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实践国企改革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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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国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中,某些官员打破常规,以个性和创新出名,他们因此划下了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被历史记载。陈光就是其中的一位。
  1 992年,在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同志发表“南巡讲话”之后,山东诸城市市长陈光便以摸着石头过河的方式开始实践国企改革的新思路,使山东诸城一夜之间登上了全国各大报纸。
  当时,陈光的改革之路被概括为“陈光——陈卖光——陈送光”,有人说他是改革派新锐,也有人说他无异于“败家子”……但是,他的实践无疑给中国之后10余年的国企改革提供了有益的探索。
  
  诸城出了个“陈卖光”
  
  1991年,陈光调任山东省诸城市市长时,不足35岁。第二年,按照中央统一部署,诸城对1 50家市属独立核算企业进行审计。结果是“灾难性”的150家企业中1 03家亏损,43家资不抵债。
  当时诸城有1 8000人吃财政饭,但财政收入不足8000万,干部工资不能按时发放。按常规,诸城每年需500万财政预备费,但一分也没留。半死不活的国企状况和入不敷出的财政处境,让时任市长陈光如坐针毡。“这个月发了工资,马上就得调度下个月的支出,这个钱谁给?企业给我们交。企业都生存不下去了,交什么?财政收支平不起来,干部职工发不下工资,你这市长怎么当的,所以你必须想办法!”陈光坦言当时诸城改革皆因企业和财政困境所迫。
  从1 992年开始,陈光提出改革,诸城市282家国有和集体企业全部改制,其中90%以上的企业改成股份合作制,即将企业净资产卖给内部职工。一时间,诸城轰动了,山东轰动了,全国轰动了。陈光一夜成名,香港的一家媒体由此把“陈卖光”的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现在看,‘卖光’国企也不是哪一个人心血来潮,想出个风头,创造个什么经验。当时的企业状况确实是不改不行。我当时在市委研究室工作已10年,研究经济体制改革,有理论基础。再说,在诸城我说话还是力度的,就开始改革了。”现在,说起10多年前的改革,陈光依然显得很兴奋。
  1 993年,陈光担任诸城市委书记一职。1 995年,两位大学教授来诸城调研并撰文,认为诸城的改革是搞私有化,导致国有资产流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对此,陈光激动地说“完全不是。股份制是资本合作,合作制是劳动合作。股份合作制度本身就是公有制的一种形式。我没有把国有的变成私有的,而是把国有的变成集体的。后来中央文件都称,股份合作制是公有制的一种形式。”
  从陈光改制开始,国家有关部委就多次派人前去调查,其中中央派来联合调查组共21人,涉及9部委,查了8天8夜。时任国家体改委副主任的洪虎,时任团中央第一书记的李克强等领导都前往诸城考察过。而1 996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朱镕基的诸城之行,为诸城的改制下了最终的定论诸城的改革,方向正确,措施有力,效果显著,群众满意。
  后来的实践也证明,“卖光”成了诸城改革的转折点。这个没有港口码头,没有铁路、没有高速公路、自然条件不好的县级市,在陈光实施改制后发生了巨大变化。统计显示,1 996年的诸城与1 990年相比,全市国内生产总值由17.3亿元增加到72亿元;财政收入由0.85亿元增加到3.2亿元。
  当年诸城改革的争议很大,一些人认为,把国有资产出售给职工,是国有资产的流失。一些老职工对国有企业和国有资产存在惯性思考,他们认为国有企业不能变成股份合作制,因为即使国家再亏,也都是在锅里的,不是问题。
  而陈光在当时的情况下能坚持自己的原则,在今天看来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是国家坚持改革开放的大政策;二是很多老百姓迫切渴望改革。
  “那时候觉得,上面有要求,老百姓有需求,我们有条件就要朝前走。现在想想那场改革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思想还不够解放,步子还不是最大的。有些应该改的没有改。当时我想关系国计民生的企业不改。实际上一个县的企业改了也没什么关系。”历经多年的磨炼,今天的陈光依旧保持着敢想敢干的冲劲。
  回头来看,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作为政府官员,陈光开始那场石破天惊的改革,与其说是被设计的,更不如说是被逼的。当下,我们很难去想象陈光那时候究竟承载了多大的心理压力,面对那些所谓专家的质疑,部分官员的猜测,以及百姓的不解,还有究竟改革后的效果是什么样的……这些压力是一般人所承受不了的。
  所以说,陈光这位中国国企产权改革的先驱,以自己的实践证明了国有企业不进行产权改革不行,但只讲产权改革也不行。只有产权改革的成功才能推动国企和社会经济的发展。
  
  从“陈卖光”到“陈送光”
  
  1 997年6月,“陈卖光”被调到山东菏泽,出任菏泽地委副书记,行署副专员,半年后,任菏泽地区行署专员。
  在陈光到任之前菏泽企业负债率达122%,三分之二的企业停产,银行的不良贷款超过80%。这样的国企处境让舆论和公众联想到了过去的诸城国企。大家议论,“陈卖光”是不是又要开卖了?出人意料的是,“陈卖光”又改革了,结合菏泽当地现状,陈光给菏泽国企开了一剂处方——“送”。
  “菏泽是农业区,没几个像样的企业。当时国企的那种营运状况,菏泽人民的收入,谁还想去买?谁还有钱买?送给别人,有人要就不错了。谁能够让我们的职工有活干,有饭吃,谁能够帮助我们把企业搞活,我就把企业送给他。”陈光说。
  就这样,陈光把三分之一的国企“送”了出去。一时间,“陈送光”取代了“陈卖光”,成了陈光的新“帽子”。
  此外,陈光还推行了在全国引起激烈争论的医院改制,在加强公共卫生建设的同时。将荷泽市立医院等几家主要医院卖掉。尽管最后的结局在常人看来似乎不是很乐观,因为最后医院还是归回国有。直至今日,陈光对此仍然有些无奈,“失败了。但毕竟探索了路子,吸取了经验教训。其实,我不赞成菏泽医改。因为事业单位改革和企业不同。虽然在市常委会上听了报告,我是表示同意。但是告诉他们步子要小一点,从乡镇医院入手。我办事情是讲究政策依据的,别看我胆子大,天高任鸟飞,但还是有个笼子!”
  或许,医院改制的失败至今还埋藏在陈光的内心深处,从未忘怀。但是菏泽在“送光”之后,菏泽市企业亏损面由1997年的90%下降到2002年的12%,工业企业也由一年亏损20亿元扭亏为盈,利润超过10亿元。国家经贸委向全国印发了山东菏泽企业改革的调研报告,陈光应邀到全国各地介绍经验。
  陈光在菏泽期间,“送光”改革模式因为历史和条件的限制,似乎已经比不上在诸城“卖光”改革的成效,但是在思想观念的解放上则显得更加前沿。10年转眼就过去了,陈光在菏泽做了很多事:停产的车间有声音了,老百姓有事干了,菏泽的路变宽了,下水道顺畅了,街道的灯亮了公务员的工资涨上去了,黄河水也引来了。
  即使这样,一个“陈送光”就已给他定了基调。但是,谁都不会否认,陈光对菏泽的贡献,尤其是2006年陈光来到菏泽的第9年,全市的行政和事业单位人员第一次领到了全额工资。当年菏泽财政收入30亿元,比上一年净增8.9亿元,增幅位列全省第一。
  陈光积极推进国企改革的实践证明,深化企业改革、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搞活中小企业是一项十分复杂的系统工程,不是简单的“卖”或“送”就能成功的,“卖”或“送”都是市场经济条件下合理合法的交换行为,是国家政策允许的,即便是送出去、卖出去,也不能一送了之、一卖了之,要搞好配套的改革,要确保国有资产不流失要保证职工的利益不受损害,要确保通过改革企业能够得到四个增量企业才能够火起来。
  站在不同的立场就有不同的看法,改革是好是坏三年五年看不出来,15年总可以看出来了吧。诸城近年来的地区生产总值、财政收入、地方财政收入均不断攀升,城镇居民人均收入和农民人均纯收入也有了不小的提高。这对于一个偏僻的山沟里面的一个小县城,解释只有一个:就是得益于陈光当年推进国企改革比较早。
  如今,陈光调任山东省省长助理。对于过去的成绩,他谦称自己缺乏系统理论,还算不上一个改革家,“我想不能算什么改革家,我当时只是一个比较称职的县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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