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孙子”是谁的任务?80后儿媳PK“最潮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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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难解的婆媳矛盾又升级了!在广州,有一位极“潮”的婆婆,每天不是蹬着高跟鞋、戴着太阳镜去商场“血拼”,就是呼朋唤友去跳舞、旅游,晚上还忙着上网偷菜、玩游戏、写微博……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帮儿子儿媳带孩子!
  这个让儿子头痛、儿媳发飙的婆婆究竟是何方神圣?她为何敢于挑战婆婆带孙子的“中国传统”?这对婆媳之间又爆发了怎样的大战呢?2011年5月15日,本刊特约记者应邀采访了烦恼不已的儿媳邓雯卉——
  稀奇!
  前卫婆婆不带孩子痴爱“偷菜”
  1982年,邓雯卉出生于湖南省郴州市农村,2005年从华南理工大学毕业后,进入广州市越秀区一家银行做理财中心业务员。其男友孔学峰是广州人,在天河区某IT公司上班。孔学峰的母亲蒋群现年60岁,曾是广州一家知名医院的主任医生,2006年退休在家。
  2006年8月的一天,邓雯卉第一次跟着男友上门拜见未来的婆婆,一进家门,就听到音响里放着当时正流行的《两只蝴蝶》,而“准婆婆”化着妆、穿着性感的吊带裙,在客厅里载歌载舞。邓雯卉惊得目瞪口呆,而蒋群则坦然笑道:“小邓啊,你先坐一会,我正在练舞……”
  惊讶过后,邓雯卉不禁心中窃喜——“准婆婆”如此新潮可爱,肯定很好相处!果然不出她所料,婚前,她们相处得很愉快,经常一起逛街“血拼”。有一次,她投其所好,买了一双高跟鞋送给蒋群,而蒋群也高兴地回赠了一条低胸短裙给她,还说:“小邓,你别整天穿那些正儿八经的职业装,女人嘛,就应该‘臭美’!”
  邓雯卉的同事朋友都十分羡慕她,说她的婆婆跟她就像好姐妹一样。邓雯卉也庆幸不已。2007年5月,她和孔学峰结婚后,在天河区中山大道供了一套80平方米的两居室,总价100万元,首期30多万,其中婆婆出了25万。由于公公因病早逝,婆婆一人寡居,又出了那么多钱,邓雯卉便让她搬过来一块儿住,将位于荔湾区的那套旧房子用于出租。谁知,搬到新居第一天,婆婆就宣布:“我可以和你们一起住,不过我要过自己的生活,你们不得干涉。那25万我不要你们还了,就算对你们小两口的支持,我自己的生活费也不用麻烦你们。另外,我是不会长期帮你们做饭、带孩子的,你们最好自己解决……”
  这番话听得邓雯卉哭笑不得。她想,换任何一个“通情达理”的婆婆,在这种情况下肯定都会说:“趁我现在还能动,你们赶紧生个孩子吧,我可以帮忙照顾,你们也好安心工作挣钱,早点把房贷还清。”可婆婆蒋群呢,她“酷”得像新上任的领导,一开始就摆明了“强悍”的立场!邓雯卉心想:也许婆婆这样做是明智的,至少互不干涉可以避免婆媳矛盾,可事实并非如此……
  蒋群十分懂得享受生活,日子过得比年轻人还要丰富多彩:她每天早上6点起床,呼朋唤友坐地铁去茶楼吃早点,然后去公园唱歌跳舞。下午,她不是打麻将,就是逛街购物。玩够了,她就带一些菜回家,等儿子儿媳下班回来做饭。晚上,她不爱看电视,而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上网聊天、玩游戏或者看韩剧。有段时间,她特别迷恋开心网的偷菜游戏,甚至像一些年轻网虫一样,半夜上闹钟起来偷菜。后来,QQ也推出了开心农场,她常常偷光了自己好友的菜,又用儿子儿媳的QQ去偷菜……
  当然,蒋群能够如此悠闲地过日子,也是因为她“不缺钱”——几十年的辛劳让她有不少积蓄,退休后又有社保、退休金、商业保险和房租等,所以生活无忧。可是,她这样“我行我素”,所有的家务就都落到儿媳身上,时间长了,邓雯卉难免有些怨言。
  2008年10月,邓雯卉怀孕了,可蒋群却一点也没“收敛”,依旧不做家务,每天出去玩。一次,邓雯卉禁不住向丈夫抱怨,孔学峰叹息道:“我妈也不容易——她原本是个大家闺秀,从小就爱打扮,没干过家务。当年为了爱情,她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一无所有的爸爸,从此两人一心工作、苦苦打拼。后来,家里条件好了,爸爸却去世了……现在,就让她享享清福吧!”
  2009年6月,邓雯卉生产前夕,蒋群为她请了个保姆,并坦言道:“我帮不上你,有什么事情,你就让保姆去做。”6月27日晚上,邓雯卉在广州市妇幼保健医院生下了儿子小龙。第二天上午,她的弟弟前来看望她时,一头雾水地说:“姐,你也太厉害了,一边生孩子还能一边偷菜!”原来,她头天晚上10点多生下孩子,次日凌晨2点就有她的偷菜记录!她知道是婆婆所为,不禁哭笑不得。
  邓雯卉坐月子期间,婆婆让保姆照顾她,自己则照样白天出去玩,晚上上网偷菜。一天凌晨3点,邓雯卉听见婆婆的房间还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便进去劝她早点休息。蒋群却嘟囔道:“知道啦,刚才被小家伙的哭声吵醒了,就起来上上网……”
  想起这一个月来,婆婆总共也没抱过几次孩子,却有闲心上网偷菜,邓雯卉不禁暗暗感慨:天下竟有这样的婆婆!
  气死人!
  “舞娘”婆婆不要孙子要跳舞
  邓雯卉和孔学峰各自的工资本来也有五六千元,可他们的房贷月供就要3500元,邓雯卉休产假期间,家里的经济压力骤增。为此,她产假结束后必须马上上班。可是,才三四个月的儿子谁带呢?因为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外人,儿子满月后,他们就辞退了保姆。此时,按道理,肯定是由婆婆带孩子了。可蒋群却推脱道:“我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当年学峰出生时我就手足无措,幸好有他奶奶帮忙……”邓雯卉说:“现在您是小龙的奶奶,也应该给我们帮忙啊!”
  不料,蒋群有些生气了,“时代不一样了,你们现在完全可以请保姆,我本来帮你们雇了个月嫂,你们偏偏不要,我也没办法了!”邓雯卉不敢顶嘴,心里却不服气,觉得婆婆仗着自己“有钱”,盛气凌人。后来,孔学峰再三请求母亲,蒋群才勉强答应带孙子。
  2009年10月,邓雯卉开始上班,每天朝九晚五,还得四处跑业务,十分辛苦,所以晚上回到家,她很想轻松轻松。可蒋群一看到她回来,就像解放了似的,把孩子往她怀里塞,还常常唠叨:“真是老了也没好日子过,又要出钱又要出力!”邓雯卉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11月初的一天晚上,孔学峰要加班,邓雯卉的同事约她去逛街。想到生了孩子后,自己就从未出去玩过,邓雯卉不禁有些心痒。那天,她逛了个痛快。谁知,晚上10点,她一进家门,就听见儿子哇哇大哭。她一问婆婆才知道,儿子睡觉时从床上掉下来了!
  邓雯卉一看婆婆房间里的电脑开着,就知道婆婆肯定是在上网,所以没看好儿子。她又气又急,说:“我前几天还特地跟您交代过,宝宝四个多月会翻身了,睡觉的时候要特别注意看好,您怎么还是让他摔下来了!”面对儿媳的指责,蒋群脸上挂不住,干脆撂挑子道:“我早就说了我不会带孩子,有本事你自己伺候,我不带了!”
  就这样,蒋群“罢工”了,还赌气搬回荔湾旧居去住。邓雯卉叫苦不迭,只好把自己的母亲从湖南老家接到广州来帮忙。2010年5月的一个周末,孔学峰建议带儿子去看看奶奶。一家人来到荔湾湖公园,只见蒋群正和一位老大爷跳着拉丁舞,录音机震天响,周围有一大群老年人在跟着学,那场面,真叫热火朝天!原来,蒋群是那群人中舞跳得最好的,被誉为“舞娘”,很多人拜她为师,众星捧月,她不兴奋才怪呢!
  见到邓母等人,蒋群很热情,连称:“亲家母,您辛苦了!”随即把他们请到自己家做客。邓母进屋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屋里到处是年轻人用的东西——化妆品、香水、墨镜、披肩、帽子,还有最新的电影海报、澳门零食等等。蒋群说,这些有的是她前不久和老友们去香港、澳门旅游时“淘”的,还有的是她自己上淘宝网买的。她得意地说:“这瓶兰蔻香水是‘秒杀’的,才3折!这帽子是团购的,也很便宜……”
  邓母听了,心里很不舒服——虽然她是个农村人,自尊心却很强,觉得亲家母是有意在她面前炫耀,显得她低人一等。想到自己每天辛辛苦苦带孩子,孩子的奶奶却逍遥自在,她更加难以平衡。再加上当时老家的儿媳临产在即,她便执意回了湖南。
  邓雯卉真是欲哭无泪。无奈,她只得接受婆婆的建议,请保姆来带孩子。一天,她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说有些保姆虐待孩子,为了让孩子不哭闹,竟在孩子的奶粉里添加具有安眠作用的感冒药!还有的黑心保姆把孩子偷去卖了!邓雯卉吓坏了,三天两头找理由请假,在家亲自看着儿子。
  邓雯卉知道,经济压力那么大,自己根本不可能辞职。可是,谁来带孩子呢?她对丈夫发牢骚,但丈夫也很为难,说:“我妈就是那样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她不愿意带孙子,我也没办法呀!”
  其实,孔学峰也私下劝过母亲很多次。但蒋群说:“你就不能让你妈快乐地多活几年么?我把你供到大学毕业,又从经济上帮助你们买房成家,难道还没尽到责任?再说,我没有义务非得帮你们带孩子呀!”她还勉励儿子道:“我有积蓄,是我自己劳动所得;我现在逍遥快活,也是我的权利。你们年轻人有一点困难,要自己努力解决,别总想着依靠老人!”母亲的话不无道理,孔学峰常常被驳得哑口无言。
  没法过!
  玩微博的婆婆要当“媚皮族”
  蒋群为什么不愿意带孙子?一次,她推心置腹地告诉孔学峰:她工作了三十几年,经常加班做手术,没完没了,没日没夜,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30多年,而她的老伴也是一样一辈子忙于工作。老伴临终前,遗憾地说:“我这一生,还没好好享受一天就要结束了,你可不能像我啊!……”这番话让忙碌了几十年的蒋群顿时“醒悟”了。
  孔学峰知道,父亲去世时年仅52岁,是因为长期劳累过度、饮食不规律患了胃癌,倒在工作岗位上的。这对同样是“工作狂”的母亲打击很大。所以,她退休后观念大变,加上她天生爱打扮、赶时髦,“老来俏”也就不稀奇了。
  从心底讲,孔学峰是支持母亲的。但现实很残酷,他和邓雯卉结婚后,既要面对职场竞争,又要承受房贷压力,还得做“孩奴”,的确需要一个老人来帮助。那时,邓雯卉的弟媳妇刚生了一个女儿,她的父母在老家带孙女,更不可能来广州了。在邓雯卉看来,婆婆退休了,有大把时间,带孙子是理所当然的。在单位和家之间疲于奔命的她忍无可忍,对老公发出了最后通牒:“我不管你妈有什么理由,不带孙子就是她不对!再这样下去,日子没法过了!”
  2010年9月,不断受“夹板气”的孔学峰只得再次请求母亲搬回去带孙子,还请来亲戚朋友帮忙说情。在“舆论压力”下,蒋群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可是,蒋群一带孩子就问题不断。一天,宝宝的右眼皮被她的大耳环划伤了,邓雯卉心疼不已,向老公埋怨道:“你妈在家带孩子也是穿金戴银的,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些首饰很容易划伤宝宝的!”蒋群听了,只得把耳环取下来,心中却很不满。
  平时,蒋群不是在家一边照看孩子一边上网,就是抱着孩子到处逛。和别人交流时,她总是习惯性地使用一些网络流行语。一次,一位邻居羡慕地对她说:“你真有福气啊,孙子这么可爱!”她却说:“唉,我这可是受罪哦!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神马都是浮云,只有享享清福才是真的!你看我哪有时间去玩?”
  这话传到邓雯卉的耳朵里,让她很不舒服。不久后的一天,她又听说婆婆为了去公园跳舞,竟让孩子在旁边的草地上滚爬了一下午,结果着凉感冒了。她忍无可忍,终于朝着婆婆爆发了:“这是您嫡亲的孙子呀!天下哪有您这样的奶奶,把玩看得比孙子还重要!”蒋群也火了,彻底将自己内心的反感情绪发泄了出来:“我让孩子打几个滚,有什么错?小孩头痛脑热的,又不是什么大事,难道非得在温室里养着吗?我辛辛苦苦给你们带孩子,你还说三道四,我真是受不了,坚决不带了!”
  2011年1月,蒋群再次搬回旧居。孔学峰劝她道:“妈,您都这把年纪了,不跟我们一块儿生活,又能做什么呀?”蒋群却说:“你们别以为我老了,我照样有追求——我要做个‘媚皮族’!”
  孔学峰听得云里雾里,上网一查,才知道“媚皮族”是指那些成熟、富裕、具有开创性、不断追寻人生乐趣的老人。他不禁摇头苦笑,劝妻子道:“算了,我们是无法说服我妈的,她要做‘媚皮族’就让她去做吧!”邓雯卉气愤地说:“如果她是外人,我会很佩服她;但她是我婆婆,孩子没人带,她却只顾自己享乐,我实在接受不了!”
  为了照看孩子,邓雯卉三天两头地请假,终于引起了单位领导的不满。2011年3月,她合同期满后被解雇了。无奈之下,她再次恳求婆婆来帮她带孩子,好让她出去找工作,可婆婆就是不肯,说:“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要是觉得我绝情,以后我老得不能动了,你们可以不管我,我自己住敬老院!”当天,邓雯卉就看见婆婆的QQ个性签名改成了:我做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那段时间,她还发现婆婆玩起了微博,一天发十几条:“今天又和老友去爬了白云山,太给力了!”“我只想让劳累了一辈子的心,在蓝蓝的天空中悠闲地飞一会儿。”“过去没事的时候织毛衣,现在没事的时候织围脖,真好玩!”……
  看了这些,邓雯卉气得吃不下饭!她怎么也想不通,别人的婆婆都在照顾孙子,帮忙做饭、干家务,帮早出晚归的儿子儿媳减压,而自己的婆婆怎么就如此“别具一格”,儿子不要,孙子不管,非要“自由”!而且,婆婆还故意“摆阔”,儿子儿媳用的都是山寨手机,她竟用iPhone手机;儿子儿媳家里用的还是台式电脑,她却已经玩起了iPad2!这一切,怎能让邓雯卉心情平静?
  2011年4月底,没找到工作的邓雯卉气得抱着孩子回湖南乡下住了半个多月。在农村,都是爷爷奶奶带孩子,她的父母也在帮她弟弟带女儿。邓雯卉说起自己的婆婆,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城里老人居然不愿意带孙子!
  5月中旬,邓雯卉回到广州,继续和婆婆、老公冷战。接受采访时,她苦恼地说:“我是一个80后新生代妈妈,说实话,我像很多同龄人一样贪玩,喜欢逛街,喜欢旅游。可是,摊上这样一个婆婆,我必须放弃我个人所有的爱好,安安心心在家带孩子。如今,我更是连事业都放弃了……我想不通,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婆婆!”
  采访结束后,笔者通过孔学峰联系到蒋群,得到的答复是:“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听说记者要把这件事写到年轻人爱看的《知音励志》杂志发表,她坦然道:“写吧写吧,让大家都来评评理。告诉你们,我在广州的老人圈子,也算是个励志人物了!……”
  笔者闻言,不得不感叹:这真是一位又倔又可爱的“潮”老人!在局外人看来,蒋群这种前卫的生活方式值得提倡,她有自己的兴趣爱好,生活质量比较高,又不需要子女陪伴和照顾,本身就为后代减轻了很多负担,儿子儿媳应该知足、感恩。但站在邓雯卉夫妻的角度,他们要求母亲带孩子也可以理解,毕竟在如今的社会,小两口带着孩子打拼压力很大,老人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其实,现在这种现象已经越来越普遍了。一方面,城市里越来越多的老人观念明显更新,他们不再满足于带孙子、干家务这种传统的晚年生活方式,有些经济条件好的甚至选择独立生活,“与时俱进”地享受晚年时光;另一方面,在房价物价飞涨、通货膨胀的影响下,年轻人在城里的生存环境日益严峻,哺育子女的成本也日渐高涨,他们渴望父母帮自己减压,这已是不争的“中国式现实”,是最新版的“啃老悲剧”。
  那么,婆婆到底该不该帮儿子儿媳带孩子?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婆婆蒋群和儿媳邓雯卉,你支持哪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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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朱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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