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自省”,或“隐身在荒芜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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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文波:《午后画像》,《芳草》2018年第2期
  每一个时代,都要求诗歌的有效表达和精神对称。我在自己的阅读中,也一直在做这样的寻找。在这样的意义上,孙文波的组诗《午后画像》,确实让我惊喜,让我感到深深的会心与欣慰。
  在这组诗中,诗人随记行旅(《游恩施大峡谷随手记》《游武大校园隨手记》《西陵峡口东望随手记》),写花(《花诗》《假装是诗》),写鸟(《等于是诗》《回忆喜鹊》《谈谈鹞鹰》《谈谈麻雀》),纪梦(《春梦诗》),纪日常(《2017年3月18日随手记》《午后画像》《2017年清明节随手记》),也以诗的方式谈论诗艺(《2017年的诗艺》《温柔的诗》)……所思所想,见闻与遭遇,皆可成诗。孙文波与西川、柏桦、欧阳江河和于坚等一样,诗歌技艺己臻化境,在各自明确与独特的诗学主张和诗学策略的基础上,他们向世界和向所有的语言资源充分开放,万事万物,皆备于我,全都融汇于诗人的自我。
  在对《午后画像》的阅读中,我最先被吸引、也最留意的,就是其中诗人的自我。这个自我,具有非常明确的自我意识,自我与世界之间的关系是其所要处理的最重要的问题,也是诗中最基本的焦虑。“重新布局……/我,只能把自己撕开看,/结果搞得折胳臂断腿,还是没有/看出与世界的关系。我不得不说——/让人沮丧,只好乱整一气”(《2017年的诗艺》)。在“重新布局”的新的境况中,诗人不无反讽、无奈且被动地自我调整,试图选择和确认自我与世界之间的主客体关系。但在组诗中,我们不无沮丧地经常读到的,大都是诗人自我的挫败与溃退。对于诗人来说,自我之外的世界,无论是如上所述诸多诗篇中的花、鸟、人、事,还是海边风情(《溪涌沙滩纪事》),抑或是像“在伦敦、荷兰、西班牙港,在意大利……/世界上的其他地方”的“活的壮丽”(《2017年3月18日随手记》),诗人的叙写,扎实、细致、丰厚,复又具有必要的开阔,但是在根底上,在最后,总是回退到灰颓的自我(“阴影在室内弥漫”,“经验告诉我,有一个我永远/无法进入的世界”),这几乎成了这组诗歌最主要的运思方式。端坐于黑暗中,在“黑暗中自省”,或者是像其中的一首诗所写的那样,“隐身在荒芜深处”,似乎是诗歌中的自我最为突出的精神形象。世事苍茫,以此来回应,以此对称,莫非正是我们共同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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