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鸣为谁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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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鸣为谁而“鸣”
  1988年研制出第一台太阳能热水器以来,皇明太阳能董事长黄鸣可谓中国太阳能行业当之无愧的太阳能“教父”级人物,相当长的时间里,他和他创办的皇明扮演着中国太阳能热水品产品与市场的启蒙者角色。国家出台《可再生能源法》也有他的倡议之功,哥本哈根气候会议等众多国际舞台上也有他为低碳环保奔走呼号的孤单身影。
  黄鸣曾宣称,未来人类住宅环境的能源需求太阳能可全部解决,但他的这一大胆论断却没有房地产开发商愿意接招,偏执的他决定干脆自己做出个“样板”来。2004年耗资数十亿在山东德州建设中国“太阳谷”——中国低碳环保住宅开始开工建设。对于他的乌托邦梦想,近似孤注一掷地进入房地产市场,内部很多反对之声,先后有1000多位员工离职,但他依然不为所动:“如果你做的是卓尔超群的事情,你就会与你的竞争对手做得不同,甚至背道而驰。”
  一个对太阳能行业充满无限梦想,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物,如今却一反常态,将矛头对准行业以及同行,变成太阳能“叫父”,四处骂架,频频揭黑,屡爆惊人雷语,“整个行业烂得不像话了”、“恨死这个狗娘养的行业了”。他连续召开几场新闻发布会,表达对同行无耻的愤慨,对行业乱象的失望,并不惜与行业为敌,爆出行业潜规则。10月16日,他更进一步,同行相轻地指名道姓地将矛头对准日出东方太阳能股份有限公司,“举报”其在国家惠民补贴工程中的检测报告做假。
  黄鸣早先就被人称作“疯子”,这其实是一种赞语,因为以前是为行业发展而“疯”,现在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因为IPO再次失败而对手却上了市?还是因为业绩被日出东方赶超?亦或是为了“行业健康发展”?
  第一章
  “教 父”
  布道者 1995年,黄鸣辞去公职,用自己名字的谐音创办了皇明太阳能有限公司,专门经营当时几乎没人知道的太阳能热水器。“现在看起来很自然的事情,回溯20年都是疯子做的事。”他说这番话时,眼里透着坚定。
  1988年,黄鸣研制出第一台太阳能热水器。当时,大部分中国人对太阳能几乎是“零认知”,他们表现出拒绝。黄鸣用了一个笨办法:1996年底,他出版了一份太阳能科普内容的《太阳能科普报》,启动了“太阳能科普万里行”和“百城环保行”等活动。他从山东德州出发,带着自己编的《太阳能科普报》逐个城市“讲课”。直至今日,皇明的太阳能科普车队依然在全国巡游。黄鸣本人也还在进行“布道”,不过“布道”内容已扩展成可再生能源、气候变化和低碳经济等,地点也由十几年前临时搭建的讲台变成国内外重要会议及论坛会场。
  中国的太阳能行业十分混乱,行业缺乏统一的标准和设计规范,每个省市都倾向于保护本地企业,全国拥有5000多家生产厂家,良莠不齐,相互在低层次竞争,市场极为分散,行业“老大”皇明仅占6%的份额,行业前三强的市场占有率之和也仅 10% 左右。
  国家对太阳能行业的政策扶植也很少。对此,黄鸣心情复杂,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如果哪一天太阳能上升为国家战略,企业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这是一场“自下而上”的改革和推广,黄鸣做了很多分外的事情,“一个人背负整个行业。” 即使是在竞争对手的眼里,黄鸣也是行业的功臣——他的所作所为提高了全社会对太阳能产业的关注度,为推动行业发展做出了贡献。
  大家对黄鸣的评价是“偏执狂”。他也十分认可,“如果没有偏执狂个性,也成就不了现在的皇明,以后我还要偏执下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皇明也在创立的数年间成为中国太阳能热水器行业的第一品牌,2008年率先获得了高盛、鼎辉 1 亿美元的投资,大大提振了行业的知名度与士气。
  不仅在国内树立良好的口碑和形象,黄鸣还在国际舞台上呐喊。
  2000年,因“科普创市场,文化立品牌”这一独特的太阳能可持续发展商业模式,黄鸣第一次站在了联合国的讲坛上,他也是第一个登上该讲台的中国企业家。自此之后,他便经常受邀出席国际会议。
  2009年,作为世界太阳能产业的领航者,黄鸣被选为国际太阳能协会副主席,并牵头负责国际太阳能行业标准的制定。国际太阳能学会主席莫妮卡 · 奥丽芬特评价他:“探索出了一条‘商业与环境的和谐之路’,实现了环境与市场、产业的共赢。”
  太阳谷
  相当长的时间内,激情而率真的黄鸣几乎是行业的精神领袖,他像堂 · 吉诃德一样奔走呼号,言辞激烈,为行业引来了很多的关注,同时率领着皇明快速发展,皇明一直是国内同行学习和效仿的榜样。
  但黄鸣还想走得更远。他不满足于太阳能热水器只能在农村市场打转,他还要进军城市市场。但真空管的太阳能热水器进入城市面临许多诸多障碍:首先是与高层建筑的法规规范的结合,因为许多楼房在设计时根本没有安装太阳能这一项,国内的建筑标准中更是没有。虽然近年来有些地级城市为了鼓励低碳环保出台了12层以下安装太阳能产品的法规,但毕竟区域少,而且房地产开发商也不积极配合。
  为了推动太阳能产品更广泛地应用于地产项目,2004 年黄鸣推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建设“中国太阳谷”,该住宅小区里面所有的耗电全部用太阳能来实现。
  早 在 1999 年, 黄鸣曾与万科洽谈合作,但万科方面要求皇明承担一切风险,卖出最后一套房子后才付款。“他们的理由是,你有成品吗?有做成功的东西吗?”黄鸣回忆说。如
  此苛刻的条件他难以接受,于是决定自己开发,先在德州建设蔚来城作为一个试点。
  规划建设中的“太阳谷”园区包括皇明公司的工厂、展示厅、博物馆、五星酒店和湿地公园。几公里外,是皇明开发的未来绿色城市模板——蔚来城。黄鸣还在建设万国太阳能建筑博览园。整个产业完成需要耗资数十亿,时间将近 15 年。
  谈到开发蔚来城的初衷,黄鸣说,我当时考虑了很多东西,后来意识到房子跟人关系最密切,什么东西都不如住房能改变一个人的生活质量。我想我们能不能把首都变成太阳能之都,把全国变成太阳能之国?我们利用和汽车同样的方法,让高端人群先“开”起来,然后其余的人开始跟。当高端人士都住上绿色节能环保的房子,大家都来仰慕、都来追寻绿色的生活方式,这个产业就起来了。   蔚来城由诺贝尔奖获得者科尼斯·布劳克亲自参与打造。项目聚集了世界最先进的几十项节能技术,像中水处理、太阳能发电、太阳能遮阳、太阳能沼气、太阳能热水、太阳能空调等等。除此之外,蔚来城的智能化程度也非常高。
  皇明用10年时间实现了西方发达国家至少需要30年才能实现的太阳能产业发展进程。“皇明模式”对于世界的意义在于:在世界太阳能热利用工业还处在实验阶段时,皇明创造了一整套现代化的太阳能工业体系,为太阳能产业的规模化、可持续发展打下了基础,并创造出完全商业化运作的“三循环”模式,为扶持萎缩、再扶持再萎缩的世界太阳能光热推广指明了方向。以日月坛“微排”大厦为例,该建筑节能70%以上,加上60%采暖、制冷,节能效率88%。这里是2010年第四届世界太阳城大会的主会场。
  2009年11月30日,瑞典首相赖因费尔特在中国出席中欧峰会期间,特别点名要求与黄鸣见面。2011 年 1 月 18 日,黄鸣作为“微排地球战略”提出者荣获 “2010 CCTV 中国经济年度人物”创新奖,成为中国新能源领域唯一获此奖项的企业家。大会对他的颁奖词是:他是足球场上的前锋,也是把太阳光辉带给地球上的最前锋;“夸父”追日18年,他把一个未来新城市样板示范给全人类,把一个“微排”新概念推向全世界。
  第二章
  “叫 父”
  “潜规则”
  光辉形象一夜之间坍塌。大家眼里温文尔雅、儒家风范的黄鸣突然变得“不可理喻的疯狂至极”。
  2012年7月20日,位于山东德州的太阳谷召开的新能源“疯人疯语话疯事”发布会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上百家媒体的记者和1000多位听众。下午2时,在大屏幕刚显示过“谁能拯救世界”之后,已经 54 岁的黄鸣身穿印有“My Climate,My Change”的白色 T 恤亮相。
  “里约回来,遇到了一阵舆论的狂风暴雨及猛砸。但我想告诉大家,没有砸到。”发布会刚开始,黄鸣还算平静与温和。但几句开场白之后,他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爆发了:“在国外,我为中国太阳能产业鼓与呼,回到国内,却面临着暗箭、诽谤和中伤。” “今天的场合,我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是愤怒,行业潜规则盛行,质量黑幕不能不揭,如果再息事宁人,等于是害了全行业。”黄鸣表示自己也有内疚感,“皇明虽然是太阳能的龙头企业,自身一直保持高标准、高技术,但是对于一直以来行业存在的现状,还是心软了,对不起消费者。今天,我成为了太阳能行业的‘叛徒’,与这些潜规则为敌。”
  整整4个多小时,黄鸣站在巨大的长方形舞台上,一改过去的谦和、安静、理性的公众形象,不断怒吼、咆哮、控诉。十天前,黄鸣就在微博上预告,将有重大消息公布。随后几天,他接连在博客上挂出《黄鸣没有“个人”敌人》、《一位父亲忍无可忍的愤怒》、《致《南方周末》总编辑的公开信——呼唤“正义、良知、爱心、理性”》、《抵制“同行恐怖主义”“买
  凶杀企”恶行》等博文,对皇明集团和黄胜之间的种种传闻“动之以情”地逐一辟谣:
  1.黄鸣与黄胜并非儿女亲家,作为父亲,看着女儿被卷入是非之中很是心痛,并愤怒;
  2.坦诚曾受到黄胜帮助,并一直心存感恩;
  3.皇明集团开发楼盘用地并非超低价拿地,甚至要比德州开发区高。
  “狗娘养的行业”
  继7月20日声势浩大的发布会之后,8月10日下午14点,黄鸣兑现了上个月的承诺,在德州太阳谷微排国际酒店举行“太阳能行业曝潜强标网筹建发布会”。
  “我爱这个行业,也恨死这个狗娘养的行业了。”黄鸣表示,现行国家标准仅是对热水系统性能、参数做了约束和规范,且是推荐性标准,涉及产品、质量、安全、寿命的标准不多,存在重大安全缺失。这给许多企业留下较大“作弊空间”。这已成为行业潜规则。
  在发布会上,黄鸣披露了中国太阳能热水器行业存在的两条潜规则。第一个是“祸从天降”,市场上大部分的热水器支架容易腐蚀、坍塌,造成整机报废;同时支架比较薄、比较窄,抗风能力弱。近期台风来临时不少支架被吹倒,即是证据。第二个是“火烧连营”,可防止管道堵塞的电热带的连接处通常位于楼顶,许多太阳能热水器在安装过程中使用手工剪
  裁、打火机密封,或用电工胶带缠绕,水汽极易进入,通电后容易造成连电起火。他介绍,该事故在2009年之前达到200多起。
  黄鸣表示,太阳能热水器行业还存在更多的潜规则,涉及工程招标、配件、制造、选材、销售、安装及维修等各环节,“未来将每月公布一两条。”实名“举报” 在连续几次曝光太阳能热水器行业“潜规则”后,黄鸣又将矛头指向了太阳能热水器行业的龙头江苏日出东方太阳能股份有限公司。
  今年6月1日太阳能热水器首次被纳入到节能产品惠民工程,国家准备给入围太阳能企业补贴40亿元。从下发通知到申报材料的4天时间内,日出东方一次提交了160个型号,而其他同行企业大部分入围型号不超过10个,皇明太阳能只有两个产品型号入围。为日出东方出具检测报告的是江苏省质检院。黄鸣质问,“江苏省质检院是怎样在短短几天内拿出上百份检测报告的?这在技术上和程序上几乎无法实现。我们严重质疑检测报告的真实性。”
  “检测报告就是公信力,更是消费者的安全保障。目前,行业潜规则尚未清除,强安标尚未建立,现行国家标准存在严重安全缺失的背景下,作为在消费者利益保障最后一关的检测,如此儿戏,广大消费者利益如何保证?质量如何保证?更何谈行业健康发展?社会公力何谈?诚信何在?”黄鸣异常愤怒。他表示将向相关部门投诉,要求彻查此事。
  日出东方迅速作出回应,董秘刘伟表示,首批160个产品并非是在6月1日后几天内送检的,而是从2011年10月国家能效等级标准发布后就开始不断送检。有人如是评论,事实上矛盾对立的背后是太阳能行业老大之争。2012 年2月,日出东方登陆A股,成为太阳能光热行业第一家公开上市企业,旗下拥有“太阳雨”、“四季沐歌”两个品牌。与之相比,作为太阳能行业的开荒者,皇明太阳能四年来分别于 2008 年、2010 年、2012 年三次冲击IPO,却均无果而终。“皇明如果再不抓住节能惠民工程的机会,那么未来不仅难以再次成功IPO,甚至在太阳能热水器一线市场军团中愈加落后。”日信证券一位分析师表示,皇明太阳能目前在太阳能热水器市场的占有率仅次于日出东方,但追随者增速更快,与皇明一样,江苏辉煌太阳能股份有限公司和桑夏太阳能股份有限公司都未能成功IPO,但目前清华阳光、北太所、元升、光芒等光热企业均有上市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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