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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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向东/译
  
  谁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不过,袋鼠妈妈和小豆已经来到了森林里,维尼问克里斯托弗·罗宾:“他们怎么到这儿来的?”罗宾回答道:“就像平常那样,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维尼。”维尼其实不明白,嘴里却应道:“哦!”接着,他又点了两次头,说道:“平常那样。哎!”他去找他的朋友小豬,想看看他对这事怎么想。在小猪家,他见到了兔子瑞比。
  “我们都生活在这儿——你,维尼,你,小猪,还有我,突然……”
  “还有依唷——接着突然——”
  “还有猫头鹰。”维尼说道。
  “还有猫头鹰——突然……”
  “我们住在这儿,”瑞比慢吞吞、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所有人,某天早晨醒来时,突然发现了什么?我们看到了以前听也没听说过的动物!一只将自己的家人装在口袋里的动物!想想看,假如我把家人装在袋子里,那得要多少口袋?”
  “十六只。”小猪说道。
  “十七,不是吗?”瑞比说道,“还得有口袋来装手绢,一套衣服上有十八只口袋!我没时间。”
  接下来是一阵沉思、长长的沉默……额头紧皱了好几分钟后,维尼说道:“我算出来是十五只。”
  “别操心,维尼。”小猪不耐烦地说道,“把小豆偷走,藏起来,当袋鼠说‘宝宝小豆在哪儿?’时,我们就说‘啊哈!’”
  “啊哈!”维尼练习了一声。“啊哈!啊哈!……当然,”他继续说道,“即使没有偷小豆,我们也可以说‘啊哈!’”
  “维尼,”瑞比亲切地说,“你一点脑子都没有。”
  “我知道。”维尼恭顺地说道。
  “我们一说‘啊哈!’,袋鼠就会明白:我们知道小豆在哪儿了。‘啊哈’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会告诉你在哪儿,如果你答应离开森林永不再回来的话。我思考的时候,你们别说话。”
  维尼退到角落里,练习着用那种腔调说“啊哈”。有时候,他觉得“啊哈”确实表达出了那个意思,有时又觉得没有。他琢磨不知道为了能听明白这意思,袋鼠会不会也得练习练习。
  “就是有一个问题,”小猪有点不安地说道,“克里斯托弗·罗宾说,通常袋鼠都被认为是残暴的动物之一。可谁都知道,当自己的孩子被夺走时,残暴的动物就会如同两只残暴的动物一样残暴。在这种时候,说‘啊哈’也许很愚蠢。”
  “小猪,”瑞比掏出一支铅笔舔着笔尖,“你太没勇气了。”
  “很难勇敢起来,”小猪轻轻抽了一下鼻子,“当你还是一只很小很小的动物时。”
  瑞比手中的铅笔飞快地写着,抬起头来说道:
  “正因为你是只很小很小的动物,在即将开始的历险中,你会大有用场。”
  想着自己很有用,小猪立刻兴奋起来,全然忘记了害怕。当瑞比说袋鼠只有在冬天才残暴、其他时间都很和善时,小猪几乎坐不住了,希望自己立刻就能派上用场。
  “我呢?”维尼沮丧地说道,“我想我不会一点用都没有吧?”
  “没有维尼,”瑞比一边削铅笔,一边严肃地说道,“历险就不可能。”
  “哦!”小猪竭力想忍住不流露出失望的表情。维尼走到房间角落,自豪地自言自语道:“离开了我,这事成不了!我就是这样的一只小熊!”
  “好了,你们都好好听着。”瑞比说道,他的东西已经写好了:
  捕获小豆行动计划
  1、一般说明:袋鼠跑得比我们谁都快,甚至比我还快。
  2、更多的一般说明:袋鼠的眼睛从不会离开自己的孩子,除非孩子安全地呆在她的口袋里。
  3、因此,如果要捕获小豆,我们必须准备充分,因为袋鼠比我们谁都跑得快,甚至比我跑得还快(参见第1条)。
  4、一点想法:如果小豆从袋鼠的口袋中跳出来,小猪再跳进去,那么袋鼠不会分辨出来,因为小猪非常小。
  5、就像小豆。
  6、袋鼠必须得先朝一边看,
  以免看见小猪跳进去。
  7、见第2条。
  8、另外一点想法:但是,如果维尼跟她非常兴奋地谈话,她就会朝另外一个方向看上一会儿。
  9、这样我就可以带着小豆逃掉了。
  10、逃得很快。
  11、袋鼠不会发现,直到后来。
  瑞比得意洋洋读完计划后,有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小猪一直无声地张开、合上嘴巴,嘎声地说道:
  “后来呢?”
  “我们就一起说‘啊哈’!”
  “我们三个一起说?”
  “对,有什么问题吗,小猪?”
  “没什么,”小猪说道,“只要我们三个一起说,我就不介意。顺便说一句,袋鼠只有在冬天才很残暴,你很肯定吗?
  “噢,是的,是的,完全正确。维尼,你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吗?”
  “不。”维尼说道,“还不明白,我做什么?”
  “你得尽量跟袋鼠说话,让她什么都察觉不到。”
  “噢!说什么?”
  “你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瑞比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出发。”
  于是,他们就去找袋鼠了。
  
  袋鼠和小豆在森林里的一片沙地上静静地消磨着下午时光。小豆在沙地上练习跳跃,老是掉进鼠洞里。袋鼠烦躁不安地说着:“再跳一次,亲爱的,然后我们就回家。”这时候,维尼独自出现在小山丘上。
  “下午好,袋鼠。”
  “下午好,维尼。”
  这时候,瑞比和小猪从小山丘的另一侧出现了。
  “哈啰,小豆,我的小家伙!”
  “看我蹦跳吧。”小豆尖声说道,立刻又掉进了鼠洞。
  “我们就要回家,”袋鼠说道,“下午好,瑞比。下午好,小猪。”
  “噢,袋鼠,”瑞比朝维尼眨了两次眼睛后,维尼说道,“你对诗歌有兴趣吗?”
  “一点兴趣都没有。小豆,亲爱的,再跳一次,我们就必须回家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小豆又掉进另外一个鼠洞里了。
  “继续!”瑞比用爪子捂着嘴、提高声音对维尼“耳语”道。
  “谈到诗歌,”维尼说道,“我来的路上写了一首小诗……”
  “真想不到!”袋鼠说道:“小豆,亲爱的……”
  “你会喜欢这首诗的。”瑞比说道。
  “你一定要仔细听听。”小猪说道。
  “噢,好的,”袋鼠说道,她的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小豆。
  维尼咳嗽了两声,开始朗诵起来:
  没脑子的小熊写的诗
  
  星期一,阳光正热
  我对自己充满了疑惑
  “此刻是真还是假
  那是什么,什么又是那?”
  
  星期二,落起冰雹下起雪
  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没人会明白:
  是否那些就是这些,这些就是那些
  
  星期三,天空那么蓝
  无所事事的我
  有时会纳闷,这是否真实
  谁是什么,什么又是谁
  
  星期四,星星那么冷
  树上白霜闪银光
  很容易看明白
  这些就是那些,可那些就是这些?
  
  星期五……
  
  “是的,是的,”袋鼠不想再听星期五发生的事情了,“小豆,亲爱的,我们真的必须走了。”
  瑞比赶紧捅了一下维尼。
  “谈到诗,”维尼赶紧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背后那边那棵树?”
  “没有。”袋鼠说道,“跳进口袋来,小豆,亲爱的,我们回家了。”
  “你该看看那边那棵树,”瑞比说道,“我抱你进去,小豆,好吗?”他抱起了小豆。
  “从这儿,我看见树上有只鸟,”维尼说道,“或者那是条鱼?”
  “问题就在这儿!”瑞比说道。
  终于,袋鼠转过了头。她刚一转头,瑞比就大声说道:“进去,小豆!”小猪立刻跳进了袋鼠的口袋,瑞比抱着小豆撒腿就跑。
  “怎么回事?”袋鼠回过头来,“你没事吧,小豆,亲爱的?”
  小猪在袋鼠口袋底部装着小豆尖尖的声音“哼哼”着。
  “好了,我们必须得回家了,”袋鼠说道,“再见。”仅用了三大跳,她就走远了。
  维尼一直看着她远去。
  “但愿我也能那么跳跃。”他想着,“有些动物会跳,有些动物不会跳,事情就是这样的。”
  小猪可不希望袋鼠这样跳跃。过去,当他走很长的路、穿过森林回家时,经常想自己要是只鸟就好了。不过,此刻他在袋鼠的口袋里弹上弹下,心里却想着:“如果这就是飞翔,我绝不会喜欢。”
  被弹起来时,他就“哦哦哦哦”地叫;落到袋底时,他就“哎哟哎哟”地叫,一路上,他就“哦哦哦哦——哎哟哎哟”没停过。
  
  自然,袋鼠一打口袋,立刻就明白了。她紧张了一小会儿,接着就明白了自己不用担心,因为她相信克里斯托弗·罗宾绝不会让小豆受到伤害,于是……
  “喂,亲爱的,”她将小猪从袋子里抱出來,“该睡觉了。”
  “啊哈!”刚经历过一段恐怖的旅途,小猪竭力想把这声“啊哈”说得好一点,结果却说得不太好,袋鼠似乎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先洗澡。”袋鼠开心地说道。
  “啊哈!”小猪又说了一遍,一边朝四周张望着,寻找着同伴,可同伴都不在,这时候,瑞比在家里正跟小豆玩着呢,他越来越喜欢小豆。维尼决定要做袋鼠,还在那片沙地上练习跳跃。
  袋鼠若有所思地说道:“今天晚上洗冷水澡会不会是个好主意。你喜欢吗,小豆,亲爱的?”
  小猪从来就不喜欢洗澡,气得浑身颤抖了好一阵子,尽力装着很勇敢地说道:
  “袋鼠,我看现在到了坦率说话的时候了,我是小猪。”
  “对,亲爱的。”袋鼠安慰他道。“还模仿小猪的声音!真聪明。”她继续说道,一边从柜子上拿了一块黄色的肥皂,“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难道你看不见?”小猪大叫起来,“看看我!”
  “我正看着呢,小豆,亲爱的。”袋鼠有点严厉地说道,“如果你继续学小猪的样子扮鬼脸,你长大了就会像小猪,到时候你会多后悔。”
  还没反应过来,小猪就到了澡盆里,袋鼠用一块大大的、满是肥皂泡的毛巾给他擦洗起来。
  “哎哟!”小猪大叫道,“让我出去!我是小猪!”
  “别张嘴,亲爱的,否则肥皂就会进去。”
  “你,你,你是故意的。”小猪刚可以开口,就语无伦次地说道……立刻,他的嘴又被满是肥皂泡的法兰绒塞上了。
  “没事的,亲爱的,别说话了,”袋鼠说道。过了一会儿,小猪出了浴盆,袋鼠又用另一块毛巾给他擦干身体。
  “好了,”袋鼠说道:“把药吃了,亲爱的,你不想长大后像小猪那样小、那么虚弱,对吧?”
  “什——什——什么药?”小猪说道。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克里斯托弗·罗宾来了。
  “克里斯托弗·罗宾!”小猪大叫起来,“告诉袋鼠我是谁!她一直说我是小豆,我不是小豆,是小猪对吧?”
  罗宾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摇摇头。
  “你不可能是小豆,”他说道,“刚才我看见小豆在瑞比家玩呢。”接着罗宾又摇摇头。“哦,你不是小猪,”他说道,“我很熟悉小猪,肤色跟你完全不同。”
  小猪正要说这是因为他刚洗过澡,立刻又想最好别说话。他刚一开口,袋鼠就把装着药水的勺子塞了进去。
  袋鼠说道,“不知道他会是谁。”
  “也许是维尼的亲戚吧,”罗宾说道,“我会叫他普特尔。”
  名字刚一确定,小猪就逃脱了袋鼠的怀抱,跳到了地上,最让他高兴的是,罗宾进来后没有把门关上。小猪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一口气跑出了一百码远,在离家很近的地方才停下来。最后一小段路,他是滚着回去的,终于恢复了原来漂亮、舒服的肤色。
  袋鼠和小豆留在了森林里。每个星期二,小豆都会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瑞比一起玩;每个星期二,袋鼠也会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维尼一起度过,教他跳跃。每个星期二,小猪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克里斯托弗·罗宾一起度过。大家非常快乐。
  (摘自《小熊维尼》题目为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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