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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似乎是这样的:一位画家出席一场自己的个展,他满怀着希望,然而观赏者了了,整个大厅空空荡荡,只有画们孤伶伶地悬于四壁,更显寂清。他长久地停驻在一幅画前,金黄色的麦地已将丰收的前景开启,他却突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看到色彩正从画布上一点点逃逸,一时竟不知自己是孤芳赏画呢,还是画们在嘲讽自己。后来,他将所有的画纸撕碎、点燃,只留下一地灰烬;再后来,他也成为一幅画的背景,落题:破碎的漆黑。
20世纪九十年代由日本设计师引领的黑色风潮,充分体现了后现代主义的美学特征:怀旧、落寞、沉静、高雅,乃至不被重视的孤傲与神秘莫测。这些四分五裂的元素集于一身,动态中的制衡,完全符合现代派最具破坏力的开放风格。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作为最富进取精神的时尚设计师,他们摒弃了怀才不遇画家的灰暗心理,而撷取黑色中所蕴藏的最能动的人性光辉。他们将传统意义上的黑色素质破坏殆尽,着力渲染黑色暴君般的矛盾冲突,以此把人们带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从而激发他们本能的对抗现实的原始冲动。
黑色就像女人一样,随时散发着诱人的光芒,让人想要爱它。这种光芒充满了亲密感,但同时也是致命的,因为它将女人内敛的性感元素隐隐约约地透露出来,加剧了视感冲击。我们知道,男人都是视感至上的,而黑色恰恰最能激发他们的性幻想。这就是男人为什么视黑色为尤物的真实心态。
流行制造者从不企望黑色永远高高在上,或者说是惧怕黑色永远高高在上,虽然恰是他们赋予了黑色至尊至贵的身份。时尚演变是以推翻旧有模式为己任的,所以他们再一次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放出蓝即是黑、咖啡即是黑、白即是黑的口号,将五彩颜色相继推上前台,欲以革命者的面目取代黑色不动如山的地位。就连黑色当家人川久保玲也耐不住寂寞,说出了那句经典名言"红就是黑",并进而开始大量运用缤纷至莹光的色彩来让人们淡忘黑色魔力。可结果呢黑色势力历经十年不衰,这不能不令人叹服黑色的无穷魅力。
造成如此局面,自然有黑色永葆诱惑的理由。热情乃至热烈的春夏过后,需要黑色冷却激情,一如一场激烈的对抗停息,一曲抒情乐曲更能抚慰人心。纵观各流行预报,黑色风潮的重新抬头绝不是当年的翻版,风格的变迁以及皮革、丝缎、亮片材质的大量运用,呈现出无惧色彩的无边想象,于深沉中泛着油油亮亮、像石油一般的表情。而这种表情暗合了现代人放浪不羁的生活形态和行为方式,外表冷漠,内心似火,绝不背叛自我。
如果说20世纪九十年代流行黑色反衬出的是一种对时代的批判精神,那么新世纪黑色风彩的回潮,则是意料中的时尚回放,因为新旧时刻交替的象征意义总是多过现实意义。
我们终于明白,其实什么颜色都取代不了黑色,正如黑色不能替代红色、绿色、咖啡色......让黑色层次更丰富,更富立体表情,比推翻它要来得简单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