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尤台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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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尤台,本名沈哲韬,1998年生于上海,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院2016级本科生,爱喝可乐。

偏食记


  隔着玻璃门。前年,母亲在厨房
  烧制了一大团雾气。甜酒酿轻轻搅划碎煮
  烫了便吹一口,新撒的桂花簇拥着
  小圆子浮起。雾气也簇拥到玻璃门周围
  渐渐看不清的金色蝶翅有渐渐的温水
  浸泡。我仿佛也浸泡在那些清空的冰箱里
  中午就上高速公路。既然是打定主意离开
  金色如虎牙一般,温水对生活的咬合。

多病之春


  他也记不得是第几次带女人回家。
  从地铁口出来,晃荡到长江路,再出于
  因地制宜的考虑,他们遇上个红灯。
  傍晚,万物都不明显。他就巴巴地望着
  对街的空调室外机如在后颈扎上毒刺
  仿佛就这些停留的喜悦,也是生活里不能
  随时出现,却又丝毫称不上艰难的事情。
  他今晚带一个女人回家,并为此一路
  预备了许多精致的冒犯。他把手按在她
  帽子下面。而回忆这次取暖的意图,
  是想把那些一再重复的懵懂充分地纳入
  彼此间强劲的叙述。现在是傍晚时候
  车灯不会像一颗橙子爆炸开。这也
  给他更多犹豫的机会,可以安安静静,
  把自己往暗处延伸。拉开他这一刻
  与身体间的距离。感觉到世界松松垮垮
  疑惑都很微弱,疑惑近乎于宽容。
  病了。他不兴奋,而这才是质疑的要害
  他像是从空气里折下的某一缕异乡人
  “雪除非一直在下,不然如何了去无痕?”
  生活中扳折下的遗迹在印象里,反而
  是那种盘桓的脏,如残羹剩饭难以收拾
  他今晚带一个女人回家,无非是把她
  置于审美之中的估量。只是他觉得她好看
  这关他人什么事?被空出的过道里始终
  填不进字。其实是他不当心,弄丢了
  爱情的惊喜。他的喋喋不休,从长江路
  一直到卧室里那份急于兑现的惊喜。
  开空调让她暖和起来,躺下来长久等候的
  惊喜。门铃像一整瓶白酒贯穿了他——
  老婆下夜班了。他俯身把拖鞋摆好,
  披上绿色冲锋衣说:“我出门倒趟垃圾。”

借火——致S


  你爱的南瓜灯他提着。凋敝是词的陷阱,熄灭 的
  影子上有香味更猛烈的舞蹈。你爱的南瓜灯吹响如
  通心粉。起先在舌尖制造丰腴的回音,然后扭 出
  一整支荆棘的冲锋队,沿路滴下能黏住星星的胶水
  你爱的南瓜灯从前有比影子更多的眼睛和嘴巴,每个
  孔洞都盛有睡着的主人。你爱的南瓜灯偶尔来此漫游
  忽然闪现的山脉里飞出被退回的包裹。悬崖和鹰
  游动在水洼里像你的肋骨澄清。你爱的南瓜灯总是
  锋利地擦亮。每次凑近你额头,索取新的岛屿
  你还没有爱上南瓜灯的时候,新雪豁开的光景里
  脾脏像冰层般消融。他向身体内打捞一张船票
  泥鳅开始模仿父亲的蜷缩。你爱的南瓜灯他提着。

下一次奇遇


  多的是不作数的邀请。
  你没再找我,抖抖衣架,
  我生怕它长出另一张脸来。
  白胖的果子悬在屋顶,
  下面是脸盆。洗涤过的斑点
  消退成乱糟糟的幻觉。
  脏物和一些脸接次交响,
  摇出发白的泡沫。接着渗到
  我的后背。我活在劈啪作响的空间
  天越来越暗了。而一旦预感危险,
  就会有一支蜡烛涌出自己。
  不似幼稚的祈祷者那般,
  叫火星溅出。燃烧必须顺滑
  必须安静地死去。
  至于隐秘处,裁决的门轴
  经年失修。从身体里插出的冰山
  正缓缓稀烂。它们原本尖锐、不可直视
  摩擦声愈发干裂并渐次折射入
  这场翻腾的波纹。闷着求生般崩溃
  却均匀异常的喘息。
  万物躁动的流逝充满我,
  躺不出一个惬意的姿势。
  翻來覆去,像寻宝物的贼
  每翻一次身就做一次主人
  是这样吗?我忽然有些透不过气
  天花板像一个巨大的磨盘
  “磨面在它的构架上转动”
  照着查来的标准释义,
  我专心致志地念出句子。
  句子抚摸我,它锻炼我的呼吸,
  出色的节奏像一位木匠大师。
  随振动,喉结联通着门板的松动,
  木屑剥离,做时间的减法。
  我总算听清楚了脑中的鞭炮,
  从比筋斗云更加飞快的炊烟那里过来。
  那么不可能,是泥土中湿热的引线
  那么无聊,我内心节省下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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