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青春的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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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喝完自己杯中的液体时,发现临窗的女子一个人冷冷地坐在那儿若有所思。她身上有一种清丽冷傲的魅力。他走上前去。
  “你看起来很独特。我叫Echo。”
   “涵。”
   “很少有人在酒吧喝绿茶的。”他的视线落在她面前的杯子上。
  她静静地听着他说话,手依旧捧着那杯已没有多少热度的绿茶,“我爱过一个绿茶情人。”当她沉没在往事的回忆中时,眼神变得混乱而模糊。
   遇见他那年,是涵的本命年。涵大学毕业后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商务,公司做品牌手机的全国代理。联系客户,安排经销商会议,这些都是她份内的工作,有时会很累,但是却能学到很多东西,涵很快也喜欢上这份工作。
   那天的会议安排在五星级酒店,邀请的是全国省级经销商,所以公司特别重视。涵也感到很紧张,她和同事们都卖力地布置着会场,议程很紧凑,他们很小心地查找着可能存在的纰漏,以确保会议各项工作万无一失。最后,会议也像大家期望的那样圆满结束。
  第二天,涵和同事们陆续送走了客人,正准备松口气回家时,一位离开的客人又回到宾馆,他是华南区的一个经销商,原来他的绿茶罐没拿。涵的同事帮他去找,很快同事就拿着一个小罐走出来,那是一个很别致的白瓷茶叶罐,色泽柔润,她这个外行也能看得出它的昂贵。
  涵出于让客人方便的想法,拿出个包装纸袋准备把那个小罐子装进去,这时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碎响,精美的小瓷罐从同事的手里滑落到地上,摔得粉碎,地面上是无数绿色的茶叶和白色的碎片。涵的同事吓坏了,很明显这小物件和里面的茶叶都是客户的心爱之物,他不会不计较的。
  她们徒劳地捡拾地上的残骸,努力地解释和道歉,但那个客户根本就没有理睬她们,他走到涵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涵当时本来很镇定的,但也没想到他会拉住她的胳膊,有点怔住,旁边的同事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那个客户却是叫涵的同事去拿消毒药棉,原来涵的手在收拾碎片时被不小心划伤,流了很多血,只是在场的人都关注那珍贵的小罐引起的混乱而忽略了涵的受伤,而他注意到了。他没有任何责怪,临走时对她说,下次有机会去华南,我请你喝绿茶。
  经过这次意外,涵也记住了他,一个爱喝绿茶的男人。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识。
  再一次见面是在他工作的城市,那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公司派涵在那个城市工作一段时间。他也履行上次的承诺,请涵喝绿茶,他带涵去的是一间很安静的酒吧,没有她想象中的嘈杂,音乐也很柔和。他们喝的不是酒吧里常见的各种酒类,也不是咖啡,只是绿茶。
  通过聊天,涵慢慢知道了他的许多情况,他叫祁。祁的公司最近做得很不错,但祁不是一个张扬的男人。祁是香港人,很早就来大陆创业,他的妻子也是来大陆后认识的,因为祁的母亲是个医生的缘故,所以祁也很欢喜地娶到了医科大学毕业的妻子。
  祁很坦白,他说他爱他的妻子,也曾经为了他美丽的妻子付出过许多。他为她买房、买车,甚至还为她创建出一份令人羡慕的事业。她是祁成年后的第一份爱恋,很真心真意地恋爱,然而她最后还是在数年婚姻之后爱上了别人,而当时祁的公司正不景气。妻子的背弃让祁受了很大的打击,但他只是选择了分居。
  其实听到这些话语的时候,涵表面上很平静,像一个耐心的倾听者,但还是有淡淡的心绪涌上心头,她仍能感觉出祁对妻子和数年婚姻的在意。祁告诉她,上次那个碎掉的白瓷小罐就是他妻子送给他的结婚礼物,当精致的罐子碎掉的一刹那,他的心真的很痛,也很生气,但是他看见那些茶叶溅落一地时,他才豁然明白自己的婚姻就像这些散乱在地的茶叶,混和了太多的瓷器的碎片,无从失而复得了。
  涵奇怪祁对绿茶的钟爱程度之深。祁说这是一种嗜好,他喜欢绿茶微淡的清香,隐约的,淡至若无,常常沉浸在这种气息中总会让自己的心神有一种从容淡定的气魄。于是涵在祁的引领下也逐渐爱上了绿茶,当然最喜欢的就是和祁一起品绿茶,但涵心中的体会与祁却有些许的不同,在绿茶的气氲中,涵的心中如同小船般在荡漾。
  涵问祁那天为什么没有责备她和她的同事,他凝视着她,说,当时的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一杯充满热度的绿茶,即便不是自己的过错还那么诚心地检讨着自己工作的过失,表现得从容而淡定,你那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里面写着真诚,我没理由不接受你们的道歉,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从心里感激对面这个男人。
  祁对涵说,一杯好的绿茶,一半是茶叶,另一半是感觉。如同好爱人,品质与感情,缺一不可。品尝清香不俗的绿茶如同邂逅有情人,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也许某天爱情已经不在了,我们还是可以手捧一杯绿茶,在心中想念着对方……涵在心里想,祁是一个感性的人。
  涵没有任何束缚地爱上了这个绿茶情人,也许第一次的邂逅就注定给她留下了不可抹杀的印象,也许这样的爱恋并不是她心中最初想要的,她明白祁和他的妻子之间还没有解除婚姻关系,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爱上了绿茶。在涵的眼中,祁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善良而富有修养,他是她心中的绿茶,和他在一起,她感到安定。
  他们一起尝试着各种各样的绿茶,所有听说过的与没听说过的。那段时间,两个人仿佛喝遍了别人要一生才能喝完的绿茶。也许,他们彼此的心都已全然不在绿茶上,所有的不开心都不复存在,绿茶也变成了锦上添花的味觉享受。涵快乐得仿佛做梦的灰姑娘。
  祁的公司很快发展到了相当的规模,他想要涵过来帮他,涵也同意了,于是很快就辞职去了祁的公司。涵很努力地工作。那一阵子,他们还谈到了婚事,祁说他已决定和妻子协议离婚,他甚至带涵见了他的母亲。涵感觉幸福来得如此之快,有点让她无从把握。
  那天,祁说要去和妻子谈离婚的事宜,涵送他上的车,祁轻轻地拍着涵的脸,说,我要让你做一个幸福的新娘。涵微笑,快乐得泪光闪闪。很晚祁才回来,眼神中充满了疲惫,涵为他端上一杯沏好的绿茶,祁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祁说他的妻子已经和那个人分手了,并肯求和他重新开始,妻在他面前哭泣、忏悔。面对曾经深爱过的妻子,祁挣扎得厉害。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妻从来没有那么伤心过,他总是很小心地呵护着妻,女人的眼泪让他一时无所适从。自始至终祁没有提离婚的事。
  涵很安静地听完他的话,她没有哭泣,心里出奇地平静。涵知道她要是哭了,眼前的男人也会难过,但是她不想让他为难,看着他提到他妻子时那种怜惜和痛苦的表情,涵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心里是如何也放不下他的妻子的。涵想此刻的祁心里也许是愿意重新拾回那些混合在破碎瓷片中的茶叶。在这个时候她只能选择沉默和隐忍,祁是一个放不下过去的男人。也许在他的心中,他美丽的妻子才是他心爱的绿茶,而她只是一种氛围下的感觉,不是真正的茶叶。
  涵选择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那个她曾留下无数开心时光的城市,去了很远的地方,她停了自己的手机,换了工作。但她还是习惯在安静的酒吧里品尝绿茶,也许这只是一种对逝去情感的怀念。他们两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始终没有再遇见。涵知道,如果祁真想知道她的消息,终究是会有办法的,但他没有。也许他习惯于从前的生活。
  涵停下了自己的话语,捧起手中的茶杯看着对面的Echo,脸上有淡淡的笑容。“这就是绿茶情人的故事,很俗套对不对?”她加了些热水,轻轻地嗅了嗅飘散出来的香味。
  “味道是很能唤起回忆的,不可否认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但是我想,为什么不去寻找绿茶以外的东西呢?……我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人像你一样把绿茶说得如此浪漫和哀伤,可是我有一种感觉,就是你错过了绿茶真正带给人的涵义。”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绿茶真正带给人的是快乐,人们喜欢它是在品尝它的同时寻找到了轻松平和。而你却太过于压抑自己了,那样太辛苦。”
  涵惊讶于他的话语。
  Echo神情认真地说:“这世界上的快乐是没有标准的。我不知道人是否可以从一段经历中找寻到快乐,但是一点都不应该后悔曾经有过的经历,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快乐,我想,人总是在感觉着,经历着,前行着,这才是人生。希望你能找到你喜欢的,不一定是绿茶,它可以是花茶,红茶,水果茶或者是纯正香浓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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