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自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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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份的夏季,最为潮热难耐,尤其是淮城这样的南方的小城。就连夜晚也笼罩着层层的水雾,像是被画进了水墨画中,透不得半点儿的气息。
  许星空站在休息室,她耳边放着手机,正在和好友陈婉婉通话。
  “出轨了?”陈婉婉惊讶地问。
  “嗯,酒吧里兼职的大学生。”许星空倒是语气淡淡的。
  陈婉婉怒骂:“渣男!老牛吃嫩草啊!不过,大学生在酒吧做什么兼职啊?”
  许星空回答道:“跳舞。”
  “哦……那怪不得。”陈婉婉语气中带着些了然。
  许星空一愣。
  “嗯?”
  “没什么,男人的劣根性,口味重。”陈婉婉说完,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已经离婚了。”许星空说。
  陈婉婉一听,诧异了一下,没想到许星空这么软糯的性格,这次竟然这么潇洒,倒省下她苦口婆心地劝了。
  “王舜生有今天,可是多亏了你。财产分割上千万别心软,你们虽然没有孩子,但也要多要点儿钱。”
  压抑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个人支持自己离婚,许星空也放松了些,她应了一声。
  “好。”
  陈婉婉问:“你离婚后有什么打算?”
  “没有。”许星空说。
  离婚离得焦头烂额的,也没有时间想以后的事情。
  “来夏城吧。”陈婉婉发出了邀请,她说:“我们公司最近和德国一家公司签了新单,翻译部扩张,需求挺大的,待遇也好。”
  夏城在南方,是一个沿海城市,海风和煦,阳光柔软,想着那座城,许星空就想起了她在那儿读大学时无忧无虑的时光。
  她和陈婉婉也是在夏城认识的,两人是同班同学,学的德语。四年同舍,感情甚笃。毕业后,她回到家乡淮城嫁给了同城学长王舜生,王舜生研究生毕业就开始做生意。他一开始的创业基金,都是许星空没日没夜地去辅导机构上课赚的。
  这两年公司做大,王舜生出轨了。
  而陈婉婉毕业后,待在夏城打拼数年,工作稳定后,结婚生子。
  两人选择不同,数年后一对比,高下立现。
  许星空和陈婉婉结束通话后,回到了包厢。今天是許奶奶八十岁大寿,许家人在淮城的五星级餐厅一海阁给老太太庆生。
  许星空推开了包厢的门,站在玄关处,还未往前走,就听到了一个女生的声音。这个声音许星空熟悉,是她二叔家的小女儿许明怡。
  “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保守古板,整天穿得严严实实,街上跳广场舞的老太太都比她开放。平时也不收拾打扮,像个黄脸婆一样,也难为王舜生忍到现在才离婚。”
  这话说的是她,许星空心下一窒,她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玄关处安着一面镜子。她站正了身体,端详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子穿了一件红色长裙,从领口包裹到脚踝,妆也只画了眉毛涂了唇膏,一张脸素净寡淡,没什么味道。
  联想到刚才陈婉婉说的“怪不得”,许星空没法否认自己的老派作风。离婚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她也有一些就连陈婉婉也认为她需要改变的地方。
  许星空走进包厢,看到她,在座的人面色皆是一变,许明怡坐在老太太的下首,闭上嘴的同时,翻了个白眼。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许老太太问了一句。
  “同学打电话问近况,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许星空回答道。
  之所以问近况耽搁时间,是因为许星空的“近况”着实复杂。大家又是一阵静默,末了,几个人给老太太一个眼神,老太太又开了口。
  “你和舜生的事情真的考虑清楚了么?男人在外面不过是逢场作戏,玩儿够了回来就好。古话说得好,二婚的男人是块宝,二婚的女人是根草。你不想想你离婚后,剩下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许家的亲戚,有不少在王舜生的舜星运输公司上班的,若是她和王舜生离婚,他们几个在舜星公司肯定快活不起来了。
  不让她和王舜生离婚,是整个许家的意愿。
  “她已经是根草了。”许明怡被老太太逗乐,笑嘻嘻地添了一嘴。
  许星空抬眼看了看许老太太,又看了一眼许明怡,说:“我离婚分了两套房子两辆车,还有两百万的离婚费,剩下的日子我能过得挺好。”
  这些事情,许星空先前从没提过,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许星空问道:“我妈和星远呢?”
  许星空父亲早年去世,她一直和母亲林美慧还有弟弟许星远一起生活。进门就没见着他们俩,应该是已经走了。
  林美慧性格比她还软,许星远却是个冲性子,两人走了,估计也是被人说话气走的。
  房间里的人尴尬了一下,许星空起身,从钱包里抽了一千块钱出来,起身说:“这是我们三个人今晚吃饭的钱,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后面有人叫,她也没理,出了包厢后直接去了停车场,准备驱车回家。
  路口这个红灯时间挺长,许星空盯着红灯,脑海里想起了今天听到的话。
  陈婉婉说男人都口味重,许明怡说她太保守,甚至在得知王舜生出轨时,王舜生也说她在床上还像两人结婚那一夜时那么拘谨不开放……
  怎么样才不保守?学王舜生一样乱来吗?
  老太太还说她二婚的女人是根草。
  许星空凉凉地一笑。
  这时,红灯变绿灯,许星空踩下油门往前开。这个小路口有些坡度,车是手动挡,她现在还把握不好抬离合的时间,在上坡路启动时车有时候会憋死。
  在踩油门时,许星空看了一眼身后,有一辆车开着灯。她稳住心神,踩下油门,车子一个趔趄憋死,她没来得及踩刹车,车子向后溜,车尾撞在了后面那辆车上。
  “该死。”许星空慌张地说了一句,她刹车后赶紧开门下车,看到后面波尔多红的玛莎拉蒂,心里更加慌乱了。
  车子很贵,她是全责,要赔钱。   许星空脑中轰鸣一片,玛莎拉蒂车主没有下车的意思,她走过去敲了敲驾驶座前的车窗玻璃。中指扣到玻璃上,发出的声音,比这空气都要沉闷。
  “您好。”许星空提着心,声音不太稳,等待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她并未等太久,玛莎拉蒂车窗落下,露出了一个男人的侧脸。
  车上的男人并未回头,他神态慵懒地靠着座位,眉头微皱,浅褐色的眸子只侧看了过来。细碎的树影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青黑的树影和冷白的皮肤在他轮廓精致的脸上切割开了一条分界线。
  “我……我撞了您的车,您下来看看需要我怎么赔偿一下?我不知道这个情况需要多少修理费……”
  许星空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心里完全没底。
  她话音刚落,车上男人的眉梢一挑,将头转了过来。
  许星空的瞳孔微微放大了。
  她知道自己见识浅薄,但长得好看的男人,她在电视上也看了许多。而那些个明星,竟没有一个比得上她面前这个来得惊艳。
  在车内的时候,她没有看清,男人转过头时,许星空才看清楚男人的发色,是当今流行的奶奶灰。冷白的发色在灯光下衬得男人的五官愈发精致。
  他的肤色是透明的那种白,一双桃花眼眼梢上挑,高挺的鼻梁在一侧打了一半的阴影,双唇微微抿起,没被树影覆盖的下唇薄而饱满。他浅褐色的双眸上下一动,似在打量许星空。
  车下的女人肤色粉白,气质淡雅娴静,身着一袭红裙,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她的身体,只露出了一张柔和俏丽的脸蛋,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鬓角的碎发被汗水粘在了脸颊边,倒给她添了些风情。
  她微垂着头,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白色的高跟鞋鞋尖小巧秀气,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些怕。
  男人没说话,他将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微曲,指腹对着方向盘轻轻一敲。
  许星空睫毛一颤,抬头看他,而这一看,却看到了他唇角的笑。他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清冷的压迫感,但他这样笑着,又让他笼上一层雅痞的感觉,更让许星空心里没底。
  “我不要钱。”怀荆眸色淡淡地说。
  许星空眼神动了动,她有些不明白,问道:“那要什么?”
  男人一笑,他身体前倾,高大身材带着压迫感让许星空身体略微后撤。他将手臂搭在了车窗上,食指指腹輕敲了一下车门。细微的声音,让许星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手指上。
  真是只好看的手,手指骨节分明,手背筋络凸起,修长白皙。
  “让我想想。”
  他的手离了车门,轻笑着下了车,站在许星空面前,男人笑得张扬轻佻。
  怀荆说:“要你,要你请我吃顿饭赔罪。”
  语闭,怀荆兀自笑了起来。他不过是心情好又看她老实,想逗逗她而已。正待说话,面前的女人突然抬起了头。
  女人一双琥珀色的猫眼生得格外漂亮,她眼神中带着强撑的镇定、隐忍和一种说不清的决绝,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
  “好。”许星空说。
  这下,怀荆的双眸渐渐睁大了。
  九月, 夏城的IO珠宝集团翻译部。
  “今天怀总会带德国TIE集团的Fynn总监来我们翻译部视察,大家打起精神来。”翻译部部长黄千松拍了拍手,给部门成员打气。
  “好!”翻译部三十多名成员集体回应,颇有些气势。
  士气鼓舞起来后,黄千松示意大家坐下。许星空拉了椅子,着手整理手边的工作。
  七月份的时候,IO珠宝拿下来德国轻奢品牌TIE集团的单子,IO集团对此十分上心,扩招了翻译人手,许星空就是这次扩招进来的。
  她多年不工作,能力有限,而IO珠宝集团待遇福利都不错,竞争激烈。她只进了初试,复试是陈婉婉帮她过的。
  正因为如此,许星空工作格外卖力,她不想因为自己工作上的生疏,让大家对陈婉婉指指点点。
  “怀总要来啦!啊——好激动啊!”
  大家刚坐下工作,许星空旁边的三个小姑娘就围在了一起,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小声尖叫。她们是和许星空一起进来的,只在IO工作了一周,都没有见过今天要来视察的怀总。
  “这么激动啊?”三人里有个小姑娘是外地的,跟不上她们的激动频率。
  那个激动得握拳的女生似乎有些惊诧,道:“夏城四少没听说过?‘怀、何、梅、柳’里的怀荆怀少爷就是咱们怀总,他可是怀氏集团未来的掌门人啊!出身好也就罢了,偏偏能力还强。几年前帝国理工学院医学硕士毕业后回国进了怀氏集团,将小小的珠宝公司经营成现在的上市集团,就是咱们现在的IO咯。”
  另外一个姑娘狂点头,并补充:“最重要的是长得帅!我在财经杂志上看过他的专访,上面有他的照片!”
  “他真人比照片更帅。”李妙雪拿着文件夹过来,淡笑着插了一句。
  李妙雪是翻译部的元老,今年二十八岁,肤白如雪,五官精致出挑,品味时髦,是个十足的大美女。
  “真的啊?”女生一脸羡慕地说,“李姐你见过怀总?”
  “先前陪黄部长出去和怀总一起吃过饭。”李妙雪是黄千松的助理,她的话可信度极高。
  “哇!”女生们又是一阵低声尖叫。
  每个女人,都有个灰姑娘的梦。
  “许星空,把这个材料翻译一下,下班之前给我。”李妙雪收起笑容,将文件夹递给了许星空。
  “好。”许星空接过文件,着手开始翻译。
  IO珠宝集团虽然挂名珠宝,但线下主攻的是原材料,宝石彩宝、贵金属之类。而和TIE集团对接的是玉石和古董玉器类出口,所需的翻译工作量很大。
  许星空打开手上的文件,她是翻译部的小透明,做的是基础翻译,但基础翻译也有不少专业名词,许星空翻译得并不轻松。
  “怀总到了。”翻译部正在忙碌的时候,外面有人推开玻璃门通知了一声。
  整个翻译部一下热闹起来,黄千松和两个副部长都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提前到了门口迎接。而许星空他们则从座位上站起来,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等待公司最高领导者的入场。   门口传来说话声,用的德语,说话人的声音很好听,语气斯文内敛,德语腔调感很足。在大家以为说话的是Fynn总监时,那个说话的男人走进了翻译部的大门。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身材颀长高大,厚青条纹的领带扎得十分得体,领口处是修长的脖颈和因说话而微动的喉结。
  他发色纯黑,衬得他肤色更白,是那种透明的白。今天天气略阴,翻译部开着灯,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像是他的脸都隐入了这灯光中一般。一侧的灯影打在了他一边的脸上,被男人长长的睫毛切割开,隐入到他浅褐色的眸中。
  上挑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薄而饱满的双唇……甚至说话时伸出的双手,修长而骨节分明……
  许星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一时间忘了收回,她下颚微抖,后背出了些汗。
  正说话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许星空的目光,上挑的眼微微往这儿看了一瞬,浮着笑意的目光下隐藏着他的清冷,摄人心魄。
  许星空一慌,在她收回目光前,男人却提前将目光收回了。似乎刚刚那一眼,不过是浮皮潦草地一掠。
  视察结束,男人彬彬有礼地带着德国一行人离开。人群刚刚离开翻译部,翻译部里少女的尖叫就压制不住了。
  “说话的就是怀总吧!啊——他说德语的时候好苏啊!”
  “本人真的比杂志上要帅!皮肤好白,五官好精致,造物主的恩宠啊!”
  翻译部本就阴盛阳衰,这一下讨论起男人来,声音都歇不下来。
  许星空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中还留着刚刚男人的那个眼神,陌生、随意、冷漠……
  她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许星空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李妙雪交给许星空的文件,是让许星空在她今天工作之余翻译的。她本就有些跟不上工作节奏,又加上这份附加工作,加班是肯定的了。
  今天阴了一天,到下班的时候,天气倒放晴了。
  陈婉婉拿着伞过来,看许星空工作得那么卖力,将文件拿起来看了一眼,说:“这份资料要下周才用呢,不用非得今天翻译出来。下班了,回家吧。”
  “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翻译完了。”许星空抬头冲着陈婉婉一笑。
  陈婉婉知道许星空的脾气,有些死拧,她没坚持,对许星空说:“那我先走了,我婆婆今天不舒服,老公又出差,我得去接儿子放学。我婆婆说今天有雨,伞留给你吧。”
  “不用了。”许星空看着外面的夕阳,说:“我一会儿就走。”
  “那我先走了。”陈婉婉伸手揉了揉许星空的头发,许星空头发很软很细,摸着挺舒服。许星空人虽然老派保守,但特别爱干净,头发弄得清爽好闻。
  “明天见。”许星空笑着和陈婉婉告别。
  陈婉婉走后,许星空看向了李妙雪的位置,空空如也,她已经走了。许星空眨了眨眼,埋头继续工作。
  等将这份资料翻译完,翻译部的人都已经走光了。空荡荡的大办公室里,只剩了她自己。许星空抬头看向窗外,一道闪电劈开漆黑的天空,轰隆隆的雷声过来,要下雨了。
  赶紧收拾了东西,许星空打卡关门,急匆匆上了电梯。
  等到了大厅,外面就传来了雨声,许星空折返回来,准备去前台借伞,还未走过去,就听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为首的男人仍旧穿着得体的西装,一张脸雕塑般精致,他声音低沉性感,谈吐斯文有礼,但是许星空还是心下一悬。
  她匆忙转过身体,朝着公司的偏门走了过去。
  偏门只是一扇两人身宽的玻璃门,许星空慌张地将门打开,站在了门外的台阶上。屋檐拦住了大雨,雨滴落在了青石板的台阶上。
  IO珠宝集团做珠宝生意,最不缺的就是原石类的原材料,整个IO珠宝集团大楼的设计也是格外有底蕴。
  外面雨太大了,伴随着风,将雨水刮了过来。许星空后退了两步,低头看着刚刚被雨水溅湿的丝袜,脚边雨滴密密麻麻。
  正在许星空盘算今天该怎么回家时,脚边的雨滴突然停了。她抬头望望天空,却看到了纯黑的伞布和金属的伞骨。
  有人举着伞,替她把雨挡了。
  那人握着伞柄,冷白的肤色在黑夜中,更为明晰。他的手指握着伞柄,骨节微微泛白,似是颇为用力,看得许星空一瞬间透不过气来。
  许星空眸光一动,抬头对上了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和那张精致的脸。他右边的唇角上挑,发色虽换回了稳重的黑色,却仍然有著不可一世的张扬和轻佻。
  大雨依然簌簌,两人四目相对,男人眸中带笑,女人眼神躲闪。
  许星空双唇微颤,她喉头一动,刚要说些什么,男人却先了她一步,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在这样的夜晚,像是绵密的雨中刮过的一丝凉风。
  他还记得她。
  脑海中闪过一帧画面,男人的吻在她的脖颈间流转,耳鬓厮磨的那个夜晚……
  许星空的脸渐渐红了。
  怀荆垂眸看着她,看着她粉白的肤色渐渐笼上了红晕,她依然穿得很保守,只露出一截白嫩修长的脖颈。而现在,脖颈也红了。还有两颗小巧的耳垂,也红得诱人。
  许星空低着头,她抿抿唇,轻声说:“怀总,您认错人了。”
  好看的眉梢略略一挑,怀荆目光中闪过一丝笑,他淡淡得“哦”了一声,尾音上扬。
  “你和你前夫复婚了?”
  许星空的心,像是风略过草原,霎时间喧嚣了起来。
  “没有。”许星空下颌微颤,否认了。
  身边的男人轻笑出声。
  雨夜的天漆黑厚重,男人微垂着眼睑,唇上带着笑。笑声虽隐入雨中,却也能听得出那讽剌的味道。
  “那看来我没认错。”怀荆说。
  大雨声簌簌,冰凉的空气钻进两人之间。许星空呆呆地看着雨滴打落在台阶,心乱如麻。
  好在这种情况没维持很久,怀荆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出手机接了电话。   “怀总,Fynn总监还在等您。”
  “嗯,马上到。”怀荆说。
  在怀荆打电话时,许星空才敢抬起头,面前男人尽管接着电话,倒没有耽搁给她打伞。
  他想干什么?
  许星空的脑子刚运行到这里,怀荆的电话就打完了。他收了电话后,将手上的伞递了过来,与此同时,还有一张名片。
  “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这是我的私人电话。”
  许星空看着上面的那串数字,喉头一抖,摇头说:“不……不用了。”
  怀荆眸光一顿,望着低头看脚尖的许星空,眉梢略挑。
  “嗯?”
  身边女人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背着包小跑着闯进了大雨之中。
  许星空被淋了个透,她是看到有计程车过来才跑的。伸手拦住车,许星空心慌意乱地上了车,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去下禾枫公寓。”
  十五分钟后,许星空在禾枫公寓下车,跑进了她所在的单元。
  拿着钥匙开了门,许星空扶着玄关处的鞋柜,稳定了一下心跳后,换好鞋子将客厅的灯打开了。
  一个月前许星空来夏城,陈婉婉带着她租了这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装潢得温馨淡雅,家具和家电一应俱全。
  这套公寓的租金不低,许星空当时不太舍得,可陈婉婉却说她离婚分的钱、房和车够她后半辈子过得很滋润了,她又没什么其他压力,赚的钱就专门供给她花就好。
  家里有些凉,许星空脱掉湿漉漉的衣服,先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做了晚餐,吃完泡了杯红茶,拿了本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
  书是玉石类德语专业书籍,平时就难读得很,许星空今天心思摇摆,更看不进去。
  脑海中全是那个男人的影子,许星空很羞耻,也很害怕。
  那天她撞了怀荆的车,怀荆说要她请吃饭赔罪,她一时竟答应了。
  对于老派保守的她而言,那是她从未想过,更从未有过的经历,羞耻感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被无限放大,许星空仓皇逃跑。
  她的道德感和自尊心无法让她回顾那个夜晚,而这经历,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许星空的心里。
  她为了躲避家里人安排的相亲和那件事,从淮城到了夏城,本以为就可以将那件事掩埋,没想到竟然在夏城遇到了他,而且他还是她现在的老板。
  许星空的心再次混乱起来,她将书盖在脸上,闭上了眼睛。
  他为什么将私人号码给她?
  许星空想起了男人的眼睛。
  那双好看的眼睛,就算是在最动情的时候,依然埋着些清冷。
  这种人薄情得很,她以后还是要离着他远点儿。
  好在两人职位悬殊大,接下来的几天,许星空上班都没有再遇到他,她的心也渐渐安稳了下来。
  周五下班比较早,为了节省时间,许星空没回家换衣服,直接去了公寓附近的菜市场。
  许星空喜欢烹饪,平日吃饭都是自己做,周末时间充裕,她可以做一些费工夫的菜品或者研究一些新菜品。
  这算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前两天都下雨,今天早上刚晴,地上都是水洼,许星空小心翼翼地避开后,走进了菜市场。
  这个菜市场很大,它负责供给周围三个小区居民的日常所需。许星空在这儿住了一个月,对这里已经轻车熟路。她越过蔬菜区先到了水产区,周末她想做鱼。
  卖鱼的大哥干净利落地将鱼处理好后,递给了许星空,许星空将钱递给大哥,大哥找钱给她。
  在她接过零钱时,后面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小心”,许星空回神,后面一辆小推车推着码得整整齐齐的塑料筐,筐里全是螃蟹。因为码得太多,推车的人有些控制不住力道,横冲直撞地就往许星空这边过来了。
  许星空脚一动,因为地滑,她的身体朝着鱼池边倾斜过去。只听“嘎嘣”一声响,疼痛从脚腕处传来,小推车过去后,许星空蹲下了身体。
  菜市场人多,几乎没人注意到她,而卖鱼大哥看到了,有些关切地看着脸色煞白的许星空,说:“你没事吧?”
  说完,他就要喊刚才推小车的那人,许星空赶紧摆手,说:“我没事。”
  话虽这么说,许星空右脚一动,钻心的疼痛让她暗暗咬住了下唇。她站起身,缓缓向前走,每走一步都是钻心地疼。
  脚崴到了,许星空皱眉,这该怎么回家呢?
  突然,手上拎着的魚被拿走,许星空刚想回头,身体一个腾空,一股好闻的、与菜市场格格不入的香水味钻入鼻腔。
  许星空心下一紧,她抬起头,看到了男人精致的下颌线和浅褐色的双眸。
  怀荆的“公主抱”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许星空僵在当场。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于是慌乱地挣扎起来,边挣扎边压低声音,急声说:“放我下来。”
  头顶上,怀荆眼梢又是一挑,唇角勾起个笑,随着许星空的挣扎,他倒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男人仍然穿着西装,不过没打领带,白衬衫领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了一截好看的锁骨。
  “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不是么?”怀荆说。
  许星空下颌一紧,像是过电一般想起了那一夜两人肌肤贴合的景象,她脸红到滴血,被怀荆抱出菜市场,上了他的车。
  许星空觉得怀荆像是噩梦一样,在她快要遗忘的时候,他又来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许星空的脚舒服了不少,她拘谨地道了声谢,低头问了一句:“怀总怎么在这儿?”
  “我跟踪你。”怀荆身体后靠在座位上,神态慵懒,语气淡淡的。
  女人眼睛一抬,目光中带着震惊,似乎没想到他竟然将这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女人一双猫眼中的不可思议让怀荆心情大好,他手指指腹在方向盘上一敲,看着许星空肿起来的脚腕,说:“去医院。”
  “不用,不用……”许星空连忙摆手,在对上怀荆的目光后,她心下一怵,将目光别开,小声说:“扭到了而已,热敷一下就好了。”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穿着一套仍然保守的职业套装,浑身上下只露出白皙光洁的小腿和没被高跟鞋完全覆盖的脚面。
  她微微低着头,白皙修长的脖颈与下颌线显得温柔沉静,一侧的脸颊粉白透红,长而卷的睫毛上下颤动,出卖了女人心中的不安。
  “怕我?”怀荆唇角夹了一丝笑,视线垂下。
  許星空身体一僵。
  怀荆看着脸红到脖颈的许星空,又笑了起来,她这经不住逗的模样倒是十足的有趣。
  耳边是男人的笑声,许星空沉默半晌,最终问了出来:“您到底想做什么?”
  怀荆看着许星空,回答得很直接:“我想照顾你。”
  许星空原本乱糟糟的脑子,一瞬间变成了空白。
  “我拒绝!”
  她的反应,在怀荆的意料之中。男人神情波澜不惊,只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鱼,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会做饭?”
  她将鱼袋子往身边拉了拉,不冷不热地说:“只会做些家常小菜。”
  怀荆一笑,淡淡地说:“好久没吃过家常小菜了。”
  许星空算是明白了,他岔开话题的本事算是一流。
  她既然已经拒绝,便没有聊下去的必要,许星空低声说:“怀总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了。”
  没有崴到的脚先下了车,许星空准备单脚蹦着抓紧回家。
  “考虑一下吧。”怀荆并没有追上去,他侧眸看着许星空,说:“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而已。”
  许星空是脾气好的,但被一而再地纠缠也都急了,而怀荆的语气里隐隐透着对自己的不尊重。她抬头看着怀荆,脸色十分不好看。
  “我不愿意。”
  许星空生气的时候,一双眼睛水光潋滟的,白里透粉的脸带着些嗔怒,格外有味道。她一说完,怀荆就笑了,笑得许星空心里更窝了火。
  “但你需要知道怎么取悦男人。”怀荆眼梢都是笑,不算嘲讽,算调戏。
  许星空怒火堵到了嗓子眼,怀荆这么说,也怪她那晚为了壮胆喝了酒,然后把她和王舜生的事儿一股脑都告诉了他。
  许星空红着脸怔住,回过神后就想走,不想再搭理怀荆。
  “换个方式考虑一下,就等于你不花钱找了个老师,可以教给你所有取悦男人的技巧。”怀荆声音渐大。
  许星空见他调高了声音,左右看了一眼,赶紧回来用目光盯住了他的嘴。男人看她慌张的模样,又笑了起来。
  没有发火,许星空沉下性子,想了片刻。
  “为什么选我?”
  怀荆说:“你干净。”
  “因为我保守么?”许星空问道。
  怀荆眉毛一挑,说:“不为什么,其他人太麻烦了。越是天真的人,想要的也越多。我不爱她们,也不想给她们未来。”
  就是不想负责的渣男。
  可仔细一想,他的事无论怎样都和她没有关系。
  许星空摇摇头,说:“我不同意,也希望怀总不要再来找我了。”
  休息了一天,周六陈婉婉通知许星空,她给她约了人,晚上七点在佳廷广场的星巴克相亲。
  虽然定的是七点,下午陈婉婉就来找许星空,拖着她去买衣服。逛街的时候,陈婉婉的嘴巴也没闲着,边逛边絮叨。
  “这次的可是青年才俊,做软件销售的,能说会道。你别太古板,多和人家说说话。”
  许星空对陈婉婉说:“我来夏城就是躲避相亲的,没想到到了这里,还要相亲。”
  陈婉婉白了她一眼,问道:“你不相亲,难道要孤独终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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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二月,我整个人就开始紧张起来,每天都在心里倒数:离过年还有十五天、十四天、十三天……  换个角度,也可以说:离亲戚到达逼婚现场还有十五天、十四天、十三天……请做好一级战斗准备。  以前,想到过年就打心眼儿里高兴,即使没抢到回家的座位票,要站十个小时,心里也是充满期待的。  现在,随时都买得到回家的高铁票,连机票也越来越便宜,回家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可能是我们对快乐的要求越来越高,也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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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周初晓仗着自己是陆锦航未婚妻的身份对钟妩百般刁难,钟妩本就不想惹事儿,哪知周初晓得寸进尺逼得钟妩不得不反击……  【3】我的确底气十足,所以下一次我不会再忍了  陆锦航出现的那一刻起,钟妩就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说,无论接下来事情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其实都没什么可意外的——即使在当年,她和陆锦航亦不曾有过多么和谐美好的时光,既然不意外,也就不需要伤心难过。可是无论怎样的自我安慰,在听到陆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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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杜弘廷“登基”了。  人生第一份工作就是当老总,起点真高。不像我,第一次打工是帮人洗裤衩。  那段时间他总是早出晚归,回来时通常是半夜。  我爸妈千叮万嘱,叫我鼓励一下他。  一开始,杜弘廷盘算公司的乱账,忙得焦头烂额,我嘘寒问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他想了想:“夸我。”  “……”  死胖子居然落寞地直叹气,还说:“我爸生前经常鼓励我……”  得得得,我哄,我哄!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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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暗恋一个人,是在上学的时候。  严格来说不算一见钟情,因为那时候一进校门就是军训,所有人都穿着校服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个个灰头土脸,实在也没什么心情去注意班上的哪个同学。  军训结束后,就开始了真正紧张忙碌的宿舍生活,結果反而更不开心,化学吃力,物理头疼,生物马马虎虎但也不算出众,于是我和一众偏科的人一起盼望文理分科。  喜欢上F君就是在这种极度不开心的状态里。  到现在为止我都想不起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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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纵观言情小说的套路,不外乎,女追男,追得很辛苦;男追女,追得很容易。但是大脸组出品的小说,不走寻常路,大多数男主角在追妻路上,总是碰得一脸灰。  原因很简单,读者爱看,作者也爱写。  接下来,我们来盘点一下追妻路漫漫的苦情男主角吧!  第一位倾诉人:顾云深  《温顾知心》  作者:耳东兔子  定价:29.00元  众所周知,我的女朋友温心虽然名字温柔,但是性格厉害得很。当初我追她的时候,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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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司家二小姐,本该依着自己的性子吃喝玩乐,追“竹马”,奈何被我爹架着当将军打仗去了,回来后“竹马”竟成了当朝太傅并设局想要害我爹?可是我还是我啊,迷人的司家二小姐哦,“竹马”,你要不要看我一眼?  【1】被抓包  檀香袅袅,仙鹤屏风后面烟雾缭绕。  抚琴的女人容貌姣好,眼神魅惑。  “过来。”我粗着嗓子低沉出声道,那女人便依言在我身边坐下,气息如兰,香肩微露。  我从旁的果盘里拿出一枚水晶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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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人人尊敬的高老板,长相俊美,性格冷漠而高傲。她本是要寻着他报仇,他的柔情蜜意却险些让她的一番冷血心意扑了空。他是真正爱她吗?他们之间,真真假假,爱情阴谋,究竟谁更胜一筹?  一  已经第三天了。  叶晓在角落里难受地缩了缩身子。  自从那日在街角的巷口她被人打晕,然后被蒙上纱布丢上车,再运到这个地方来,已经是第三天了。叶晓被人灌了迷药,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双手被绑在背后,又酸又痛,眼睛黑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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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盛薇竹撞了个眉眼淡漠的少年,一下子就把他撞进了心里。千金大小姐放低身段,千方百计去讨心上人的欢喜,渐渐融化了少年的淡漠。可是为什么,在默许她是他女朋友之后,少年又突然消失了?  1.  这一年,盛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准备进军北美市场。盛薇竹的爸妈,把她交给保姆,便踏上了征战北美的路。  保姆哪儿敢管这个千金大小姐啊?盛家父母说是每天一次视频,确保盛薇竹乖乖在家,可那边的生意忙起来,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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