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战火纷飞的叙利亚开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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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在国外开一家中国餐馆,你会选择哪里?人口稠密的各国唐人街、遍地流金的迪拜,还是资源缺乏的非洲?无论怎么选,都绝不会是伊拉克、阿富汗等充满炮火的战争地。可本文主人公王权却一反常态,把兰州拉面馆开到了战火纷飞的叙利亚,在枪林弹雨中挣了个金盆满钵。2015年6月,王权向笔者讲述了他惊险而传奇的经历……
  去叙利亚做饭
  我叫王权,1985年生于四川成都,从小我就是个吃货,贪恋各种美食。大专毕业找工作屡屡受挫后,我选择了学厨。2010年,我应聘到一家四星酒店做厨师。
  张莉是我的同学,我们从中学时就相恋。自打我做了厨师,她就成为我菜肴的第一位品尝师。可是,三年时间,抵不过金钱的魅力,因为我的穷,她离开了我。
  那段时间,我无心上班,借酒浇愁,几次醉得被送进医院。表哥王珂实在看不下去了,“你知道我在叙利亚每天看到多少人死亡吗?就你身上这点破事儿成天要死要活的,是男人吗?有本事就去叙利亚呆呆!”他的话,让我热血上涌,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去那个与美军打得火热的叙利亚吗?“去就去!”
  王珂是名摄像记者,当美国与叙利亚开战后,他应美国一家摄影社的聘请,曾去那里做摄影记者。随后我在王珂的帮助下,以给战地记者团做饭的名义,顺利地拿到了前往叙利亚的签证。
  2013年10月,我怀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豪迈心情,来到了战火纷飞的叙利亚。硝烟、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叙利亚的上空,这里满街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稍有不对,就会开枪。
  我的职责就是做饭。自从我来到这里后,驻站记者们都大呼伙食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各个吃得心花怒放。不仅如此,我每天做菜的香味随着空气传播出去后,吸引了不少邻居前来拜访。出于礼貌,我邀请他们一起就餐。没想到那些外国人也都喜欢吃中国餐,各个赞叹不已。
  可没几天,王珂就发飙了,说我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是战乱地,粮食比黄金贵,怎么能随意招待人呢?
  想着大家都喜欢吃我做的菜,一个灵感突然冒出来,如果我在这里开家中餐馆,是不是会很受欢迎呢?
  这主意在脑海里一出现,我就收不住了。当我把想法告诉王珂后,他却愣住了,好半天才说了句:“顶着炮火开餐馆,我看你真是疯了!”但我却下定了决心,开始了我在叙利亚的创业计划。
  顶着炮火做美食
  俗话说乱世造英雄,只有在战乱时期各种物质的价格才会成倍增长,因此只要敢豁出性命,就能赚到钱。我把当初存起来买房的钱全部拿了出来,作为开餐馆的启动资金。
  为了更好地了解战乱中的叙利亚,那阵子,我每天伏在电脑前查阅相关资料。比如:在战火中应该如何自保,如何与美国军人打交道等等。之后,我还把自己所在的大马士革的地图下载下来,然后一一标注,哪些地方是火力集中点,安全区……经过半月的筹备,我终于选了一个距离各国记者团较近的一处店面作为我的餐厅。可到了请人装修餐厅的时候,我竟发现,这里已经找不到装修师傅了。没办法,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我只好用美食贿赂记者们,让他们利用休息的时间帮我简单粉刷。所幸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有一碗热汤菜就很满足了。
  2014年元月,命名为的lucky(吉祥)的中餐馆正式开业了,生意好得出乎我的所料。每天门庭若市,一张桌子,可以翻三次台子。因为整个街上只有三家餐厅,一家快餐店,一家咖啡馆,还有就是我的这家lucky中餐馆,根本没有任何竞争。很普通的几个家常菜就能卖到几百美元,也许是这里的人吃了太久的面包和土豆,对于色香味俱全的中国餐,毫无招架之力,也或者是因为他们看到太多生死离别,更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所以宁愿花上大把钞票,等上一个小时,也要一饱口福。
  每天,我看着一张张百元美钞进入口袋,心里喜滋滋的。一次,一个英国记者吃了我的菜后说:“哥们,你这菜做得真不错,要是能把餐馆开到美军基地那边去,你就发大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开始不淡定了。我知道,美军大老远过来打仗,每天吃着压缩饼干和简易快餐,对美食的渴望可想而知。再说,全世界都知道美国人有钱,我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不赚他们的钱可真有点说不过去啊。
  可是,要让美军知道这里有个lucky中餐馆,还得从宣传上下功夫啊。我首先就想到了美国派来的战地记者们,如果让他们帮我宣传,肯定事半功倍。我又拿出自己的绝活,贿赂中国记者,恳请他们帮我打通关系。也许吃人嘴软,白吃白喝了几次后,他们果然带了几个美国记者来品尝我做的中国菜。
  不负众望,我拿出了看家本领,中国饺子、咖喱牛腩和麻婆豆腐等特色中国菜,吃得他们是啧啧称赞。
  在他们的口口相传中,我的lucky中餐馆名气越来越大,没多久,就有美国大兵开着装甲车前来就餐。有了美国大兵的光顾,我的生意更加好得一塌糊涂。在国内,餐馆若是生意好,门口会停满汽车,而我这里,门口竟然停满了军用越野车、装甲车等,门口等位置的更是穿着迷彩服,拿着枪的美国大兵们。
  我也从一名厨师变成了战地商人,一小碟国内不要钱的泡菜,卖给美军就是15美元,一盘鱼香肉丝售价120美元,一碗白米饭20美元。对于这些天价菜单,他们眼都不眨地往外掏钱,只为一顿舌尖上的享受。
  有一次,一辆军用直升机降落在我餐馆门口,直升机的螺旋桨就这么“咣当咣当”地开着,两个黑人大兵端着机枪跳下飞机,直接进入餐馆。我一看这阵势,吓得腿肚子都直发抖。不想他们却直接拿起菜单点餐,还要求打包带走。我立刻炒了几道菜后用塑料筐装好,他们满意地扔了500美元后就上了直升机。之后,他们成了我餐馆里的常客,不时就会开着直升机过来点餐。那场面真是一个壮观啊!
  然而不出3个月,正在我梦想着发大财的时候,一天夜里,我的餐馆遭到了炮弹袭击。当我第二天赶去看时,整个店已体无完肤。看到自己发财梦断,心血付之东流,我难受得无以复加。王珂不忍见我伤心,拉着我离开。得亏他拉走了我,因为旁边一辆汽车随后就突然发生爆炸。火球腾空而起,热浪和爆炸冲击波将我们震晕,两三分钟后才苏醒。   自那以后,好几个夜晚我都噩梦连连,王珂更是语重心长:“我们回国吧,叙利亚已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一条命啊!”
  我心有不甘,突然想起了那个美国记者建议。叙利亚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跟着美军走,为美国大兵服务才是最快最稳妥的赚钱之道。几经思量,我决定把餐馆开到美国大兵的基地上。
  跟着美军赚大钱
  我想说服王珂留下来:“只要干一年,我们不仅可以买车买房,还能后半辈子生活无忧。”也许是我的坚持和梦想打动了他,也许是他曾亲眼看到我日进斗金的日子,最终他同意了。
  通过翻译,我找到了美军基地,很快又找到了他们的长官拉德乌斯将军。我告诉他我要为美军服务,开一个流动的中国餐馆,让他们吃得好,才能有力气上前线打仗。
  将军没有怀疑我的说辞,只让我先给他做顿饭。我知道,所有的希望都押在这顿饭上了。我使出全身解数,给他做了几个色香味俱全的中国菜,把他吃得两眼直冒光。
  将军最终同意我跟着他们开一个流动的中国餐馆,但前提时,他们不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2014年5月,我和王珂带着全部的家当来到了美军基地。我们没有配套的厨房设施和用品,所以川菜馆是没法开了,只能搞点简单的食材。
  思前想后半天,我决定做兰州拉面。经过上次的教训,我明白在战乱之地开实体店是不明智的,目标大容易遭受损失不说,搞不好还会搭上小命。
  放眼四周,全是美军的坦克和装甲车。我眼睛一亮,想到一个妙招。我找拉德乌斯将军买了辆报废的装甲车,从后面割开做成开放式的售货车,这不仅安全、防弹,具有流动性,还能遮风挡雨。
  开张第一天,我的牛肉拉面就十分受欢迎,每到开饭的时候,餐车门口的大兵们就排起了长队。
  许多大兵在前方打仗,打着打着就肚子饿了,就会马不停蹄地跑到我这里,来碗牛肉拉面,然后坐下来,呼哧呼哧吃完嘴一擦,提着步枪又上去跑向战场接着打。
  一次,一位美国大兵到我这里结账时,悄悄问我:“伙计,你这里有没有酒?”我知道美国士兵有规定是不可以喝酒的,担心他来钓鱼执法,急忙否认:“我绝没有任何违法的行为。”哪知那士兵摇摇头,“不不不!”紧接着把口袋里的大把钞票亮了一亮,向我使了个眼色。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找我买酒喝呢!他悄悄告诉我,如果我卖酒一定会更有市场。
  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还怕什么违规!在遭到多次的询问后,我壮着胆子从基地外面的地下市场带酒进来。由于冒着风险,酒的价格卖得很高,但不管我卖多高的价格,都源源不断有人前来购买,也许只有酒能一解他们的思乡之愁吧。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我始终跟着美军走。他们打到哪里,我的餐车就开到哪里。有时候他们和基地打胶着了,分不清南北,但都来到我这里吃拉面。最后搞得我这个装甲车是左边坐着美军,右边坐着塔利班,大家都默契地吃着拉面,仿佛约定好了,吃拉面的时候不许开枪。那个场面别提多逗了。
  后来,我又跟着美军去了好几个地方,每天都有各种人员牺牲、伤残的消息传到我耳朵里。有天半夜,一个叫杰克的黑人大兵满身是血地跑到我这里,央求我赶紧做一碗拉面,因为他的战友肖恩就快不行了,而肖恩最后的愿望竟然是吃口拉面。我立马围起围裙,开始揉面,脑海里浮现出肖恩年轻的脸,眼泪顿时涌出眼眶。当我把拉面端到肖恩面前时,他早已经闭上了双眼。
  悲痛、遗憾、惋惜等各种情绪在我心头爆发。只有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才能了解战争的罪恶。
  2015年6月,我回到了成都,陆续在北京、上海等地开了几家川菜馆。时常,我在关门的时候,想起我的那些美国大兵朋友,想起叙利亚那炮火连天的战场。可是,我更希望他们早点回家,回到和平而安全的国土上,安安静静地吃顿饭。
  编辑/杨晓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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