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欧欧说：“在国际象棋全国决赛中，一个来自北领地的孩子，我很快就下赢了他，但在他的下局，他下赢了他的对手，我也好开心他赢了。”
　　我能想像，这个北领地的孩子失败时的痛苦表情是如何在刺痛欧欧。我很想对欧欧说：你内心里有很强的同情和慈悲之心，这可能会让你下棋时不够冷和狠，但也许能让你做人更快乐更丰满些。但我没说，现在传达这个信息似乎太早。
　　我记得在洲际决赛里，当一个男孩子坐在欧欧对面，我就知道这盘棋欧欧很悬，这个叫摩根的男孩身上有种稳、冷、狠的气质。这个帅气的男孩自始至终没有笑过，对周围目不斜视，有时会抬头紧紧地盯着欧欧。
　　这时我突然明白卡斯帕罗夫也经常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手，旁人说是为了威慑对方，其实不是，他可能是把对方当成个系统，通过看对方来判断对方的思路。不过这种眼神真的让欧欧内心发毛。
　　他们的棋走得很惊险和精彩。
　　最后，欧欧输了，我过去对他说：“没关系，我刚才出去看排名了，这个男孩在全国排名都是很靠前的。”
　　其实我当时想说：“好好练，下次再赢他。”但我没说这句话。
　　有很多话似乎来自文化惯性，我需要克制，比如，每次送他们到学校门口，冒到嘴边的话是：“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这是我从小在校门口听到的话。但我对欧欧说的是，“Boys，enjoy your day，have fun(孩子们，享受这天，好好玩)!”
　　我觉得，培养个有着健全人格的孩子，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