺中就有一家是房产中介。虽然这里的居民增加了不少,但是饭店也不见增多,而且养狗的人好像也没增加多少,每天
我在天通苑西打的车,司机,女,皮肤黑,细眉细眼,烫过的头发绑成马尾。堵车时,已和我聊完三代。三代前,她家在河北;近三代,家居房山。兄妹三人,均已婚已育,都有两套房……  “都过得挺好的。”我插嘴。  车行至龙德广场,我们在红灯前停住,的姐忽然不说话了。她摇下车窗,脸冲马路那边发愣。  红灯变黄灯,又变绿灯,前面的车动了,她没动。后面的车主按着喇叭,对她喊:“干吗呢!”她把头探出去,回骂一句,终于前
1954年春,苏联因国内经济建设需要,决定在哈萨克、西伯利亚、乌拉尔、伏尔加河流域及北高加索一部分地区组织垦荒。4月3日,苏联驻沪总领事馆告知中方,苏方将对在沪苏侨进行登记,征召回国参加垦荒的志愿者,请中方给予协助。次日,苏联驻沪总领事馆发布《关于在华苏侨可以回国参加农业生产的通告》,并通过苏侨协会开展苏侨回国登记工作。该项工作铺开后,一名刚刚获准回国参加垦荒的苏侨在去南京市旅行时突然遇害……一、
一代数学宗师柯召,在国际数学界享有盛誉。他是中国近代数论的创始人,也是二次型研究的开拓者。柯召的很多研究成果得益于突如其来的灵感,“我的一些数学结果,是在晨起时,或者午睡醒来时偶然得出的,似有灵感。”柯召的灵感一度被认为是特异功能,或天赋异禀,而柯召却不这么认为。  1933年,在30多名同学中,只有两名拿到了清华大学的毕业证书,柯召正是其中之一。两年后,他进入曼彻斯特大学数学系攻读博士学位。柯召
一、酒仙醉死  本案正主儿名叫蒋何为,四十三岁,祖籍山东烟台,三岁时随父逃荒去了东北,其父凭着一手出类拔萃的瓦工手艺在哈尔滨落脚定居,之后一直未曾离开过。因此,蒋何为与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几乎没多大区别。蒋何为继承了祖传的瓦匠手艺,不到二十岁已经在当地业内小有名气。小伙子不仅瓦工手艺出众,还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想,也不跟老爸商量,竟然决定停工一年,拜师学习另一门手艺——木工。这当然影响家庭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