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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的超低空飞行
我已经不记得我在非洲大陆上空飞过多少次了，对它的地貌了然于胸。但我一直忽略了南部的奥卡万戈三角洲，虽然它是非洲最大的三角洲。恰是这被人忽略的地方，人迹罕至之地，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从南非飞往博茨瓦纳西北部城镇马翁（Maun）的飞机上，身边坐着一对英国夫妻，他们喜欢博茨瓦纳，第二次来这里，和我聊起来还很激动。我喜欢听人谈我要去的地方。我要看看，我的所见和他们的有什么不同。
从Maun到Jao的飞机是一架4座的小飞机，驾驶员叫戴维。我以为还有其他乘客，戴维说：“就你一个。”他接着问我要飞得高一些还是低一些。我自然喜欢低飞。“飞得低，飞机会抖动得厉害。”戴维说。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抖抖算什么？戴维的曾祖父是南非人，喜欢博茨瓦纳，于是留了下来。
飞机攀升到400多米，便开始一直平着飞。我欣喜地看着下面的地形变化。戴维拿瓶喝水时，飞机左右摇晃得非常厉害，很有历险的感觉。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
30分钟后，Jao机场到了。一个黑人来接我去营地，他叫MT。入住营地时，几个管理人员出门跳舞欢迎，虽然只是形式，却也很暖人心。
这个营地叫Jacana，是10年前三角洲最早建立的营地，它以非洲的Jacana鸟命名。那种鸟身长20厘米，金色翅膀，飞起来美丽异常。营地一共有5间房，3对美国年轻夫妻占了3间，我占1间。
大象、羚羊、豹子们的家
晚上睡得很安稳。凌晨4点半醒来，问自己还睡吗。不，不想再睡了。洗漱完毕，5点半，可MT还没有过来接我。营地规定，天不亮，游客必须由导游陪同去前台，因为营地时常有大象穿过。我觉得大象应该很温和，但当地人说它们的攻击性很强，特别是带幼仔的时候。
清晨，MT开着车来了，我们出发。看璀璨星辰，慢慢化为漫天朝霞。朝霞辉映在湿地上，流光溢彩。天边的云随风翻卷，仿佛在追赶我们。
我并没有看到像在肯尼亚马赛马拉时所见的那么多的动物，除了羚羊成群。鸟却极多，成群结队，高飞低冲，次第表演，更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
我正对MT说难见成群的动物时，MT指着远处的两只大象给我看。从树影中走来一只母象和一只幼象。MT熄灭发动机，建议我们就这样远远看着，我同意了。不一会儿，树影中又走出6只大象，个头都很大。我们的车前面有个水洼，倒映着灌木和两棵树冠庞大的marula树。从这群大象后面陆续又走出7只，一共15只大象排成长长的队列向我们走过来。就在最前面一大一小两只象接近我们，快走到水洼对面的时候，MT突然发动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使群象瞬间抬起头来，前面的4只稍作停留，偏离我们继续前行，其余的则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我很不高兴MT的举动，责备他。MT耐心地说，大象的攻击性很强，而且这象群中有几只幼象，它们会突然快速地冲向汽车；为了安全，我们必须提前离开。在肯尼亚，我从未得到过这样的警告。大象的身躯在旷野的映衬下显得不那么庞大，我们从两群象中间穿过，继续前行。
与我同住一个营地的三对美国人的导游发来信息，说看到豹了。我们赶紧过去。车在一片灌木丛边停下，我看到一只豹子在灌木下吃早餐，咀嚼的声音很清晰。吃完早餐，豹子钻进灌木丛，又从另一端走出来，逍遥地走在平坦的草丛间，一会儿又停下来，呆呆地望着远处的一群羚羊。
泛舟夕阳下
吃过午餐，洗好澡睡到下午3点，写了日记，然后与MT准备boat cruise（游船巡航）的东西。MT问我要不要带钓鱼竿，我说好啊。
这里的boat cruise有些特别。在别的地方，都是在一艘大船上，同许多人在一起。这里只是一棵大树挖出的独木舟，只能容下两人。小舟在湿地上缓缓前行，天上淌着浓墨重彩的流云，身边绽放着安静洁白的睡莲，如梦如幻。
我们把船开到一处开阔的水面，靠在岸边。MT拿了两根钓鱼竿，教我如何使用，然后他随意抛出渔钩。渔钩刚落水，他便说：“我钓到了。”这也太容易了吧？没准是一堆草呢。MT不停地收线、扯动，坚持了10分钟左右，鱼终于露出了水面。我这才相信了。又过了5分钟，MT不停地喊累，鱼也累了，翻白了。MT吃力地把鱼拖上来，好大的一条，很漂亮，牙齿锋利。我试着提起来，但太重，马上放下了。“老虎鱼。” MT说，“应该有15公斤。”
返航的时候，夕阳给一切披上金衣。小舟在水面上宁静地滑行，这样的画面像回忆，像无声的电影。
狂野，宁静
第二天出门，我发现一只大象，感觉比我们前一天看到的大象还大，像一堵墙。“它还是小象呢。”MT也有些兴奋，开动汽车，从侧面尾随上去。他说这头象没有找到母象，刚哭过，现在还是悲伤的样子。“它有攻击性，要同它保持距离。”过了一会儿，大象果然转过身，冲着我们猛烈地甩头，发出了一声大叫，好像在说：“别跟着我！”我吓了一大跳，这同我以往了解的大象还真的有相当大的区别。
我们把车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MT开始准备tea break（茶歇）。我喝了杯咖啡，吃了几块点心。MT边喝茶边对我说，他想给我全面介绍一下三角洲的由来。于是他蹲在沙地上，用一根树枝画了博茨瓦纳地图，标出首都哈博罗内和马翁，再画出河流。他说，在4000万~6000万年前，流经三角洲地区的三条河都经过博茨瓦纳和马拉维汇入大海；到了2000万年前，由于地壳变化，三角洲变成盆地，除了赞比西河改道经津巴布韦流向大海外，其余两条河的河水，三分之一最终变成地下水，其余的都蒸发掉了。现在的三角洲地区就像从西北向东南伸出的一只手，手掌就是三角洲地区，手指就是流经盆地后停止的河道。
离开Jacana营地，我又到离此一小时车程的Jao营地小住了几天。在那里，我看蜂虎鸟鸣叫着漫天飞过，看蓝头的筑巢鸟筑精美的小巢，看牛背鹭、犀鸟、苍鹭……听角鸮在晚上鸣叫。
在大大的木平台上眺望或发呆，在吊床上睡去，在木板栈道上散步。仰望浩瀚星辰，在木屋里读我的书。
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手机信号，仿佛回归久违的自然。
并没有很多人能享受这宁静。三角洲总共只有4个营地，其中规模最大、设施最好的Jao Camp只有9间房，最多可容纳18位客人。
我对他们说，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这里应该会扩大的。他们明确地告诉我：那不可能。博茨瓦纳政府不容许扩建，因为他们担心更多游客的到来会影响这里的环境。
真好。
我已经不记得我在非洲大陆上空飞过多少次了，对它的地貌了然于胸。但我一直忽略了南部的奥卡万戈三角洲，虽然它是非洲最大的三角洲。恰是这被人忽略的地方，人迹罕至之地，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从南非飞往博茨瓦纳西北部城镇马翁（Maun）的飞机上，身边坐着一对英国夫妻，他们喜欢博茨瓦纳，第二次来这里，和我聊起来还很激动。我喜欢听人谈我要去的地方。我要看看，我的所见和他们的有什么不同。
从Maun到Jao的飞机是一架4座的小飞机，驾驶员叫戴维。我以为还有其他乘客，戴维说：“就你一个。”他接着问我要飞得高一些还是低一些。我自然喜欢低飞。“飞得低，飞机会抖动得厉害。”戴维说。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抖抖算什么？戴维的曾祖父是南非人，喜欢博茨瓦纳，于是留了下来。
飞机攀升到400多米，便开始一直平着飞。我欣喜地看着下面的地形变化。戴维拿瓶喝水时，飞机左右摇晃得非常厉害，很有历险的感觉。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
30分钟后，Jao机场到了。一个黑人来接我去营地，他叫MT。入住营地时，几个管理人员出门跳舞欢迎，虽然只是形式，却也很暖人心。
这个营地叫Jacana，是10年前三角洲最早建立的营地，它以非洲的Jacana鸟命名。那种鸟身长20厘米，金色翅膀，飞起来美丽异常。营地一共有5间房，3对美国年轻夫妻占了3间，我占1间。
大象、羚羊、豹子们的家
晚上睡得很安稳。凌晨4点半醒来，问自己还睡吗。不，不想再睡了。洗漱完毕，5点半，可MT还没有过来接我。营地规定，天不亮，游客必须由导游陪同去前台，因为营地时常有大象穿过。我觉得大象应该很温和，但当地人说它们的攻击性很强，特别是带幼仔的时候。
清晨，MT开着车来了，我们出发。看璀璨星辰，慢慢化为漫天朝霞。朝霞辉映在湿地上，流光溢彩。天边的云随风翻卷，仿佛在追赶我们。
我并没有看到像在肯尼亚马赛马拉时所见的那么多的动物，除了羚羊成群。鸟却极多，成群结队，高飞低冲，次第表演，更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
我正对MT说难见成群的动物时，MT指着远处的两只大象给我看。从树影中走来一只母象和一只幼象。MT熄灭发动机，建议我们就这样远远看着，我同意了。不一会儿，树影中又走出6只大象，个头都很大。我们的车前面有个水洼，倒映着灌木和两棵树冠庞大的marula树。从这群大象后面陆续又走出7只，一共15只大象排成长长的队列向我们走过来。就在最前面一大一小两只象接近我们，快走到水洼对面的时候，MT突然发动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使群象瞬间抬起头来，前面的4只稍作停留，偏离我们继续前行，其余的则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我很不高兴MT的举动，责备他。MT耐心地说，大象的攻击性很强，而且这象群中有几只幼象，它们会突然快速地冲向汽车；为了安全，我们必须提前离开。在肯尼亚，我从未得到过这样的警告。大象的身躯在旷野的映衬下显得不那么庞大，我们从两群象中间穿过，继续前行。
与我同住一个营地的三对美国人的导游发来信息，说看到豹了。我们赶紧过去。车在一片灌木丛边停下，我看到一只豹子在灌木下吃早餐，咀嚼的声音很清晰。吃完早餐，豹子钻进灌木丛，又从另一端走出来，逍遥地走在平坦的草丛间，一会儿又停下来，呆呆地望着远处的一群羚羊。
泛舟夕阳下
吃过午餐，洗好澡睡到下午3点，写了日记，然后与MT准备boat cruise（游船巡航）的东西。MT问我要不要带钓鱼竿，我说好啊。
这里的boat cruise有些特别。在别的地方，都是在一艘大船上，同许多人在一起。这里只是一棵大树挖出的独木舟，只能容下两人。小舟在湿地上缓缓前行，天上淌着浓墨重彩的流云，身边绽放着安静洁白的睡莲，如梦如幻。
我们把船开到一处开阔的水面，靠在岸边。MT拿了两根钓鱼竿，教我如何使用，然后他随意抛出渔钩。渔钩刚落水，他便说：“我钓到了。”这也太容易了吧？没准是一堆草呢。MT不停地收线、扯动，坚持了10分钟左右，鱼终于露出了水面。我这才相信了。又过了5分钟，MT不停地喊累，鱼也累了，翻白了。MT吃力地把鱼拖上来，好大的一条，很漂亮，牙齿锋利。我试着提起来，但太重，马上放下了。“老虎鱼。” MT说，“应该有15公斤。”
返航的时候，夕阳给一切披上金衣。小舟在水面上宁静地滑行，这样的画面像回忆，像无声的电影。
狂野，宁静
第二天出门，我发现一只大象，感觉比我们前一天看到的大象还大，像一堵墙。“它还是小象呢。”MT也有些兴奋，开动汽车，从侧面尾随上去。他说这头象没有找到母象，刚哭过，现在还是悲伤的样子。“它有攻击性，要同它保持距离。”过了一会儿，大象果然转过身，冲着我们猛烈地甩头，发出了一声大叫，好像在说：“别跟着我！”我吓了一大跳，这同我以往了解的大象还真的有相当大的区别。
我们把车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MT开始准备tea break（茶歇）。我喝了杯咖啡，吃了几块点心。MT边喝茶边对我说，他想给我全面介绍一下三角洲的由来。于是他蹲在沙地上，用一根树枝画了博茨瓦纳地图，标出首都哈博罗内和马翁，再画出河流。他说，在4000万~6000万年前，流经三角洲地区的三条河都经过博茨瓦纳和马拉维汇入大海；到了2000万年前，由于地壳变化，三角洲变成盆地，除了赞比西河改道经津巴布韦流向大海外，其余两条河的河水，三分之一最终变成地下水，其余的都蒸发掉了。现在的三角洲地区就像从西北向东南伸出的一只手，手掌就是三角洲地区，手指就是流经盆地后停止的河道。
离开Jacana营地，我又到离此一小时车程的Jao营地小住了几天。在那里，我看蜂虎鸟鸣叫着漫天飞过，看蓝头的筑巢鸟筑精美的小巢，看牛背鹭、犀鸟、苍鹭……听角鸮在晚上鸣叫。
在大大的木平台上眺望或发呆，在吊床上睡去，在木板栈道上散步。仰望浩瀚星辰，在木屋里读我的书。
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手机信号，仿佛回归久违的自然。
并没有很多人能享受这宁静。三角洲总共只有4个营地，其中规模最大、设施最好的Jao Camp只有9间房，最多可容纳18位客人。
我对他们说，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这里应该会扩大的。他们明确地告诉我：那不可能。博茨瓦纳政府不容许扩建，因为他们担心更多游客的到来会影响这里的环境。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