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袜子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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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纯棉袜的忧郁男孩
  大学毕业那年,宋淇淇像个假小子似的在街上晃,短发,黑色的小背心,穿一条松松垮垮的牛仔裤,斜肩挎一个小布包,包里露出一只耳麦的线,塞进耳朵里,摇头晃脑地从街上过。
  叶丹姐姐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下:“死丫头,疯疯癫癫的,没有半点淑女的样子,当心找不到男朋友,不如去我的店里帮我卖袜子吧!”
  宋淇淇嘻皮笑脸地摇着叶丹姐姐的胳膊:“想抓劳工啊?那可不行,先把money拿来。”
  叶丹姐姐笑骂:“你这个满身铜臭的家伙。”
  她是替叶丹姐姐卖袜子的第二天遇到夏寒的。
  夏寒是一个个子很高、戴眼镜、眸子里有一丝淡淡忧伤的男孩,那天他在操场打球,不小心踩进了雨后未干的一汪泥水里,白袜子霎时变成了泥袜子,他懊丧地扔了球,来到街边的专卖店里买袜子。
  看到她的一刹那,他的眸子瞬间有了光彩。
  宋淇淇是那种可爱的女孩,明亮的眼睛,宽宽的额头,红润的嘴唇,圆圆的脸蛋,穿一条松松垮垮的牛仔裤,赤着脚穿一双铁灰的帆布鞋,很爱说话。
  去的次数多了,他知道她叫宋淇淇,刚刚大学毕业,她的叶丹姐姐生Baby,央求她帮些时日,不然小店就得关门。
  夏寒手里握着一张崭新的钞票,傻傻地听着宋淇淇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从不插言,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夏寒差不多每天都到宋淇淇的小店里买袜子,白色的,纯棉的那种,他只买同一个牌子的。
  宋淇淇想起他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笑,买那么多的袜子,干什么用啊?这又不是面包,每天非吃不可。
  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她,有一天,她忍不住问他,夏寒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的同事都喜欢这种袜子,是他们让我帮忙捎带的。对了,我刚好可以帮你多卖几双袜子,给我提成,抑或请我吃饭也行。”宋淇淇乐得嘴巴咧到耳朵后面,忘记了矜持,忙说:“可以、可以,没问题。”
  有一次夏寒来买袜子的时候,刚好遇到宋淇淇胃疼。她用
  手抵住胸口,嘴唇苍白,脸色发青,额上冷汗涔涔,身体缩成一团慢慢蹲在地上。
  她的样子把夏寒吓坏了,他忙拿出手机要打120,宋淇淇却用手止住了他,说:“老毛病了,胃寒,用热水袋敷一下就好了。”
  夏寒看看店里什么也没有,便将她带回自己家里。他的家就在袜子店的附近。
  他的家是一间小公寓,一房一厅,她躺在夏寒的小床上,白色的亚麻床单和枕套,有着淡淡的男人的味道,她的内心里纠缠着疼痛与欢喜,夹杂着一丝混乱,听着夏寒烧开水,然后慢慢灌进热水袋里,手忙脚乱地忙碌着。
  他已经名草有主
  自那天之后,宋淇淇开始天天盼着夏寒来买袜子。
  夏寒再来买袜子,宋淇淇不肯收他的钱,他佯装生气,说:“小店又不是你的,是叶丹姐姐的,你总不能让人家亏本吧?”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约而同地咧开嘴,乐了。
  日子就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但是,都在期待着什么。
  转眼,圣诞节要来了,宋淇淇决定送夏寒一件礼物,就当是感谢他天天来买袜子,当然,这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心里,隐隐有了期待:他会买礼物送给自己吗?
  傍晚,她早早关门,去了太平洋百货,想挑一件礼物给他。
  刚进商场的大门,却见到夏寒站在里面,她揉了一下眼睛,没花,真的是夏寒,高高的个子,戴眼镜。他正对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说什么,神情专注,而那女孩,用手拉着他的手,一脸深情。
  她看着那个女孩,看着她身边的夏寒,一直到模糊不清,她不知道她的眼泪已不争气地落下来了。怪不得他从没说过喜欢自己的话,原来他有女朋友了,而自己还傻傻地跑来给他买圣诞礼物。
  她混在一大堆的人群中,上车,车到下一站,她又挤下车,疯狂往回跑,跑着跑着,忽然就停住不动了,跑回去又能怎样?他从没说过喜欢自己呀!
  她决定不再去叶丹姐姐的小店里帮忙卖袜子,可是,却忍不住一次次躲在对面,看着夏寒一次一次去找她,一次比一次消瘦,她抿紧嘴唇,有好几次忍不住要跳出来,质问他为什么骗她,为什么辜负她,可是到头来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已经吃过一次亏,上过一次当,干吗还要跳出来当小丑,唯恐世人不知道自己的蠢和笨吗?
  那年冬天,她在一家大公司里谋到一个职位,大冬天,穿着短袖的羊绒衫和及膝的短裙在空调房里办公,优雅,内敛,素着一张脸,不笑,也不和人打成一片,独来独往,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她亦不介意。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孤单得想哭。也不是不想再恋爱,有男孩追她,她也试着跟男孩约会,可是她发现自己再也爱不了别人,她总会想夏寒。
  曾经沧海难为水,夏寒害她不浅。
  三年后的相见
  年底,公司举行联谊活动,邀请了很多客人,包括客户方的代表,宋淇淇本不想去的,但是公司老总说,公司里女同事本来就少,如果都不来,活动肯定死气沉沉,提不上气氛。
  没办法,宋淇淇只好打起精神,把长发绾起来,穿了及踝的晚礼服,衬得腰身玲珑有致,胸前别了一朵小小的风信子,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微微仰起小小的下巴,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礼貌,周到,又有那么一点冷艳,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忽然,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夏寒。
  夏寒看到宋淇淇的瞬间也怔住了,沉默良久,他还是问了句:“你好吗?”宋淇淇心慌意乱,嘴唇颤抖,窒息得说不出话来。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见面时的场景,可是真的见到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阵子,宋淇淇才恢复常态,拿出全身的本事应酬夏寒:“夏先生一向可好?怎么女朋友没同你一起来?”想起那年在商场看到的那一幕,她的内心仍然忍不住隐隐作疼。
  夏寒看着她,傻傻地问:“什么女朋友?你说谁的女朋友?”
  宋淇淇内心有些鄙夷地想,还想冒充没有女朋友,骗骗无知的小丫头还行,骗我,还是省省吧,我早领教过了,再不会上你的当,再说这种暧昧的老套手法早过时了。
  想只管想,脸上还是堆起了风情万种的笑:“夏先生真会开玩笑,三年前你就有女朋友了,现在,孩子都有两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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