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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张多米诺骨牌
2007年2月13日,美国抵押贷款风险开始浮出水面:汇丰控股为在美次级房贷业务增18亿美元坏账拨备;美国最大次级房贷公司美国国家金融服务公司开始减少放贷;美国第二大次级抵押贷款机构新世纪金融公司发布盈利预警。
这是名叫“次贷”的美国蝴蝶第一次扇动翅膀,也是被推倒的全球经济危局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20个月前的那一刻,似乎很少有人预计到这样一条破坏性路径:美国次贷危机——美国金融危机——全球经济危局。
一次小小的异动,在不断叠加、放大后,终于酿成了一场灭顶之灾。此次经济危局,被大多数人视为百年一遇,是自1929年~1933年经济危机后最大的一次。
全球性金融机构系统风险的集中爆发,首当其冲的是美国。但是,其在全球范围的传播和影响程度之广,恐怕没有人能够预料得到。
离北极圈仅有200公里的挪威Narvik小镇,尽管那里的人们过着远离尘嚣的别样生活,却也没能逃过美国次贷危机的风暴。在投资银行和证券公司的推介下,当地市政府投资960万美元购买了花旗设计的与美国次债相关、结构复杂的金融产品。次贷危机爆发后,当地政府也不得不承认大部分投资价值损失,无奈之下,政府甚至需要借钱支付政府雇员的工资。
2008年9月,华尔街叱咤风云的五大投行,以一种并不情愿却无法自控的方式退出了历史舞台。
这宣告了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历史上最大的一次金融创新却引发了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飓风。
这也昭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全球经济一体化的程度因为这一危机而得到了确证,同住地球村的我和你必须共沐风雨。
站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上,我们检视、反省之余,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忧心忡忡。
10月3日,经过反复修改的7000亿美元的救市方案终获美国众议院通过。事实上,经过全面测算,美国救市方案的总投入高达8500亿美元。
任何一场多米诺游戏,总有宣告完结的最后一张骨牌。美国政府咬牙付出的8500亿美元,如果不能成为此次全球经济危局的最后一张骨牌,那么美国经济衰退和美元坠落将不可逆转。
由于中国企业和个人的负债率普遍偏低,中国是最有可能率先冲出此次金融危机阴影的经济体。一种新的世界经济秩序将重新构建,中国经济和中国企业的角色必将发生改变。
次贷故事
在美国,贷款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可是我们也知道,美国失业和再就业也是很常见的现象。一些收入并不稳定甚至根本没有收入的人,因为信用等级达不到标准,他们就被定义为次级贷款者。
大约从十年前开始,贷款公司漫天的广告就开始出现在电视上、报纸上和街头巷尾,抑或在你的信箱里塞满诱人的传单:
“你想过中产阶级的生活吗?买房吧!”
“积蓄不够吗?贷款吧!”
“没有收入吗?找阿囧贷款公司吧!”
“首次付款也付不起?我们提供零首付!”
“担心利息太高?头两年我们提供3%的优惠利率!”
“每个月还是付不起?没关系,头24个月你只需要支付利息,贷款的本金可以两年后再付!想想看,两年后你肯定已经找到工作或者被提升为经理了,到时候还怕付不起?”
“担心两年后还是还不起?哎呀,你也真是太小心了,看看现在的房子比两年前涨了多少,到时候你转手卖给别人啊,不仅白住两年,还可能赚一笔呢!再说了,又不用你出钱。我都相信你一定行的,难道我敢贷,你还不敢借?”
在这样的诱惑下,无数美国市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贷款买房。
你替他们担心两年后的债务?向来乐观的美国人会告诉你,演电影的都能当上州长,两年后说不定我还能竞选总统呢!
阿囧贷款公司短短几个月就取得了惊人的业绩,可是钱都贷出去了,能不能收回来呢?公司的董事长——阿囧先生,那也是熟读美国经济史的人物,不可能不知道房地产市场也是有风险的,所以这笔收益看来不能独吞,要找个合伙人分担风险才行。
于是,阿囧找到美国财经界的领头大哥——投资银行。
这些家伙可都是名字响当当的大哥,美林、高盛、摩根……他们每天做什么呢?吃饱了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找来诺贝尔经济学家,找来哈佛教授,找来财务人员,用上最新的经济数据模型,一番金融炼丹之后,弄出几份分析报告,从而评价一下某某股票是否值得买进,某某国家的股市已经有泡沫了……这一群在风险评估市场呼风唤雨的大哥,你说他们有没有看到这里面的风险?
开玩笑,风险是用脚都看得到的!可是有利润啊,那还犹豫什么,接手吧!
于是,在精英们的重新包装下,就弄出了新产品——CDO(债务抵押证券),说穿了就是债券。通过发行和销售这个CDO债券,让债券的持有人来分担房屋贷款的风险。
光这样卖,风险太高还是没人买啊!假设原来的债券风险等级是6,属于中等偏高。于是投资银行把它分成高级和普通CDO两个部分,发生债务危机时,高级CDO享有优先赔付的权利。这样两部分的风险等级分别变成了4和8,总风险不变,但是前者就属于中低风险债券了,凭投资银行三寸不烂“金”舌,在高级饭店不断办研讨会,送制作精美的资料,当然卖了个满堂彩!
可是,剩下的风险等级8的高风险债券怎么办呢?
投资银行就找到了避险基金。避险基金又是什么东西?那可是在全世界金融界买空卖多、呼风唤雨的角色,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这点风险简直小意思!
于是,避险基金满世界找利率最低的银行借钱,然后大举买入这部分普通CDO债券。2006年以前,日本央行贷款利率仅为1.5%;普通CDO利率可能达到12%,所以光靠利差,避险基金就赚得盆满钵满了。
这样一来,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2001年末,美国的房地产一路飙升,短短几年就翻了1倍多!
天呀,这样一来,就如同阿囧贷款公司开头的广告一样,根本不会出现还不起房屋贷款的事情,就算没钱还,把房子一卖还可以赚一笔钱。结果,从贷款买房的人,到阿囧贷款公司,到各大投资银行,到各个一般银行,到避险基金,人人都赚钱。
但是不久,投资银行就不太高兴了!
当初是觉得普通CDO风险太高,才丢给避险基金的,没想到这帮家伙比自己赚得多,净值拼命地涨,早知道自己留着玩了。于是,投资银行也开始买入避险基金,打算分一杯羹了。
这就好像阿宅家里有放久了的饭菜,正巧看见隔壁邻居那只讨厌的小花狗,本来打算毒它一顿,没想到小花狗吃了不但没事,反而还越长越壮了,阿宅这下可傻眼了,难道发霉了的饭菜营养更好?于是自己也开始吃了!
这下又把避险基金乐坏了,他们是什么人,手里有1元钱,就能想办法借10元钱来玩的狠角啊,现在拿着抢手的CDO当然要大干一票!于是他们又把手里的CDO债券抵押给银行,换得大笔的贷款操作其他金融商品,然后继续追着投资银行买普通CDO。
呵呵,当初可是签了协议,这些普通CDO可都是归我们的!
投资银行心里实在不爽,除了继续闷声买避险基金和卖普通CDO给避险基金之外,他们又想出了一个新产品,就叫CDS(信用违约交换)。
好了,华尔街就是这些天才产品的温床:一般投资人不是都觉得原来的CDO风险高吗,那我弄个保险好了,每年从CDO里面拿出一部分钱作为保险费,白白送给保险公司,但是将来出了风险,大家一起承担。
以AIG为代表的保险公司想,不错啊,眼下CDO这么赚钱,1分钱都不用出就分利润,这不是每年白送钱给我们吗!
避险基金想,也还可以啦,已经赚了几年了,以后风险越来越大,光是分一部分利润出去,就有保险公司承担一半风险!
于是再次皆大欢喜,双赢!CDS也跟着红了!
但是故事到这还没结束。
因为“聪明”的华尔街人又想出了基于CDS的创新产品,找更多的一般投资大众一起承担。假设CDS 已经为我们带来了 50 亿元的收益,现在我新发行一个基金,这个基金是专门投资买入CDS 的,显然这个建立在之前一系列产品之上的基金风险很高,但是我把之前已经赚了的50亿元投入作为保证金,如果这个基金发生亏损,那么先用这50亿元垫付,只有这50亿元亏完了,你投资的本金才会开始亏损,而在这之前你是可以提前赎回的,首次募集规模 500 亿元。
天哪,还有比这个更爽的基金吗?
1元面额买入的基金,亏到10%都不会亏自己的钱,赚了却每分钱都是自己的!信用(证券)等级评定机构看到这个天才的规划,毫不犹豫给出了AAA 评级!
结果这个基金卖疯了,各种退休基金、教育基金、理财产品,甚至其他国家的银行也纷纷买入。
虽然首次募集规模是原定的 500 亿元,可是后续发行了多少亿,简直已经无法估算了,但是保证金 50 亿元却没有变。如果现有规模 5000 亿元,那保证金就只能保证在基金净值不亏到本金的 1% 时才不会亏钱,也就是说亏本的几率越来越高。
2006 年年底,风光了整整五年的美国房地产终于从顶峰重重摔了下来,这条财富链也终于开始断裂。
因为房价下跌,优惠贷款利率的时限到了之后,先是普通民众无法偿还贷款,然后阿囧贷款公司倒闭,避险基金大幅亏损,继而连累AIG保险公司和贷款的银行,花旗、摩根相继发布巨额亏损报告,同时投资避险基金的各大投资银行也纷纷亏损,然后股市大跌,民众普遍亏钱,无法偿还房贷的民众继续增多,最终,美国次贷危机爆发,接近成为信贷危机。
信贷紧缩开启的地狱大门,还不知道如何关上……
谁将在劫难逃
在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被推倒后,次贷危机犹如一头摆脱羁押的怪兽,肆无忌惮地冲破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2008年9月,是应该被所有人都记住的一个重要历史节点。这个月,次贷危机在经历一轮又一轮的衍射和扩散后,最终导致华尔街陷入了自“1929年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金融动荡”。美国次贷危机终于从一个金融产品的风险变成了整个金融系统的风险。
今年以来,曾经风光无限的华尔街精英下岗失业的人数突破了两万人。美国破产的银行则高达12家。标准普尔公司宣称,未来几个月,美国银行破产的数量还将上升。
其实,华尔街的危机还只是刚刚开始。在美元主导的世界经济金融大厦里,更大的危机随时可能发生。
9月15日,英国央行——英格兰银行向英国短期金融市场紧急注资50亿英镑。过度依赖批发融资的英国第一大抵押贷款供应商——苏格兰哈里法克斯银行将被劳埃德信托储蓄银行收购。
在美国金融危机的冲击下,欧洲央行向金融市场紧急注资1000亿欧元;俄罗斯向金融市场注资已提高到11266亿卢布,由于股市遭遇重创,俄罗斯联邦金融市场局于9月17日12点10分下令停止所有交易所交易,包括莫斯科银行间外汇交易所、俄罗斯交易系统和莫斯科证券交易所。
在华尔街发生剧变后,日本央行先后分两次向市场注入1.5万亿日元和1万亿日元流动性资金;韩国股市9月16日开盘即受重挫,随即启动暂停交易程序。技术股比例较高的高斯达克市场在9点6分即启动暂停交易5分钟的程序,这是高斯达克市场今年第四次启动暂停交易程序。
灾难已经形成,谁将在劫难逃?
首先出来埋单的是美国政府。10月3日,在经历反复修改后,最初只有薄薄三页的救市方案在被扩充到了数百页之后,最终被美国众议院通过,布什总统随即签署了该法案。
但是,糟糕的情况仍在继续。10月6日,纽约股市大跌,道琼斯指数四年来首次跌破1万点大关。
更大的悬念是,美元会随之坠落吗?已经有预言家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判断。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场铺天盖地的风暴何时会吞噬自己。
被牵连的中国经济
中国损失大起底
在去年危机爆发的最初阶段,中投、中国平安和国家开发银行等投入巨资进入问题金融机构,意图博取战略价值和短期利益。这种过分乐观的心态将中国金融机构彻底拖入了此次危机之中。
那么,中国在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后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到今年第二季度末,全亚洲金融机构的损失总共为240亿美元,其中大部分集中在日本。中国银行业的损失为31亿美元。这是第一笔直接损失。
与此同时,据美国官方统计,截至今年5月末,中国内地持有的美国机构债券已经高达4333亿美元。据此,不少人惊呼中国面临4000亿美元损失,甚至有人将此数字提高到5000亿美元。
如果说31亿美元只是中国经济的九牛一毛,那么,无论是4000亿美元还是5000亿美元,都将给中国经济造成巨大损失,足以震撼每一个中国人的神经。
这场隔着太平洋的风暴真的会让中国经济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吗?
在揭开真相之前,我们有必要了解国家官方储备和商业性投资者不同的运营方式。追求安全和流动性的官方储备,在“购买-持有”的管理模式下,无论债券市场行情如何变动,只要能够到期按照票面金额支付本息,那么持有者就没有任何损失。
尽管美国两大房贷巨头房利美和房地美集团已经面临“技术性破产”,但它们“太大不能倒”,其资产合计高达5.3万亿美元,相当于美国GDP的38%。一旦破产倒闭,美国联邦净金融负债将超过GDP,更将危及美国金融体系和美元国际货币地位的全局。因此,美国政府必须救助“两房”,中国持有的“两房”债券到期兑付本息是有保证的。
在澄清了这个耸人听闻的传言后,还有一个情况需要注意,那就是,如果海外投资者大量抛售中国资产后退出,可能让中国外汇市场承载沉重的下行压力。这正是2007年至今,韩国正在发生的事情。由于外资机构投资者在韩国证券市场占据显赫地位,它们在次贷危机中损失巨大,不得不抛售韩国资产,抽回投资,以救母国总部燃眉之急,致使早在亚洲货币仍然对美元显著升值之时,韩元已开始对美元贬值,至今仍有愈演愈烈之势。
另外,由于美国是中国第二大出口市场,美国金融市场的危机必定会对其实质经济部门产生负面影响,而受美国金融危机的拖累,世界其余经济体的进口必然会受到影响,这对正苦于出口增长减速的中国并非佳音。
不仅如此,在这场危机中,各国央行旨在救市的大规模注资、降息等举措将有可能加大通货膨胀压力。尽管目前国际初级产品价格已经暴跌,但我们不能将此完全等同于中国通胀压力减轻,因为由于价格管制,我们的一些重要投入品(而且是可贸易品价格)远远低于国际市场价格,即使国际市场降价,中国仍然是价格洼地。
日本第一生命经济研究所的永滨利广研究员警告说:“市场期待中国及亚洲成为全球经济的支柱,但如受到次债问题牵连,则情况将完全发生改变。”
显然,中国经济虽然谈不上泥足深陷,但要独善其身也非易事。在出口普遍受到影响的时候,内需市场必将成为中国经济的重要支柱。排除场外因素干扰,中国经济和中国企业自身的健康与否,将成为这场自救行动的关键因素。
中国经济的六大药方
在今年的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温家宝总理表示,中国面对经济危机所能做的最大贡献就是保持中国经济持续、稳定的增长。
但是,中国经济自身的发展形势却不容乐观。
2007年以来,保持多年的高增长低通胀的局面发生改变,首先是物价突然大涨,CPI价格指数高企,物价渐成宏观调控重点。然而,2008年一季度之后,物价涨势趋缓并连续下降,8月份CPI已降至5%以下,但受原料价格上涨影响,PPI指数却超过10%。
与此同时,2008年上半年经济快速回落,8月份工业生产大幅回落,紧缩可能过度、经济可能走向过冷成为新的担忧。再加上国际金融局势恶化,外需大幅降低,显然,当前的宏观调控尤其是货币政策,要维持国内经济以稳定促增长的目标将面临巨大挑战。
基于上述分析,经济学家赵晓给出如下政策建议:
一,短期内,油电煤运等生产要素的价格应坚持价格管制,而消费品价格管制应放松。
对生产要素的竞争,会造成基本资本品的短缺,反而有助于限制地方政府和国有垄断企业的投资扩张,因而对消费者有利,可以缓和社会矛盾。在上游企业垄断没有打破之前,要素市场价格急于与国际价格接轨,可能导致涨价的收益被垄断利润截留,而不能有效地刺激供给,带来极其严重的通货膨胀。
二,停止或至少放缓人民币升值。
汇率上升对出口企业打击越来越大。再加上劳动力成本上升,包括新《劳动法》颁布、两税并轨,以及出口退税不断降低,大量外资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到劳动力更为便宜的东南亚,这让中国为“外资依赖症”付出了巨大代价。这个代价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三,进一步调整汇率制度。
强制结售汇取消后,企业可以自主选择是否保留外汇收入。如果企业不愿意结汇,则这部分资金将保留在企业的外币账户上。应当允许进出口商利用这部分资金成立一个外汇市场,并形成市场价格,实现可调整汇率向浮动汇率过渡,到时进出口贸易的汇率波动可利用远期外汇市场来消除。
四,改善中小企业的政策环境。
国家新一轮金融政策已经开始引导给中小企业贷款,但必须从根本上改变银行的歧视性政策,并着手建立多层次的民营银行和农村金融融资制度。外贸方面,要加快放开进口限制,满足进口企业的外汇需求,通过减低进口关税等方法,让进口增加来使国际收支平衡,藏汇于民,降低外汇储备,提高外汇使用的经济效率。
五,放松甚至取消信贷控制,并连续、大幅下调准备金,同时随物价下降下调贷款利率。
信贷控制使信贷资金更多地向大企业和政府背景的项目倾斜,造成有能力的中小企业融资困难,影响信贷资源的有效配置,对于经济增长和防止通胀都不利。而有针对性地增加对中小企业的贷款额度等微调措施难以根本解决问题,因为银行没有意愿,信贷分配也有很大的随意性。未来一段时间,准备金率如果降到10%以下,将对经济增长大有裨益。
六,要放松医疗、教育等服务业领域的民间投资准入,但同时要清醒地意识到以房地产为主导的城市化建设是中国经济抵抗严冬的关键。
在美国和全球经济还将进一步衰退的情况下,中国经济的着力点是刺激内需,而刺激内需的重点不是消费,而是投资,特别是以房地产投资为主导的城市化建设。同时,也有必要通过减缓人民币升值来保证出口加工业的增长发动机不完全熄火。
风暴里的中国机会
有一种帝王蝴蝶,翅膀有几十厘米。这种蝴蝶的蛹要羽化时,必须在茧子上咬一个很小的洞,拼尽全力才能破茧而出。有人可怜它们,人为把茧子的洞口弄大,蝴蝶就很容易从中钻出来,但是这样钻出来的蝴蝶都不能飞翔,只能拖着一对翅膀在地上爬行。因为它们通过那个狭小的洞,把大量的血挤压到翅膀中去,才能振翅高飞。
全球经济危局会不会是中国的帝王蝴蝶们破茧成蝶的那个小洞?
生存仍是第一要义
6.7万家!
这是今年上半年中国中小企业倒闭的数量。在次贷危机演变为美国金融危机之前,中国企业就已经提前遭遇了考验。
但这却是中国企业必须经历的成长阵痛。
随着国家宏观政策的微调,一度辛苦挣扎的中国企业,眼看着就要迎来黎明的曙光。但美国金融危机构成的全球冲击波,再度将中国企业拖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中国的出口导向型经济再次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
作为中国的第二大出口市场,美国经济的衰退,必然影响到中国对美国的出口总额。破坏还远不止于此。受美国经济的拖累,全球市场需求必然萎缩,中国企业将面临更为严峻的考验。再加上人民币升值压力、全球经济形势恶化……雪上加霜也不过如此!
TCL董事长兼CEO李东生认为,美国金融危机对中国经济的直接影响不大。因为,中国的这种货币和金融政策是相对独立的,受美国的冲击相对于欧洲和日本来讲要小一些。但是,金融的危机一定会影响到实体经济,现在中国经济对外的关联度、依存度非常高,TCL 2007年有46%的产品是销售到海外的。显然,海外经济的波动对中国企业也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因此,对中国大多数企业来说,首先是要解决生存问题。在这种快速变化中你如何适应这种变化,能否让自己的业务健康地持续下来,能否生存下来,这是很多企业面临的一个最直接的问题。
抄底国际市场
风暴之中总会有一些机会,尤其对一些有实力的中国企业来说,更是如此。“抄底”,已经成了一部分中国企业家最热门的话题。
俏江南餐饮集团董事长张兰表示,俏江南已经在英国伦敦的泰晤士河边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房子,现在的房价已经比今年夏天考察时跌了1/3。张兰表示,她还会再等一等,到今年年底就可以出手了。
而华旗CEO冯军更加直接,他认为现在是一个国货跟日本品牌竞争的好机会,现在国外的消费者经济上都有压力,日本品牌成本又那么高,国产的高端产品跟日本品牌比价格合理得“一塌糊涂”,具有明显优势。
冯军甚至发出了战斗号角:“2009年将是中华民族开始腾飞的一年,绝对别错过了,一定要打造一大批令国人骄傲的国际品牌!”
演好救世主
中国目前大概有2万亿美金的外汇储备,而且还在以每月300亿美金的速度增加。过去,中国资本基本上都是买美国的国债,数额高达几千亿美金。随着美元的贬值和人民币的升值,现在已经亏了不少。
其实,除了买美国国债,我们也可以有别的投资方式。在当前全球金融动荡时,如果我们的政府和企业能有效利用手里的现金,到国际上买一些好的资产,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时机。这同时也会增加中国企业在全球的品牌和知名度。在困难之中,如果你去买了你就是救世主。
另外,中国在整个金融危机中地位有可能明显提高,美国作为金融霸主和我们的差距也在逐渐缩小。
对投资者来讲,现在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什么呢?投资一家公司,IPO并不代表投资成功,投进去的钱在退出时的回报率,才是真正衡量一个投资者成功与否的标准。全球股价下跌,手里有钱的人其实是最幸福的。因为市场不好,以前削尖脑袋要上市的企业现在不愿上了。融资渠道变窄,让很多企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钱。如果在这个时候,投资者寻找到好的机会,协助这些公司渡过难关,等到整个金融危机结束的时候,他所投资的公司可能也就变成了赢家,同时他投资的回报率也会急剧增加。
但是,中国企业家此时表达出来的“抄底”和海外扩张的热情,还需要更冷静。虽然中国企业现在“走出去买东西”的确是一个好时机,但是一定要想清楚,你买这件东西最好和最坏的打算。如果不能看清风险,那还是应该慎重考虑。
编 辑白 勇
2007年2月13日,美国抵押贷款风险开始浮出水面:汇丰控股为在美次级房贷业务增18亿美元坏账拨备;美国最大次级房贷公司美国国家金融服务公司开始减少放贷;美国第二大次级抵押贷款机构新世纪金融公司发布盈利预警。
这是名叫“次贷”的美国蝴蝶第一次扇动翅膀,也是被推倒的全球经济危局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20个月前的那一刻,似乎很少有人预计到这样一条破坏性路径:美国次贷危机——美国金融危机——全球经济危局。
一次小小的异动,在不断叠加、放大后,终于酿成了一场灭顶之灾。此次经济危局,被大多数人视为百年一遇,是自1929年~1933年经济危机后最大的一次。
全球性金融机构系统风险的集中爆发,首当其冲的是美国。但是,其在全球范围的传播和影响程度之广,恐怕没有人能够预料得到。
离北极圈仅有200公里的挪威Narvik小镇,尽管那里的人们过着远离尘嚣的别样生活,却也没能逃过美国次贷危机的风暴。在投资银行和证券公司的推介下,当地市政府投资960万美元购买了花旗设计的与美国次债相关、结构复杂的金融产品。次贷危机爆发后,当地政府也不得不承认大部分投资价值损失,无奈之下,政府甚至需要借钱支付政府雇员的工资。
2008年9月,华尔街叱咤风云的五大投行,以一种并不情愿却无法自控的方式退出了历史舞台。
这宣告了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历史上最大的一次金融创新却引发了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飓风。
这也昭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全球经济一体化的程度因为这一危机而得到了确证,同住地球村的我和你必须共沐风雨。
站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上,我们检视、反省之余,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忧心忡忡。
10月3日,经过反复修改的7000亿美元的救市方案终获美国众议院通过。事实上,经过全面测算,美国救市方案的总投入高达8500亿美元。
任何一场多米诺游戏,总有宣告完结的最后一张骨牌。美国政府咬牙付出的8500亿美元,如果不能成为此次全球经济危局的最后一张骨牌,那么美国经济衰退和美元坠落将不可逆转。
由于中国企业和个人的负债率普遍偏低,中国是最有可能率先冲出此次金融危机阴影的经济体。一种新的世界经济秩序将重新构建,中国经济和中国企业的角色必将发生改变。
次贷故事
在美国,贷款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可是我们也知道,美国失业和再就业也是很常见的现象。一些收入并不稳定甚至根本没有收入的人,因为信用等级达不到标准,他们就被定义为次级贷款者。
大约从十年前开始,贷款公司漫天的广告就开始出现在电视上、报纸上和街头巷尾,抑或在你的信箱里塞满诱人的传单:
“你想过中产阶级的生活吗?买房吧!”
“积蓄不够吗?贷款吧!”
“没有收入吗?找阿囧贷款公司吧!”
“首次付款也付不起?我们提供零首付!”
“担心利息太高?头两年我们提供3%的优惠利率!”
“每个月还是付不起?没关系,头24个月你只需要支付利息,贷款的本金可以两年后再付!想想看,两年后你肯定已经找到工作或者被提升为经理了,到时候还怕付不起?”
“担心两年后还是还不起?哎呀,你也真是太小心了,看看现在的房子比两年前涨了多少,到时候你转手卖给别人啊,不仅白住两年,还可能赚一笔呢!再说了,又不用你出钱。我都相信你一定行的,难道我敢贷,你还不敢借?”
在这样的诱惑下,无数美国市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贷款买房。
你替他们担心两年后的债务?向来乐观的美国人会告诉你,演电影的都能当上州长,两年后说不定我还能竞选总统呢!
阿囧贷款公司短短几个月就取得了惊人的业绩,可是钱都贷出去了,能不能收回来呢?公司的董事长——阿囧先生,那也是熟读美国经济史的人物,不可能不知道房地产市场也是有风险的,所以这笔收益看来不能独吞,要找个合伙人分担风险才行。
于是,阿囧找到美国财经界的领头大哥——投资银行。
这些家伙可都是名字响当当的大哥,美林、高盛、摩根……他们每天做什么呢?吃饱了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找来诺贝尔经济学家,找来哈佛教授,找来财务人员,用上最新的经济数据模型,一番金融炼丹之后,弄出几份分析报告,从而评价一下某某股票是否值得买进,某某国家的股市已经有泡沫了……这一群在风险评估市场呼风唤雨的大哥,你说他们有没有看到这里面的风险?
开玩笑,风险是用脚都看得到的!可是有利润啊,那还犹豫什么,接手吧!
于是,在精英们的重新包装下,就弄出了新产品——CDO(债务抵押证券),说穿了就是债券。通过发行和销售这个CDO债券,让债券的持有人来分担房屋贷款的风险。
光这样卖,风险太高还是没人买啊!假设原来的债券风险等级是6,属于中等偏高。于是投资银行把它分成高级和普通CDO两个部分,发生债务危机时,高级CDO享有优先赔付的权利。这样两部分的风险等级分别变成了4和8,总风险不变,但是前者就属于中低风险债券了,凭投资银行三寸不烂“金”舌,在高级饭店不断办研讨会,送制作精美的资料,当然卖了个满堂彩!
可是,剩下的风险等级8的高风险债券怎么办呢?
投资银行就找到了避险基金。避险基金又是什么东西?那可是在全世界金融界买空卖多、呼风唤雨的角色,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这点风险简直小意思!
于是,避险基金满世界找利率最低的银行借钱,然后大举买入这部分普通CDO债券。2006年以前,日本央行贷款利率仅为1.5%;普通CDO利率可能达到12%,所以光靠利差,避险基金就赚得盆满钵满了。
这样一来,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2001年末,美国的房地产一路飙升,短短几年就翻了1倍多!
天呀,这样一来,就如同阿囧贷款公司开头的广告一样,根本不会出现还不起房屋贷款的事情,就算没钱还,把房子一卖还可以赚一笔钱。结果,从贷款买房的人,到阿囧贷款公司,到各大投资银行,到各个一般银行,到避险基金,人人都赚钱。
但是不久,投资银行就不太高兴了!
当初是觉得普通CDO风险太高,才丢给避险基金的,没想到这帮家伙比自己赚得多,净值拼命地涨,早知道自己留着玩了。于是,投资银行也开始买入避险基金,打算分一杯羹了。
这就好像阿宅家里有放久了的饭菜,正巧看见隔壁邻居那只讨厌的小花狗,本来打算毒它一顿,没想到小花狗吃了不但没事,反而还越长越壮了,阿宅这下可傻眼了,难道发霉了的饭菜营养更好?于是自己也开始吃了!
这下又把避险基金乐坏了,他们是什么人,手里有1元钱,就能想办法借10元钱来玩的狠角啊,现在拿着抢手的CDO当然要大干一票!于是他们又把手里的CDO债券抵押给银行,换得大笔的贷款操作其他金融商品,然后继续追着投资银行买普通CDO。
呵呵,当初可是签了协议,这些普通CDO可都是归我们的!
投资银行心里实在不爽,除了继续闷声买避险基金和卖普通CDO给避险基金之外,他们又想出了一个新产品,就叫CDS(信用违约交换)。
好了,华尔街就是这些天才产品的温床:一般投资人不是都觉得原来的CDO风险高吗,那我弄个保险好了,每年从CDO里面拿出一部分钱作为保险费,白白送给保险公司,但是将来出了风险,大家一起承担。
以AIG为代表的保险公司想,不错啊,眼下CDO这么赚钱,1分钱都不用出就分利润,这不是每年白送钱给我们吗!
避险基金想,也还可以啦,已经赚了几年了,以后风险越来越大,光是分一部分利润出去,就有保险公司承担一半风险!
于是再次皆大欢喜,双赢!CDS也跟着红了!
但是故事到这还没结束。
因为“聪明”的华尔街人又想出了基于CDS的创新产品,找更多的一般投资大众一起承担。假设CDS 已经为我们带来了 50 亿元的收益,现在我新发行一个基金,这个基金是专门投资买入CDS 的,显然这个建立在之前一系列产品之上的基金风险很高,但是我把之前已经赚了的50亿元投入作为保证金,如果这个基金发生亏损,那么先用这50亿元垫付,只有这50亿元亏完了,你投资的本金才会开始亏损,而在这之前你是可以提前赎回的,首次募集规模 500 亿元。
天哪,还有比这个更爽的基金吗?
1元面额买入的基金,亏到10%都不会亏自己的钱,赚了却每分钱都是自己的!信用(证券)等级评定机构看到这个天才的规划,毫不犹豫给出了AAA 评级!
结果这个基金卖疯了,各种退休基金、教育基金、理财产品,甚至其他国家的银行也纷纷买入。
虽然首次募集规模是原定的 500 亿元,可是后续发行了多少亿,简直已经无法估算了,但是保证金 50 亿元却没有变。如果现有规模 5000 亿元,那保证金就只能保证在基金净值不亏到本金的 1% 时才不会亏钱,也就是说亏本的几率越来越高。
2006 年年底,风光了整整五年的美国房地产终于从顶峰重重摔了下来,这条财富链也终于开始断裂。
因为房价下跌,优惠贷款利率的时限到了之后,先是普通民众无法偿还贷款,然后阿囧贷款公司倒闭,避险基金大幅亏损,继而连累AIG保险公司和贷款的银行,花旗、摩根相继发布巨额亏损报告,同时投资避险基金的各大投资银行也纷纷亏损,然后股市大跌,民众普遍亏钱,无法偿还房贷的民众继续增多,最终,美国次贷危机爆发,接近成为信贷危机。
信贷紧缩开启的地狱大门,还不知道如何关上……
谁将在劫难逃
在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被推倒后,次贷危机犹如一头摆脱羁押的怪兽,肆无忌惮地冲破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2008年9月,是应该被所有人都记住的一个重要历史节点。这个月,次贷危机在经历一轮又一轮的衍射和扩散后,最终导致华尔街陷入了自“1929年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金融动荡”。美国次贷危机终于从一个金融产品的风险变成了整个金融系统的风险。
今年以来,曾经风光无限的华尔街精英下岗失业的人数突破了两万人。美国破产的银行则高达12家。标准普尔公司宣称,未来几个月,美国银行破产的数量还将上升。
其实,华尔街的危机还只是刚刚开始。在美元主导的世界经济金融大厦里,更大的危机随时可能发生。
9月15日,英国央行——英格兰银行向英国短期金融市场紧急注资50亿英镑。过度依赖批发融资的英国第一大抵押贷款供应商——苏格兰哈里法克斯银行将被劳埃德信托储蓄银行收购。
在美国金融危机的冲击下,欧洲央行向金融市场紧急注资1000亿欧元;俄罗斯向金融市场注资已提高到11266亿卢布,由于股市遭遇重创,俄罗斯联邦金融市场局于9月17日12点10分下令停止所有交易所交易,包括莫斯科银行间外汇交易所、俄罗斯交易系统和莫斯科证券交易所。
在华尔街发生剧变后,日本央行先后分两次向市场注入1.5万亿日元和1万亿日元流动性资金;韩国股市9月16日开盘即受重挫,随即启动暂停交易程序。技术股比例较高的高斯达克市场在9点6分即启动暂停交易5分钟的程序,这是高斯达克市场今年第四次启动暂停交易程序。
灾难已经形成,谁将在劫难逃?
首先出来埋单的是美国政府。10月3日,在经历反复修改后,最初只有薄薄三页的救市方案在被扩充到了数百页之后,最终被美国众议院通过,布什总统随即签署了该法案。
但是,糟糕的情况仍在继续。10月6日,纽约股市大跌,道琼斯指数四年来首次跌破1万点大关。
更大的悬念是,美元会随之坠落吗?已经有预言家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判断。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场铺天盖地的风暴何时会吞噬自己。
被牵连的中国经济
中国损失大起底
在去年危机爆发的最初阶段,中投、中国平安和国家开发银行等投入巨资进入问题金融机构,意图博取战略价值和短期利益。这种过分乐观的心态将中国金融机构彻底拖入了此次危机之中。
那么,中国在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后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到今年第二季度末,全亚洲金融机构的损失总共为240亿美元,其中大部分集中在日本。中国银行业的损失为31亿美元。这是第一笔直接损失。
与此同时,据美国官方统计,截至今年5月末,中国内地持有的美国机构债券已经高达4333亿美元。据此,不少人惊呼中国面临4000亿美元损失,甚至有人将此数字提高到5000亿美元。
如果说31亿美元只是中国经济的九牛一毛,那么,无论是4000亿美元还是5000亿美元,都将给中国经济造成巨大损失,足以震撼每一个中国人的神经。
这场隔着太平洋的风暴真的会让中国经济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吗?
在揭开真相之前,我们有必要了解国家官方储备和商业性投资者不同的运营方式。追求安全和流动性的官方储备,在“购买-持有”的管理模式下,无论债券市场行情如何变动,只要能够到期按照票面金额支付本息,那么持有者就没有任何损失。
尽管美国两大房贷巨头房利美和房地美集团已经面临“技术性破产”,但它们“太大不能倒”,其资产合计高达5.3万亿美元,相当于美国GDP的38%。一旦破产倒闭,美国联邦净金融负债将超过GDP,更将危及美国金融体系和美元国际货币地位的全局。因此,美国政府必须救助“两房”,中国持有的“两房”债券到期兑付本息是有保证的。
在澄清了这个耸人听闻的传言后,还有一个情况需要注意,那就是,如果海外投资者大量抛售中国资产后退出,可能让中国外汇市场承载沉重的下行压力。这正是2007年至今,韩国正在发生的事情。由于外资机构投资者在韩国证券市场占据显赫地位,它们在次贷危机中损失巨大,不得不抛售韩国资产,抽回投资,以救母国总部燃眉之急,致使早在亚洲货币仍然对美元显著升值之时,韩元已开始对美元贬值,至今仍有愈演愈烈之势。
另外,由于美国是中国第二大出口市场,美国金融市场的危机必定会对其实质经济部门产生负面影响,而受美国金融危机的拖累,世界其余经济体的进口必然会受到影响,这对正苦于出口增长减速的中国并非佳音。
不仅如此,在这场危机中,各国央行旨在救市的大规模注资、降息等举措将有可能加大通货膨胀压力。尽管目前国际初级产品价格已经暴跌,但我们不能将此完全等同于中国通胀压力减轻,因为由于价格管制,我们的一些重要投入品(而且是可贸易品价格)远远低于国际市场价格,即使国际市场降价,中国仍然是价格洼地。
日本第一生命经济研究所的永滨利广研究员警告说:“市场期待中国及亚洲成为全球经济的支柱,但如受到次债问题牵连,则情况将完全发生改变。”
显然,中国经济虽然谈不上泥足深陷,但要独善其身也非易事。在出口普遍受到影响的时候,内需市场必将成为中国经济的重要支柱。排除场外因素干扰,中国经济和中国企业自身的健康与否,将成为这场自救行动的关键因素。
中国经济的六大药方
在今年的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温家宝总理表示,中国面对经济危机所能做的最大贡献就是保持中国经济持续、稳定的增长。
但是,中国经济自身的发展形势却不容乐观。
2007年以来,保持多年的高增长低通胀的局面发生改变,首先是物价突然大涨,CPI价格指数高企,物价渐成宏观调控重点。然而,2008年一季度之后,物价涨势趋缓并连续下降,8月份CPI已降至5%以下,但受原料价格上涨影响,PPI指数却超过10%。
与此同时,2008年上半年经济快速回落,8月份工业生产大幅回落,紧缩可能过度、经济可能走向过冷成为新的担忧。再加上国际金融局势恶化,外需大幅降低,显然,当前的宏观调控尤其是货币政策,要维持国内经济以稳定促增长的目标将面临巨大挑战。
基于上述分析,经济学家赵晓给出如下政策建议:
一,短期内,油电煤运等生产要素的价格应坚持价格管制,而消费品价格管制应放松。
对生产要素的竞争,会造成基本资本品的短缺,反而有助于限制地方政府和国有垄断企业的投资扩张,因而对消费者有利,可以缓和社会矛盾。在上游企业垄断没有打破之前,要素市场价格急于与国际价格接轨,可能导致涨价的收益被垄断利润截留,而不能有效地刺激供给,带来极其严重的通货膨胀。
二,停止或至少放缓人民币升值。
汇率上升对出口企业打击越来越大。再加上劳动力成本上升,包括新《劳动法》颁布、两税并轨,以及出口退税不断降低,大量外资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到劳动力更为便宜的东南亚,这让中国为“外资依赖症”付出了巨大代价。这个代价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三,进一步调整汇率制度。
强制结售汇取消后,企业可以自主选择是否保留外汇收入。如果企业不愿意结汇,则这部分资金将保留在企业的外币账户上。应当允许进出口商利用这部分资金成立一个外汇市场,并形成市场价格,实现可调整汇率向浮动汇率过渡,到时进出口贸易的汇率波动可利用远期外汇市场来消除。
四,改善中小企业的政策环境。
国家新一轮金融政策已经开始引导给中小企业贷款,但必须从根本上改变银行的歧视性政策,并着手建立多层次的民营银行和农村金融融资制度。外贸方面,要加快放开进口限制,满足进口企业的外汇需求,通过减低进口关税等方法,让进口增加来使国际收支平衡,藏汇于民,降低外汇储备,提高外汇使用的经济效率。
五,放松甚至取消信贷控制,并连续、大幅下调准备金,同时随物价下降下调贷款利率。
信贷控制使信贷资金更多地向大企业和政府背景的项目倾斜,造成有能力的中小企业融资困难,影响信贷资源的有效配置,对于经济增长和防止通胀都不利。而有针对性地增加对中小企业的贷款额度等微调措施难以根本解决问题,因为银行没有意愿,信贷分配也有很大的随意性。未来一段时间,准备金率如果降到10%以下,将对经济增长大有裨益。
六,要放松医疗、教育等服务业领域的民间投资准入,但同时要清醒地意识到以房地产为主导的城市化建设是中国经济抵抗严冬的关键。
在美国和全球经济还将进一步衰退的情况下,中国经济的着力点是刺激内需,而刺激内需的重点不是消费,而是投资,特别是以房地产投资为主导的城市化建设。同时,也有必要通过减缓人民币升值来保证出口加工业的增长发动机不完全熄火。
风暴里的中国机会
有一种帝王蝴蝶,翅膀有几十厘米。这种蝴蝶的蛹要羽化时,必须在茧子上咬一个很小的洞,拼尽全力才能破茧而出。有人可怜它们,人为把茧子的洞口弄大,蝴蝶就很容易从中钻出来,但是这样钻出来的蝴蝶都不能飞翔,只能拖着一对翅膀在地上爬行。因为它们通过那个狭小的洞,把大量的血挤压到翅膀中去,才能振翅高飞。
全球经济危局会不会是中国的帝王蝴蝶们破茧成蝶的那个小洞?
生存仍是第一要义
6.7万家!
这是今年上半年中国中小企业倒闭的数量。在次贷危机演变为美国金融危机之前,中国企业就已经提前遭遇了考验。
但这却是中国企业必须经历的成长阵痛。
随着国家宏观政策的微调,一度辛苦挣扎的中国企业,眼看着就要迎来黎明的曙光。但美国金融危机构成的全球冲击波,再度将中国企业拖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中国的出口导向型经济再次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
作为中国的第二大出口市场,美国经济的衰退,必然影响到中国对美国的出口总额。破坏还远不止于此。受美国经济的拖累,全球市场需求必然萎缩,中国企业将面临更为严峻的考验。再加上人民币升值压力、全球经济形势恶化……雪上加霜也不过如此!
TCL董事长兼CEO李东生认为,美国金融危机对中国经济的直接影响不大。因为,中国的这种货币和金融政策是相对独立的,受美国的冲击相对于欧洲和日本来讲要小一些。但是,金融的危机一定会影响到实体经济,现在中国经济对外的关联度、依存度非常高,TCL 2007年有46%的产品是销售到海外的。显然,海外经济的波动对中国企业也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因此,对中国大多数企业来说,首先是要解决生存问题。在这种快速变化中你如何适应这种变化,能否让自己的业务健康地持续下来,能否生存下来,这是很多企业面临的一个最直接的问题。
抄底国际市场
风暴之中总会有一些机会,尤其对一些有实力的中国企业来说,更是如此。“抄底”,已经成了一部分中国企业家最热门的话题。
俏江南餐饮集团董事长张兰表示,俏江南已经在英国伦敦的泰晤士河边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房子,现在的房价已经比今年夏天考察时跌了1/3。张兰表示,她还会再等一等,到今年年底就可以出手了。
而华旗CEO冯军更加直接,他认为现在是一个国货跟日本品牌竞争的好机会,现在国外的消费者经济上都有压力,日本品牌成本又那么高,国产的高端产品跟日本品牌比价格合理得“一塌糊涂”,具有明显优势。
冯军甚至发出了战斗号角:“2009年将是中华民族开始腾飞的一年,绝对别错过了,一定要打造一大批令国人骄傲的国际品牌!”
演好救世主
中国目前大概有2万亿美金的外汇储备,而且还在以每月300亿美金的速度增加。过去,中国资本基本上都是买美国的国债,数额高达几千亿美金。随着美元的贬值和人民币的升值,现在已经亏了不少。
其实,除了买美国国债,我们也可以有别的投资方式。在当前全球金融动荡时,如果我们的政府和企业能有效利用手里的现金,到国际上买一些好的资产,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时机。这同时也会增加中国企业在全球的品牌和知名度。在困难之中,如果你去买了你就是救世主。
另外,中国在整个金融危机中地位有可能明显提高,美国作为金融霸主和我们的差距也在逐渐缩小。
对投资者来讲,现在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什么呢?投资一家公司,IPO并不代表投资成功,投进去的钱在退出时的回报率,才是真正衡量一个投资者成功与否的标准。全球股价下跌,手里有钱的人其实是最幸福的。因为市场不好,以前削尖脑袋要上市的企业现在不愿上了。融资渠道变窄,让很多企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钱。如果在这个时候,投资者寻找到好的机会,协助这些公司渡过难关,等到整个金融危机结束的时候,他所投资的公司可能也就变成了赢家,同时他投资的回报率也会急剧增加。
但是,中国企业家此时表达出来的“抄底”和海外扩张的热情,还需要更冷静。虽然中国企业现在“走出去买东西”的确是一个好时机,但是一定要想清楚,你买这件东西最好和最坏的打算。如果不能看清风险,那还是应该慎重考虑。
编 辑白 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