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而忧伤的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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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歌筵何忍散,窗含湖沼与波谈。
  古滇女史笔生物,江海辞人脚起岚。
  山翠锡明冲空紫,河红果美摇天蓝。
  忽来风雨迷津路,我越北冥君向南。
  这是去年观海男画展吟别诸友时所作的一首古体诗。
  所有作家的画,无疑都是艺术思考在色彩、造型中的延伸。有的是流殇,有的忽然更阔大。
  海男也以诗为画,汉字替换为色彩,成为另一种更直接也更隐秘的呈现。巫蛊的诡异和女性特有的神秘直觉,综合在她笔下,时而为书写之笔,时而为画笔。她热烈而不狂乱,迷醉而又从容,哀怨而遗世独立。她画出万物生发那样的悸动,画出不可知的缠绕。有些事物在画中正出现,有些事物似乎正在隐没。这些画像月下丛林中的蹈舞,月光和树叶的阴影迅疾地滑过,闪闪发光。
  “海男油画展开幕式暨著名作家艺术家个旧行启动仪式”去年六月在云南省博物馆隆重举办。在两个大展厅,仰面逐一观看海男三年间画就的一百多幅油画,我有失语感。我不画画,但看这些画却觉亲近。我以为我读懂了她的画。那些悸动的,缠绕的,忧伤的,也有甜蜜,和如土地深处的黑暗和微温一般的事物。有时我觉画布呈现的,仿佛就是我内心的部分。
  我觉得被这些画打击了一下又一下。此时感到绝望:因为,我想画画了。然而世间事何其多,我如何能有精力再去学画。
  海男至今已出版诗、小说、散文、画册一百多部。乍听到,我几乎不能掩饰自己的震撼。她何以能如此?这是一个有可怕专注力的作家,她几乎以疯狂一般的执着力追求着她所热爱的事物,以画笔,以诗作和其他形式的文字写下它们。
  她也是得云南自然之力的一位艺术家。她植根于自然之中,使艺术之力地母一般强大。黄尧先生说:“海男文字与绘画的核心,是对自由的追求。”我心戚戚。自由和自然恰恰是交互相生的一对词。我很快在海男的行事准则上得到印证。报社的友人告诉我,她拒绝担任一切社会职务。报社的采访她一般不接受。她几乎是一个全身心投入艺术、始终在艺术状态下的隐士。即便在她的绘画展开幕式上她依然如此。她坐在第一排,专注地听。我在侧后方可以望见她脸侧的柔和的光泽。她始终没有发言,没有上台。低调,善良,独立,缄默,她似乎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内心喷涌一般的、无边无际延展开来的艺术创造力。
  今年以来,陆续见到她的钢笔画。起初以为她偶然为之,殊不料稍后看到的,竟是岩浆喷涌一般漫延开去——的确只能用岩浆喷涌,来形容我看到那些画时的被烧灼感。它将涌向哪里?我不能知。这些钢笔画热烈地向前涌动着,伸展的线条有拙力。在处理上似乎不讲规矩,却蛮横而绝然,有着一场雷电交加的暴雨终结暮春那样的果决。
  近来少见她信息了。想必是沉缅于作品中。于她,于她的诗作、散文、小说,她的油画、钢笔画,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毕竟许多年前,我在上高中时,就读她刊在《大家》上的作品,吃惊于作品中流露出的似乎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却又可以并置完全无违合感的巫性,一种可以穿行在树叶中、水滴中,可以优雅地穿越牛角与豹尾那样的艺术特性。
  然而就像现在这样,我处于一个接近失语的语态之中,在一个短促的行文里结束述说。祝福海男。期待她带来更多的文学意外,艺术意外。
  【链接】众说海男
  王祥夫:海男油画作品的色彩有着浓重而诡秘难言的成分,至今我想还没有人能破解她的色彩和线条密码。海男油画表现出来的那种唯美,我以为是她生长的环境给予的,很难想象如果在很小的时候就把海男流放到荒漠,她的笔下还会不会有这样色彩缤纷的梦呓。看海男的油画画作,一如听她在朗诵她自己的诗歌,你会不知不觉陶醉在一种说不清的莫名其妙的快感之中。我以为,在海男的油画展中,我们不需要任何音乐,只要一遍遍地重复播放海男自己喃喃自语的诗句的每一个音符。
  (王祥夫,当代画家,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云冈画院院长。)
  栗宪庭:海男的绘画,当然不可能是众多学院派的绘画,她的存在,让我们回顾着她的写作,30年来的诗学之路的独立美学。当我看海男的画作时,有一种在云南大地上行走的感觉。而當我眼前产生一种无法言喻的色彩时,我仿佛走进了海男的画室中,看见了海男的花园和无穷无尽的山水,那些迎着春夏秋冬绽放并互相交叉而伸长枝干的花枝,是孤独者的吟唱,也是众神的演奏。
  (栗宪庭,曾任《美术》杂志编辑。推出“伤痕美术”“乡土美术”和具有现代主义倾向的“上海十二人画展”“星星美展”等。)
  陈晓明:2013年秋,由于一次意外的脚踝骨折,海男选择拾起画笔,这由诗而画的转折,或可看作海男艺术生命的一次偶遇。在小径分岔的花园中,她不愿错过任何一处风景,于是,她勇敢地踏上了迷途,用色彩切断语词的激流,却又将诗意漫过色彩的边界。事实上,艺术生命总是内在地呼唤着一种弹性,而这种弹性,恰恰孕育于沉思的片刻。通过诗歌与绘画的对话,海男的艺术视野更为开阔,艺术气质也更具现场感。从那些自由的色块中,我们可以感知到她生命的炽热,她是多么渴望一种“挥洒自如”的本真状态!正像水消失在水中,这就是“水之境遇”:随物赋形,不着痕迹。
  (陈晓明,北京大学中文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部长江学者。中国文艺理论学会副会长,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著有专著二十多部,发表论文评论近四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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