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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立*生于台北市,自由作家,也写旅游散文和小说,曾出版《匈奴》《鸟人一族》《一口咬定意大利》等书。
男人最怕进医院,不管你是“娘”还是“MAN”,护士小姐叫你“脱下来”,你敢不脱?医生大爷喊“趴下来”,你敢不趴?所以我进医院都很乖,戴口罩、穿印着金城武的T恤、喷一身古龙水,以期能转移注意力──意思是,医师护士与诸天神佛,何必和小的过不去?
不行,他们非这样不可,而且名目正当到你若不听从就是汉奸、狗腿,你若不听根本对不起列祖列宗。
朋友甲不得不进医院,填挂号单时在病名或病况上写着:屁股痛。不对,都几十岁的人,怎么会被老爸老师打得屁股痛呢?再说,屁股痛显然属于外科,但痛的地方其实在里面。
他撕掉这张挂号单,撕得粉碎,再向朝他翻白眼的工作人员要张新的。咬着笔头、戳着鼻翼,好,这次写,屁股里面痛──“这位先生,您是痔疮对吧,那就写痔疮!”这位小姐真是一针见血,果然受过专业训练。
等了半天,几次想逃出医院,最终理智获胜,见到慈眉善目的医生,他说──他果然说:“痔疮?脱下来,趴下来。”
看着医师在护士的协助下戴上手套,护士还拿着凡士林、鸭嘴钳──等等,你们到底想干吗?喂,当心点,我还是处⋯⋯……
“都快大出血了,”听到医师大人的声音说,“张先生,您还真忍得住。”
不忍行吗?不忍怎会到今天都仍是处⋯⋯……
“要动手术。”
屁股痛要动手术?
“症状轻微点的用根线套住,一扯,你回家养养伤,我回家吃晚饭。重点的,得开刀,恐怕得住院两天。”
就这么趴在病床上两天?这位张先生后来接受现实,手术后,麻醉药效退了之后,据说他的嘶喊声使后人闻痔疮而色变。
这算好的,到底痔疮仍是疾病。朋友乙则在老婆毁家弃子的警告下去了医院,见到挂号单也傻眼,他先填:节育。接着想想不对,担心字写得不好,被误会为节食。再改,改成:想结束。更不对,他活得正高兴,一点也不想结束。这时柜台后的漂亮女生讲话了:“先生,你想结扎输精管是不是?如果是,请填,结,扎,输,精,管。谢谢。”
不谢,但也不必讲这么大声是吧。
医师很热情,如果是男的就更好了。女医师微笑着对他说:“张先生,这个手术很简单,我们会在你的睾丸中间,开条小小的缝,再一扎就好了,要是以后你想再使用,我们把管子接回去,一切恢复正常功能。”
说得很清楚,像隔壁水电行老板来修水管似的。
女医师在计算机屏幕上点出男性隐密部位的图样,微笑地指着某个地方说:“就这里,正好在这三个地方的中间。”
她明明和善,为什么张先生整个身体从那个该死的地方开始冷?朋友乙有许多问题想问,例如,要动刀吗?用什么刀?会是电影里面常见到那种明晃晃的柳叶刀吗?例如,要这么脸朝上光着下半身躺在手术台上吗?能不能遮个什么?或者,至少我能蒙面进手术房吗?
就在他犹豫之中,女医师已丧失耐心,不过她仍用温柔的口气说:“别担心,张先生,过程很简单,局部麻醉,然后刀子一画,就咔嚓了。”
张先生回到家扭捏数十分钟后问老婆:“保证以后戴三个套子,这样行吗?”
还有朋友丙,这小子17岁那年就进了医院,从此闻医院而一度丧失有限的性幻想能力。喔,他的问题最简单,相信大多数男人都遇过,就皮包太长 ── 咳咳,那两个字的位置反了。医师对他苦口婆心,说了清洁问题,说了影响身高问题,说了甚至对另一半也不好的问题。最后朋友丙咬咬牙,好,割了。
根据他事后的回忆,躺在病床上,护士先将他的下摆掀起,再消毒去毛,然后医师走到面前,手中舞着一把戚继光打倭寇赢得的战利品甲级武士刀……
“那个医师很幽默,割完后他对我说,张先生,刚才表现不错,你的小弟弟都缩到十二指肠去了,害我差点找不到。”
大胆医师,我们陪你去讨公道。
“讨什么公道。记得高中同学小李吧。”
我们都沉默下来,嗯,想当年我们好像都没怎么善待小李,今后进医院务必留意医师的尊姓大名,但更好是在人生岁月里,善待身边每个人。
男人最怕进医院,不管你是“娘”还是“MAN”,护士小姐叫你“脱下来”,你敢不脱?医生大爷喊“趴下来”,你敢不趴?所以我进医院都很乖,戴口罩、穿印着金城武的T恤、喷一身古龙水,以期能转移注意力──意思是,医师护士与诸天神佛,何必和小的过不去?
不行,他们非这样不可,而且名目正当到你若不听从就是汉奸、狗腿,你若不听根本对不起列祖列宗。
朋友甲不得不进医院,填挂号单时在病名或病况上写着:屁股痛。不对,都几十岁的人,怎么会被老爸老师打得屁股痛呢?再说,屁股痛显然属于外科,但痛的地方其实在里面。
他撕掉这张挂号单,撕得粉碎,再向朝他翻白眼的工作人员要张新的。咬着笔头、戳着鼻翼,好,这次写,屁股里面痛──“这位先生,您是痔疮对吧,那就写痔疮!”这位小姐真是一针见血,果然受过专业训练。
等了半天,几次想逃出医院,最终理智获胜,见到慈眉善目的医生,他说──他果然说:“痔疮?脱下来,趴下来。”
看着医师在护士的协助下戴上手套,护士还拿着凡士林、鸭嘴钳──等等,你们到底想干吗?喂,当心点,我还是处⋯⋯……
“都快大出血了,”听到医师大人的声音说,“张先生,您还真忍得住。”
不忍行吗?不忍怎会到今天都仍是处⋯⋯……
“要动手术。”
屁股痛要动手术?
“症状轻微点的用根线套住,一扯,你回家养养伤,我回家吃晚饭。重点的,得开刀,恐怕得住院两天。”
就这么趴在病床上两天?这位张先生后来接受现实,手术后,麻醉药效退了之后,据说他的嘶喊声使后人闻痔疮而色变。
这算好的,到底痔疮仍是疾病。朋友乙则在老婆毁家弃子的警告下去了医院,见到挂号单也傻眼,他先填:节育。接着想想不对,担心字写得不好,被误会为节食。再改,改成:想结束。更不对,他活得正高兴,一点也不想结束。这时柜台后的漂亮女生讲话了:“先生,你想结扎输精管是不是?如果是,请填,结,扎,输,精,管。谢谢。”
不谢,但也不必讲这么大声是吧。
医师很热情,如果是男的就更好了。女医师微笑着对他说:“张先生,这个手术很简单,我们会在你的睾丸中间,开条小小的缝,再一扎就好了,要是以后你想再使用,我们把管子接回去,一切恢复正常功能。”
说得很清楚,像隔壁水电行老板来修水管似的。
女医师在计算机屏幕上点出男性隐密部位的图样,微笑地指着某个地方说:“就这里,正好在这三个地方的中间。”
她明明和善,为什么张先生整个身体从那个该死的地方开始冷?朋友乙有许多问题想问,例如,要动刀吗?用什么刀?会是电影里面常见到那种明晃晃的柳叶刀吗?例如,要这么脸朝上光着下半身躺在手术台上吗?能不能遮个什么?或者,至少我能蒙面进手术房吗?
就在他犹豫之中,女医师已丧失耐心,不过她仍用温柔的口气说:“别担心,张先生,过程很简单,局部麻醉,然后刀子一画,就咔嚓了。”
张先生回到家扭捏数十分钟后问老婆:“保证以后戴三个套子,这样行吗?”
还有朋友丙,这小子17岁那年就进了医院,从此闻医院而一度丧失有限的性幻想能力。喔,他的问题最简单,相信大多数男人都遇过,就皮包太长 ── 咳咳,那两个字的位置反了。医师对他苦口婆心,说了清洁问题,说了影响身高问题,说了甚至对另一半也不好的问题。最后朋友丙咬咬牙,好,割了。
根据他事后的回忆,躺在病床上,护士先将他的下摆掀起,再消毒去毛,然后医师走到面前,手中舞着一把戚继光打倭寇赢得的战利品甲级武士刀……
“那个医师很幽默,割完后他对我说,张先生,刚才表现不错,你的小弟弟都缩到十二指肠去了,害我差点找不到。”
大胆医师,我们陪你去讨公道。
“讨什么公道。记得高中同学小李吧。”
我们都沉默下来,嗯,想当年我们好像都没怎么善待小李,今后进医院务必留意医师的尊姓大名,但更好是在人生岁月里,善待身边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