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藏在细节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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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细节决定成败。这话不为过。
  所谓细节,就是构成人物性格、事件发展、社会情境、自然景观的最小组成单位。它可以是人物某些细微的装饰、表情、动作、言语,也可以是某些细微的事物,细节描写则是对这些细微处或事物发展中的某一细微事态、景物进行具体的描绘刻画。
  任何文学作品无论是对人物性格的刻画,还是对故事情节的展开、典型环境的描绘,都需要通过真实生动的细节描写,将它们最细微、最本质的特点,鲜明逼真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可以说,没有这些精湛的绘声绘色的细节描写,就没有生动感人、富有灵魂的艺术形象。
  俞汝捷曾说过:“光有情节没有细节的小说,犹如一棵树失去了槎桠的细枝、纷披的绿叶。光有人物没有细节,则其人如一具枯骨。”
  因此,重视细节描写,是文艺作品成熟的重要标志。
  细节描写使用的范围很广泛,既可以用于写人记事,也可以用于写景状物。然而细节描写不能独立存在,它必须通融于外貌、语言、动作、环境、心理等描写之中。
  
  (一)外貌细节
  果戈理曾说过:“外形是理解人物的钥匙。”所以,对外貌、衣着的细节描写可以体现人物的典型个性。
  “凸颧骨,薄嘴唇”,“两手搭在髀间,没有系裙,张着两脚,像一个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鲁迅寥寥数语的外貌细节,就将杨二嫂由年轻美丽的“豆腐西施”转变为庸俗小市民的刻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
  而《孔乙己》中对孔乙己亮相时两句“长衫”的细节描写,“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则将一个迂腐穷酸、四体不勤的“旧儒”形象塑造得生动传神。
  
  (二)语言细节
  语言大师老舍曾说“一个老实人,在划火柴点烟而没点燃的时候,就会说:‘唉,真没用,连根烟都点不着!’相反,一个性情暴躁的人就会把火柴往地上猛地一摔,高叫道:‘他妈的!’。”所谓语言有个性,就是什么人说什么话。这是语言描写最基本,也是最高的要求。
  曹操的“宁我负天下人,毋天下人负我”显出他的奸诈和自负。《雷雨》中周朴园的“谁指使你来的?”“三十年的工夫你还是找到这儿来了”透露出他的伪善和自私。《欧也妮·葛朗台》中老葛朗台的“人生就是一场交易”“把一切照顾得好好的,到那边来向我交账”更是将他狡诈善谋死要钱的性格显露无疑。
  人物的话语不在多少而在精要,这些语言细节无不深深地打上了人物个性的烙印,闪烁着作者的创作智慧和锋芒。
  
  (三)动作细节
  黑格尔曾说:“能把个人的性格、思想和目的最清楚地表现出来的是动作,人的最深刻的方面只有通过动作才能见诸现实。”所以动作细节的把握,尤为重要。
  阿Q临行前的画押细节描写非常典型:“要画圆圈了,那手捏着笔只是抖,于是那人将纸铺在地上,阿Q伏下去,使尽平生的力画圆圈。他生怕被人笑话,立志要画得圆,但这可恶的笔不但很沉重,并且不听话,刚刚一抖一抖的几乎合缝,却又向外一耸,结果成了瓜子的模样了。”国民的劣根性让读者不由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孔乙己排出九文大钱时的炫耀和从破衣服里摸出几文钱的潦倒,阿Q偷偷摸摸,蹩进钱府的胆怯及华老栓买药前,将钱放入口袋后还不放心地在口袋上“按了按”,仅仅几字的动作细节,人物性格就跃然纸上。
  梁朝伟刚入演艺圈参加试镜选拔时,导演要求参选者在布景为咖啡厅一角的场景下演绎一个等待恋人前来约会,却被告之要分手的情景。
  不少人通过坐立不安来表现等待的焦虑和急切,用放松微笑来表达恋人前来的安心和欢喜,当扮演恋人角色的演员说出“我们分手吧”,试镜者无不用忽然瞪大眼睛、脸呈呆滞、默默流泪或愤然砸杯等神情或动作来表现震惊、不可思议、伤心、木然、悲愤等情绪。
  轮到梁朝伟上场,他只是借了一支烟和一个打火机作为道具。坐下,看了两次手表,他便掏出烟叼在嘴里,正想用打火机点上,这时他抬头一望,微微一笑,是恋人到达了。
  梁朝伟向恋人示意了一下,便继续点烟,忽然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因为这时恋人刚好说出那句“我们分手吧”,梁朝伟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点烟的动作再次继续,“啪”,第一次点火竟然没有成功,一个呼吸间,梁朝伟再次打火,这次打火机终于窜起火苗,点燃了香烟,梁朝伟深吸了一口,呼出,然后沉默。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多余表情,甚至没有一句话,只有一次点烟的动作,却以一个停顿,一次打火失败,将一个男子听到恋人提出分手后的震动,以及极力想要平复这种震动却无法成功的细腻心思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影帝本色·初现端倪。
  《可爱的中国》一片中,任程伟为了演好方志敏的角色,深入研究他的生平资料,发现他在狱中痔疮恶化,每天流大量脓血,走路、坐椅子都很痛苦,于是在扮演这个角色时,特别注意这个细节,每当坐在座位上便叉开两只腿,将重心压在半边屁股上,坚定不移地与敌人周旋。
  可见要演绎好一个人物,揣摩细节至关重要,以细节彰显人物”大节”,更显得力传神。
  
  (四)环境(物件)细节
  环境细节也叫物件细节,在文艺作品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它不仅有着丰富的暗示象征意义,还承载了作品中引线的作用,显示着情节的起承转合、发展;中突和深化,使作品结构更严谨,悬念更引人,人物感情刻画更细腻。
  如门上一个大红的“喜”字,便暗示了这是一个新婚家庭,而一对戏水鸳鸯的画面,则象征着美好甜蜜的爱情。
  《药》中华老栓朝刑场看去,只见一堆看客的脖颈“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这一环境细节的描写,将国民的麻木刻画得入木三分。
  悬疑文中物件细节的应用层出不穷,描写门口并排的两双大小鞋子,可以使你想象出这两个主人公的关系可能有了进一步的深化。一个露出的枪口特写,则暗示会有枪杀事件的发生。而这边的主人公正焦急地等待消息,那边的电话却没有扣好,也许一场误会或灾难即将来临。
  《盗梦空间》是一部情节和细节都十分强大的电影,男主人公手指上那枚只在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戒指,这个极易被人忽略的物件细节,不仅强化了男主人对亡妻的刻骨思念,也成为细心的观众分辨男主人公是在现实亦或梦境的关键,让人回味无穷。
  祥林嫂手里的空碗、开裂的竹竿、那木刻似的脸、间或一轮的眼珠和先后四次不变重复的一段话“我真傻,真的……”;孔乙己张开五指将碟子罩住,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的穷酸气;严监生临终时“总不得断气”地伸着两个指头;老葛朗台临终前“作了一个骇人的姿势”,抓向神甫手中镀金十字架的那最后一个动作,这些结合了外貌、语言、动作的细节描写,无不让人印象深刻,可以说,是细节成就了这些人物。
  我想,好的作文也应该有这样生动的细节,作为“画龙点睛”中那精彩的点睛一笔,为人物增添异彩,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细节描写决定了人物个性塑造的高度和深度。
  平时练笔中,我们可以注意多种细节描写手法的综合运用,将外貌、语言和动作等细节描写结合在一起,力求呈现出人物性格的逼真和立体,再将个人的细节描写与环境描写结合起来,点面结合地刻画人物,反映社会。
  细节蕴涵着创作者生命的血液,也激发着读者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的真情。不论是现实主义,还是浪漫主义:不管他是豪放不羁,还是细腻婉约,细节在他们的作品中都充当着重要的角色。如果说古往今来的文艺作品是一片蓊蓊郁郁的森林,那么细节就是那淅淅沥沥飘洒而下的雨丝,有了它,森林才是鲜活的,充满着生命力的。
  
  编辑:杨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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