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联勤联络员的“警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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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者在市级机关从事誊写统算的文秘性事务已逾34个寒暑,8年前又走进了警史的典藏殿堂,从事展陈设计与警史调研。数年前,因策划展陈、探赜警史,结识了一位辗转征战在市公安局警务联勤指挥部的老联络员——市公安局网安总队的贾伍平同志,人称其为“老贾”“贾哥”的中年警官。年复一年、夜以继日的促膝交谈、沟通交流中,使我逐渐了解、认识了全局的警务联勤指挥工作及出自老贾的言为心声。
  一、丹心如故——老贾其人其事
  上世纪60年代末出生的老贾曾是“忠诚卫士——人民子弟兵”的一员,80年代初走进中国人民海军北海舰队,因为工作成绩突出,调至舰队司令部政治部的直属队任卫生兵。1990年转业来到北京,脱了军装换警服,当上心仪已久的人民公安卫士。从基层的治安民警、治安值班员、治安派出所所长、市公安局刑事侦查员、老干部处保健员,到纪检部门的基层领导,再到现在的网络安全部门业务骨干、警务联勤指挥部的联络员,正可谓转战南北,久经锤炼,驾轻就熟,胜任愉快。已成为圈内熟知、上传下达、沟通四方、小有名气的“老联络”。
  国都北京作为全国的政治、文化与国际交往、科技创新中心及国际化大都市,占据首要位置的警务工作就是确保党中央以及中央领导安全,确保重大国事与外交活动的安全以及社会维稳。北京市公安局每逢重大节日、重要活动以及突发事件来临之际,都要组建由市局综合部门、相关业务单位、属地公安分局合成的警务联勤指挥部,由各参与单位派员联席坐镇,集中办公,上下沟通、左右协调并且调兵遣将、紧急处置,以确保各项警卫安保活动高效、有序地进行。
  老贾同志由于业务熟悉、雷厉风行且忠诚可靠、保密意识强而成为市公安局网安总队派遣警务联勤指挥部的常设联络员。
  老贾在交谈中透露,常人多以为在联勤指挥部内工作环境好,接触领导多,动嘴不出力,风雨无干扰,比起露天地里“戳大岗”(即指现场站岗执勤),算是一份“美差事”。“其实,这是个很大的误识。正是因为联勤指挥部级别较高、领导较多,处在一线,贴近实战,所以责任重大、任务艰巨。我们面临的最大考验就是一要头脑清醒、反应灵敏,二要责任担当、毫不含糊。对于哪些信息、哪些领导指示应当传达,哪些问题、哪些突发情况需要去请示,而且传达时怎样言简意赅、不漏不偏,请示时又怎样条理清晰、请求明白,都要胸中有数,处置得当。”“紧张的时候,可顾不上喝水吃饭,甚至接听手机也没时间——例如在处置‘马航失联事件’指挥部、‘保钓事件’指挥部的现场,面对着外面那么多的、情绪激动的群众以及瞬息万变的场面,要一眼盯着监视器屏幕,一眼盯着几部电话机,连续几小时都不敢眨眼、怠慢,当电话铃声响起后都是把话筒抢着‘抓’到手的……直到任务解除,接到了撤勤的通知。”“如果哪天、哪一次搞得不好,被哪位领导点名、批评是小事,耽误了战机、误传了情况,全局上下不知道要有多少指战员就会跟着瞎忙、白干,甚至可能带来不可挽回的影响及后果。”“北京一年中要有上百场次的重要活动和大型安保工作,我参加了多少次联勤指挥部的勤务?哪次最劳累、哪次最轻松?真是数也数不清楚,道也道不明白,但自己能坚持做到履行每一次新的勤务就像是上第一次勤务,小心翼翼,竭智尽力,为的就是对得起这个岗位,对得起单位领导对我的信任。”
  其实能够让老贾终生难忘、值得回忆的勤务活动是一次有惊无险、倒悬之患的经历。那是2012年一个冬日的清晨(后来知道那天恰巧被有的人称作“世界末日”),为了赶去参加一个清早的现场勤务活动,时钟刚刚敲响了4下,他就急匆匆地驾车出门了,因为他要先一步赶到市局机关取到最新的综合材料带往联勤指挥部。由于那天清晨正碰上浓雾弥漫天气,老贾急于赶时间,便抄了一条近路,没想到走不多久,就突然感到车头一沉、车身一甩,侧滑了好老远,他连忙脚踩刹车止住了下坠……等到停稳车子,探头一瞧,吓出他一身冷汗——他的车子已冲下路基,扎到了深浅不知的河水边!定了定睛,缓了缓神,来不及为自己的仓促、匆急而懊悔,第一反应就是我要上勤,要赶往单位!他大声呼叫喊来几个早起的路人,请他们帮忙拖拽汽车,自己匆匆从车后座位上拎起书包、电台,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公路主路拦了一辆过路的卡车赶向市里,到了市区后又打出租车前往单位和联勤指挥部,最终,总算没耽误那次上勤。事后跟同事们说起这事儿,老贾讲:“联络员就是一个传令兵,大战在即,不仅要以恪尽职守、分秒不误为本分,还应当志坚行苦,信守不渝,绝不能在任何时候以客观原因作挡箭牌。个人什么时候都要绝对服从整体,顾全大局。”
  二、激浊扬清——老贾其志其愿
  联勤指挥部的工作主要是“上传下达,调停一方”。老贾同志谈及他的工作体会,总在说:“人们叫我‘老联络’,说我经验多,本事大,我感觉自己还是新兵新手,一切要从头学起从头做起。因为指挥部的工作从来都不会重复既往,可以‘照方抓药’的。即使是同类型的活动,因为每一次面对的周边环境不一样,外界影响因素不一样,工作任务也就会各有所殊。”“自己之所以能在这个平台做这么久,得益于两点:一是经历的部门岗位多,公安工作各项主要业务都比较熟悉,有些经验体会,碰到处置和解决问题时,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能做的采用什么方式方法才会有效?心里面都有个‘小九九’,真正运作起来,束手无策的时候比较少,这方面曾得到过不少领导和同事的认可。二是我们单位领导对我信任、鼓励,这是我在外工作的最大底气与信心。每当走出市局大院进入联勤指挥部,我都在想,我是代表网安总队来的,只有充分发挥网安工作敏感意识、情报意识、大局意识、跟进意识以及协调动作到位的优良传统的份儿,不能给联勤指挥工作以至本单位造成任何不利影响。”“当单位或指挥部遇到难处,不能够派车接送时,我会开着自己的车前往,准时准点到岗是个原则底线,不能轻易地误勤、缺岗。”“撤勤回来,单位有事还要接着上,评功嘉奖可就得讲谦让。”
  与老贾交往久了,除去工作上的事情也想打探点其他什么,当问及他工作之余的爱好或是今后有什么打算时,他会像课堂上回答问题的小学生,屈指而数,一一道来:   一是做一名优秀的联络官。“我在联勤指挥部工作得越久,就越觉得需要深入学习,跟上形势,全面提高应急处置的实战技能与政策法律水平掌握的紧迫性和必要性——这可不是老生常谈的虚话、套话。
  “还是以我参加处置‘马航失联事件’指挥部为例。一次,马来政府一官员跟我交谈,他不仅询问中国警方对于乘客家属的基本态度、安置办法,还要询问我国乘客家属如果情绪失控‘闹’了起来,会不会对他们使用武力压制?使用什么样的武力措施?接着询问普通市民生活状况怎样?习主席为首的中国政府的惠民政策能否得到他们真心拥护?普通市民能否真正地表达他们的诉求……一连串的追问,把我盯得像政府发言人似的。我一打量就断定这可不是一般的政府官员以及闲聊话题,他是想要从看似轻松随意的交谈中探得我们的一些‘底线’,及其应急举措。而我身边既没有秘书笔杆子撰写统一口径的新闻稿,也不能转身请教求助哪位领导同志。我只好简短地将我从警后的大致经历与处警经验,近年来我们家庭和我身边同事的生活变化,中国百姓善良淳朴的本质,中国政府几项大的惠民实事在市民当中的反响,向他做了个‘开诚布公’。随后反问道,马来政府是否具有足够的真诚与信心面对这一突发意外事件?官员本人假设是乘客家属,将有何种希望、诉求?官员在京期间代表本国政府将会有何种作为?官员对北京城市建设发展的真实印象如何……一连串的回敬,让他满脸堆笑,却是不敢直言面对,最后连连作揖——中国警务联络官真是厉害啊!话里有话,绵中有刚,富有挑战!”“这一次的经历让我感觉到,我们以往的警务工作大多是面对国内社会、现实社会,从今往后新的挑战还将要面对国际社会、网络社会,光有思想认识还不够,必须要具备充足的实战本领。一个普通的联络员也应具有总队长以至指挥官一般的审慎眼光与战略思维,这算是小民警干大事的营生。我喜爱这种充满挑战意味的工作,我要为之不断努力。”
  二是当一个善良的好大夫。“我出身于从医世家,在部队又是专职卫生兵、保健医,我是海军青岛基地疗养院马院长和王教授的关门弟子。”提及学医、从医,老贾介绍:“在北京医科大学临床系毕业后,先后考取了3个国家级证书——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亚健康高级咨询师和保健高级按摩师以及中医药中级调剂员资格证书。”“在部队期间,我是个高级保健医,一直摸索、尝试保健祛病和针对肝肾、肿瘤和妇科等疑难杂症的调理诊治。走进公安大门之后,发现许多战友同事鞠躬尽瘁、勤于值守大半生,却落了个七病八痛、积劳成疾。我觉得应当尽我所能调理好他们的身心健康,虽不能够一一保证祛病延年,但可以给予他们一些尽可能的体贴关怀、实际帮助。”
  见识过“贾大夫”行医善举的人都知道,老贾言行委实不来虚假,他以诊断一绝、救命一绝、针灸一绝和消肿一绝被人称为“贾氏四绝”,也有人管他叫作“推拿大王”“牙签(针灸)医生”——面对患者,有时只是伸手一捋或是捏起普通的牙签扎几下,保管你顿时举重若轻,眼展眉舒。若干年间确实帮助不少的病患对症下药,花费的可都是老贾的个人休息时间,甚至还有自掏腰包的自制药品。
  说起“牙签(针灸)医生”的故事,老贾介绍道,“依据中医理论,针对人体的经络、腧穴,使用刺灸、推拿方法,刺激某些病痛反应点,以求防治疾患的做法被称作针灸。”“但我日常调理病体的做法通常不用银针灸穴,而是改用普通的牙签替代。因为平常上班时,岗位不固定,不可能随时随地带着针灸包,再就是单位女同志多,有时碰到谁有胳膊腿儿痛或月经痛的,也不便让哪位脱衣捋腿的。于是我就尝试着使用普通牙签代替银针,实行隔衣灸穴的办法,而且我瞄准的多是经外奇穴和阿是穴,做起来见效快、作用大。”“一般情况下,一两分钟,至多三分钟就能解决问题,这也正适合大家都忙忙碌碌,顾不上跑医院就诊的现实情况。我把这一办法也带到了联勤指挥部,大家伙在岗位上就把病痛化解掉了。”以笔者为例,早年间因长期伏案工作,积劳成疾,刚到而立之年便患有脑卒中,救治康复后,落下一个轻度运动功能障碍的后遗症,虽可以继续骑行自行车外出,但总感觉脚掌不能实实在在地蹬踏在脚蹬上,甚至有时在行进中会突然地“失足落地”。经老贾几番的牙签刺灸,很短时间就大致恢复如常。至今骑车外出,再也没有什么心理耽心。
  有多少次,老贾都在聊同样的话题:“这些年间,总有些知情人劝我辞掉公职专门从医,或赚大钱,或扬名声。我离不开我热衷的职业,更舍不得我的战友,所以我曾经一一回绝了许多‘好言相劝’‘组合建议’。这么多年,我以身体力行地做个普通的警察为本分,捎带手儿地把我所擅长的经络调理、心理调理、亚健康调理功夫发挥一下,帮助哪位解个难,救个急,既没发财,也没扬名,可我并不懊悔。”
  三是办一个讲究的文化园。当天府之国的实业家樊建川先生喊出“为了和平,收藏战争;为了未来,收藏教训;为了民族,收藏传统”的口号,为收纳中国百年民族记忆,力挽历史背影而打造全国首座民营博物馆聚落故事传来,老贾深受感动与启发……走进北京警察博物馆,听到仅北京地区英勇献身的人民公安卫士就以每年超过1人的速度“递进”,更有天津滨海新区“8·12”大爆炸事件中英勇牺牲的一批赴汤蹈火的勇士,却囿于“体制”与“身份”问题无法获名“英烈”时,老贾深感震撼。他不止一次讲,有朝一日,我也要创办一个人民卫士主题的文化园、纪念园,包括博物馆以及主题公园、纪念中心、保健中心,要将人民卫士的风雨征程、无私奉献化作追溯、缅怀、低吟、歌咏,凝成诉说、诗篇、音符、旋律,给一代又一代后来者打造一个激浊扬清、继往开来的平台、园地。要讲好警察故事,传递忠诚佳话,把“历史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以至“革命传统教育”“爱国主义教育”真真凿凿地矗在眼前,落在实地。真期望哪一天我们也能够喊出“为了平安,收藏警队;为了传承,收藏历史;为了战友,给予关怀”的口号来。
  近一阶段,老贾和几位朋友开始进进出出大大小小的博物馆、展览馆,一一观摩各家场馆的展厅布局、外宣造势、展示效果、藏品特色,梳理精华要点。同时搜集相关资料及其文物,同各界专家学者、研究人员互动交流,学习文史知识与法律常识,为了明天而积淀、准备着。
  四是写一篇研警的大文章。多年从事党风廉政工作的老贾,时常会因为身边不期而遇、不忍面对的各式违法乱纪及犯罪问题而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也对白云苍狗,说辞就辞、说走就走的“转身变脸”的中青年同事、战友而感到不可理喻,不摸头脑。他跟许多同事、战友推心置腹地常谈的一个话题就是——“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合格的首都警察?怎样做才能立场坚定、矢志不渝,不辜负面对人民警察誓词所发出的诺言?!既不翻悔也不变质?!”
  他常在琢磨,是时代变了,传统不再?还是社会复杂,诱惑太深?身旁为什么总还会有同事、战友,甚至于主管领导滑向“泥潭”?总还会有同事、战友,把神圣的警服说脱就脱,庄严的警帽说摘就摘,转身离开警队。他在疑惑——一个成人,立足尊严,讲究脸面,深明礼义廉耻,更何况是人民警察?无论你曾否入团或是入党,举过几次右臂庄严宣誓,作为纪律部队的一员,社会公众的仆人,应属于特殊材料制成的人,你承诺过,你保证过,无论如何也不该被一时眼热、非念动心左右了。没有贪念,就不会偏离正道;不为私利,就不会滑向阴沟,甚至走到了人民群众的对立面,成了社会的渣滓。这不应当归属于什么待遇太薄、地位低下、劳累辛苦、工作危险的简单缘故或是将其作为借口,这一类问题如果从警察文化和警察科学管理的角度去探赜索隐,将会是怎样?还真算作一篇大文章!
  (编辑·韩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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