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带之恋

来源 :新青年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chenhonghongshi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贝多芬说:我情愿写10000个音符,也不愿写一个字母。
  而我,情愿用10000个字,去换贝多芬的一个音符。但我知道,他根本不稀罕。
  有什么办法?在伟大的艺术与它谦卑的粉丝之间,就存在着这种不平等。
  但我依旧虔诚地朝拜着,并且相信:每写下10000个字,就与音乐圣殿的距离又近了一个音符……
  
  因为要搬家,所以,最近的家里很有股“清仓大甩卖”的味道,很多多年不用的物件都被翻出水面,比如那箱已经临近破烂的卡带。
  真是年代久远啊,落满灰尘的卡带宛如盛放声音的古董瓷器:邓丽君、张蔷、费翔、程琳、成方圆、齐秦、陈淑桦、林忆莲、张学友、小虎队、伊能静、草蜢……这些带盒已经破损、歌词已经缺角、放进录音机很可能会绞带的卡带,摞在一起,就是一本《通俗音乐史之中国版》。
  你一定会奇怪,我怎么能将这么多的卡带保存至今?说实话,我的手边只有少数几本,大多数的卡带都保存在我的记忆中,我清楚记得买它们时的兴奋,听A面第一首歌时的激动,手捧歌词宛如捧教科书般的专注,还有用透明胶将磁带封面小心地胶起来担心它们会破损的仔细……在豆瓣上看到有人说自己有4000多盒卡带,比量一下自己,自叹弗如,但当年的我们,一样是口挪肚攒、精打细算地积攒卡带的,一样都深深陷入与卡带的缠绵之恋的,那是与音乐的初恋。
  记不得第一本卡带买的是谁的专辑了,好像买了一本空白带,向同学借了费翔的磁带《冬天里的一把火》。我的录音机是一个单放机,只能播放磁带,于是厚着脸皮从邻居那里借来录音机,一个放一个录,紧接着再抄歌词,设计磁带封面,一本百分百盗版的费翔专辑就诞生了。在当时的我的心目中,那可是比生命还珍贵的宝物。
  即使是几块钱一盘的卡带,也不是穷学生能随心所欲购买的。卡带盛行的时代,并不盛行打工,所有的父母手头又都紧,没有闲钱去满足孩子听歌的欲望,所以为了那几块钱,真是绞尽脑汁。
  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向报社投稿,开始发表豆腐块文章,因为那样能挣到5元至7元的稿费,可以买一盘上海音像出品的卡带。坐公车到报社去取稿费,来回将近两个小时,可并不觉得累,钱一旦攥在手里,心就长出了翅膀,下了公车就飞到音像店,趴在柜台上用目光一寸一寸地摩挲那些磁带,这个想要,那个可以有——那种即将拥有卡带的幸福该怎样形容呢?如同卖油郎就要独占花魁般怦然心动!
  工作以后,有一次出差到上海,要去的目的地之一就是上海音像。我在那座气派的高楼前伫立良久,那一扇一扇窗在我眼中都幻化成一盘一盘卡带,我禁不住甜蜜而又忧伤地缅怀了一下逝去的青春岁月……
  有人说过:音乐是天使的演讲,当天使轻启珠唇,我们是不是只有倾听?因为有卡带可以倾听,我充实地度过无数个寂寞的夜晚,卡带,成为我平稳度过青春期的良药。
  那时有一个女孩,在临近高考时转学到我们班,因为住在一个大院里,所以和她走得比较近。一天下午,她突然来敲我的家门,手中握着一盘崭新的盒式带,是齐秦的《北方的狼》专辑,她说她攒钱买下这盘心仪良久的带,但是她家没有录音机,她想借我的录音机听一听。我至今还记得她全神贯注听齐秦时的样子:目光虚投向远方,嘴唇轻轻跟着音乐蠕动着,手指紧紧攥紧座椅的扶手……卡带播完了,她小心收拾好,装进衣兜,然后微笑着同我说“谢谢”,那是那个午后我们之间惟一的交谈。
  俞伯牙在汉江边鼓琴,便觅到知音;卡带迷们只吐露出一个歌手的名字,便能遇到同好。刚上大学时,班里有一个女孩,高傲之极,所有人都绕着她走,有一天课后,好巧我走在她身旁,路太窄,绕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与她同行。走着走着她忽然开口:“前面有一家音像店,你陪我去看一看有没有苏芮的新卡带好吗?”我的眼睛登时亮起来:“你也喜欢苏芮?!”因为有苏芮,接下来的那段路变得又宽敞又好走,跟着感觉走,我们变成了好朋友,她送我的苏芮专辑我反反复复听了半年。
  为了庆祝我考上大学,父亲送我一台索尼录音机,它让我在同学中间成为“风云人物”,越来越多的同学买好卡带,请我帮助她们友情播放。当音乐响起时,有人在梳妆,有人在洗衣服,有人在写作业,有人在读信,但所有的耳朵都朝向录音机的方向,那一刻,录音机就是朝圣者的庙宇。临毕业前,全班同学聚在一起,忽然说起我的录音机,然后说:“我们自己制作一盘卡带,献给修吧,算是我们的感谢!”然后有人献出一盘空白卡带,在我按下录音键后,大家纷纷开始纵情高歌,一首接一首,间或夹杂着笑声、评论声、掌声——到最后是一片哭声……如果问我念一次大学,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就是那个夜晚,那本卡带。
  在听卡带的岁月里,做音乐是一件很郑重的事,听的人也不敢怠慢,一首接一首乖乖地听下去,很少速进,因为速进了很容易找不到下一首,不像后来的CD机,每张CD上的每一首歌都有自己明确的位置,一首不好听,跳到下一首,蹦蹦跳跳地一张CD很快就听完,几乎什么也没记住。
  从前,为了将自己喜欢的歌曲翻录到一盘卡带上,真是用尽心思。而如今,用百度音乐搜一下,全天下的音乐都会如潮水般涌至指尖,前几天翻看王哓峰的《不许联想》,从他的文字中找到共鸣:“当我把那些80年代的集锦专辑mp3下载下来的时候,我用的只是几个晚上,而在当初,为了听到这些歌曲,我用了四五年的时间,几个晚上对一个人来说是无法形成回忆的。”……
  检阅过那些陈旧的卡带,手上沾满了灰尘,如同今天的我,过着最庸常无味的生活,心上沾满了灰尘,有多久没去买一张CD?有多久没安心听过一张专辑了?还好有这些卡带,保存着我的年少轻狂与流金岁月,我要将它们安放在一个好地方,继续保存下去,能存多久就存多久。
其他文献
爱情像收割后的庄稼地    郑小引和李亦然相恋五年,同居两年,曾经蓊郁的爱情,到此时,很像收割后的庄稼地,一片狼藉。昔时的饱满,悉数被日子收去,只落下空空的空。风吹过来,呼啦啦。风吹过去,呼啦啦。寂寞漫山遍野。至少,郑小引是这样认为的。  真累。夜幕下,郑小引常常独自抱臂,对着前排楼上人家的一窗灯火,茫然地望。心里的疲倦,一波一波涌上来,把她淹没。那时候,李亦然多半还在公司里,电话打给他,是他不耐
淘宝经典差评  夏天适用时尚提包差评   [详情]卖家服务不好,虽然我知道你很忙,但每次也不必和我说话如此简单吧,不是“嗯”,就是“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太不尊重人了,所以给个差评。  解释:呸    论坛经典回复  ★论坛楼主:你们女人大夏天的戴胸罩不热吗?  论坛回复:我们不戴你们会热……    ★该死的理发店把我的头剪坏了!大家出点损招,要求破坏性越大越好,动静越小越好,因为是我一个人去。
都是秦朝的事情。之前,没去过秦始皇兵马俑,对于文字上的说法并无多深印象,在我看来一切都是传说,我不相信传说的事情。突然有一天,站在秦始皇陵秦俑坑中,看到2000多年以前的大秦帝国的军队原样展露在自己眼前,随着解讲员的深入讲解,走马观花与玩笑的心情到虔诚的拜膜是我看兵马俑在瞬间的转变。  兵马俑像是一座魔力无边的艺术宝库,神秘地诱惑着我们。那天,天气不好,有些初冬的寒冷,再说,这个时间也真的不是旅游
去福建崇武游玩的时候,沿途遇到了许多“惠安女”。惠安女是福建泉州惠安县惠东半岛海边的一个特殊的族群,她们戴着配花的斗笠,斗笠下裹着花花绿绿的头巾,每个人都穿着紧窄短小的露脐装,没到崇武之前,我只听说这里的惠安女子以奇特的服饰,奇异的婚俗闻名海内外。真正见到惠安女子,我才发现,惠安女子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时尚。  在崇武,男子们大都外出谋生或出海打渔,所以,家庭的重担全都压在
当他因事业受挫,离城进郊搬入这座临树而起的破败楼房时,她俨然已在对面安居多时。  在未见她之前,他的心是与这座古楼一般颜色的。潮湿幽冷,布满青苔与灰黑的风尘。  午后,他站在昏暗的楼台上,于明媚之光中手捏报纸,逐一扫视每个招聘广告。忽然,暗淡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抹清雅的蓝。他顺势遥望,越过枝叶的细缝,对面楼台内赫然坐着一名长发及肩,身着素蓝摆裙的女子。  微凉的风从远处袭来,抖动乱叶,碎一树热切的阳光
在没有遇见那些绿叶之前,我并不知夏天是会微笑的。  夏天对于很多人来说,唯恐避之而不及——燥热,闷混,潮湿,是极度挑战人之生理极限的一个季节。但我却发自内心地喜欢夏天。“喜欢”是个青涩的词,就像青春,透着单纯和明净;而“夏天”则是个漫溢着爱与希望的词,外在的混沌闷热给人的内心不自觉施加一种低度的压力,迫使人于无形中迎难而上,飒然中甩着汗水而无惧无畏。  之前是被夏天的味道深深迷住。比如说,静静的夏
一    一个艳艳的春天,小女孩拿着一把小铁锹,在郊外的野地里挖着。她身前身后的大地上,除了绿绿的草,就是一个个小坑。  女孩7岁,正是最纯净年龄,可是她小小的心里,却有着一份负荷。她妈妈病得厉害,在医院治了很久,也没有见好,后来便用各种偏方。后来爸爸弄到一个偏方,说是很灵验,只是药引子难寻些。女孩留心地听着,那药引只是春天泥土里的一种红色草根,而且那草根是球状的。妈妈说,这根本没有,这偏方,也和
短款外套新穿法大流行  短短的呢子外套在这一季中很受欢迎,但摒弃了传统的穿法,造型师们在这一季中推崇凸显腰身的新穿法。把全部的精力集中到了腰间,突出女人的腰线美感,因此,要想走在时尚的最前端,也来迎合一下吧!   汤唯式风衣帽子 回归上海热  随着电影《色·戒》在2007年岁末的火爆上映,帽子与风衣开始变得受关注,街头时常能看到时尚女孩穿着长风衣,戴着渔夫帽出现。  影片中,饰演王佳芝的汤唯穿着风
我爱上一个女孩子,她像春天的树叶一样清亮碧绿。为了她,我写下十三本日记,每一本她都是女主人公。可是,为什么每次我都只能是她情感生活的旁观者?    1    树叶是我的情人,虽然她自己不知道。  爱上她时,我十一岁,她九岁。如今,我二十九岁,她二十七。  我是个宅男,没事时窝在家里,听歌,读书,写字,上网聊天儿,看基金和股票,当然,偶尔也看看美女。  可能树叶就因为这个原因,不太喜欢我。她说我太幼
我们一直以为自己的幸福上了保险,亲情会永远地存在于我们身边,殊不知,由于自己的错误,我们已经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家门、天空,有些情,已经一去永不回头了。    一个平凡的上午,我在屋里翻着自己旧时的物品,因为我要整理出一个大的柜子好存放现时的物品,就在阳光照进屋里的一霎那,我在抽屉的最底层忽然发现一个落满灰尘的皮夹子,打开它,发现里面竟然装着三封信,每一封信都由一个小信封装着。  这分明是一种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